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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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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局

宴會上趙濯已然伏誅。其餘人神色各異,暗懷鬼胎,打起自己的算盤。

場上亂作一團,你推我搡,不過一會兒就各自準備接下來的招。格勒臉色陰沈,頓了頓,對著屬下耳朵低語幾句,稍作吩咐。他子弟間排行第一,自認要成為羌活的王,帶領羌活子民征服每一寸肥沃的土地,滿山遍野都是他們的羊。

不會再囿於天時,經常顆粒無收;不會再突降大雪,凍死牲畜無數。

憑什麽,大泉版圖遼闊,而羌活卻只能偏居一隅。

族人的命運他會重新書寫!

格勒見扶持趙濯做幕後掌權人的計劃失敗後,安排手下士兵把手城門和要塞,嚴防死守。魏闔閭見上司就這樣死了,大勢已去,臉色灰敗,打算一條路走到黑。先下手為強,殺了武勇一行人,死無對證。

竹館外,風聲鶴唳。

竹館內,落針可聞。

青衣男子把手虛虛打在女童秋筠手腕處片刻,鋸末入體,藥石無醫,哪怕華佗再世也無可奈何。

他沈寂一會兒,似乎是想起來什麽,拔下頭上那只碧瑩瑩的祥雲發簪。眸光閃動,自語道:“不……或許還有辦法。”

腦中回想那日,翼山一妙齡女子急匆匆攔住自己離開,她鄭重的將此物轉交自己,說:“師叔讓我把此物轉交給先生,說先生一見便知。”

他曾往裏面輸入靈力,證實猜測,確實是一件儲物靈器。裏面躺著一株流光溢彩的仙草,肉眼可見的名貴。這是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聖心倚蘭仙草。

文澤蘭不作猶豫,用藥杵細細研磨出汁水後,拿瓷碗裝著,餵給秋筠。

武勇和兄弟們只聽見牢獄外面一陣腥風血雨,喊殺聲震天,激烈的廝殺過後,卻是出現一灰衣文士,他劍眉星目,不怒自威,有理有節的先讓獄卒將牢門打開後,先施一禮。

他道:“在下奉文閣老之命,來解汝南之困。”

吳勇和刀疤兄弟面面相覷,暫且相信了此人,問道:“趙濯那個狗賊呢?”

“業已伏誅。”溫和的聲音,但又很難聽出話語中的冷漠之意。武勇一看便知此人,是個面熱心冷的,表面上和和美美的相處,背地裏卻是個很難交心的。

聞聽外面的消息,吳勇一楞,“死了,怎麽死的?”

“聽探子說是被戲子葛貞借由唱戲獻技刺殺,呵,貪生怕死之徒死的好,損傷我大泉朝堂威嚴,終日沈醉溫柔鄉沒想到被戲子刺殺,那葛貞雖為女子,膽識實在令在下敬佩。”

吳勇對此女子亦然是肅然起敬,“對了,還沒問先生名諱?”

灰衣男子苦笑說:“當不起統領一句先生,在下不過文閣老府中幕僚,蒙陛下不棄賞識,暫領汝南郡守一職,在下名裴懷恩。”

吳勇楞在當場,隨後趕緊恭賀。

“大人,魏闔閭的私兵除抵死頑抗的除外,其餘人皆被捉拿下監獄。他們不過是垂死掙紮,至多一時三刻我就能將他們盡數剿滅!”此次調動的是宮城私兵,崇明帝發覺局勢危急,事急從權,一紙調令調走的是陛下的私兵。

裴懷恩點頭,片刻又有人報,靖安公主要大人前往一見。沒人知道他們討論了什麽,只知道之前還劍拔弩張的羌活士兵偃旗息鼓,格勒再是不甘,大局已定,任再是無能狂怒也改變不了。

而靖安公主和迦赫王子的婚事就在羌活舉行,迦赫先行離去,稟告父族,由送親兵護衛靖安入羌活,擇日成婚。

裴懷恩處理好事情後,趕到千頤南山館。青衣男子牽著女童,靜悄悄的站在樓前。

他疑惑的看向臉色蒼白的青衣男子,說:“公子,城中的謀逆已定,在下不負所托。這孩子是誰的?”

文澤蘭嘆氣道:“春庭園葛姑娘的遺孤。”秋筠眨巴著眼睛,聽不懂話中的傷感,遺孤是什麽意思她更是不知道。鶴歸追著發狂的葛貞丟了蹤跡,等到再見之時,只見她貿然行刺趙濯,血撒高臺。

戲開場就不能停下。

這是老祖宗的規矩。

而葛貞更是成為戲中恒久不屈的靈魂。

秋筠兢兢地被裴懷恩帶走,她回頭咿咿呀呀想說什麽,被灰衣男子阻住。

裴懷恩是老師的下屬,自他離開槐蔭鎮後就是一直在與他聯系。

裴懷恩將孩子帶到武勇面前,告訴他這女孩是葛貞的遺孤,他目露出震驚之色,欣然應允收留英烈之女,會照顧她,視其為親生骨肉,發誓絕不會虧待於她。

與此同時,得知了齊郡的殘酷境況,青衣男子讓鶴歸留在藥館,發了瘋似的策馬狂奔,至城門前,忽然見到一抹白色倩影。

她背光而立,背負長劍,義氣瀟灑,落括不羈的消瘦身姿蘊含舉世矚目的能量。她慢慢走到馬前,文澤蘭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心跳似乎疾快許多。飛身下馬,他看著三年不見的女子,內心柔軟說:“你還好嗎?”

“就這樣?”她問,眉頭一挑。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會下山?”

“不用問。”青衣男子說,二人在馬千靜靜對視。

“你是重情重義之人,當你知道在意之人受難,不顧自身處境如何都會來的。”青衣男子看著她烏黑的眼睛,認真的一字一句說道。

她突得噗嗤一聲笑起來,笑著笑著越發放肆,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卻是流出來眼淚。“趕來又有什麽用,惜顏死了,我沒來得及。你將我誇的天花亂墜,我卻連一個弱女子都救不出來,我學得一身本來有什麽用?”

“有些事,是我們始料未及的,盡力就好。就像我屋子外面的芭蕉,好不容易種活了,經過一夜暴雨,又被打折。我們只求盡力,無愧於心。”他像是哄孩子一樣,溫言軟語的說道。

“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你,郁千,命中註定會成為天上有地上無的大劍仙!這不是戲言,這是我的心裏話,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好的。”還有一句心裏話,他沒有說。

其實他最想說:“無論你去哪裏降妖除魔行俠仗義,我都會在原地等你。”

郁千騎上他的馬,任由他在下面牽著往藥館行去。

二人一騎,莫名的和諧,像是雨中晚歸的夫君攜著焦急探尋的妻子一起回家。

鶴歸驚呼一聲,簸箕掉在地上打了個圈。遭了白衣女子一個白顏,郁千不客氣的說:“那麽驚訝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要吃也是吃你家公子,她暗暗的想。

鶴歸想起她的劍,之前在她手上吃過苦頭,見好就收,不一樣就沒影了。郁千見他識趣,難得好心情的哼起了小曲。

回頭,只見青衣男子詫異的看著自己問:“這曲子哪學來的?”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這詞大膽潑辣,奔放至極,只是前半段實在是過於露骨了些許,他不由得皺眉。

郁千茫然的說:“之前路過茶樓,在館子中聽過的。”不怪郁千,她只聽過後半段,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大膽之詞。

“沒什麽,以後別在外人面前唱。”文澤蘭不好解釋,囫圇的糊弄過去,面紅耳赤之際成功忽略白衣女子嘴擺弄悄然浮現的壞笑。

郁千笑迷起來眼睛,她天生就是極討喜的性格,大膽潑辣,那曲子她怎麽可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只是想要戲弄面前的青衣男子,誰讓他終日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八方不動。

陳滄州在道門山下的小鎮除妖。

今日山下百姓日子過得不甚太平,原因是一只鼠妖到處偷吃糧食,且食量巨大,等到屋戶主人發現,它早已經逃之夭夭。

眼看渾身黑毛的鼠妖從茅草堆往廚房飛快的溜走,他甩出束妖繩,鼠妖中招後吱吱叫喚,定睛一看,鼠妖長相醜惡,兩只小而畏縮的眼睛瑟縮轉動。

正在他欲收妖入煉妖瓶內之時,黑衣女子詫異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心中狂喜,臉上一如往常,禮貌道:“朱姑娘。”

朱無射倩目閃動,面紗被風掀起來一角,能看見她結白細長的脖頸和嫣紅的嘴唇。她道:“好久不見,陳滄州。你也是來除妖的嗎?那我就不喝你搶了。”

陳滄州急道:“朱姑娘別看鼠妖已經被降伏,其實此刻還有再戰之力。不若由姑娘親手殺妖,我在旁護法。”

鼠妖似乎是為了證實他的話,極又說服力的又撲騰一下。

朱無射沒有再拒絕,只是覺得這男子看著風流倜儻,一在自己面前就洋相百出。

傻得可愛。她攬經風月,如何能看不出他的心意。

須臾,鼠妖趁著二人交談之際,垂死掙紮一下,居然被它咬破了束妖繩。幸虧被陳滄州反應快亮出法器給一扇子拍死。

他又說為了表示歉意,他願意和朱姑娘結伴游歷,斬妖除魔。

朱無射看著他的傻樣,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裴懷恩換掉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裳,現在穿著一身綠色的官服,上面雲頂海浪紋,極有威儀,要不怎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

他也是個極有本事的,不過幾日時間就將前郡守的亂局收拾幹凈,雖是越階提拔,本事卻是極不錯。也難怪陛下得知是相爺的人直接任命。

他處理今日的公案後,突然想到毅然和親的靖安公主,心生敬意。若非她做出犧牲,只怕羌活的族人決計不會善罷甘休。

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出自牛嶠《菩薩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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