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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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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雩澤朝小年看了一眼,又看向敖沛離。

“小離嗎?”雩澤的目光停在敖沛離這裏。

小年被蓮蓮拉回篝火附近,聽著她講這些時日曲河發生的趣事。

空氣中安靜了一刻,此時火光閃爍著,黑暗中身穿一黑一白的兩人就這麽對站著。

“你感覺怎麽樣了?”

雩澤淡淡的聲音響起。

雩澤想起帶他回來的時候,他的神力虧空,應該是受了不小的傷,而且他的兵器不像是很簡單的兵器,雩澤隱隱感覺有一股神力圍繞在劍上,和劍的主人也息息相關。

“現在比剛來曲河好多了,謝謝你救下我。”

敖沛離回覆著他的話,他看向雩澤,雩澤的溫潤目光下帶著一分猜測。

“你的兵器目前放在我水府內。”

雩澤向敖沛離說道,眼神中包含一絲探究的意味,但是很快就收回這種目光,落下這句話,朝小年走去。

“稍後我會去取。”敖沛離意識到雩澤還有些什麽要說的,暗暗斂下目光,餘光中看向雩澤走向小年,

小年感受背後有籠罩的背影,擡頭一看,發現是正看著她笑著的雩澤。

雩澤不生氣了嘛?

小年還是很開心的,她這次已經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貿然行事了。

看見小年也回望的笑容,敖沛離看著兩人的身影,心中一股酸澀又湧上心頭,他覺得有些煩躁,眸光微微閃爍下,目光回避望向其他地方。

曲河水族歡笑的臉,沖淡一些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少女的笑容。

想起她坐在旁邊的時候,說起雩澤的臉上的笑容。

手指微微握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看到雩澤後,小年找尋另一個人的身影,看到獨自站在一側的敖沛離,臉上的笑容淺了幾分。

她忽的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眼神的時候,那種壓抑和孤獨。

壓抑好像少了幾分,但是一種孤獨感還是縈繞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傷感。

察覺到小年情緒上的細微變化,雩澤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落在玄衣的男子身上。

有一份了然在心中,雩澤心情有些悶悶的。

有種養了多年的白菜一朝被豬拱的感覺。

現在還不知道養了多年的烏龜被什麽身份的拱了。

雩澤面上依然帶著溫潤的笑,沒有說話。

他看著小年和他告退一句之後走向玄衣男子的方向,目光中不禁帶著一絲擔憂。

夜幕降臨的時候,曲河的水府。

雩澤還站在水府的房間內,門是敞開的,一旁的劍懸浮在空中。

註意到有一身玄衣的人走進來。

“你這柄劍叫什麽呢?”

雩澤在問他的時候,看向對方,在觀察對方的神色。

敖沛離拿起劍,劍接觸到主人的手泛起一道凜冽的寒光。

“燧心劍。”

說出劍的名字後,有一刻安靜,空氣中良久才傳來雩澤的聲音。

“你是西海龍宮六太子?”

身份被道破,敖沛離眼中一滯,他看向雩澤。

被道破身份的那一刻,沒有敖沛離想象的那麽不能接受,但是這位曲河河神是怎麽知道他的身份呢?

想到小年擔憂看著他的神色,雩澤眉目擰在一起,不過就片刻而已,很快又恢覆。

“我曾在仙界待過一段時間,聽聞西海龍宮六太子降生之時,便隨之打造一把神兵器喚作燧心劍。”

“那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知為何,敖沛離想到雩澤好像在尋找升仙的方法,而他還曾在仙界待過,他是從仙界下來的嗎?

“是,那你受傷是?”雩澤想到他的兵器掉落,神力盡失,忍不住問出口。

“涅魔已經跑出來了。”話到嘴邊有些遲疑,但是他還是說出口。

“你是說西海鎮壓的魔物涅魔嗎?!”雩澤聽到敖沛離說出的口的話,腦中尋找著有關此物的印象,一向冷靜的他也驚呼出聲。

“你是因為他逃出西海龍宮受的傷。”雩澤語氣略微冷靜些,又看向敖沛離。

“嗯。”

“那現在是如何?依你現在的狀況,很難壓制他。”雩澤猜想,面前的六太子恐怕就是西海龍宮負責鎮壓涅魔的人。

如今涅魔一逃出,千年前的事情會重新上演嗎?

水族遍地,死傷無數。

“我、我還沒想好去哪。”敖沛離看著面前雩澤擔憂的神色,他臉上有一絲茫然。

“你可曾去過西昆侖山?”

“西昆侖山?你是說去找明華神君。”

“嗯嗯,當時涅魔被鎮壓,其中鎮壓人之一就是明華神君,而且他是坐鎮西方的神君,如果涅魔再出世,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明華神君嗎?”

“嗯嗯,涅魔在水中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當年聯合四海龍王和四地神君聯合鎮壓,並且聽說鎮壓在西海龍宮會削弱他的魔氣。”

他說到後半句,雩澤此時沒有註意到站著的敖沛離身體僵了一瞬。

敖沛離從出生有記憶那刻起,就知道涅魔的存在了,因為會削弱的魔氣的關鍵是他。

極陰體質的他從一出生就背負上鎮壓涅魔的責任,他從眾多水族口中得知涅魔的可怕。

他曾偷偷去關押的地方看過涅魔,唯一一次對峙就是前不久涅魔從折幽塔逃出的時候。

他受了重傷,而涅魔現在下落不明。

去西昆侖山似乎是他現在要做的事情。

“嗯嗯。”他要去西昆侖山,尋求鎮壓涅魔的方法,這樣也可以給他們一個交代。

他握著劍的手不自覺捏緊,似乎定下心來。

雩澤接受這些信息還沒有消化完全,他看向敖沛離,他低著頭,一縷頭發掉落在他臉的傷痕旁。

恐怕這位負責鎮壓的六太子比他還難以接受吧。

“今日也很晚了,你也早日休息,明早啟程——”

一聲巨響在水面炸開,令雩澤的話生生停住。

水府外面不知發生了什麽,一片巨響後,有哭喊的聲音從河邊傳來。

敖沛離和雩澤對視一眼,眼中的疑惑令兩人紛紛往外去。

這麽靜的夜,這種動靜的聲音在曲河從未有過。

雩澤首先從水中破水而出,一道身影向自己沖來,他微微看清後,上前接住身影。

吐出一口血的曲河水族侍衛被雩澤扶好,待他站好在河邊,被敖沛離接過扶到一邊。

黑色的光芒猛然朝雩澤的方向一擊,雩澤身影一轉,攻擊被化解,落在地上升起一道黑煙。

河邊上游方向的小樹林站著一群黑色身影正在朝他走過來,看不太清。

點燃的篝火此時已經沒有燃燒的火焰了,只有微微發亮的火星。

和亮光形成反差的黑影走向前來,帶頭的人影慢慢浮現出真面目。

周身被黑色氣息圍繞,此人是巽河的烏魚妖。

雩澤站定,迎著他的目光,是來尋仇的嗎,但是總感覺他的周身氣質已經不一樣。

“怎麽了?”小年的聲音在敖沛離旁邊響起。

小年出來水面的時候,看向對面的人,是巽河的烏魚妖和他的手下。

一股緊張和後悔浮起,沒想到他們追過來了。

“你們想幹什麽?”雩澤看到聽到聲響從水中出來的眾多水族,對烏魚妖的方向問了一句,被長袖遮住的手掌,神力醞釀著,隨時可以發出攻擊。

烏魚妖仿佛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徑直朝他們走來。

“鼉老、小年,帶水族避回河中,沒有我的指示,不要出來。”雩澤愈發感覺到烏魚妖一行人的奇怪。

“嗯嗯,大家快回去,雩澤會處理好的。”鼉老的聲音沒有平時的隨意,他也感受到有一些不對勁,讓出來的水族回去。

“想走?”烏魚妖嘴角的笑容詭異,他手一擡,水族中一人被黑氣攻擊,整個人痛呼一聲倒在地上。

“!”雩澤一擡手,一道白光閃過,烏魚妖也是一閃,避過攻擊。

小年站在雩澤的背後,想要向前。

“小年,這裏有一位受傷的水族,你幫我照顧下他。”敖沛離朝小年喊著。

小年才註意到在一旁扶著受傷水族的敖沛離,他一手拿劍撐地,另一手靠著肩膀扶著已經昏迷的水族。

“好。”

肩膀上的重量減輕,小年扶著水族要回水府。

敖沛離手持劍就站在雩澤的身旁。

這群人,還是他引過來的,他不能就這麽坐視不管。

“如果你們想要我的劍,拿走即可。”敖沛離用力將劍插在身前的地上,看向對面的人。

雩澤看向他,搖搖頭,眼睛中表達著不太支持他這樣。

烏魚妖看到敖沛離的一瞬間,眼中深深盯著他。

敖沛離覺得這目光十分熟悉,有些駭然。

周身的黑色氣息,和昨日見過的烏魚妖非常不一樣。

他是被邪魔上了身。

想通的那一刻,他朝雩澤說道:“他的目標是我。”

雩澤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他已經被涅魔上了身。”敖沛離的聲音雖然冷靜,但是帶著一種涼意。

雩澤手中的白光猛然就朝涅魔揮去,被他輕輕一揮手抵擋。

果真這烏魚妖的法力不似昨天交手般弱。

“你快讓水族撤離,我來抵擋他們。”敖沛離的劍重新執在手中,眼中有一絲視死如歸的光芒。

“不——你現在的神力不能抵擋他。”

“我來幫你們,他們過來也有一份我的責任。”小年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敖沛離要說出口的話,受傷的水族交給了鼉老和蓮蓮。

“胡鬧!”雩澤註意到烏魚妖發出的攻擊,瞬間移到敖沛離面前抵擋住這一次攻擊。

黑氣彌漫在周邊,雩澤感覺黑氣朝河邊湧去,烏魚妖手中運作起來,黑色攻擊朝幾名曲河水族侍衛襲去,他們被黑氣攻擊後,發出痛呼聲,慢慢的黑氣圍繞著他們,他們原本因為攻擊彎下的身體又站起來,眼中也染上黑色,幾名侍衛調轉方向朝他們這裏走過來。

意識到這黑氣可以操控身體將他們當做傀儡一般,雩澤的目光有些深沈。

有些水族已經害怕的驚呼起來,蓮蓮和鼉老護著小孩,烏魚妖帶來的侍衛此時已經圍著他們。

他們手裏的長劍朝曲河水族揮去,一眾人倒在地上。

血彌漫在地上,傳來痛苦哀嚎,一片片黑色氣息快速彌漫著。

“你們現在離開這裏,去西昆侖山。”雩澤朝小年和敖沛離喊到。

烏魚妖已經發動攻擊,一陣陣攻擊讓雩澤不住後退。

“雩澤,那你們呢?”小年眼中不自覺為雩澤的安危擔憂。

“我不能走,我是曲河的河神,哪怕到最後一刻也不能放棄。”雩澤看到黑色氣息在空中彌漫,黑色氣息開始朝水中蔓延。

身體支撐不住的吐出一口血,雩澤感受神力的流失。

“你們快走!”雩澤喊出聲,一手又運起神力抵抗不斷朝他打來的黑色攻擊。

“小年就交給你了,你要護她周全。”他朝敖沛離囑咐著。

“我不走,雩澤,我要和曲河水族一起共存亡。”小年忙要去扶受傷的雩澤。

“小年,聽話,你們快走,曲河水族和其他水族的安危就系在你們身上了。”雩澤深深看向小年和敖沛離。

敖沛離心神一震,他沈重的點點頭,抓住小年的手腕。

“我再送你們一程,快去。”

雩澤沒有再阻擋黑色攻擊,空出手,小年和敖沛離眼前白光一閃。

小年最後的目光中留下的場景是黑色攻擊朝雩澤背後襲來,而她沒有看到後面的,就眼前一閃,整個身體被抽離。

天色微微泛白,帶著一絲灰色籠罩著。

和敖沛離不知道到了哪裏,周邊冷冷清清,有很多山,他們在一片山腳下。

“雩澤——”小年感覺喉嚨中堵得慌,大腦有些發漲,身體也有些難受的顫抖。

怎麽會、怎麽會?

敖沛離心疼的扶著小年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我們會替他們報仇的,為了阻擋更多水族受到一樣的傷害。”敖沛離看向還在流淚的小年,抱住了她,任她在他懷中流淚。

他堅定的聲音給了小年一絲安慰,頭靠在他懷中的小年,一開始的小聲抽泣慢慢轉變成痛哭,好像這樣哭,可以阻擋涅魔對曲河水族的殘殺和操控。

小年聽著敖沛離的話,在痛哭中,又慢慢止住哭泣,她眼睛都紅腫起來,整個人臉色也有些蒼白,頭還是發漲的痛。

感受到有手指輕撫過自己的臉頰,她才註意到擁抱著她的敖沛離。

“都怪我,要去找什麽龍寶物,結果惹上了這妖。”小年聲音發啞,語氣充滿後悔的氣息。

“不是你。”

“涅魔是因為我才找到曲河來的。”

聽到敖沛離說的什麽涅魔,小年還是不解。

“你到底是誰?”小年察覺到他目光到不對勁,看向他。

敖沛離氣息有一絲混亂。

良久他才說出口。

“我是西海龍宮六太子敖沛離,負責鎮壓在西海深海折幽塔的上古邪魔涅魔。”

“他會逃出來是因為塔被撞毀後我猶豫著沒有去阻擋他。”

“所以你是被他傷了才變成蛇的。”小年紅著眼睛,她問道。

“是的,他現在找到我,是想把我除掉,因為我的體質是鎮壓他的條件之一,一旦我消失,就難以鎮壓他。”

心裏的秘密說出口的一瞬間,沒有敖沛離想象的那麽難。

小年看著他說出口的瞬間,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不過她現在心情有些覆雜,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再一想到涅魔的來源,她現在一時不知道怎麽面對敖沛離。

感受到懷中人一絲疏離感,敖沛離松開了攬著她肩膀的手。

一時無言,敖沛離心神稍微收斂下,他心中有懊惱,有悔恨,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想到曲河水族的哀嚎,他感受到涅魔帶來的危害,那些情況會發生在四海嗎?

難以相信。

此時感受到了肩上的責任,他正色開始站起來觀察附近的情況。

這裏有著連綿的山,因為是早上,寒氣襲來,還是透著一股冷意。

不自覺的目光是落在小年身上,如果小年沒有救下他,恐怕也不會引來涅魔到曲河,也不會傷害到她的好友和愛慕之人。

雩澤的白色身影又一次在敖沛離腦海中浮現,他只是曲河河神,尚且為了守護水族不惜放棄安危。

他,是西海龍宮的六太子,更應該肩負起自身的責任,守護西海甚至四海的水族。

小年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熱目光,她看向視線的來源,敖沛離眼神中帶著一絲溫柔,轉而明朗,眼中有不斷的堅定,顯得眼睛更加有神。

小年感覺周邊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心不斷狂跳的聲音。

她想張開嘴呼喊他的名字,但是沒有發出聲,只有眼睛中滑落的兩行淚。

她就這麽怔住,直到敖沛離蹲下身來,害怕她的抗拒,他用手指拉住袖口輕輕替她擦起臉上的淚水。

“相信我。”敖沛離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帶著一絲心疼和一絲堅定。

“嗯嗯。”小年點點頭,擡頭朝他看去,眼中仿佛看到什麽,瞳孔立即縮小,臉上的表情恐怖。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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