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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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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反抗

“這……這確實是我的生女?”傀山虎一臉恐懼地指著長歡說道,“你確定不是敖長歡幻化出來欺騙我的?”

“稟妖王,少主的容貌確實如蕭夫人所指……”紅羅擡起眼瞼看了長歡一眼,“雖然她長得和那個東海龍女十分相像,但眼睛卻不是藍色的,應該不是那個敖長歡吧。”

傀山虎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長歡,仍然心有餘悸。熾焰虎原本很喜歡這個剛回家的小妹,但是見了她的模樣之後,還是立即逃得遠遠的,畢竟她帶著他跳崖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長歡不懂為何他們對自己的態度發生巨大的轉變,生怕他們再次將自己拋棄,於是變得更加乖巧懂事,給傀山虎沏茶、烹食、洗衣服,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傀山虎見這女兒貼心孝順,生得也乖巧可愛,便更不忍心疏離她,只是她這熟悉的臉和力大無窮的身體,難免不讓人懷疑她就是那個東海龍女。就說解除封印的這幾日,她就已經誤傷了幾個小妖,坐塌了兩張床,打碎了好多花瓶家具。

將她留在妖門,傀山虎屬實有幾分擔心。

一番思量之下,傀山虎決定讓長歡回家探親。

長歡不想回家,那個家是她十幾年的噩夢。

“但是你之前在人間,難不成沒什麽朋友之類的嗎?”傀山虎笑盈盈地看著長歡說道,“如今,你回家這麽久,也沒去給你的朋友捎個信兒,他們會不會擔心的呀。放心,一路上有紅羅陪著你,沒什麽人敢欺負你的,只要他們一欺負你,你就揍他們!反正你這神力,連爹爹都怕。”

紅羅內心:我招誰惹誰了。

“我也沒想到……如今我竟然這麽大力。”長歡揮起拳頭,嚇得傀山虎後退了好幾步。他笑盈盈地看著長歡說道,“那女兒,你就先去吧,如果遇見想要欺負你的妖精,直接報爹爹的名字。在人界使用神力的時候,悠著點。”

長歡擡頭看向遠方,如今,確實該回家看望看望高昊和帝青哥哥,他們曾經都幫過自己,不知看見她如此模樣,會是什麽反應。

現在自己變漂亮了,感覺大家對自己的眼神的確是不一樣了,但是他們該不會真的以醜為美,彼時,會不會因為她長得好看,就不搭理自己了?這是長歡唯一擔憂的事。

她在紅羅的陪伴下上了路,坐馬車穿過那些城鎮時,那些男子都盯著他們看。紅羅性子躁,看不慣那些色瞇瞇的男子,一路上藥死不少人。若不是長歡阻止,肯定會有更多男人毒死在紅羅的手中。

回到渝州,大家已經全然辨別不出她是誰,此前欺負過她的人見她膚白貌美,以為她是貴族家的小姐,都對她十分客氣。一個曾經踢過她的人,在飯館裏為她讓座。曾經囂張的叫她醜八怪的掌櫃,也笑盈盈地與她搭話,問她是從何而來。

這種強大的落差感,讓長歡此時的內心十分覆雜。

吃了飯,長歡來到了高府。

站在門口,長歡正猶豫是否進去。周勳拿著刀躺在了門口,嚇得長歡往後一縮。如今,是交還賭債的最後一日,如果他拿不出錢,那麽賭場的人就會殺了他。他雙眼一閉,一邊大喊昊天殺了他的侄女,一邊用力將刀刃往脖子裏按。

前幾日,恫生在夜裏來找過昊天,想趁機吸了他的元神。昊天與他正面相戰,恫生在空中變成一條青色巨蟒,差點一口將昊天吞入腹中。

昊天雖然強大,但是始終是戰不過附身在恫生體內的烏布臧,由此受了重傷。恫生發現這是昊天設下的陷阱時,倒也不懼。正想著奪了昊天的命,不成想簡書帶著四方守神趕到,布下陣來,困住了恫生。

天帝也重拾天戟,率領眾神一同圍攻。若不是烏布臧神力強大,一定會著了眾神的道。即便是殺不死他,也能再次將他封印個十幾萬年。

一番大戰之後,恫生逃脫,而昊天也身受重傷。因此這幾日,昊天一直在天上修養,懶得搭理這地上的周勳。因昊天臨走時交代過管家,不讓他們用錢打發周勳,所以管家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外面鬧。

周勳如今也是走投無路,今天不死,明兒個,肯定得死。總之,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將錢要到。

周勳的脖子在刀刃的切入下,慢慢溢出了鮮血。這一幕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管家見此,眉頭緊蹙,索性關上了大門。

周勳見門關上,又氣又急,扯開嗓子大喊,“姓高的!快給我滾出來!若不出來,我就死在你家門口!”

長歡雖然對他存有心理陰影,但還是不願眼睜睜地看著他死。若他真死了,對高昊哥哥的名聲肯定也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她眉頭微蹙,緩步上前,也不知道該不該認這個舅舅。若自己真的認了他,他會不會再次對自己死纏爛打。

長歡緩緩擡起雙手,抓住了周勳的小臂。她怯怯看著周勳,低聲喊了一句,“舅舅。”

聽見熟悉的聲音,周勳緩緩放下刀。看著長歡的模樣,這也不像啊。見她衣著貴氣,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誰啊?”

“我……我是阿香。”長歡弱弱的說道。

她的容貌和身段,絕不像阿香,但是她的聲音和眼神,與阿香一模一樣,這讓周勳十分疑惑。她楞了一下,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可能,你絕對不是阿香。”

“我是阿香,我……找到了我的生父,是他把我變成這樣的。”

周勳再次擡頭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長歡,甭管她是不是阿香,但說她現在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

他終於垂下右手,笑盈盈地看著長歡,露出一排大黃牙齒,說道,“若你真是阿香,你可憐可憐舅舅,先給舅舅一百兩銀子。舅舅欠了別人的錢,沒有這一百兩肯定會被人砍死的。”

長歡看了一眼紅羅,問道,“紅羅,你身上有一百兩嗎?”

“一百兩那麽重,誰能隨身攜帶啊。我身上,只剩下十兩銀子。”紅羅冷冷地睨了周勳一眼。

“十兩也行,十兩也行。”周勳慌忙伸出雙手看向紅羅。

紅羅掏出口袋中的十兩銀子。

長歡取下頭上的一個紅寶石金釵遞到周勳的手中,說道,“舅舅,這朱釵,是我爹用三百兩給我買的,你拿去吧。”

“少主。”紅羅捏住了長歡的手腕,“你不是說這個舅舅對你很差嗎?幹嘛還要給他錢。”

“畢竟也養了我十幾年……”長歡小聲嘟囔道,“算了,給了他錢,他或許就不會鬧了,畢竟不能因為我,壞了高昊哥哥的名聲。”

周勳立即搶了長歡手中的朱釵,笑盈盈地說道,“乖侄女兒,舅舅先拿著這朱釵去還錢,你先在這裏等我啊。千萬千萬不要走啊,等舅舅還了錢,在帶你回家吃好吃的。”

紅羅看著周勳離去的背影,憤怒地睨了他一眼,冷冷說道,“狗改不了吃食,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少主,我看啊,這老家夥如今看你有錢了,會像蜱蟲一樣黏在你身上不停地吸血。”

聞此,長歡頓覺後背發涼,全身都起了厚厚的一層雞皮疙瘩。她擡起眼瞼看著紅羅說道,“那……那如今怎麽辦啊?”

“怕什麽,如今少主恢覆了妖力,任憑他如何耍賴發潑,也傷不了少主。”紅羅勾唇一笑,黑色的眼珠子透著幾分陰鷙,“少主莫怕,您以前被欺壓慣了,如今該懂得反抗了。”

長歡也不想反抗什麽,如今只是不想與舅舅家再有任何牽扯。她準備找到高昊和帝青之後,就盡快回家。畢竟傀山虎是她的生父,只有在家裏,她才覺得安心。只是這幾日高昊和帝青都不在家,問管家他們去哪兒了,何時回來,管家都一概不知。長歡始終還是想見見高昊,親自謝過他,所以在渝州的一個客棧中暫住了幾日。

周勳打聽到她的消息,慌忙將長歡請回家。長歡原本不想跟他回去的,但是紅羅看著她挑了挑眉,說讓長歡跟他們回去看看他們究竟要整什麽幺蛾子。

長歡聽了紅羅的話,回到了那個讓她飽受欺淩的家。

好久沒去拉泔水了,進門的那一剎那,她才發現,原來放在宅子外面的那個泔水車是如此惡臭。

進入院子,看見那扇曾經關過自己的柴房,長歡微微後退,身體貼在了紅羅的身上。

紅羅無奈搖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少主,別怕,你要學會懲罰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你越是膽怯,他們就越是囂張,明白嗎?”

“可我不想懲罰他們,我只想回家。”長歡弱弱地說道。

“少主,你不能一遇到事兒就逃避啊,這樣你會被他們欺負一輩子。”紅羅用手在後面推著長歡。

長歡隨著周勳進了屋。

周勳對妻子和女兒使了一個眼色,三人紛紛熱情地圍過來,邀長歡進屋吃飯。

六個人坐在一桌,周勳不停地問長歡的生父是做什麽的,想知道她家裏有多少錢,也好巴著長歡沾沾光。長歡只說爹爹是做生意的,其他的並未多言。

雨薇見長歡身上的首飾好看,伸出右手,笑盈盈地摘下長歡頭上的一個發簪,說道,“表妹,你這個發簪不錯,送我吧。”

雨晴見雨薇拿了發簪,抓住長歡的右手,摘下了她手上的玉鐲,笑著說道,“表妹,這鐲子不錯,就送我吧。”

長歡見他們貪婪的模樣,微微扯了扯嘴角,並未說話。紅羅輕輕地推了一下長歡,然後又擡起眼瞼看了一下這兩姐妹。

長歡咬著筷子,雖沒什麽動靜,但咬合的力度家中。她雙眼看著前方,只聽“哢嚓”一聲響,筷子被她咬斷。

兩姐妹忙著看這兩件漂亮的首飾,並未註意到這一幕。周勳則在繼續追問長歡的親爹住在哪兒,什麽時候將他們帶回去享一享福。

紅羅看著長歡,無奈搖頭。

雨晴剛要將鐲子戴在手上,紅羅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摘下了手上的手鐲。擡起眼瞼再看了一眼雨薇頭上的發簪,她突然起身,將其扯下,塞長歡的手中。

長歡看著手中的首飾,楞了一下。

雨薇霸道拍桌,指著紅羅大吼,“你幹什麽!表妹都沒說什麽,你一個丫鬟憑什麽取下我的手鐲!”

紅羅勾唇一笑,揚起右手,用力給了雨薇一耳光。只聽“啪”地一聲響,雨薇的臉上出現了一道鮮紅的掌印。

長歡拿著咬斷的筷子,面無表情地夾著菜。雨晴立即抓住長歡的胳膊,大喊,“阿香,你快管管這個囂張的丫鬟。”

長歡依舊沒有作聲,雨晴用力地搖晃著長歡的手,長歡微微擡了一下胳膊,雨晴猛地摔倒在地。

見雨晴受傷,周勳頓時怒了,立即起身,揚起右手就想給長歡一巴掌。長歡下意識地緊閉雙眼,伸出右手一擋,周勳猛地摔倒在地。

一家人頓時亂作一團。

長歡原本真的是不想搭理他們的,她也不想鬧出什麽亂子,但是他們確實是太得寸進尺。紅羅說得對,她不能再忍了。不知是因為氣的,還是因為嚇的,長歡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紅羅微微一笑,坐下繼續吃飯。王氏立即將周勳和雨晴從地上扶起。看著面不改色的長歡,周勳愈發生氣,指著長歡怒斥道,“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現在傍了一個有錢的爹,膽子愈發大了,竟敢對我動手了。這些年若不是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你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吃糞呢!我告訴你,我管你變成什麽樣,管你爹再怎麽有錢,我都是長輩,我都要好好教訓你!”

周勳揚起右手,大步走向長歡,準備再次對她動手。那手掌正要朝長歡揚下去的時候,長歡忽然擡起右手,抓住了周勳的手腕。

周勳背對大門,幾乎擋住了屋外所有的光。長歡只覺全身發麻,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發抖。她憤怒地瞪著周勳,眼睛中透出濃濃的恨意。

看著周勳那張瘦削蠟黃的臉,長歡不緊不慢地說道,“不是你養我,是我推著泔水車養你們一家。你們在家裏嗑瓜子,賭牌,我在炎炎烈日下收泔水!錢少了,不僅被關進柴房,還要被你們毆打。不給飯吃,餓的時候和豬一樣,吃的只是泔水!你們把我榨得一幹二凈,竟然還要來打我,罵我!”

長歡緩緩站起身,用的力道越來越強。周勳不停地喊疼,雨薇拿起一把鐮刀,正欲朝長歡劈過來。長歡使用妖力,將鐮刀給擋開,只聽“哢嚓”一聲響,她捏斷了周勳的手臂。

周勳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大的力氣,嚇得臉色蒼白,不停地大叫。見飛到墻壁上的鐮刀,方才驚覺,如今眼前的阿香,可能是一個妖怪。

“周勳,如今我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長歡抓住周勳的另一只手,輕松將此擰斷。

周勳跪在地上,不停地哀嚎。其他人皆嚇得面色蒼白,全身發抖。不知為何,長歡此時心中輕松了許多。就像紅羅說的,要面對,不能逃避。她回首看了一眼紅羅,微微一笑。

因心中激動,長歡雙手掀翻了桌上的飯菜,推倒了桌子,踢爛了墻壁,將屋裏所有的家具全都打得粉碎,將壓抑在心中所有的怨憎全都發洩了出來。

活了十幾年,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心中暢快。以前是他們欺負自己,如今她終於為自己出了口氣。

聽著東西毀壞碎裂的聲音。周勳一家恐懼地站在原地,皆不敢動。

發洩完之後,長歡帶著紅羅準備離開。雨薇再次撿起地上的鐮刀,氣沖沖地劈了過來。

長歡忽覺身後閃過一陣風,回首一看,那鋒利的刀刃正朝著自己的臉頰送過來。長歡驚懼地瞪大雙眼,身上的妖氣不停地臉上流竄,瞬間將鐮刀彈出幾尺開外。

長歡憤怒地擰緊眉頭,然後猛地抓住周雨薇的手,一巴掌朝她的臉扇了過去。長歡力氣極大,周雨薇瞬間被打飛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墻壁上。她腦後鮮血四溢,右邊臉也完完全全凹了進去。

長歡收回顫抖的右手,看著一臉驚懼的周勳一家說道,“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如果你們膽敢再次死皮賴臉地借我斂財!我會要了你們的命!”

周勳慌忙出來察看周雨薇的情狀,見她暈倒在地,立即跪坐在地上仰天長嚎。

長歡沒有搭理他們,領著紅羅,大步走出門外。當她離開這個家時,她感覺,將曾經所有的不快都拋之腦後。

回了渝州,她也不再避諱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地告訴大家,自己就是收泔水的阿香,因為找到了有錢的親爹,所以用法子讓自己變得更漂亮了。

周勳一家雖然無賴,但是此前被長歡打得太厲害,也不敢再找長歡的麻煩,只是拿著剩下的一百兩銀子繼續生活著。

雨晴最後嫁了人,雨薇被毀容,接替了長歡的活計,繼續在城中收泔水,也成了大家嘲弄的醜八怪。

經歷了此事,長歡才明白紅羅和高昊教她的,有時候,有些人,真的慣不得,你越是縱容他,他越是得寸進尺。面對傷害,不能逃避,不能害怕,只有勇敢反抗,才能解放自己。

如此,長歡的性格,也變得開朗了許多。她一直在渝州城內等高昊和帝青,她與紅羅的關系也變得親密了許多。

自她變得自信開朗之後,城內的人也對她變得越發尊重。由此,長歡才發現自己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變化不是來源於她的外貌,而是來源於她的內心。只有自己尊重自己,自己相信自己,自己變得強大自信,別人才會信任你,尊重你。

活了十幾年之後,她身上的包袱,才慢慢放下。

昊天再一次見到長歡時,才發現人間的這個阿香比起海裏的那個長歡,變得更加成熟了。

或許這一次在人間走一遭,經歷這麽多不愉快的事,真的是值得的。

這幾日,昊天也一直在追查帝青的下落。之前帝青受傷時,花神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種很特別的花香。這種花香只有花神養的花黃蜂能夠嗅到。

通過花黃蜂的嗅探,他查找到一絲帝青的蹤跡,但並不能確定他究竟在哪兒。不過可以知道的是,烏布臧應該附身在他的身上。

雖然沒有找到帝青,但是昊天找到了他的妖將焚骨。焚骨最近一直在籠絡各種妖魔鬼怪,看來,烏布臧是準備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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