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

殷梳雙手將這一枚小小的平安鎖捧在胸前，庭院裏浮動的暗香在少年們四周縈繞不去。

她認真地擡眸細細地看著眼前人，少年郎眼裏含著灼灼的光，令她一時神移目絢。

她白皙的手指緩緩合攏，初時沁涼的銀鎖從她掌心漸漸傳出溫度。她不由想起上次她將平安鎖留下還給須縱酒的場景，心中又甜又澀。

“我會的。”她的眼眸晶亮亮的，輕輕地說。

“斂懷。”她臉上漾著溫甜的笑，伸手撩開一朵掛在他肩上的花瓣，她聲音綿軟地開口：“以前，總是你處處遷就我，保護我……”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須縱酒沒想到她突然說起這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含了含下頜，又感受到殷梳的格外認真，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出聲。

“這一次我們不知道還會面對什麽，大概會有很多艱險。”她嘴裏說著艱險，面上卻毫無懼色。

她揚眉一笑，眼裏是明媚的火焰，大聲地說：“我也會盡我的全力保護你，就像以前你一直做的那樣，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須縱酒目光怔忪地望著她，沒有想到她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殷梳笑意越來越濃，她從來都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一路走來到現在，她的內心終於逐漸明晰。

“斂懷，我上次和你說說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些話都是發自真心的。我以前沒有什麽目標，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裏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昂起頭，仍帶著她特有的矜傲執拗地宣告：“除了要查明真相以外，我還要好好保護你，這樣我們就能一直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了。斂懷，你也是這樣期望的嗎？”

須縱酒的心幾乎已經化為了一潭春水，他像捧著稀世珍寶般捧著殷梳的臉，真摯道：“當然。”

殷梳張開雙臂像一只小鳥兒落入他懷裏，緊緊地箍著他的後腰，側耳聽著他心跳。

她覺得她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

回到廂房中，殷梳點亮油燈坐在桌旁。大戰在即，雖然她並不懼怕，但心中總有一種讓她心慌的預感，此刻也絲毫不感到困倦。

她猶豫再三，從懷中取出了伽華聖典·下殘卷在面前攤開。

只有練成心經，她才能擺脫聖典對她時不時的反噬，或許也能從中窺見丹譜的幾分真容。

她大略讀了幾遍秘籍，便盤腿在榻上開始依秘籍中的功法試探著運轉內息。幾個小周天後，她忽然感覺到真氣凝滯，她忙停了下來，探到自己經脈間一絲紊亂。

她心中暗暗驚駭，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從前之所以功法未成是因為她只修煉了伽華聖典·上，如今下卷也在她手裏，為何還是不成？

但她今日不敢再練，便將秘籍又收了起來，準備日後再慢慢參詳。

就在此時，平陵山下，殷莫辭收到了殷梳和須縱酒給他的傳信。

不過寥寥數語，他卻捧著信箋在燈火下看了幾乎一個時辰。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的意思他都明白，但是串在一起他如何都看不清楚。

他擡頭望著群山外的煙火，外面是糾集在一起圍山的武林同道。回想這幾個月的經歷，朦朧荒誕得像一場夢。

今日的這封來信壓垮了他引以為傲的理智。

他親近的堂妹是假的，是懷揣目的接近他的魔教中人。他心悅的女子也是假的，她溫婉動人的面具下有他不曾見過的真容。

他在燈下枯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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