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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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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葬禮

白寂嚴看著他立刻憂心忡忡的樣子笑了一下, 將身邊一個逗貓棒沖他揮了揮,一邊的發財立刻跑過來抓, 男人靠在躺椅上有限出聲:

“好了,不是要下周三才去嗎?放心,我會註意休息的,再說,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嗎?白家現在也沒什麽人能翻出浪來了,至於外面的賓客,就勞煩千杯不醉的駱總幫我應付應付了。”

白寂嚴這依賴他的模樣很顯然讓駱大少很是受用,喝茶的姿態都不一樣了:

“那自然是, 我應付他們沒問題的, 而且白振江的葬禮,我爸去也是名正言順,我擋不下來的, 我爸和我姐都能搞定。”

駱昭的話說的極其自然,一家人本該是這個樣子, 一個人解決不了,後面還有一群人,這種背後有人的家庭氛圍讓白寂嚴心裏忽然踏實了不少, 他也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駱昭抱著人回了房間,幫他洗澡的時候, 他很是喜歡抱著那人的肚子, 孩子如果醒著他會輕輕安撫兩下,或者親兩下, 他自己不覺得什麽, 但是往往弄的白寂嚴身上起火,趕緊推了一下身邊的人, 臉上有些紅暈:

“別胡鬧了,這個時候招我。”

駱昭趕緊不惹他了,幫他擦幹凈身上換了幹凈柔軟的睡衣,才和人一塊兒出去,屋裏點了從一個中醫那開來的安神香,香味兒很淡,孕期也不會忌用。

白寂嚴可能是白天走的多了些,確實有些累了,駱昭扶這他側過身子,用精油幫他按了按吃力的腰側,男人迷迷糊糊地開口:

“沒事兒,不用按了,睡吧。”

“我茶喝多了還不困呢,你閉上眼睛,困了就睡哦。”

清淡的香味兒,加上這山中寂靜,也可能是發布會結束,心裏擱著的事兒放下去了些,白寂嚴真的有些倦怠地睡了過去,不過到了孕後期,整夜的睡眠早已成了奢侈,夜裏還是起來的幾次的夜。

次次都是駱昭抱著人去的衛生間,回來再將人好好送到被窩裏,然後抱在懷裏,在他的後背上拍兩下,白寂嚴心中有些好笑在,卻也真的睡了過去。

這樣山中悠閑的日子過了兩日,這家裏忽然來了一個駱昭怎麽都沒有想到的客人,一輛紅色的牧馬人停在了院子前面,駱昭正在給家裏的絲瓜澆水,就見這改裝過的牧馬人上跳下來的一個人,勁瘦的身姿,一身迷彩綠的工裝,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身份神秘的十八。

十八隨手摘下了墨鏡,很是熱情地沖駱昭揮了揮手,就大模大樣地自己開了院子的竹籬笆門:

“嗯,真香,是不是燉小雞了,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白寂嚴正坐在門口的葡萄藤下,懷裏摟著發財,手指一下下順著它的毛兒,看見門口來的人他微微挑眉:

“今天你怎麽有空來。”

十八沖他走了過來,駱昭也提著水舀子過來,這人是幹嘛來的?不過因為上次的事兒他還是挺感謝這個十八的,要不是他,估計他也沒辦法那麽快找到白寂嚴,就是這人的身份就像是個迷一樣,讓他摸不出深淺來。

那人搬了一個小馬紮坐到了白寂嚴身邊,白寂嚴微微瞇眼:

“有事兒?”

“那自然是有事兒了,沒事人我跑這麽遠來找你?”

駱昭有些緊張:

“是不是案子又出什麽問題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十八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們幾次去公安局的時候他都在,想來是很了解案情的,他現在就怕這個案子再出什麽幺蛾子,十八擺了擺手:

“別緊張,那案子都已經偵查完畢移交檢察院了,和案子沒關系,我今天主要是來取經的。”

駱昭一懵:

“取經,取什麽經?”

十八卻一把拉著駱昭坐到了他身邊,那雙桃花眼中滿是殷切,看的駱昭有些發毛,總感覺是被一只黃鼠狼給盯上的感覺,白寂嚴卻忽然明白了什麽,擡手拿起了一旁的果汁喝了一口:

“找我取經來的?”

果然十八一幅還是白總明事理的樣子看過來:

“那是自然了,你可是駱家名正言順的兒婿,你和我傳授一下怎麽搞定駱家父母的秘訣唄?你第一次去駱家是什麽表現?”

駱昭眼睛徒然睜大,搞定他爸媽?他姐和這個十八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嗎?

“你,你和我姐,你們...?”

十八很是鄭重地點了下頭:

“是的,你猜的沒錯,你很快就要叫我一聲姐夫了。”

駱昭懷疑的語氣已經很是說明問題了:

“我姐和你確立關系了?”

山陰公主從良了的事兒他怎麽從來沒聽說?

“那是自然。”

隨後便轉頭看向白寂嚴:

“快說說,駱家父母是怎麽同意你們結婚的?”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駱昭和白寂嚴那可算是閃婚,駱家父母有這麽開放嗎?一下就答應了?

白寂嚴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駱昭,駱爸媽可是這小子一手策劃搞定的,駱昭收到他的目光也想起了他用八點檔電視劇情節直接給他爸他媽忽悠瘸了的事兒,十八也看出事情不對,看向了駱昭,駱昭擡手摸了摸鼻子:

“啊,這個,嗯,還是需要講究一點兒策略的。”

十八虛心請教:

“那這大概得是個什麽策略呢?”

白寂嚴忽然悠悠開口:

“這大概是一個冒死相救,以身相許,一場意外,我舍身救他,他驚慌求婚,我含淚答應,去到醫院,我有驚無險,他兌現承諾的策略。”

十八...他微微張嘴,半晌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一下:

“啊,這個,還挺八點檔的哈。”

駱昭立刻找補:

“招不在新好用就行,電視劇那樣拍有那樣拍的道理。”

十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說的太有道理了,還得是你啊。”

中午十八就賴在這裏吃了飯,下午就風風火火地走了,駱昭湊到了白寂嚴的身邊:

“這個十八都要去我家了,看來我姐是真的中意了,你可得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麽人,別的時候就算了,這都要進家門了,我總得知道我這未來的姐夫是個什麽人吧?”

他都沒想到他姐來真格的,白寂嚴放下了手裏的嬰兒服裝雜志擡眼:

“他的本名叫卓燁,之前一直都在邊境,去年才回來,你應該知道什麽情況下他的身份是不能隨便說的。”

駱昭楞了一下,邊境,又能和公安局裏的人那麽熟悉,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那,那他為什麽會去酒吧調酒啊?”

“這個我就真不清楚了,或許和工作有關系,也或許是他自己想去放松一下吧,不過你放心,他看著不靠譜,但是今天能來這裏就是對你姐上心了,且由他們自己磨去吧。”

駱昭手一邊幫他輕輕撫著肚子一邊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再問一個,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

白寂嚴笑了:

“我和他是高中同學,自然認識,這麽多年除了他去邊境的那兩年我們一直都有聯系。”

“好了,問完了吧,去將電腦拿過來,給你講講後天葬禮上的人。”

白寂嚴撐著腰背坐直一些,拍了拍身邊的人,駱昭將電腦拿了過來,白寂嚴給他看了發出去的請柬,逐個給他介紹葬禮當天來的那些需要重點招待的人,以及這些人和白氏有什麽生意上的往來。

駱昭看的很認真,其實這裏面不少他都是知道的,畢竟能和白氏有生意往來,且需要好好招待的都是大鱷,他就是不認識,也都聽說過。

這一介紹就是一個多小時,駱昭急速記憶之後能量耗盡似的賴在了白寂嚴的身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環住那人已經粗壯了不少的腰身,這黏糊勁兒讓白寂嚴心都軟了,手順勢摟著他,臉貼了貼他柔軟的頭發:

“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了呀?”

說起來,自從駱昭和自己在一起之後,好像就沒有什麽順心的事兒,過年在駱家沒有得到什麽好臉色,去白家也不順心,後面又鬧出了這許多的事兒來。

他知道駱昭心疼他,什麽都想擋在他前面,這件事兒後更是都沒有讓他出面,明明之前還是個拉投資都會緊張的生瓜蛋子,現在也不得不和公司的那些老狐貍共事,虛與蛇委。

駱昭生怕他多想,趕緊搖頭:

“沒有,其實我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白寂嚴笑了一下,兩人離得極近,駱昭都能感受到他胸口微微震動的動靜:

“什麽感覺啊?”

駱昭擡起頭,一雙一如初見時候清澈明亮的眼中滿是笑意:

“就是很踏實很滿足的感覺,就好像我是這個家裏的頂梁柱一樣。”

這種感覺其實很難以形容,但是就是感覺很美好,哪怕他再累,公司的事兒再麻煩,他再沒有經驗再辛苦,但是只要轉頭看到白寂嚴靠在躺椅上,一只手安撫肚子裏面的小家夥一只手擼貓時的放松模樣,他就整顆心都是脹滿的。

白寂嚴的眉眼中滿是笑意,再不覆初見時候的嚴肅,沈默,人真正的放松了下來,他擡手捏了一下駱昭的臉頰,聲線溫雅:

“不是好像,你現在就是家裏的頂梁柱,我和孩子可都靠著你呢。”

駱昭的眼睛都笑瞇了起來,就像是被順毛順的非常舒服的大貓一樣,黏糊糊地賴在那人身邊,嘴裏還不忘得了便宜賣乖:

“你看你說的,我可那麽可靠嗎?”

白寂嚴唇邊戳著分明的笑意,眼底光亮尤甚,看著眼前這一只尾巴都要上天的驕傲大貓:

“哎呦,那可是太可靠了,我就沒見過這麽可靠的人。”

見他越說越揶揄,駱昭也跟著笑出了聲,他玩著那人胸口的扣子,解開又系上,系上又解開:

“後天恐怕是要忙活一整天,到了墓地還要下跪吧?你如果有一點兒的不舒服都要及時和我說知不知道?現在都七個月了,一點兒閃失都不能再有了。”

再來一次他的心臟都要受不了了,白寂嚴點頭:

“好,我知道,不會勉強的。”

當時天公不作美,從周二的下午就開始下雨還不小,駱昭一直盯著天氣預報,這雨第二天也絲毫都沒有停的意思。

果然,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們出門的時候這雨都沒有停,白寂嚴沒有穿西裝,而是穿了一件輕薄的黑色風衣,被駱昭扶著上了車,直奔舉行遺體告別的殯儀館。

黑色的賓利停在了廳前,白氏主家連著旁支的人盡數到齊,周巧寧穿了一身黑色連衣裙站在旁側的位置,臉色並不好看,眼見著憔悴了很多。

駱昭看了看她站的位置就明白這些天她在白家的位置很尷尬,這幾年來雖然陪在白振江身邊的人都是周巧寧,但是畢竟沒有正式結婚,法律意義上周巧寧只能算是白振江的女朋友,在這樣的葬禮上她自然是不能站在遺孀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剛剛下車的白寂嚴的身上,這是白寂嚴公開懷孕之後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經此一事,白寂嚴就是白家真正說一不二的家主了。

遺體告別廳中,白振江的遺體已經經過了美容,縱使他的私生活不堪,死亡的方式也不算什麽壽終正寢,但是畢竟他還是白家前任家主,該有的體面一樣會有,這些時間白家也是花了大價錢維持他遺體的儀容。

所以此刻冰棺中的人,穿著入殮時的壽衣,被冰棺邊上暖色的燈光一打,經過遺體美容師美化過的面容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駱昭扶著白寂嚴進去,這也算是他們父子最後能相見的時刻了。

白寂嚴的目光落在裏冰棺中的人身上,心上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小時候的漠視,火場中的拋棄,長大後的防備,偶爾流露出的可憐的溫情,都一幕一幕從白寂嚴的眼前劃過。

他定定地站在冰棺前面,沒有再往前走,此刻他說不上心中是什麽樣的感覺,難過嗎?好像也不難過,他知道這一天是遲早的事兒,而他對白振江也實在沒有幾分父子間的情念,開心嗎?自然更談不上,到底是親生父親,他自然也不會真的盼著他死。

三十年的時間,父子一場,看著裏面那個靜靜躺著的人,他卻連心中是何想法都說不出,何其悲哀?

駱昭一直扶著他的身子,目光也隨著他看向裏面的人,他對白振江自然多有怨念,但是想想他最後這下場,過往的一切倒也沒有什麽再計較的了。

半晌白寂嚴才緩緩擡步,繞著冰棺走了一圈,算是最後一個體面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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