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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接觸應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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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接觸應激

陸河畢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而且白寂嚴確實也是剛剛醒來,所以他現在的心裏狀況到底如何也不能十分的確定, 但是緊緊是這一句“不是太好的信號”,就足以讓駱昭緊張起來了:

“那需不需要心理咨詢師來看看?”

他畢竟不是什麽老古板,現在的人心裏有問題的多了去了,他雖然從未接觸過心理咨詢師,但是對於心理咨詢其實並不排斥,周彬卻微微搖了搖頭:

“白總之前並不是很喜歡看心理醫生,只有那一陣子他焦慮癥急性發作到影響工作的時候他才會去做咨詢,後來就是自己吃藥。

現在人剛醒, 身上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還是不適合見心理醫生, 倒是你可以進去多陪陪他,精神放松才有利於恢覆。”

有了陸河這個話,駱昭穿好了防護服戴好了口罩, 挑在白寂嚴醒著的時候進去,白色的病床上那人就那樣安靜地躺在那裏。

卻在聽到門開的時候肢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僵, 搭在腹部的手也下意識的收緊。

駱昭在進來的同時就向他熱情地招了招手,雖然口罩遮住了他唇上的笑意,但是眼角的笑意卻是非常明顯的:

“是我, 哥哥,你可終於醒了, 都快嚇死我了。”

駱昭盡量不將擔憂和害怕表現出來, 只當做是平時一般地和他說話,白寂嚴看見他的時候神色卻有些不自然。

急促的呼吸洩露了他緊張的情緒, 腦海中都是昏睡之前的畫面, 他記得,駱昭找到了他, 但是此刻他也有一種控制不住的難堪。

理智告訴他駱昭不會介意的,他很擔心他,但是心底的聲音卻讓他過不了這一關,張了張口想要安慰一下他,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駱昭擡手想要握住那人垂放在床邊的那只沒有輸液的手,但是兩人的指尖剛剛觸碰到,那人卻驟然將手指縮了回去,駱昭楞了一下。

白寂嚴卻閉上了眼睛,臉色比駱昭剛進來的時候白了不少,眉心不自主地微微蹙起,額角沁出了細密的冷汗,胸腔中的器官跳動的空空作響。

尤其明顯的就是他的呼吸聲,粗重又費力,像是呼吸不到空氣一樣,駱昭立刻緊張了起來:

“是不是不舒服?我這就叫醫生。”

他的手剛要觸及呼叫鈴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仿佛是砂紙打磨過的聲音:

“別...叫。”

他的手頓在了空中,駱昭實在是不放心他的狀況,白寂嚴卻在此刻睜開了眼睛,那雙透著疲態的眸子落在了駱昭的身上,最後還是安撫似的對他勾了一下唇角:

“沒事。”

駱昭想到之前查過的焦慮癥發作的癥狀,心裏一沈,卻也沒有再去按呼叫鈴,也沒有再試圖碰那人的手。

“好,不叫醫生,你放寬心,這一次確實是驚險,但是好在你和寶寶都撐過來了。”

顧忌白寂嚴的情況,駱昭不敢提白慕禾的受審情況,也沒有和他說白振江的死訊,現在什麽都比不上讓這人脫離危險。

白寂嚴的話少的厲害,他的全副精神都用來抵抗肢體發出的緊張抗議,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駱昭的身上,駱昭始終臉上帶笑,避免提及引起這人不適的話題:

“陸河說要在這裏觀察三天,出血的狀況如果沒有反覆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我剛才軟磨硬泡讓陸主任將每6個小時可以探視十五分鐘的時間,寬限到了一個小時。

可是還是好少啊,不過他說你現在需要休息,所以我這裏有兩個選項,一個是我三個小時進來一次,一次半小時,還有一個是我兩個小時進來一次,一次二十分鐘,你來選吧。”

駱昭乖巧地坐在床邊,將手揣起來,那動作很像發財冬天出門的時候要將兩只前爪揣進去的樣子,白寂嚴輕聲開口:

“兩個小時吧。”

“好,那就兩個小時。”

駱昭真的就兩個小時一進來,但是白寂嚴剛剛醒來精神不濟,有時候進來那人還便昏昏沈沈的睡著,有時候就是醒著也很少說話,只是看著駱昭說。

說是兩個小時進來一次,其實也就白天幾次,白寂嚴需要休息,藥物中也有鎮定的成分,晚上他睡下駱昭就只能隔著門看他了。

一連三天白寂嚴出血的狀況是抑制住了,但是情緒上卻依舊沒有什麽好轉,駱昭也只能寄希望於出了加護病房能有好轉。

白寂嚴轉進普通病房之前駱昭在病房花心思布置了一番,力求看不出太多醫院的痕跡,白寂嚴是早晨出來的,病床直接推進了病房,駱昭一路跟著他。

一進門他就聞到了淡淡的蘋果香,看床頭擺了一果盤的蘋果,壘成了一個金字塔型。

駱家的人知道他今天出icu都來了,駱媽媽帶了很多好吃的過來,但是白寂嚴似乎對人的靠進很警覺,一旦有人離得太緊他就會呼吸困難。

這樣熟悉的窒息感他並不陌生,他知道他的焦慮癥應該是覆發了,只是他不想駱媽媽誤會,還是強打精神,控制住身體的異樣和他們聊了兩句。

但是他的異樣瞞不住駱昭,駱昭這幾天已經詳細咨詢過心理醫生,關於焦慮癥發病期的情況,所以沒過一會兒就找理由讓他家裏人回去了。

白寂嚴的手指捏著被叫,手心中都是冷汗,胸口起伏劇烈,在駱昭送爸媽回來之後,他微微垂著頭,聲音沙啞無力:

“昭昭,抱歉。”

駱昭心疼到無以覆加,想要像從前那樣將人抱在懷裏,卻又不敢:

“不許說抱歉,碰到這樣的事兒,你不適應是正常的,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卻不想他這句話落地之後白寂嚴驟然擡頭,臉色霎時間血色褪盡,氣管中像是堵了一層棉花一樣,卻還是費力開口:

“這樣的事兒?”

只要想起那天駱昭找來時候的場景他就止不住的惡心,骯臟的地方,惡心的畫面,駱昭看到之後是什麽想法?這樣的事兒是什麽樣的事兒?他是覺得他和白慕禾已經...

駱昭電光火石之間聽明白了白寂嚴這沒頭沒尾的話,手腳都涼了一下,深知是他說錯話了。

他想要去拉一下白寂嚴的手,卻又收了回來,想要補救又怕再次刺激到白寂嚴,最後只能蔫噠噠地叫了一句:

“哥哥,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的,我知道你和白慕禾那畜生什麽事兒都沒有的,就算是有,錯也不在你的,我對你只有心疼,我...你知道我不太會說話的,但是我的意思你懂嗎?”

駱昭一雙眼睛裏都是關切和真誠,他緊怕白寂嚴會誤會他會在意那天的事兒。

白寂嚴也盯住那雙眼睛,看清了駱昭所有的情緒,半晌閉了一下眼睛:

“我懂了。”

只是這樣的屈辱畫面他自己都不願回首。

白寂嚴出了icu,這一瓶的藥點完便要去洗澡,駱昭輕輕湊近:

“你現在不能大的動作,我抱你過去好不好?”

那天的出血孩子險些沒有保住,現在需要臥床靜養,多餘的動作一律不許,白寂嚴不會用孩子冒險,駱昭十分小心地將人抱起來,卻感覺到懷裏的人周身都很僵硬。

他此刻對白慕禾的恨已經到達了頂點,他輕輕低頭,臉頰在懷裏人的頸窩邊上蹭了一下:

“哥哥。”

軟軟的聲音,肢體接觸處那種熟悉的觸感,讓白寂嚴從那種控制不住的緊張感中緩解出了一些。

駱昭從未經歷過這些,這兩天定然是也嚇壞了,他頓了一下,擡起手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肩膀,閉上眼睛將頭靠在了他的懷裏,聲音是和從前一樣的平緩柔和:

“別怕,我緩緩就好。”

駱昭卻有些想哭,明明被傷害最嚴重的是白寂嚴,現在這人發洩也好,發脾氣也罷好歹能讓他心理上舒服些,現在卻反過來安慰他。

駱昭的手臂緊了緊,微微仰頭讓眼中的水汽散去,只是在嗓子眼裏“嗯”了一聲。

進了浴室脫衣服的那一瞬間,白寂嚴的手驟然拉緊了衣服,眼前的畫面不斷閃回到那天,他被扒光了衣服的那一幕,眼前都還是發黑,耳邊轟鳴陣陣,消瘦的身子坐在浴室的椅子裏都有些搖搖欲墜。

“昭昭,你,你先出去一下。”

白寂嚴的聲線不穩,駱昭不放心他的身體,但是更怕刺激到他,最後還是聽從他的話:

“好,我先出去,就在門口,你叫我我就進來,一定小心,不要勉強好不好?”

白寂嚴閉著眼睛胡亂點了一下頭,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他才睜開眼睛,一個人的空間讓他逐漸平靜下來,他緩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面容冷靜到有些麻木。

終於衣服脫完了,他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子,手臂,胸口,腰間的地方有很多的淤青,這些大力抓握造成的痕跡讓他呼吸逐漸粗重,反胃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他忍不住按住胸口幹嘔出聲,駱昭聽到了裏面的幹嘔聲,再也坐不住,手敲了兩下門:

“寂嚴?哥哥?你怎麽樣?”

“我可以進去嗎?”

“別...別進來...”

白寂嚴不想他看見這些痕跡,駱昭生生頓住了腳步,直到裏面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花灑被打開,白寂嚴一遍一遍地往身上沖刷沐浴露,一遍一遍地沖,不知過了多久,浴室中的水汽讓他胸悶,他這才關上了花灑。

駱昭很周到,浴巾,換洗的衣物都放在他觸手能夠到的地方,他擦幹了身上,撐著換好了病號服,沒有再坐在濕了的椅子上,周身酸乏無力,肚子沈甸甸地在身前,一步也邁不動:

“昭昭。”

駱昭幾乎是光速開門進來,就見那人手扶著肚子,撐在一邊的架子上,他立刻過去將人抱了出去,白寂嚴脫力地靠回床頭,駱昭拿來了吹風機:

“我幫你吹吹頭發吧,可不能感冒了。”

吹風機的熱風呼呼地吹過,就在駱昭關上吹風機的那一刻白寂嚴開口:

“致和醫院那邊是什麽狀況,白振江是不是死了?”

駱昭的動作的都是一頓,這些他都還和這人說,他看了看他的神色最後還是點頭:

“是,就,就救你出來的第二天淩晨白振江搶救無效死亡,醫院的說法是死於器官排異,不過現在致和醫院已經被警方封控起來了。

白振江的遺體昨天我聽說已經被暫存在了醫院的太平間,因為他的死涉及到非法器官移植,所以有可能被解剖。”

白寂嚴也猜到是會是這個結果:

“如果警方那邊征求家屬的意見,你就代我同意解剖就好,白振江移植的那顆腎臟應該是並不匹配的,是白慕禾隨便找了一個人花三十萬買來的。”

駱昭現在是真的覺得白慕禾就是喪心病狂,他想起了今早接到的警方的電話,是關於審訊白慕禾的情況,但是又有些猶豫,白慕禾輕輕按了按額角,看出了他的顧慮:

“說吧,是不是警方審訊有進展了?”

駱昭點頭:

“嗯,警方從白慕禾的體內檢出了毒品殘留,那天他嗑藥了。”

白寂嚴驟然蹙眉,想起了那天白慕禾癲狂的精神狀態,他那個時候其實就有過懷疑,卻沒有想到他真的沾染了那東西:

“咎由自取。”

一夕之間,白家的老家主死了,一個坐鎮最大子公司的兒子鋃鐺入獄,白寂嚴也因為身體原因沒有露面,白家現在算是一團糟,經過這一件事兒,白寂嚴懷孕的消息也就沒有必要隱瞞了。

下午他便強撐著精神換了衣服和白氏的幾個重要股東還有高層開了視頻會,兩個多小時的會議,井井有條地安排著後續事宜。

好在白振江已經許久不參與公司大的管理,他死了除了人心浮動,倒是並不影響白氏的日常業務。

反倒是白慕禾的那個子公司,白慕禾到底參與了多少關於器官買賣的事情,公司是不是涉及違法行為都需要徹查,他們一邊要等警方的消息,一邊也要開始自查。

這一下午敲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兒就是接管子公司,和調查組的人員,兩個小時之後視頻才算是結束,白寂嚴的臉色極差,駱昭收走了電腦:

“要不要睡一會兒?”

白寂嚴第一次主動拉過了他,閉上了眼睛:

“昭昭,我累了。”

駱昭心都被這句話給撞了一下:

“我在這陪你,睡一會兒吧好不好?你不困寶寶都困了。”

白寂嚴的手輕輕撫上了肚子,五個多月的孩子已經十分好動,手心被輕輕撞了一下,活躍的小家夥讓他的心徒然便安定了不少,那一天他看著那些血,最怕的就是孩子離開他。

手一下一下安撫這孩子,唇邊總算是有了一絲笑意,由著駱昭扶他躺下來,側過了身子,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出血的情況直到一周之後才算是完全止住,只是白寂嚴的胃口一直不好,總是幹嘔。

但是他也不想孩子因此受影響,通常是吃了吐,吐了吃,最後看的駱昭都已經不忍心了,白寂嚴看著將碗端走的人擡眼開口:

“沒事兒,我可以吃。。”

駱昭卻看不得他這樣,難得聲音有些冷硬:

“吃不下就不吃了,這樣胃裏哪受的了。”

這樣頻繁的嘔吐,胃粘膜和食道的黏膜也受不了。

“我不吃孩子哪受得了,拿過來。”

白寂嚴似乎也有些偏執地開口,駱昭卻還是不動地方:

“你不能只顧著孩子不顧自己吧,輸兩天營養液孩子也餓不死。”

一個死字卻讓白寂嚴瞬間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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