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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章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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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千涼自認為臉大走遍天下,臉小寸步難行。她雙手一抱拳,一雙眼亮晶晶的將人瞧著:“要不你將我揍一頓出出氣,然後幫我將這兩塊玉雕了?”

陸千涼瞧不見那人面具後的神情,只是那雙暴露在空氣中的眼睛,似乎沒那麽憤怒了。

青硯面無表情的坐到桌後,繼續雕著手上的玉器:“我雕玉器從來率性而為,也從不為人雕玉器。就算是雕了,也不接受肉償。”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從這一句話,陸千涼深刻得意識到了這句話的正確性。

青硯不吃她的糕,她便自己抱著糕點盒子吃起來:“有一才有二嗎,這兩件玉器對我很重要,我有兩個朋友身懷有孕,我想送她們腹中孩兒一個玉鎖,找來找去,還是覺得青硯公子雕出來的玉最有靈性。”

青硯不受她的奉承,也不擡眼:“你的朋友?”

陸千涼點頭:“一個是我的嫂子,一個是我的……”

她頓了頓,萃雪的身份很是尷尬,可是眾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早就將彼此當成了最親密的家人,早就不在意那些身份了。

陸千涼續道:“另一個曾經是亡夫的下人,亡夫走後她便跟了我,這麽多年過去便也像家人一樣了。唔,京水你是知道吧,就是那日將咱們兩個從湖中撈出來的那個人。另一個便是他媳婦,長得也很漂亮呢。”

青硯動作頓了頓,終於放下了手上的東西。

鋒利的琢玉刀擱置在桌面上,折射出些許光芒。他雙手抱臂望向陸千涼,聲音柔和了些許:“你若是說服的了我,替你雕上兩塊玉,也不是不可。”

陸千涼嘴唇動了動,實在是不知該怎麽說服這個軟硬不吃的人。

她抿著唇想了好一陣,繼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絲絹包,將那兩截斷了的鐲子攤開來放在他的面前:“你看,這鐲子,還能修麽?”

房間裏靜悄悄的,就只有兩截斷玉撞在一起時輕輕地磕碰聲。

陸千涼將那段成兩截的鐲子遞出去,眼中卻是不舍的顏色,咬了咬牙,又挽了挽自己左側手腕的袖子,將那只完好無損的玉鐲遞到他面前:“這鐲子原本是一對的,卻被我不小心打碎了,我問過了很多善修玉的大師傅,都不能將這鐲子修得完好無損。他們說你是無終國最好的琢玉師,我這一次來百花樓,就是為了尋你來的。”

青硯將那血玉拾起來,以絲帕擦凈了上面的指紋,將兩截合在一起對著日光仔細的貼合著碎裂處的文理,毒舌的反駁道:“我還當是我又欠了哪家姑娘的感情債,被人找過來追債了。”

“這血玉像是古舊的東西,從墓裏拿出來的?”青硯問。

陸千涼垂著首,雙手交握在一起緊張的捏著手指:“是墓裏拿出來的,卻不是我拿出來的。那是我先夫君送我的定情之物,他沒留下什麽東西給我,僅剩下的我也沒能妥善保管。”

身後的姑娘說著說著,語氣便低沈了下來。她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隔著暮春熹微的日光,乞求一般的望向他的眼:“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修好它,也算不枉我千裏迢迢來一次無終國。”

她突然垂下頭,埋首在掌心中。青硯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聽到她聲音微微的沙啞與哽咽:“你能替我把它修好麽?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怎樣都可以。”

“你要知道,破鏡難圓。就算是能修好,也未必是原本的模樣了。”他將那兩截斷玉放回到巾帕之中,包好後推到她的面前:“你想要留住的,只是那一份求而不得的遺憾罷了。留不住的,索性忘了吧。”

這廂人正哭著,青硯不好講人趕出去,只好倒了杯茶推到她的面前,默然無聲。

人在脆弱的時候未必需要人安慰,他掌心輕輕拍了拍陸千涼的脊背,勸慰道:“回去吧,時辰不早了。”

“你可以替我將她修好麽?”陸千涼執著的問道。

青硯未答,卻起身擡步走向房門的方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引人閑話,陸千涼而今哭的眼圈兒紅紅,怎麽都像是糟了他的欺負。青硯不想惹禍上身,轉身便要走。

“青硯,你可以幫我把它修好麽?”她突然站起身來,捧著那斷了的鐲子追了幾步,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遙的位置覆又駐足:“你可以修好它的,你是無終最好的琢玉師,你可不可以幫我?”

青硯成名兩年,遇上的死纏爛打的姑娘也算是不計其數,對他來說,陸千涼這般模樣的倒也不算難纏。

往常遇上了這等事,他便置之不理,默默躲開便是。

再擡步,陸千涼並沒有追上來。

在他指尖觸及到房門木制的框角時,他腳步微微一頓,涼薄的唇微微抿緊便要推門。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頓時一怔,回過身子,便見陸千涼正對著他,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她身上穿著的還是白日赴宴時穿著的鵝黃色長裙,絲絹制成的裙角掃地,頗有些纖纖淑女的意味。若是忽略了她那雙眼睛……

那雙靈動中,尚帶著三分他色的眼睛。

青硯知道他那雙眼睛裏裝著的情緒是什麽,那是遺憾,是不曾愈合的情殤。一定是有什麽逝不可追的東西從眼前溜走,她才會這樣執拗的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她歡喜的人。

就像今日勸酒之事,她並沒有錯,卻向他道歉了。她是大度的性格細膩的心思,他不喜歡這樣的姑娘,卻偏偏覺得她的性子頗為討喜。

青硯駐足在門前,搖搖頭:“就算是你跪,我也不會替你修。我青硯向來都是無情之人,你怕是不知道。”

那人默。

一陣微風蕩過,揚起了房間裏淺碧色的紗帳。陸千涼望著她的眼,在那堅定的目光之中逡巡幾圈,終是確定了,他不會因她而心軟,不會因她而改變自己的原則。

她單手撐著地面緩緩起身,一笑:“那便算了罷。”

“我亦不是什麽好人,又哪有資格來怪罪你呢?我來求你,不過是妄求一份心安,想要證明自己確然努力過,你卻不願意幫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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