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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天花亂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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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屠城,血與火彌漫在這一座城池內,離陽將士冷漠無情,叫人膽寒。

無終國內,永寧侯怒目丟掉了手中的戰報,揚手推翻了桌案上置著的硯臺茶盅:“沈言璟,他也真是敢。一城的人命,他連眼都不眨一眨的麽!”

殿宇內靜無人聲,破碎的杯盞伴著墨綠色的茶葉潑灑在昂貴的波斯毯上,叫人見之肉痛。

他沈默了好一陣,默默地閉上眼長處氣息,指尖拂過無終國的版圖,聲音恢覆了一貫的沈靜淡漠,胸有成竹:“若是我想要將沈言璟永遠留在沙溢城,需要多少人?”

屏風後,一女子身姿窈窕,以朱筆勾勒著指甲上的朱紅色花鈿,最後一筆落下後,她擡了擡手,吹幹了指甲上的朱紅色花汁:“用不了多少人,兩個人,足矣。”

“沈言璟只帶了兩個屬下,我的三百死士,一個不剩,你確定兩個人足矣?”永寧侯聲音重了些,反問道。

口脂點朱的唇緩緩張開,那女子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永寧侯面前,彎下身子在他耳邊道:“沈言璟曾經受過大傷,長時間的運轉真氣動用武功,消耗會比正常人大得多。”

“更何況,我說的這兩個人,不是普通的人。”香風繚繞在耳後,朱紅色布錦綢緞下,高聳的胸脯抵著永寧侯的肩膀,遠遠望去,更是一片瀲灩的春光之色。

殿中無人,二人又是這樣的姿勢,很容易引人遐思。

永寧侯垂目望著桌案上的地圖,唇角笑意真真假假:“那你且說來,這兩個人,是誰?”

女子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前,輕輕地磨蹭過他唇瓣上的褶皺:“這些你不用問,你只需要好好地坐穩你的位置便好了。我保證,少不了你的好處。”

言罷,女子起身,裙擺一搖走出了殿宇。

離陽王朝的朝堂上,彈劾沈言璟的奏折像是雪片子一樣的堆滿了小皇帝的桌案。

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幼帝看過一封丟出一封,憤怒的將桌案拍的砰砰直響:“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好一個有所不受。是不是再過幾日,這離陽王朝的皇位上就要換一個人坐了!”

前來遞茶的小太監被飛來的奏折砸了一個趔趄,手中茶盞也是跌落在地,滾燙的茶水淋了滿手,頓時紅起一片。可此時,小太監卻沒有心思去關註自己被燙傷的手背,膝蓋一軟跪地扣頭不止。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流血飄櫓。而今幼帝正在盛怒之下,他有幾個膽子,敢在這樣的情況下觸小皇帝的黴頭。

內侍總管見小太監嚇得面無人色,嘆了一口氣,揮揮手叫他退下,自己迎上前去撿起被小皇帝丟了滿地的折子,重新呈到了小皇帝面前。

“陛下,您消消氣,邊關的折子買沒有遞上來,指不定王爺爺有什麽難言之隱呢。”

“難言之隱?我看他是擁兵自重,意欲奪權!”小皇帝站起身來,在書房中轉了兩遭,一腳踢翻了書房中央的暖爐。燃著明火的火炭濺起,將龍袍灼出幾個小洞來。

內侍總管忙撲上去,抱住了小皇帝的腳:“陛下,您就算是生氣,又何必這樣糟踐自己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一道聖旨,就算他是皇叔,不也得乖乖的回京聽旨?”

見小皇帝終於安靜了下來,他便也放心了些,跪地道:“陛下不必太過擔心,這朝堂上既然有奸佞之人,便一定會有忠義之士。是忠是奸,相信陛下的心中,自然會有明斷。”

小皇帝沈默,奸臣眾人,向來只是存於眾人眼中的一抹掠影。至於內心裏的是忠誠還是背叛,那便說不清了。

遠在沙溢城的二人自然不知道朝堂上發生的這些血雨腥風,一座枯城,成就了千千萬萬的亡魂,也成就了沈言璟的冷血無情之名。

震天的喊殺聲換不回下令之人的憐憫,待到一日撤軍之後,無終國荒城,就此無一絲人煙,以至於方圓數十裏的風雪之中,都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

再回沙溢城,所有人望著沈言璟的目光,都帶著一絲恐懼和抵觸,不覆當初十裏相迎的盛景。

沈言璟抱著羲和面無表情的走過人群,不解釋一句。他向來如此,世間毀譽世人冷眼都與他無幹,屠城便是屠城,難道他今日道貌岸然的解釋的天花亂墜,便能掩蓋掉他下令屠城之事麽?

焦青染嘆著氣的回了府衙,不用明說也知他心裏想的是什麽。陸千涼抱著茶杯望著怯懦的焦家姐弟,以手肘撞了撞沈言璟,問道:“我怎麽感覺,咱們兩個一下子就被人冷落了呢?

沈言璟挑了挑眉,依舊教羲和寫字:“你聽說過老夫妻和驢子的故事麽?”

老夫妻和驢,沈言璟陸千涼和良駒?雖然此刻陸千涼心裏是這麽想的,但為了在熙和面前保持住沈言璟嚴肅認真的形象,她只好將這句話咽盡了肚子裏,搖了搖頭。

“老兩口牽著驢子去集市,有人看到,笑話老兩口,有驢子不騎,真是腦子壞掉了。老爺爺便只好將老奶奶扶上了驢子。走了一段路程後,有聽到有人道,自己不騎驢子卻給女人騎驢子,真是腦子壞掉了。”沈言璟擡了擡眼:“接下來的故事,你知道了麽?”

陸千涼嘴唇動了動,尚未開口,羲和搖了搖頭。

既然已經開了話頭,便不好在咽下去。沈言璟揉了揉羲和柔軟的額發道:“後來,老爺爺自己騎上了驢子,叫老奶奶牽著驢走,過了不久,同樣的質疑之聲再一次傳來。老爺爺便和老奶奶一起騎上了驢子,心裏想著這樣子應該不會有人嘲笑他二人了吧。”

羲和問道:“那這一次,眾人是怎麽說的?”

“兩個人騎一頭驢子,那驢子豈不是很可憐?”沈言璟道:“老兩口悶悶不樂的走回家,沒多久,老爺爺便病倒了。他直到死,都沒有想到一個叫所有人都支持他的辦法。”

“做的再好的皇帝,也不可能不收賦稅,完全服務於民。眾口難調,人言可畏,若是懼怕這俗世凡塵的悠悠眾口,那怕是什麽都做不成了。”沈言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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