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從醫院那天以後，輕言沒有再收到顧懷盛的消息。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朋友圈也是幹幹凈凈的空白。

她甚至開始懷疑那天在她耳邊出現的話是她幻聽了。

李冉說他那天趕飛機去國外拍戲。

可是也不至於連著一個禮拜都不聯系她吧。

似乎是上天終於聽到了她心裏的碎碎念，又是一個星期一，上午十點手機響了。

辦公室裏沒有不允許接電話的規矩，輕言拿著手機到走廊外面，等了十幾秒，掛斷。

過了一會，對方又鍥而不舍地打過來，在心底哼哼了兩聲，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通電話。

“在忙？”慵懶的嗓音傳了過來，帶著一股倦意，逼得輕言全然沒了脾氣。

他很累？

“嗯，”終究是自尊心作祟，她什麽都沒問，低低應了聲：“在上班。”

“中午接你去吃飯，”沒問她答不答應，強勢地下了命令，像極了年少時她認識的顧懷盛。

“好。”只有輕言自己知道，現在的情緒已經和七年前完全不同。

掛斷電話回辦公室的路上迎面碰到了韓浩，手上拿著一本人事冊。

“正好看見你了，把表格拿過去填一下吧，這周末公司安排體檢，”韓浩的表情依然溫和，輕言突然萌生一股歉意。如果不是李冉和她說韓浩對她的心思，可能她真的這輩子都察覺不出來。

“怎麽了，身體還沒好嗎？”韓浩看她發呆，關心地皺眉問道。

“哦，沒事，我先回去了，”從他手上接過表格，輕言低頭繞回了辦公室。

下班的時候輕言跟著辦公室的同事一起下的電梯，在公司門口四處張望著。韓元元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擡腳邁進去的時候朝輕言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韓浩跟著下一班電梯走出來，遲疑地站到輕言身旁。

“在等人嗎？”

輕言微微仰頭看他，良久才點點頭。

“在等，男朋友。”

韓浩的笑容頓了頓，片刻就恢覆了從容，點頭笑道：“那我先去吃飯了。”

望著韓浩離開的背影，輕言緩緩嘆了口氣。如果韓浩真的喜歡她，現在應該死心了吧。

他的確是個很好的談戀愛的對象，但是她的感情已經不完整了，缺了那一大塊都在曾經年少的男孩身上，縱使現在再相遇，心也是殘缺不全的，拼湊不完整，她哪能再去禍害別人？

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嗆人的煙草味夾雜著中性香水味一下子鉆入鼻尖。

“發什麽呆？”顧懷盛伸手撥了撥散在她臉頰邊的頭發，輕笑道。

輕言擡頭看他，帶著黑色的大口罩，只露出挺拔的鼻梁和一雙漆黑的雙眼，眼裏凝聚著她的樣子。

不適地皺了皺眉，話沒經過腦子就問了出來。

“你抽了多少煙？”

顧懷盛擡起胳膊湊近聞了聞，笑容不變，問：“聞出來了？車上犯困就抽了幾支煙。”

輕言看他的眼眶下確實有濃重的黑眼圈，低了低頭：“你可以先回去休息的。”

磨磨蹭蹭地低頭看自己的鞋尖不說話，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明明心裏在意得要死偏逞強。

“好了，先去吃飯吧，”牽住輕言的手，顧懷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緩緩解釋這段時間沒有聯系的原因。

“導演把所有通訊工具都收走了，本來兩個星期的行程，我壓到了一個星期就完成，所以這段時間才沒有聯系到你。”

輕言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隨著他說的話緩緩點頭，似乎很不在意的樣子。

“還有，”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一個星期的時間，夠你思考了吧，言言？”

輕言疑惑地擡頭，迎著他的目光，突然想到了那天他說的話。

......要和她結婚。

那就算是求婚了？

別扭地甩開顧懷盛的手，輕言的腳步邁得飛快。

他的駕照被扣了，暫時沒有辦法開車，兩個人打了出租車。

到車上沒多久顧懷盛就靠著座椅睡著了，路面坑坑窪窪，車子顛簸，汽車鳴笛，即便這樣他都沒有醒，眼睛嚴嚴實實地閉上，眉頭微微皺著。

輕言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他的眼下有明顯的烏青，看來真的和他說的一樣，是努力把所有工作縮到了一個禮拜完成的，為了節省時間。

回來陪她嗎？

輕言不敢再自作多情，可是他的行為舉止又分明在昭告這一切是真的。

他是認真的。

“姑娘，你男朋友工作累著了吧，現在年輕人真不容易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感嘆了兩句。

影帝，一部戲幾千萬的片酬，你說他不容易？

輕言看著顧懷盛下巴冒出來的胡茬，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不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恰恰相反，就算是以前那麽惡劣的環境，他也會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

輕言想著事，不知道什麽時候身旁的人就醒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嗓音帶著疲憊和剛醒的慵懶。

“中午想吃什麽，回去我做給你吃。”

輕言楞了楞，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麽，在顧懷盛朝她疑惑地看過來的時候，她蹭得一下鉆進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襯衫。

用盡所有力氣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聲音小小的。

“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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