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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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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時遙擡眼看向身側的人。

蕭野一臉淡定, 一起睡的話在他嘴裏就好像是在告知時遙明天早飯吃什麽。

只不過……

時遙看向對方微微發紅的耳根,嘴角揚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蕭野怎麽比他還能裝?

他捂唇狀似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這樣不好吧?我睡覺不太老實, 亂動的話你別介意。”

蕭野聽著他意有所指的鋪墊, 耳根顏色又深了幾分。

時遙太懂怎麽得寸進尺了。

蕭野盡力忽略時遙眼中的深意, 擡手拉住被子一角,作勢將它拿下來,“你要是覺得不好, 那今晚蓋我的被子睡,我身體好, 不怕冷——”

話還沒說完, 時遙迅速擡手將棉被從蕭野手裏解救出來, 且自發上了他的床鋪, 縮在了最裏邊,顯然是不會再下來了。

十一點, 宿舍準時熄燈。

明明是狹窄的單人床, 可時遙跟蕭野之間竟然硬生生空出拳頭大小的距離。

時遙完全想象不出以蕭野的體型是怎麽辦到的。

時遙伸出左手,摸到了蕭野的背。

蕭野是貼著床邊的欄桿, 背對時遙睡的。

時遙也側過身, 雙手環著蕭野的腰, 硬生生把人拖到了自己旁邊。

床鋪發出一聲搖晃的咯吱聲,蕭野沒有安窗簾, 這點聲音在寂靜的宿舍中異常清晰。

蕭野轉過頭,黑暗中, 他依稀能看到旁邊的被子鼓起一個小包, 腰上的手也試了很大勁。

他被迫平躺下來, 想說什麽, 唇上卻覆上一雙手。

手指纖細柔軟,而且時遙沒用勁,蕭野只要偏頭就能躲開,可他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任憑時遙按著,嘴邊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時遙湊到蕭野耳邊,聲音很小:“噓,姜宏光睡著了……”

因為喝了酒,姜宏光睡得很快,呼吸悠長平穩。

說完,時遙將被子往上拉,將兩人完全罩住,才松開手,“現在可以說了。”

蕭野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渾身發熱。

可能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音量,時遙離他很近,加上空間封閉,說話時的溫軟氣息一點點飄了過來,經久不散。

“你今天用的也是我的沐浴露?”

跟他一模一樣的薄荷味道。

時遙沒想到蕭野半天就蹦出來這麽一句,笑了一聲:“你不是說隨我用嗎?”

不過他只是順手,沒想到今晚兩人會睡到一起。

“這味道在我身上很怪?”

時遙拉起衣領聞了聞,沒發現什麽不同。

被子底下一片漆黑,可蕭野卻能浮現出時遙現在的模樣。

寬松的衣領被拉開一截,露出大片肌膚,透著洗過澡後特有的粉,頸下的鎖骨若隱若現,時遙低頭嗅聞的時候,後頸那一片也毫無保留地漏了出來。

蕭野忍不住吸了口氣,想壓下腦中那一幕幕自動生成的畫面,可似乎因為時遙的動作,被子裏屬於對方的味道更濃了些,體香細膩柔軟,混合著跟他相同的薄荷味,讓人頭昏腦漲。

可能只是晚上喝的酒現在發散出來了。

蕭野這樣安慰自己。

“蕭野?”時遙又朝人靠近了些,“你怎麽不理我?”

就在時遙猜測蕭野今晚不會當一晚上的啞巴時,對方忽然側過身,而時遙本身就靠得近,旁邊一落空,直接掉進了蕭野懷裏。

蕭野本來是想離人遠點再說話,沒想到時遙把重心都壓在了他身上,下意識將人抱住。

兩人頓時貼在了一起。

可時遙來不及高興,摸了摸鼻子,悶聲道:“你幹嘛突然動?”

蕭野胸肌一點都不軟,撞得他鼻梁骨都隱隱作痛。

蕭野聽出時遙是真痛了,低頭問:“沒事吧?我看看。”

時遙有些好笑地擡頭,“那你看吧!”

蕭野這才意識到現在的環境,一片黑,他根本看不到。

就在時遙準備調侃他幾句時,一只手試探地碰了碰他的額頭。

因為摸不準地方,蕭野動的很慢,粗糙的指腹往下,落到時遙眼睛上。

時遙被迫閉上眼,能感受到那只手停頓了一下。

視覺受限,蕭野能感受到手下不安分,輕輕顫動的眼珠,以及那細軟的睫毛,長長翹翹的,隨著時遙細微的動作掃來掃去。

蕭野說不清這種感覺,指尖的癢酥酥的,讓他一時有些迷戀這樣的觸感。

只不過理智終究戰勝那奇怪的心理,蕭野蜷起手指,下一次,準確落到了時遙的鼻梁。

他上下檢查了一下,鼻梁高挺,時遙也難得安靜,沒有呼痛。

蕭野收回手,下了結論:“沒事。”

時遙吸了吸鼻子,含混嗯了一聲。

蕭野的動作沒有任何暗示的意味,只是檢查他鼻子有沒有撞壞,且時間很短,卻讓時遙心神不寧。

他是真的對蕭野沒有任何抵抗力。

想再過分一點。

時遙拽著蕭野的衣領,將頭埋在他的懷裏。

果不其然,身前的人瞬間就變得僵硬。

要不是清楚蕭野不會傷害他,他都要以為蕭野這蓄勢待發的狀態是要揍人。

時遙聽著耳邊鼓噪的心跳聲,用指尖很輕地戳了戳蕭野的胸口,“蕭野,我喝醉了。”

“所以,無論做什麽事,我明天都會忘掉。”

蕭野喉結滾了滾,沒說話。

時遙擡頭,手指上移,很輕地按在蕭野的喉結上,“聽到你咽口水了。”

蕭野抓住時遙的手挪開,幹澀道:“被子裏悶,口幹。”

時遙手被抓住,也沒掙紮,眼睛彎了彎,語氣帶著明顯的笑:“你懂我意思是不是?”

時遙看著眼前模糊的輪廓,大著膽子,仰頭,很輕地往蕭野那邊湊了過去。

親到了下巴。

可下一刻,他的後頸就被人捏住。

蕭野的語氣難得地沈:“時遙。”

“噓,小點聲。”時遙一點不怕他,“別吵醒舍友。”

蕭野急促地吸了幾口氣,時遙能明顯感受到對方胸口的起伏。

只是,他拿不準蕭野是生氣,還是被撩過頭的正常反應。

為了長遠發展,時遙選擇按兵不動。

蕭野努力忽略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臉上不斷上湧的熱意,咬牙道:“時遙,你到底在想什麽?”

聲音壓得很低,卻無比認真。

時遙感受著頸後滾燙的掌心,眨了眨眼,“想你。”

想蕭野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直男,想蕭野能忍多久。

以及今晚吃掉蕭野的可能性。

不過,這環境應該不大實際。

饒是蕭野習慣了時遙的甜言蜜語,這一刻心臟還是重重敲了一下,他捏著時遙的後頸讓人離自己的心口遠了些。

這時蕭野唯一慶幸的是,時遙力氣沒他大。

可下一刻,他的小腿被人踢了一下,“捏疼我了。”

蕭野只能放輕力氣。

“蕭野,你是不是出汗了?”

時遙說完,腦袋往後靠了靠,修長的後頸完全貼在蕭野掌心。

“濕乎乎的。”

那一瞬間,蕭野是想松開手的,可他後知後覺聽出了時遙語氣裏的狡黠。

要是松開,時遙肯定會繼續做之前的事。

於是蕭野沒松手,反擊似的捏了捏他的後頸,“你也出汗了。”

出汗的時遙身上那股味道更加明顯,熏得滿被子都是。

蕭野呼吸的時候,感覺屬於時遙的味道在一點點侵入。

時遙身上怎麽能這麽香。

像是惑人的毒藥。

可他卻沒辦法將時遙趕走,時遙更不會允許他逃跑。

蕭野壓下心底的那股躁意,忽然開口:“今晚,你是不是跟那個送酒的人認識?”

他知道自己某些時候神經很遲鈍,可是,他不是傻子。

時遙沒想到蕭野會提起這一茬,撇了撇嘴,“你真的很會破壞氣氛。”

蕭野見他沒否認,心中也有了答案。

聲音沙啞時相似的音色,酒吧的貴賓卡,以及時遙明明碰酒就醉,卻能很快恢覆清醒。

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蕭野發現自己其實沒有多吃驚。

“酒吧後門跟你聊天的,是誰?”

時遙沒想到蕭野憋了這麽多問題,有些好笑:“你當時怎麽不問?”

蕭野垂眸,手略微松開,將時遙後頸的汗擦幹凈,“當時你不開心。”

時遙不知道他怎麽看出來的,輕擡眼皮,“所以你才被我渡煙還一聲不吭?”

“不知道二手煙危害很大?”

蕭野這次沒有立馬給出答案,緩了緩,才道:“可是渡煙之後,你就沒那麽不開心了。”

這下輪到時遙沈默。

蕭野的言下之意,就算抽煙再難受,危害再大,只要他高興就行。

“送酒的男人叫章子奇,是一個富家公子,我們是朋友。”時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可說都說了,索性說完,“後門那裏是我哥,跟我說一點家裏的事。”

話音剛落,他明顯感覺蕭野看了他一眼。

就算黑,時遙也能感受到對方一瞬間亮起的眸子。

原來沒期待自己會告訴他啊!

時遙笑了笑:“還有問題嗎?一下問完。”

問完做正事。

蕭野:“沒了。”

時遙這才來了精神,“那就——”

還沒說完,就被人壓著後腦勺摁進懷裏。

“那就睡覺。”

時遙:“……”

他咬了咬牙,“蕭野。”

聲音帶著對蕭野不知趣的惱。

蕭野像是跟他不在一個頻道:“嗯,我也困了。”

“我沒說睡覺的事!”時遙擡頭,腦袋卻撞到對方的下巴。

發頂立馬被人揉了揉。

時遙知道這姿勢就算偷襲也不會成功,不甘心道:“我們都喝醉了,等醒來肯定把晚上的事忘得幹幹凈凈。”

所以這種情況做什麽都能被原諒。

而蕭野身上都快燙得冒火了,還忍什麽?

可是之後無論時遙再說什麽,蕭野都沒再開口,甚至將頭頂的被子拉了下來。

姜宏光的鼾聲清晰入耳。

時遙:“……”

他忍不住張嘴,一口咬向身前的人。

撞到鼻子的時候感覺很硬,可是再硬也抵不過牙齒。

時遙如願聽到蕭野強忍的悶哼,又用牙齒磨了磨,才松嘴。

可能是抱著他的人很溫暖,熏得時遙也漸漸起了睡意,他不情不願地將頭埋進蕭野懷裏,悶聲道:“喝醉了都不讓,什麽啊……”

懷裏人的呼吸漸漸平穩,蕭野緊繃的神經才一點點松懈下來。

良久,黑暗中傳來一聲極輕的低語。

“因為醉了,才不行。”

——

翌日,時遙不光沒占到便宜,感冒還加重了,嗓子啞得厲害。

蕭野將泡好的三九遞給他。

姜宏光坐在自己位置,疑惑道:“怎麽還是嚴重了?蕭野,你昨天是不是搶人被子了?”

時遙接過三九喝了口,主動解釋:“沒有,是昨晚吹風太久了。”

加上晚上跟蕭野胡鬧,又出了汗,感冒不加重才怪。

“真的?”姜宏光皺眉,“你們昨晚什麽時候睡的?是不是熬夜了,我總感覺耳邊嗡嗡響。”

“那是你聽錯了。”蕭野開口,“對了,附近哪裏有質量好點的棉被賣?”

姜宏光很快被轉移註意力,“我昨晚就幫時遙問了,我們樓下那個超市賣的不太行,還貴,好一點的話,就北區那個大超市,就是帶回來遠了點。”

距離對蕭野根本不是問題:“那就去北區買。”

鑒於買了還要帶回來曬曬去味,蕭野跟姜宏光很快就商量著出發了。

時遙準備跟人一起,卻被蕭野制止,“你別出去吹風,等太陽大一點,溫度起來,記得開陽臺的門透透氣。”

感冒了也不能悶著。

姜宏光附和道:“對,被子我跟蕭野去買就行,你在宿舍等我們,順便給你帶個飯。”

時遙還是頭一回被這麽照顧,心中升起一股暖意,“那等你們回來,我請你們喝奶茶。”

姜宏光嘿嘿一笑:“記得備註給我多加點冰,冷天喝冰的才帶勁。”

時遙笑著應下。

只不過,這好心情沒維持太久。

在蕭野和姜宏光出門後,時遙收到了劉雯麗的微信。

【媽:今天宇恒說想去A大逛逛,你去校門口接他。】

【媽:對了,他很仰慕方教授,你是方教授的學生,幫人引薦一下。】

時遙沒理。

時宇恒是他二伯的孩子,他二伯一家沒什麽本事,一直靠時遙家裏接濟,幸好劉雯麗看中時宇恒,才讓他們生活風光起來。

劉雯麗很早就親手教導時宇恒,帶他逛展,去飯局,拓展人脈。

曾經外界一度以為時宇恒是劉雯麗的小兒子。

時遙跟時宇恒沒有多少交集,這次對方來A大,目的顯然不會那麽簡單。

他站起身,將封閉的陽臺門打開,陽光灑進室內,照在他身上。

時遙被陽光刺地瞇了瞇眼,他感受著風中的涼意,忽然意識到了一個時間節點。

十月了,再有不到一個月,一年一度的全國大學生繪畫大賽就要開始了。

每年的舉辦地點都在A市,繪畫種類不限,由評委篩選出一眾優異的作品,排名後進行藝術展覽。

這比賽含金量很高,要是能獲獎,不光名氣大漲,對於之後考研和找工作也能起到很大作用。

而方教授因為較高的水平和名望,每年都會被舉辦方邀請去當評委。

只不過,這事老師都沒有跟他們這群學生通過氣,劉雯麗倒是上心,這麽早給時宇恒謀劃。

劉雯麗見時遙不回覆,很快又發了一條消息。

【媽:你爸對你住宿舍的事有很大意見,我也是不同意的,可是你態度堅決,我也不好說什麽。】

【媽:你先幫幫你弟,我也去你爸面前勸勸。】

時遙看著他給劉雯麗的備註,覺得有些嘲諷。

他媽是不是忘了,她親兒子也是學畫畫的?

不過,這等價交易,他接受。

【sy:我會跟他聯系。】

外面氣溫低,時遙想了想,從蕭野衣櫃裏拿出那件風衣穿上,才出了門。

——

教師辦公室。

方教授看著面前兩個人,眉頭蹙起:“時遙,我還以為你找我是有新作品給我看。”

時遙頓時有些心虛:“老師,最近作業太多了。”

而且他還要趕出版社的稿子,的確沒時間畫其他東西。

當然,除了蕭野。

那是愛好。

“別裝可憐。”方教授不吃那一套,“我知道你的效率,不可能因為那點作業抽不出時間。”

時遙捂唇咳了咳,讓自己沙啞的聲音更明顯:“老師,我病了。”

方教授眉頭皺得更緊,可是見時遙咳得臉都白了,還是不忍心再責備,“最近降溫,我還經常看到你穿短袖在畫室畫畫,你不病誰病?”

他想起什麽,拉開面前的一個抽屜翻了翻,“你師娘前幾天剛給我買的枇杷膏備著,我身子比你好多了,放著也過期,你拿回去吃。”

說完自己找了個袋子裝起來,塞進時遙手裏。

時宇恒在旁邊幹站了半天,實在沒忍住,插嘴道:“方教授,我是時遙的表弟,我叫時宇恒,今天聽說您在,特地求我哥把我帶過來看看。”

他說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品,“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時宇恒送的是上好的龍井。

而方教授除了畫畫,最愛的就是喝綠茶。

時宇恒顯然是有備而來。

可方教授只是看了眼,沒收,“我看過你的作品,而且既然是時遙的弟弟,就不用見外。”

時宇恒還想說什麽,卻被方教授揮手制止,“別的不用說,你是來請教畫的?”

時宇恒一時語塞。

他學的是國畫,方教授是油畫,他請教什麽?

而且,他除了一個禮品袋,明顯沒帶其他東西……

盡管他早就聽聞方教授古板嚴苛,可相處後,他才知道這老頭多難搞。

也虧得時遙受得了。

“你要是沒別的事,就出去吧!我還有教案要寫。”

時宇恒也懶得再待下去,聞言立馬朝外走去。

時遙剛動,就被叫住。

“時遙,你留下。”

等辦公室只剩他們倆人,方教授在外人臉上那點和煦瞬間消散,恨鐵不成地看向時遙:“你是不是傻?帶他來跟你搶名額是吧?”

他今年名下的徒弟也就時遙符合大賽的要求,他就不信時遙不知道。

怎麽平時看起來挺機靈一孩子,在這種事上犯糊塗。

時遙被罵了也不惱,反而笑著替老師添上茶水,“我以為您會喜歡他的龍井。”

要是有胡子,方教授可能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我最討厭送禮那一套,你別給我搞這些東西。”

就算他有徒弟參加,舉辦方也還是會邀請他去。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方教授最是公正。

可這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傻徒弟被別人用這種手段壓了去。

方教授喝了口熱茶,緩了口氣:“時遙,我不管你在想什麽,給我好好準備大賽,要是拿了第一,我能直接保你做我的研究生,誰也說不得什麽。”

他叮囑完,就毫不客氣地把時遙趕了出去。

時宇恒等在門口,聽到人被罵出來,有些幸災樂禍,“我聽好多人說你是方教授最喜歡的學生,看來也不過如此。”

時遙是多走投無路?才會散播這種謠言往自己臉上貼金。

時遙沒理會他的嘲諷,淡聲道:“老師見完了,你可以走了。”

時宇恒才不會這麽容易離開,“小嬸讓你好好帶我在學校逛,你別想偷懶!”

時遙擡眼看他:“行,你想去哪?”

時遙越是淡定,時宇恒越是厭惡。

明明被家裏所有人厭棄,卻還是一臉無所謂。

劉雯麗的態度經常讓時宇恒覺得自己才是對方的兒子,可劉雯麗對他再好,每次時遙出現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跟他拉開距離,等人走後,才繼續跟他說話。

這無數次地提醒他,自己只是個冒牌貨。

時宇恒氣的不行,忽然想到什麽,“聽說你之前當了一陣籃球館的畫手,還跟那群人處得挺好。”

他冷笑一聲:“那你帶我去A大籃球館看看好了。”

時遙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朋友,唯一的親哥還在國外留學,近幾年才回來,他可不信時遙會有朋友。

這也是小嬸交給他的任務,看看時遙周圍都是些什麽人。

——

蕭野買完被子,才看到時遙的消息。

【時遙:我臨時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給我帶飯。】

【時遙:另外,再借你的風衣穿穿。】

最後的一條消息時遙是發的語音,能聽出很重的鼻音。

姜宏光也湊了過來,看清消息後,嘀咕道:“不是說讓在宿舍好好待著嗎?今天風也大,還幹,在外面嗓子不知道多受罪。”

蕭野目光凝了凝,從結賬臺拿了一包潤喉糖,付錢後,將手裏的被子塞到姜宏光懷裏,“你先回宿舍。”

等蕭野問清楚時遙的位置,趕到籃球場時,發現時遙正在跟一個年輕的男生說話。

“這體育館還挺大,什麽時候建的?”

“兩年前的暑假。”

“你們籃球社多少人?怎麽看起來都這麽兇啊?還不搭理人。”

時宇恒看了眼球場上人高馬大打籃球的人,又有點慶幸這些人對他不熱情,不然挺煩的。

只不過,這樣他就打聽不了時遙的情況了。

時遙知道球場的隊員時不時朝兩人看的,給了他們一個安撫的眼神後,才回時宇恒:“籃球隊有二十多人。”

“至於為什麽不理你。”時遙笑了笑,“因為你挺招人嫌的。”

籃球隊的人大多是直神經,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很快就發現了時宇恒對時遙的惡意,自然就不喜歡他了。

要不是時遙在,可能都想直接把時宇恒扔出去。

時宇恒沒想到時遙竟然這麽刺他,呵了一聲,“時遙,你也用不著激我,今天一天長著呢,你就陪我把A大逛完好了。”

然後,他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如願聽到時遙嗓子不堪重負,更啞了。

時遙倒是沒太大反應,手裏拿著球員塞過來的礦泉水,正準備擰開喝一口,瓶子卻突然被人接了過去。

“嗓子不舒服別喝冷的。”

蕭野姍姍來遲,將礦泉水放到旁邊的座椅上,順便招來一個球員,“有熱水沒?”

那人立馬找來一個紙杯,倒了半杯熱水。

“蕭哥,熱水壺就在墻邊上,還是滿的。”

蕭野點頭,“好,你繼續訓練。”

做完這些,蕭野將水杯遞給時遙,時遙接過,就準備喝一口,卻被人按住手腕,“等會。”

蕭野擰開之前的礦泉水,往裏邊倒了小半的冷水,“現在行了。”

時遙唇角微彎,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熱水下肚,時他忍不住呼了口氣,“還挺好喝。”

蕭野瞥了他一眼,“白開水沒味。”

時宇恒看得目瞪口呆,這兩人幹嘛呢?

再說,他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所有人都喜歡無視他?

時宇恒明顯不開心了,“時遙,他是誰啊?”

時遙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剛準備說話,蕭野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是他朋友。”蕭野冷冷看向他,聲音像淬著冰,“時遙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不會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要不是看這人眉眼跟時遙有半分相似,蕭野不可能這麽冷靜跟人說話。

時宇恒今天也受了一肚子氣,聞言瞬間冒火,剛想說什麽,觸到蕭野的目光時,莫名啞了聲。

身高讓蕭野有天然的壓迫力,且他五官鋒利,冷著臉的時候,沒人敢跟他對視。

可這不包括時遙。

時遙從蕭野身後探出頭,想說什麽,卻也被蕭野沒好氣地睨了一眼。

時遙有些無辜地朝他遞了遞空杯子,“喝完了。”

蕭野:“……”

他拿出口袋裏的潤喉糖,打開遞給時遙一顆。

時遙吃下後,就跟著蕭野去接水了。

人走了一段距離,時宇恒才緩過神,立馬就想追上去,可是側方突然飛過來一個籃球,生生逼停他的腳步。

一個球員跑了過來,“啊,不好意思啊!沒打到你吧?”

時宇恒的視野被遮擋,等他再往前看去,視野內已經不見時遙的身影。

時遙被蕭野拉著疾步往裏走,“唉,你慢點,杯子裏的水都快蕩出來了。”

蕭野停下步子,飛速看了一眼時遙水杯,穩穩當當地,半分沒溢出來的痕跡。

他竟然還怕人燙著……

發現自己被欺騙後,蕭野表情更不好了,“嗓子不舒服還跟人說那麽多?”

還全是廢話。

時遙彎了彎眼,“其實也沒說多少,你別氣。”

他看了眼身後,“剛剛是你叫人砸他的?”

那球太刻意了。

蕭野應了一聲,不然他怎麽帶時遙跑路。

時遙當然清楚蕭野的心思,“體育館地形簡單,也沒什麽房間,他很快就能找到我們的。”

時宇恒估計被嚇得夠嗆,反應過來得氣死,更不會放過今天折騰他的機會。

蕭野說:“我有辦法。”

蕭野帶著人拐了幾個彎,到達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打開門,竟然是一間廢舊的器材室。

時遙有些驚訝:“我都不知道體育館還有這麽個地方。”

房間裏放著不少老舊的器材還有桌椅,雜亂無章,很多都落灰了。

蕭野將門虛掩,保證空氣流通,才開口:“這地方偏,只有籃球隊的老人知道,我們可以在這裏待一會。”

時遙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時宇恒找不到他,自然覺得沒趣走了。

他找了個看起來還結實的桌子,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坐了上去。

走了這麽久,腿都酸了。

他剛準備給自己揉揉小腿,一雙大手就接替了他。

蕭野蹲下身,讓時遙踩在他的膝蓋上,伸手給人揉腿。

力道不輕不重,讓時遙酸痛的肌肉得到了充分的緩解。

時遙舒服地瞇著眼,解釋道:“我其實沒準備出門的,我媽讓我帶她侄子去見方教授,我就出門了。”

蕭野從時遙的話裏聽出了不情願,很快得出結論。

剛才那個處處為難時遙的人的確是時遙的親戚,且關系不好。

而且,時遙跟他媽的關系大概率也不好。

蕭野理解時遙的身不由己,可還是覺得煩。

時遙看著他蹙成川字的眉心,用手指尖戳了戳,剛才擦桌子染上的灰沾到蕭野臉上,瞬間沖淡了那份冷意,變得有些滑稽。

他忍不住笑出聲:“別氣了,我可沒讓他占到便宜。”

時遙大致給蕭野解釋了下個月美術大賽的事,“方教授最討厭別人拿他走後門,時宇恒直接帶著禮物上門,還投其所好,老師估計是徹底記住他這個人了。”

時宇恒這行為不但沒落到好,反而平添惡感。

就算方教授再公正,帶當了先入為主的情緒,多多少少會影響評判。

“那你呢?”蕭野擡頭問他,“他是你帶來的人,你的老師不會遷怒你麽?”

這話讓時遙沈默下來。

蕭野說的沒錯,他是在用自己在老師心中的好感度,來換取老師對時宇恒的厭惡。

“蕭野,我喉嚨疼,再給我一顆糖。”

蕭野頓了頓,從口袋裏拿出糖遞給他。

時遙剝開包裝,將糖塞進嘴裏,薄荷的清涼甜味彌漫開,感覺呼出的氣都冰冰涼涼的,他這才繼續開口:“老師沒說我,反倒給了我枇杷膏,讓我註意身體。”

“他還叮囑我好好準備大賽,有了名次好做他研究生。”

蕭野想了想,“那你想做他研究生嗎?”

時遙彎了彎唇,“想。”

因為含著糖,加上啞著嗓子,讓時遙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清脆,卻無比清晰。

“我不會傻到放棄自己的前程給時宇恒。”

他攤開左手,看著手心的那條疤痕,“其實不光時宇恒討厭我,我也討厭他,甚至在還沒見過面的時候就討厭上了。”

在他劃破手心,去找劉雯麗求救的時候,劉雯麗當時就在幫時宇恒改畫。

看都沒看受傷的他一眼。

時遙垂眸,給蕭野看手上的傷,“就連你喝醉酒,第一眼看到我的傷口,都知道問我疼不疼。”

他媽怎麽這麽狠心?

蕭野從來不知道時遙竟然生活在這樣的家庭。

他握住時遙的手,很重地拂過那個疤痕,像是想通過那種方式,把疤痕消除。

“以後你找我,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幫你。”

時遙歪頭問他:“今天的事也可以嗎?”

“可以。”蕭野擡頭,“他不是缺導游嗎?我給他做導游。”

時遙實在想象不出蕭野頂著一張撲克臉給時宇恒做導游的樣子,笑得不行:“那就說定了,下次我肯定把你推出去。”

蕭野:“嗯,任何事都可以。”

語氣不像時遙那樣隨意,無比認真。

時遙看著底下的蕭野,眼簾微垂,“我知道。”

他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了。

這樣的蕭野,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蕭野替人揉完腿,直起身,“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先出去看看人走了沒。”

他剛轉身,卻被時遙拉住手。

“蕭野,我脖子酸。”

蕭野看了他一眼:“我沒聽說過低頭看人也會酸的。”

又在胡說。

話雖如此,他還是伸手給人捏了一下後頸。

“你近一點。”

蕭野走近一步,時遙眼底飛速地滑過一抹笑,伸手拽住蕭野的衣領,將他往下拉了一截。

蕭野猝不及防,另一只手撐在時遙旁邊的桌子上,空氣裏的粉塵都被蕩了起來,在陽光中飄舞。

兩人的距離變近,近到蕭野能看到時遙臉上細小的絨毛,以及那雙漂亮的眸子,清楚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蕭野心跳陡然快了起來。

“嘴裏的糖太涼了,不想吃。”

時遙仰著臉湊近蕭野,在即將碰到對方的唇時卻又停了下來,透明的硬糖被他咬在齒尖。

“你幫我解決掉。”

因為長時間的吮吸,時遙淡色的唇變得很粉,顏色漂亮,帶了一點水意,此時微微張開,唇齒尖呼出的氣息一點點溢了出來,甜得膩人。

這次,兩人都沒有喝酒,卻比喝酒更醉人。

蕭野看向對方飽滿漂亮的唇,身體很快做出反應——

他壓著時遙的脖頸,低頭,將糖含了過來。

不涼。

是熱的。

作者有話說:

因為上夾下次的更新在五號的晚上十一點,小天使們別等~

(順便求求預收,點進專欄就能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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