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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薛呈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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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薛呈答疑解惑

談瑜欲自縊,被人發現,及時救下了。

戚氏伏在床榻,哭天喊地,周遭圍了一群人。

薛芝問仆婢:“狀元郎呢?”

“狀元郎說既沒大礙,他就不過來了。”

薛芝挑眉,想必這對兄妹是面和心不和。

談瑜被灌了一碗湯藥,悠悠轉醒,她看向伏在床榻邊的,眼圈兒紅紅:“姨母......”

“姨母在......”戚氏連忙握著她的手,擦了擦淚:“你這孩子,可是給我嚇壞了。”

談瑜安慰了戚氏兩句,便轉目看向薛芝,眼淚撲撲往下掉:“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是挺麻煩的。”薛芝捧著手爐看她,笑意深深:“不過還好,這不是未遂嘛,下次註意點。”

談瑜臉色一白,戚氏看在眼裏,扭頭就罵:“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人都成這樣了,你還在口出惡言刺激人,你真......”

小蠻走了近來,與薛芝耳語:“奶奶,清亦遞來口信,約奶奶見面,在薛府後的一座茶館裏。”

心裏的事懸而未決,薛芝這幾日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如今終於有人替她答疑解惑了,故而她也沒管不停叱罵的戚氏,未留只字,一拂袖,轉身離開。

戚氏沒料到她這樣放肆,傻眼片刻後,只覺氣血上湧。她爬了起來,追到門口破口大罵。

薛芝哪裏還管得了什麽談殊談瑜,眼下,澹臺雯的事更為緊要,這樁案子懸在她頭上,讓她日夜不得安寧。

很快,她戴著帷帽,到了薛家後巷的一處茶館中。

見她一臉警惕,守在門後的清亦解釋道:“夫人別擔心,這條巷子包括這個茶館裏,都是我們的人。”

薛芝倒是很驚訝:“你們哪裏來這麽多人?”

清亦笑而不答。

“法師怎麽樣了?”薛芝問了重點。

清亦斂了笑,隨她進了院子:“傷得有些重,不過眼下已經穩定了傷情,按時服藥便是。”

薛芝進了一處屋子,方進去,撲面而來的便是一陣濃郁而苦澀的藥味。

她看見薛呈倚窗而坐,身上披著一件青衣袍子,隨意用一根簪子綰著頭發,他手裏拿著一本書,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有日光照進來,照得他那雙如琥珀的眸子更清淺神秘。

“師父。”清亦恭敬喚了一聲。

薛呈聞聲看去,目光落在薛芝上,便朝她頷首。遂,他又將書放下,拉了拉衣袍,咳嗽兩聲,朝一旁的椅子伸了伸手:“坐。”

清亦退了下去,將門帶上了。

小蠻坐在院子裏的石凳子上,她支著下巴看著清亦,苦惱道:“我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會結識道士。”

“話本裏的鬼魅邪祟,居然也會被我遇上。”

她嘟著嘴,把玩著手裏的一根草:“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清亦在她對面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清茶:“是福是禍,該是你的總歸是你的,再怎麽躲也是躲不掉的,認命吧。”

小蠻點點托:“你說得有道理。”

屋內。

薛芝看著裊裊的茶氣,側眸看向薛呈:“叔父可還好?”

“尚可。”薛呈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又重重咳嗽了兩聲。

薛芝看了看,她起身去將窗戶掩上。

薛呈看著她的身影,眉目溫和了兩分。

“你現在一定滿腹疑雲。”他靠著椅背,微微垂著眼眸,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處。

薛芝回身落座,聞言頷首:“是了,我有許多話想問您。”

她面露遲疑,怕影響了薛呈的身子。

“我沒什麽,你不別介懷。”薛呈喝了一口熱茶,將茶杯拎在指尖:“你想問什麽便問罷。”

“誰傷了您?”薛芝一臉若有所思:“您本事不弱,尋常的鬼怪根本不是您的對手,若說厲鬼,可世上哪裏來那麽多厲鬼?”

“是人。”薛呈淡淡一笑。

薛芝驚訝:“人?是誰?”

“尤家人。”薛呈將茶杯放在桌上,他微微側身,看著窗子留出的那絲空隙,語氣平靜:“我插手查案,尤家人以為我被有意圖,故而對我窮追不舍,但他們未看見我的臉,也不知我身份,還是被我僥幸逃脫了。”

“尤家......”薛芝覺得有些熟悉,她忽然想到:“可是當今大理寺卿尤大人的尤?”

“不錯。”

見她眉心微蹙,薛呈語氣放柔一分:“好了,別想我的事了,還是想想你的事吧,我想,這幾日你都沒睡好吧?”

薛芝回過神來,不由苦笑:“是這樣沒錯。”

“先是第一件事,那元家為何會是幕後之人?”薛芝有些不解:“他們害了蘇曼娘、岑滿、澹臺雯,可是,他們為什麽要害這幾人?”

“我去查了這幾人的喜好、脾性,乃至她們的生辰八字,均未找出什麽線索來,事到如今,依舊是一頭霧水。”

一陣風過,吹得院子裏的枯樹嘩啦作響。

見薛呈動了動身子,薛芝拿過長鉗,撥了撥炭盆裏的炭火。

“你想到了很多,但每個猜測都不對。”薛呈將手揣進袖中:“還有別的猜測嗎?”

薛芝猶豫片刻,才慢慢說道:“別的猜測麽......我在想,她們的屍體上,會不會有線索?”

“可是她們的屍體早已入了棺,我能怎麽辦?”

薛呈只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炭盆裏的炭劈裏啪啦的燒著,不時發出“吧嗒”的聲音,將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薛芝倏忽靈光一閃,她看向薛呈,興奮道:“找仵作!”

“她們的死皆不簡單,一定都驗過屍,我只要去找仵作,便能得知一切!”

她現在相當興奮,只恨不得起身來,盡快去處理此事。

“不著急。”薛呈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你不是還有問題沒問?”

此言一出,薛芝冷靜了下來,她輕咳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態。

“第二個問題是,元秋是什麽情況?她是被鬼上身了嗎?別的人被鬼上身後,只要符咒一貼上,鬼就會離體,人會暫時昏迷,但到底是活著的。”

“可是元秋不同。”薛芝眉頭緊鎖:“她被貼上了符咒,整個人卻心悸而亡,丹書說,她死的時候,有燒焦的味道傳出。”

薛呈:“她是被鬼附身了,而且年歲已久,人和鬼已經融為一體,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了,故而符咒貼上後,她的肉身也會死亡。”

薛芝咂舌:“聽上去好像挺厲害的樣子,不過——”

“不過既然這麽厲害,那為何區區一張符咒便能讓她喪命?這也太容易了些罷?”

薛呈蜷了蜷手指,他垂著眼:“的確脆弱,但其身邊一定會有東西守護。”

薛芝立刻會意,她反問:“元家的男眷?”

“說到元家的男眷,便是我第三個問題了。”她指尖輕點:“元秋一死,元家的男眷便都離奇心悸而亡。全部的男眷都死了,死因都是心悸,朝廷查到現在,什麽都查不出來。”

薛呈伸出手,手放在炭盆上空:“元秋是元家的......你可以理解為陣眼,只要她亡,元家的那些鬼魄便活不了。”

“這是什麽道理?”薛芝有些好奇:“既然風險這麽大,為何還會有這麽一個‘陣眼’?這不是十分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嗎?”

“通常來講。”薛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陣眼身邊都會有東西護著的,不會輕易被人滅殺。陣眼的存在是為了穩定其他鬼魄,只要陣眼在,鬼魄便可存活數百年,靈魂不滅、肉身永在。”

薛芝倒吸一口涼氣:“意思是,若是元秋一直好端端的,那元家的東西,也會長長久久的活著?”

薛呈:“是如此。”

“那為何如今是這個局面?”薛芝深思:“我以為,他們一定會對元秋身邊的人十分警惕,不會輕易讓誰接近元秋,可那日......為何丹書那樣順利便將符咒貼到了元秋的身上?”

“有兩種可能。”薛呈分析道:“一是,元家元氣受損,內憂外患不停,故而一時疏忽。”

薛芝想起那日赴宴的場景,想起元家的氣氛,思忖片刻,她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我以為不是。”

“那就是第二種可能。”

薛呈看著她的眼睛:“幕後之人放棄了元家這顆棋子,所以讓你們輕易找到了破綻,借你們的手,覆滅元家。”

薛芝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幕後之人?還有幕後之人?”

她略一思索便點點頭,認同了薛呈的說法:“你說得對,單憑元家是不可能做出這些事的。記得我曾經說過嗎?彼時我身死,元家卻毫無影響,甚至還升了官,平步青雲,當時我就覺得不對。”

“那麽這樣說來,元家背後一定有人。”

薛呈微笑:“那你以為,眼下該做什麽?”

“找仵作。”薛芝正色道:“找出幾位死者的共同之處,然後再找線索。”

這話方落下,她袖中的符咒驟然發燙,燙得她指尖微顫。

薛芝嗖的站了起來,看著四周,一臉警惕:“附近有鬼!”

薛呈擡眼看她,眼底有綠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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