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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薛芝遇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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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薛芝遇新鬼

“奶奶,喝點水。”丹書遞來一個水囊。

薛芝喝了兩口後,便擦了擦嘴,指著校場裏的那些木樁子,問侍從:“那是什麽?”

侍從道:“那是梅花樁。”

似是見她躍躍欲試,侍從勸道:“奶奶身嬌體貴,還是莫要嘗試了。”

薛芝將水囊丟給丹書,起身來,問:“你直說吧,要怎麽樣才能站上去?”

侍從也是知曉她直來直往的火爆脾氣,索性直白勸道:“要上去,須得下盤穩,奶奶不過跑了幾圈,還未練其他基本功,想要上梅花樁,是萬萬不能的,若執意要上,恐怕會受傷。”

薛芝頷首:“原來如此。”

她想了想,看向丹書:“那我再跑幾圈,等回了府,再讓羅定春教我穩下盤的基本功。”

丹書苦著臉:“我的奶奶誒,今日可是除夕,您怎......”

她還沒說完,薛芝便擦了擦汗,讓人加重手腳的沙袋,迎著金燦燦的朝陽,跑了最後五圈。

薛芝回羅家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

“怎麽樣?”羅定春倒了一杯熱茶給她:“收獲如何?”

薛芝點點頭,頗為得意:“還不錯,我今日綁著沙袋跑了十圈兒呢。”

羅定春蹙眉,他牽起她的手,果然發現她手腕處有淤血。她素來嬌生慣養,皮肉細嫩得不成樣子,綁上沙袋跑步,哪家的姑娘做得出來?

可她是薛芝。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當,想什麽做什麽的薛芝。

羅定春嘆了口氣:“擦了藥不曾?”

小蠻恰巧拿了藥膏來,他接了過去,坐在薛芝身旁,細細地替她上著藥膏。

薛芝看著他清淺溫和的眉眼,心裏好像癢酥酥的,怪怪的。

“你之前,不是也不喜歡這門親事嗎?”她倏地發問。

羅定春動作一頓,他若無其事擡起眉眼來,看她:“那你呢?你喜歡這門親事嗎?”

他知道康敏不喜歡這門親事,那薛芝呢?薛芝喜歡嗎?

薛芝認真想了想,她一開始得知要和羅定春成親,心裏還是挺別扭的,二人算是半生不熟的熟人,突然之間做了夫妻,她當然會別扭。

不過,她仔細想了想,就算她不嫁給羅定春,也會嫁給旁人,羅定春這個人嘛,也算是知根知底,待人溫和謙遜,嫁給他貌似也不錯。

如今二人成親有小半月了,他果然不錯,行事周全,也會包容她的霸道性子。

薛芝向來有自知之明,她對她自己的脾性了解得十分清楚,故而,她跟羅定春在一起,也算是互補了。

“還行吧。”她敷衍著開口。

羅定春笑了笑,垂下眼眸來,細細替她抹著膏藥,動作小心翼翼,如護著珍寶一般。

薛芝看著他這樣,心裏又湧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可憐的薛芝不知道,這是春心萌動的感覺。

薛芝同其他娘子不一樣,旁的娘子到十四五歲時,總是小鹿亂撞懷春的,或是愛慕高大挺拔的英勇男子,或是喜歡傾慕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再不濟,起碼心裏對外男多少有點兒漣漪,對話本中描述的愛情故事充滿憧憬。

薛芝十四五歲的時候,要麽沈迷探案無法自拔,要麽熬夜看神怪異志話本,偷吃零嘴被罵,或是喬裝一番去賭坊轉一圈兒,或是去郊外跑馬,再就是跑到鄉下去,坐在田埂上看農人插秧收麥。

她什麽都幹過,就是對外男沒什麽興趣。

所以她才會這樣懵懂遲鈍。

“中午和晚上要去主院吃飯。”羅定春措辭片刻,道:“母親這幾日應當不會如何,二嬸嬸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就行,其他的倒也沒有別的。”

薛芝點點頭。

她想了想,遲疑問道:“三嬸嬸此人如何?我見她平日裏不愛出風頭,也不怎麽愛說話,這才想著向你打探打探。”

羅定春:“不必對三嬸嬸上心。”

中午吃飯時,男女分席而坐。

薛芝坐在婆婆裘氏身旁,百無聊賴。

“這些日子可還習慣?”裘氏語氣溫和,眉眼更是柔和得不像話,較之之前瘋癲詭異模樣,大相徑庭。

薛芝微微一笑:“一切都好,母親不必擔心。”

“好就行。”裘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嘆了口氣:“我不中用了,也幫襯不了你們什麽,這些年來,則煦因為我,過得很不容易。”

“你別看他表面風輕雲淡,運籌帷幄,實則他心裏苦楚眾多,我們為人父母起不了半點作用,你是他枕邊人,要多多開解他,讓他不要什麽都憋在心裏。”

裘氏的這一番話,讓薛芝敏銳地察覺到,羅定春或許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難以啟齒的過往,更甚,這段過往可能會有些黑暗。

她其實難以想象,如羅定春那般霽月風光的人,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往嗎?

“則煦媳婦兒一早去哪兒了?”戚氏笑瞇瞇地看著薛芝:“今個兒可是除夕,你出門做什麽?不妨與大家說道說道。”

裘氏皺眉。

薛芝道:“我每次出府,都是經得母親同意的,羅家有一半的中饋,也是母親在管,這等小事,就不勞二嬸嬸勞心費力了。”

“話雖如此。”戚氏慢悠悠開口:“也是羅家的主母,你有什麽事,與我招呼一聲,不應該?況且,我還是你的長輩。”

裘氏微冷的聲音遞了進來:“端寧向來行事穩妥,她也是有分寸的孩子,做什麽事都會與我知會,既然我已應允了,二弟妹又何必再問一遭緣故呢。”

戚氏冷笑一聲,她剜了裘氏一眼:“笑話,你們大房的人,你自然偏袒,若她在外邊兒行差踏錯,到時候連累了我們,這你要如何自處?府中無論大小事,我都須得清楚明白才行,這才是一家主母的職責所在。”

薛芝的火爆脾氣實在壓不住了,她看著戚氏,語氣強硬:“二嬸嬸的意思是,今後就算是過羅家府門的糞車,你也要攔下來,嘗嘗鹹淡?”

她這話一出,席中就有小輩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戚氏神色難看至極,她擡手指著薛芝:“你......粗鄙不堪!傳言康家娘子無禮蠻橫,如今一瞧,果然傳言不虛。”

薛芝往後一靠,雙手環胸:“論理兒,我得喊您一聲二嬸嬸,可要是論起別的來,你們都得恭恭敬敬喚我一聲郡主。”

她斂了神色:“當朝景王是我親舅舅,我不管各位平日裏是如何行事的,既遇著了我,便千萬仔細行事,可別將內宅那些腌臜東西往我身上潑,否則,我一定讓你們好看。”

此話一出,席間鴉雀無聲。

若換了旁人有倚靠,想必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可薛芝不同,她有倚靠就得用,就得搬出來光明正大的用,免得有那等沒長眼睛的混賬東西沖撞了她。

“對!讓你們好看!”羅定妍被奶媽抱了過來,她一張雪白圓潤的臉蛋兒看起來格外喜人,她圓溜溜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在席上看了一圈兒,最後落在薛芝身上,朝她伸出手,奶聲奶氣道:“嫂嫂抱。”

薛芝將她抱了過來,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又親了兩口,掂了掂:“妍姐兒如今也不小了,要自己走路,自己坐著,知道沒?”

羅定妍乖乖點頭:“知道了。”

裘氏含笑看著這二人,將視線落在薛芝帶笑的臉上,語氣柔柔:“妍姐兒很是親近你,府上沒有和她一般年紀的,平日裏你若是不忙,也請你多多陪陪她。”

她說完這話,又垂下眼眸來:“我年紀大了,記不住事,精力少,又時而瘋癲......大房的事,都要勞你多多費心。”

薛芝忙道:“母親這是什麽話,都是我分內的,您也不必與我說這些客套的話,顯得生分了,平日裏我若無事,便常帶著妍姐兒來陪您說說話。”

裘氏眉眼帶笑:“則煦娶了你,是他的福氣,也是我們為人父母的福氣。”

“他爹整日忙於公務,我又是這幅鬼樣子......妍姐兒很多時候都是則煦在照看,逢休沐,他也會帶妍姐兒出去玩兒,會給她做風箏,教她讀書寫字。”

她話語中帶著欣慰,也帶著絲絲愧疚。

薛芝明白她的心,只道:“有我在,母親萬事放心。”

“嫂嫂我想吃那個。”羅定妍指著桌上的菜,仰著小腦袋,濕漉漉的杏眼眼巴巴地望著薛芝。

薛芝應下,提筷給她夾菜。

才將菜夾來放入碗中,薛芝便察覺到袖中的符咒又在發燙。

這回,她眉眼穩穩,不動聲色按了按衣袖,又摸了摸腰側的墜風鈴,定下心來,只是暗自在心下納悶兒:厲鬼到底是誰?為何這符咒時而顯靈,時而又不顯靈?

正這般想著,她便神色平靜,狀似無意地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兒。

倏忽,她在熱熱鬧鬧的廳中,看到了一道鬼魂——

一張慘白的臉上傷疤縱橫交錯,上邊兒還有蟲蟻在爬來爬去,更可怖的是,她一只眼裏浸滿了血,另一只眼眶空蕩蕩,視線下移,她張著血盆大口,嘴裏卻是空無一物,她的舌頭竟是被生生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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