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問心莊後花園，又多了一塊墓碑。

我拎著一壺酒，從懷中掏出兩個酒杯，分別放在墓前，自斟自飲，自言自語。

“大哥，你知道嗎。蘇家現如今已經完全在我掌握中，可惜想要他們改變那點老舊觀念還需要時間。”

“我剛出生不久，你便染上喘證，蘇家上下皆言是我帶來的惡兆，不顧父母反對，執意將我送至無佛寺。”

“聽師傅說，那一天下著大雪，如果不是子衿聽到哭聲將我撿了進去，或許我便死在了那個冬天。”

“那幾年凈塵師傅授我們劍法，凈空師叔教我們佛經，是我二十年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可笑這二十年，我始終不理解，也不信佛的存在。”

“佛若關註這人間，為何從不憐世人，還是我註定命中犯孤煞。”

“師傅死了沒多久，你找到了我，頂著其他人的反對，認我回蘇家。我本以為，你是我的大哥，以後也會是我的依靠，但你身體狀態越來越不好。”

“三年前，你終究還是為了保護我而死。蘇家雖然覺得女子不能委以重任，但蘇家這一主脈，也只剩我一個，他們生怕斷了城主一位繼承，只能勉強同意我女扮男裝。如今，反對我繼位的、心懷不軌的都已被我除去，剩下的緘口不言，再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你可還記得我們曾經在路邊買下的那個男孩，可惜他還是沒能活到成年。\"

“人人都以為燭影的殺手喜歡殺人，樂在其中。可是他不一樣，他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每次殺人他都會難過，可是他從來沒有拒絕也沒有選擇過不殺。一開始，是沒有選擇，漸漸地，習慣不做仁慈的選擇。只能用冷漠的面具掩蓋自己真實的面容。人生在世，誰不是帶了面具而活呢。”

“其實，我們都沒有選擇的權力。”我一邊灌酒，一邊重覆著。

“我也是人，我也會心痛，會流淚。”

“只願他來世，能堂堂正正做個人，不求榮華富貴，但能安穩度日，有屬於自己的名字，有家人，有朋友，而不是一個冷冰冰的代號和被人使喚的兵器。”

“你看，如今燭影已滅，聖上也對我委以重任。雖然不能以女子身份活於世間，但我不願更多人與我同樣。雖不能一次改變太多，但微末的事情尚可量力而行。”

不久，臨水城開始創辦女子庠序和女子校場。

朝堂之上無人看好這一措舉，就連臨水城居民也是。

但沒想到這兩所學院建起後，不少女子都紛紛自願加入，庠序教她們讀書寫字，校場讓她們騎馬射箭。也出了不少女官，將軍。從此開創一個史無前例男女平等的輝煌盛世。

卻無人知曉最初的創辦者，其實也不過是一名女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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