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朔國的雨總是下的突然，停的突然。

一場雨滌蕩了竹林，雨後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竹葉的清香，沁人心脾。

寂靜的寺中坐一僧人，敲著木魚，手撚佛珠，口誦佛經。

我緩緩從遠處走來，手中是還滴著雨的竹傘。

“弟子欲來禮佛，”我緩緩開口，“此地為何無佛像。”

“此地名喚無佛寺，自是無佛。”

“那佛何在？”

“佛在施主心中。”

“是弟子著相了，”我深深一禮。“許久未見了，凈空大師。”

敲擊聲停，盤坐的人影依然坐著，未回頭，我卻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已看向我，“施主上次前來已是三年有餘，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為了我的劍。”

“貧尼從未剝奪施主用劍的權利，是施主封住了自己的心，將劍留在這。”

“因為大師曾教我摒棄世俗欲望，我卻回到人間選擇了名望地位。”

“施主說錯了，”凈空搖頭，“正如此地無佛，世間本也無道。道在心中，世人所行皆為道，而施主如今腳下踏的，便是屬於自己的道。”

我陷入了沈默，我一直將凈空大師所授的道作為自己的道，如今她卻說我有屬於自己的道，讓我一時則能接受。

凈空長嘆一聲，站起身來，上前兩步，她竟有一條腿是瘸的，“自凈塵師姐去世，她將你和子衿都交於我照顧，你們佛法都是我所授。這近二十年的日夜相處，你的想法我多少也能猜透。”

“你給自己背負太多責任了。”

“若非如此，我也無現今成就。”我跪於蒲團上，恭敬上了三炷香。

“如果他還在，他真的願意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嗎？”凈空仰望天空，感慨道。

我苦笑一聲，“可惜這世上獨獨沒有如果。”

“也罷，施主所要之物就在屋內，取出便離去吧。”凈空有些意興闌珊。

“多謝凈空大師，”我起身入屋，在屋內，看到了一幅畫，一柄劍。

畫上是一名女童和一個年歲相仿的男童，兩人手握竹劍似在對練，一旁素袍的凈空與凈塵背靠青竹含笑觀望。

往日時光已逝，一切都再也回不到過去。

我心頭湧上一股酸澀，將劍取下，劍身入手，手感圓滑，也無一絲塵埃，顯然每日被人用心擦拭。

就在再次經過凈空身邊的時候，我拱手前伸，深深一鞠。

“蘇城主何必行此大禮，貧尼受不起。”凈空側身避過。

“大師可以不願受此禮，但還請最後答應我一件事。”

“這算是你的請求，還是她的請求？”凈空沈默片刻，反問。

“就算是，她最後的心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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