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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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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晉級【修改】◎

“你想讓我帶你進訓練場?”

“讓一個本該擔任考官的人放下手中的刀,做些無聊的講解?”

俊秀的少年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望著我,緊繃的唇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冷笑。

是啊,我提了一個過分的請求,叫傲慢的公子哥在眾人敬仰的賽場中心、和柔弱無力的女人身邊做出選擇。

可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麽?

他真是養尊處優慣了,就算把東西遞到他面前,還要滿不在乎地推脫上幾句凸顯自己的重要性。

我瞧著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聲,但面上的表情卻是傷心為難:

“所以只有扇才能提供最優質的教育吧?但你要是真的覺得為難,我也可以再去問下甚一”

以埋怨的眼睛掃了他一眼,我低垂腦袋作勢要往外面走。

眼見我離大門的位置越來越近,少年終於短暫放下了尊嚴,大步流星擋在我和常夏面前:

“真會使喚人。”

“我可不想再被大哥念叨……”

扇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最終還是應了我的請求。

……

比賽當天,扇將我和直哉領到訓練場內。

眼下作為主考官的甚一尚未到來,只有軀俱留的隊員們聚在場地的一角,緊張地進行賽準備工作,或是調整裝備、討論戰術或是單純地相互鼓勵。

而和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眾人不同,就算到了關鍵時刻,甚爾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無所謂的表情。內著黑色的高領打底,外系白色斷褂子,一身勁裝的他獨自站在不顯眼的位置,慢慢轉動手腕,做些簡單的熱身運動。

“扇少爺好!您要的位置已經提前幫您布置好了!”

我本想再安靜地觀察一會兒的,無奈扇卻是個慣愛排場的家夥,一出場就引來了教官的註意,然後全部隊員都得向他問好。

“我有教育侄子的工作要做,所以今天由甚一代為考核,希望你們能表現出禪院家應有的樣子。”

顯然大家苦扇久矣,消息一出,訓練場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外表稚嫩的幾個小子互相對視,差點沒收住臉上的笑容。

而循聲擡頭,視線來回逡巡,甚爾緩緩放下交疊的雙手,如同狩獵中的黑豹,冷酷的綠眸最終鎖住我身側的扇。明明我幫他拖住了最難纏的人選,我卻覺得他心情突然就差起來。甚爾煩躁時磨動後槽牙的聲響仿佛正在我耳中回響。

甚一就在這時走了進來。他腳步沈穩,神情平靜,像頭領地漫步的雄獅,看見我這個意外訪客,粗獷的面上也不見波瀾起伏。

高大的少年我微微頷首,喊了聲“泉鳥小姐。”。了解大概情況後,甚一望著緊貼於我身側的直哉,感嘆說:

“叫扇解說我的考核?你可真是疼愛孩子。”

“那就好好看著吧。”

對寒暄興致不高,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用手指拉扯衣領。將上衣直接脫下,把衣袖在腰帶上系緊,甚一朝面前一眾挑戰者沈聲發問道:

“誰先來?”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甚一那和年紀不符,過分魁梧結實的背影叫我不由得懷疑起之前的決定。

“粗俗的家夥……”

註重禮節的扇顯然看不慣他這幅隨意的姿態,嫌惡地瞪了甚一一眼,“走吧。”他頭也不回地帶我前去就座。

晉級賽正式開始。

到底還是少年人,說到擅長的領域,就算矜持如扇,也會不由自主地加快語速,表現出不同往日的熱情:

“雖然花樣很多,但沒有術式果然不行……這小子雖然有點小聰明,懂得繞到視線死角近身肉搏,可他真的以為咒術師是用眼睛來‘看’的麽?”

術士通過咒力讓經過鍛煉的身體得到進一步強化,從而進行戰鬥。

甚一體格出眾,對咒力的掌控也是一流,對戰中可以輕松從對手咒力的波動,預判出他的攻擊趨勢。

由咒力化形的拳頭無處不在,雄勁的拳風甚至能將對方的武器震出手掌。就算僥幸避開攻勢接近甚一,也會被甚一本人的拳頭狠狠擊倒。

苦無、煙霧彈、武士刀,戰鬥的套路千奇百怪,結果卻毫無懸念。

要不是有我時不時誇讚,以“這樣麽?”、“好厲害”、“如果不是你講解我完全猜不到他動作的意思呢。”諸如此類的話語,吸引扇的註意,他險些親身上陣叫我見識更有“美感”的戰鬥。

賽場一片喧嘩,扇的聲音時不時會被爆發的喝彩打斷,為了表演專註兩字,我便會將身體向他的胸膛傾斜,以手指扯住他的衣袖:“嗯嗯?你在說什麽呢?”

不知不覺中,扇也為我俯身:

“我說——”

少年唇間熱氣拂過薄薄的耳廓,癢得讓人瑟縮身體。

“好熱!”

原本乖乖坐在我腿上,興致勃勃觀看比賽的直哉,不知何時扯平了嘴角。年幼的孩子,如是喧鬧,不斷晃動雙腿,像是想從我身上跳下來那樣。

我順勢後撤,喚出觸手給直哉墊腳,將他穩穩地接到地上。而隨後趕來的仆從在直哉的示意下,在我與扇之間添了把椅子。寶貴的繼承人坐在那裏,剛好同時接受我的撫慰以及扇的教導。

孩子的耐性總是短暫。

已然對臺下的戰鬥感到厭倦,直哉便將我的手臂抱進懷裏,百無聊賴地跟我撒嬌。

“回去吧?回去嘛——”他那口關西腔可愛而稚嫩,叫人心頭發軟。而隨他話語在我胸前亂動的腦袋,也讓人癢得想要彎下腰來。在我捧住他漂亮臉蛋前,直哉先一步停下了動作。

“好香喔。”他如是輕聲嘀咕,思索了一陣,像覓食的小狗般,好奇地皺起鼻子,以濕潤的鼻尖輕蹭我和服前襟的縫隙。

“別鬧了。”我從和服衣領處取出手帕,細細擦拭直哉滲出細汗的皮膚。看來他的確很喜歡這個味道,我漂亮的洋娃娃用手扶住我的手腕,貼著那片芳香,瞇起了翡翠般的眼眸。

這是我從常夏那裏新學的法子。不直接將香水噴在身上,而是把它塗在手帕上,仔細疊起後貼身放進和服的內裏。

香味混合了肌膚的氣息,被體溫加熱逐漸擴散,它們沿著皮膚的肌理四處游走,從衣袖飄出後,聞起來柔和又動人。

雖有香氣彌漫,卻不在手腕、不在後頸,而在胸口深處。真是俏皮、真是迷人,也只有常夏這樣細膩的女孩能想出這樣的謎語吧?

而且被藏進胸口的香味,倘若能飄進心底深處,那我這樣糟糕的人也會變得鮮活芬芳吧?

我覺得很有趣,所以也照著做了一份。

眼見受教者直哉失去了興致,作為老師的扇也默默收住了聲音。當我因直哉任性擡頭向他道歉時,發現少年正望著我藏入手帕的前襟發呆。

“小孩罷了。”

扇寬宏大量原諒了直哉的走神,別開腦袋,專註去看賽場的情況。

……

新的挑戰者已經登臺,沒有掌聲、沒有喝彩,他的背景是一片靜默。

以前幾場作為參照,養精蓄銳的甚爾摸清了甚一的攻擊方式。他在武器架上選了把短匕首,輕巧地躍上擂臺。

“請賜教。”

少年扯動破損的唇角。

之後,他以純粹的力量跨越了扇口中術士與非術士間的鴻溝——

為什麽沒人躲得開甚一突然凝結的拳頭?

因為不夠快。

為什麽沒人擊碎甚一突然的進攻?

因為不夠有力。

沒有咒力自然無法預計,過分強大當然無所畏懼。

勝利絕非不可能,前人的失敗只能證明他們還不夠格。

少年像山貓般矯健,壓低上身躲過捶向胸膛的襲擊。對於那些無法避開的拳頭,則展現出豹的力量,自上而下揮動匕首,將其一分為二,瞬息間突破了甚一外圍那圈“密不透風”的防禦。

閃著寒光的匕首直刺甚一喉嚨。

太快了,他甚至沒來得及聚集第二波咒力。

甚爾的雷霆般的,令甚一神色緊繃,生死攸關激發了他的潛力,甚一下意識動用了全部的實力,在那刻忘記了對手只是個毫無咒力的“普通人”,洶湧的咒力迎向咒具——

“咯。”

劣質的咒具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響。

盡管在甚爾手中鋒利好似神兵利器,但僅供隊員練習使用的它早在第一次劈開咒力的那瞬生出裂紋。

以碎裂的咒具作為緩沖,甚爾以不可思議的姿勢避開了朝面門而來的一擊。飛濺的碎片劃開他的皮膚,咒力爆炸的旋風在他額角留下了一片擦痕。

最終留在甚爾掌心的只有一把光禿的刀柄,但甚一腰間的武士刀已然出鞘,筆直地指向甚爾的喉嚨。

他將以術式為傲的禪院甚一逼得使出了凡人的武器作為自保。

鮮血從甚爾額上滑落,沿著粘膩的觸感令這頭兇獸瞇起了眼睛,他垂眸看向光潔如鏡的刀面,倏地發出聲輕笑。

“我輸了。”少年隨手將光禿的刀柄擲向甚一的腳邊。

他真的輸了麽?

青春期的甚爾還在長身體,等他同雙胞胎兄弟甚一那般強壯,等他擁有更趁手的咒具,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沒有咒力的甚爾是禪院的怪胎——

術士們視他為家族的恥辱,傲慢地對他視之不見。而無術式的男人們,則將他視為兜底,以排擠掩飾自卑,想著只要“沒用”的甚爾還在,沒有術式的自己便不是最可悲的那個。

但就算再怎麽不願承認,那個時候,少年挑戰甚一屹立不倒的身影,還是強硬地刻進在場每人心中。

“晉級。”

將武士刀收回刀鞘,甚一如是道。

作者有話說:

我喜歡戰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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