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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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陸遲搖頭：“我不知道。”
他深深吸了口氣，長長籲出：“你可能覺得我騙你，但是真的。”
窣窣聲，是他枕在腦海的手臂挪了挪，“自出生起，就有很多妖精要殺我，我弄不明白。一開始我打不過，只能不斷變、逃、藏，我每次變幻都是為了躲避追殺。可他們仍不放過我，也許——這天地間根本就不允許一團氣有自己的意識，這是錯誤。”
陸遲自言自語強調：“哪怕再小，也是錯誤。”
每座殿內都要燃一盞長明燈，王後殿也不例外，只不過從前姜昀樸素，用一只無罩銅盞，燒一只白燭。
燭是今晨續的，幾乎一整天不讓宮人入內，無人更換，此時已矮矮快要到底，星火跳動既緩且微。
更兼沒了屋頂，夜風直接掛進來，火星子眼看就要面了。
陸遲擡手施法，隔空護住殘燭。
風仍舊呼呼地刮，刮本該熄滅的燭。
陸遲和風一樣固執，堅決護住那渺小微光。
“我本來修為很低，不像你們，有親友傳授法術，完全靠自己鉆研門道。他們追殺我，唯一的好處，便是讓我領教了千奇百怪的法術，摸索己用。”
“所以你才會這麽厲害，對不對？”小南的聲音清脆中帶著絲絲媚，是狐貍精的聲音。
陸遲眼裏放光：“你覺得我很厲害？”
小南肯定地點點頭，比她強多了。
陸遲苦笑：“我要是真厲害，還會害怕得藏匿餘宮，又從餘宮逃到叢陽。”
“你害怕？”
陸遲重望向天空，喉結哽了下。他說得輕快：“有一點，還有疲憊。”
這一千年二百年，他都有努力不斷變強，可追殺他的妖怪卻越來越厲害，總比他更強大，他不得不時時繃緊心弦，疲於應對。
與對面的兇敵比起來，他總是卑微的。
陸遲道：“也許某一天，我絕處不逢生，身死淫滅，但至少不是現在。”
小南輕道：“以後有我幫你。”過三秒，急忙補充，“不過我不能保證幫了你，你就能打贏啊！老鬼那邊，我會去慫恿，讓他以後同樣幫你。”
陸遲閉起眼睛，兩邊嘴角都漾開笑：“慫恿是個壞詞。”
小南才不管那麽多，她也仰頭，心思就飄到星星上去了，一閃一閃，她可喜歡了：“陸遲，你有沒有想過，哪回幻化成星星？”
陸遲睜眼，凝視墨穹片刻，才道：“為何不是月亮？亦或太陽？”
“星星好看。”
陸遲嗤之以鼻：“呵，多黯啊。”尤其是今夜，月明星稀，渺渺那幾顆，時不時被雲遮住，不仔細找都難發現。
毫無出彩之處。
“小南，你大名叫什麽？
“小南。”
“我問大名？”
小南感到莫名，“一直就是小南啊，姥姥就是這樣叫我的。”
她怕陸遲不信，爬起來解釋：“我剛認識你事，就把我的事幾乎全同你講了。”
快說盡說透，他再追問，也沒有多的。
“好啦，我曉得你是個藏不住話的。”陸遲道，看來她也算無名無姓了，想到這不由更多三分同命相憐，身子便往靠著小南的方向挪近了些。
近在咫尺，他一側首，眼裏就全是小南：她的肌膚已是雪白，清清爽爽無一滴汗。有一只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微垂，而嘴角偏偏上翹帶著俏。薄薄紗衣，松垮垮的髻。
陸遲面上一紅，偷摸著轉過頭去。
他背對著她說：“我有一個朋友從前曾說過，如果月下對的是麗質仙娥，到是可以變作星辰逗她。”
“你從前哪有過朋友？”小南直接戳穿，“誇我就誇我，別不好意思。”
她往上望著上空，期待道：“那你去變星星啊！”
陸遲轉半個身子對著天空，嘴角含笑正要去變，二妖卻同時仰見老鬼幽幽從左側飄來，飄到屋頂上方，與小南陸遲打了個照面。
小南和陸遲沒料到，老鬼也沒料到——誰能想到屋頂被掀了呢？爺爺奶奶躺著賞月呢，他來破壞什麽氣氛？
老鬼旋即裝瞎，伸著胳膊摸索著要飄走，奈何動作太僵硬表情太假，小南叫住他：“老鬼！”
老鬼嘴角一抽，硬著頭皮飄下來，餘光偷窺，正對上陸遲冷冷仿佛要吃鬼的目光。
陸遲揮袖生風，瞬間蓋上屋頂，遮擋天幕。
這風亦鉆老鬼領子裏去，令他一哆嗦。
小南還沒開口，陸遲先質問道：“讓你好好守著，跑哪去了？”
“是我讓他去找東西的。”小南立即解釋道。
老鬼向小南投去感激一笑，而後飄到她身後。
陸遲的目光從老鬼身上移到小南身上：“找什麽東西？”
“上回我們在私苑殺的那三妖，我讓他去找找，屍首還在不在？”
陸遲沈默少頃，眼一垂：“不用找了，我已經收拾了。”
老鬼亦附耳告知小南：“沒、找、回、來。”
四個字，輕如蜻蜓點在湖面。
然後立馬縮頭在小南背後躲起來。
“你找屍首做什麽？”陸遲又問。
老鬼在小南背後掐了一把，慎重，事情暫未明了，別都告訴他了！
小南卻還是把懷疑雄虺是法器的事同陸遲講了，只不過她聲稱是自己發現，這樣就算有什麽，陸遲也只是針對她，不會算到老鬼身上去。
陸遲聽完後退兩步，沈吟道：“這都同我說，不怕我使壞麽？”
“你能壞到哪去？”小南瞥了瞥他，“頂多從前騙騙我，裝作不知道敵妖從哪來了。”
陸遲笑起來：“我在餘宮時，便發現追殺的妖怪似乎不是妖怪，而是各種鎮妖、除妖的法器。所以第一回在行宮才會產生誤會，以為你也是來殺我的。自從發現端倪後，我便開始有心收集它們的屍首，快攢一籮筐了，但仍不知道，為什麽有這麽多除妖法器源源不斷，要斬除我？”
小南嘆道：“可能你運氣不好吧。”她三百歲，就遇著一次。陸遲一千二百歲，遇著了上百次，他運氣真差。
天光蒙蒙，從東邊泛過白來。
天亮了。
辛玉在外叩門，到了規定的時辰，要喚王後娘娘起床了。
小南擺手，讓陸遲和老鬼都退出去。
一妖一鬼，隱蹤穿墻而過。
到了外面，還沒飛多遠，老鬼感覺到背後一股強大的震懾之力，四肢被定住不能動彈。
陸遲繞到他身前，淡淡道：“既然幫你解了封，不再桎梏於王宮。就該多出去走走，在外頭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老鬼賠笑：“我回來時是真沒瞧著……”
不待說完，陸遲卻一拂袖，扇起一陣風把老鬼吹走了。
而陸遲自己也在卷袖的一剎那，變成一只鳥，悠悠飛回王後宮中。
安靜棲在窗外臺上，註視著殿內一切。
他瞧著小南面前擺著香酥的烤雞，正吃得一嘴油，還同辛玉講：“我胃口真是好多了。”
“娘娘之前累病了，今日也不宜操勞。”
“我再來一只，掰、掰那只雞腿，看起來嫩。”小南舉著油膩到透光的手使勁掰，窗外的鳥竟咯咯笑出了聲。
小南手一滯：“小玉，我怎麽聽見有雞叫？”
辛玉聞聲四望：“沒有啊。”
小南亦環掃，窗外的鳥早隱了，她瞧不著。小南不知陸遲偷窺，低頭盯向案上一道道成為盤中餐的肥雞，心道不會是冤魂來索命了吧？
小南吩咐辛玉：“這些不吃了。”
三分心虛，喝了口水，命辛玉將早膳撤下。
陸遲無形背靠著門前墻上，辛玉端盤出來，殿門一開，他就一個轉身旋進去，等到殿門關了，便漸漸現出身形。
“你怎麽又回來了？”小南問道。
陸遲正要作答，剛出門的辛玉突然返回來，小南對陸遲使個眼色，示意他隱身，陸遲卻勾唇一笑，不慌不忙繞到帳後，像凡人那樣躲起來偷聽。
好在辛玉沒有發現，徑直向小南稟報：“娘娘，大王來了。”
藏在帳後的陸遲臉驟黑。
“他來做什麽？”
“大王聽聞娘娘病了，前來探望。”
“就說我病了正睡著，不要叨擾。”
“可是大王已經在院外了——”
“一樣的回！不見不見。”
“喏！”
辛玉領命去，很快再次跑回殿內：“娘娘，大王非要見娘娘！”
“他有什麽‘非要’的？就說我病了需要休息。”
“大王說，娘娘詢問的常國之事，他要來說清楚。”
“不見！讓他寫在竹簡上，等我睡醒了看！”
“喏！”
辛玉過會捧著一卷竹簡回來，小南接了拿在手上看，大王人嫌字卻漂亮，原來當年常國使節是來商議結親的，只是大王無女，衡星年幼，常國的幼主年紀同樣小，便從長計議了。
大王在竹簡上寫道，後來常國自身出了問題，幼主無力，太後黨和王叔黨爭權，王叔想與常國結親，太後卻想封自家侄女，在婚事上分歧嚴重，僵持不下。
連大王都覺得結親沒戲，所以才會為衡星另做打算。
大王聽說了卓青被刺的事，還說陸青醒後，已將這事報來宮中。
此番襲擊的原因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常國王叔黨欲重提結親事宜，太後黨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準備殺掉衡國唯一適齡的人選，永絕後患。
小南捧著竹簡，心頭感嘆，那常國天然屏障，無外地侵擾，本可以一條心發展，卻要鬥來鬥去，把個國內都耗敗了。
看來只有自己能滅亡自己。
“娘娘，大王說，若娘娘覺得他稟報用心，就可憐可憐，見上一面。”
小南垂眸，大王甚少管這些政事，一卷竹簡細細寫來，的確都是討好她的意思。但一想到大王出爾反爾，就生起一股子厭惡：“不見，他再叨擾，就想辦法把他攆出去！”
辛玉微微張嘴，驚訝自己聽到的指令。
良久，她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喏！”
辛玉出去後，殿門重新關緊，小南繞到帳後找陸遲，瞧他半晌，惑道：“你偷樂什麽呢？笑得這樣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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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搖頭：“我不知道。”
他深深吸了口氣，長長籲出：“你可能覺得我騙你，但是真的。”
窣窣聲，是他枕在腦海的手臂挪了挪，“自出生起，就有很多妖精要殺我，我弄不明白。一開始我打不過，只能不斷變、逃、藏，我每次變幻都是為了躲避追殺。可他們仍不放過我，也許——這天地間根本就不允許一團氣有自己的意識，這是錯誤。”
陸遲自言自語強調：“哪怕再小，也是錯誤。”
每座殿內都要燃一盞長明燈，王後殿也不例外，只不過從前姜昀樸素，用一只無罩銅盞，燒一只白燭。
燭是今晨續的，幾乎一整天不讓宮人入內，無人更換，此時已矮矮快要到底，星火跳動既緩且微。
更兼沒了屋頂，夜風直接掛進來，火星子眼看就要面了。
陸遲擡手施法，隔空護住殘燭。
風仍舊呼呼地刮，刮本該熄滅的燭。
陸遲和風一樣固執，堅決護住那渺小微光。
“我本來修為很低，不像你們，有親友傳授法術，完全靠自己鉆研門道。他們追殺我，唯一的好處，便是讓我領教了千奇百怪的法術，摸索己用。”
“所以你才會這麽厲害，對不對？”小南的聲音清脆中帶著絲絲媚，是狐貍精的聲音。
陸遲眼裏放光：“你覺得我很厲害？”
小南肯定地點點頭，比她強多了。
陸遲苦笑：“我要是真厲害，還會害怕得藏匿餘宮，又從餘宮逃到叢陽。”
“你害怕？”
陸遲重望向天空，喉結哽了下。他說得輕快：“有一點，還有疲憊。”
這一千年二百年，他都有努力不斷變強，可追殺他的妖怪卻越來越厲害，總比他更強大，他不得不時時繃緊心弦，疲於應對。
與對面的兇敵比起來，他總是卑微的。
陸遲道：“也許某一天，我絕處不逢生，身死淫滅，但至少不是現在。”
小南輕道：“以後有我幫你。”過三秒，急忙補充，“不過我不能保證幫了你，你就能打贏啊！老鬼那邊，我會去慫恿，讓他以後同樣幫你。”
陸遲閉起眼睛，兩邊嘴角都漾開笑：“慫恿是個壞詞。”
小南才不管那麽多，她也仰頭，心思就飄到星星上去了，一閃一閃，她可喜歡了：“陸遲，你有沒有想過，哪回幻化成星星？”
陸遲睜眼，凝視墨穹片刻，才道：“為何不是月亮？亦或太陽？”
“星星好看。”
陸遲嗤之以鼻：“呵，多黯啊。”尤其是今夜，月明星稀，渺渺那幾顆，時不時被雲遮住，不仔細找都難發現。
毫無出彩之處。
“小南，你大名叫什麽？
“小南。”
“我問大名？”
小南感到莫名，“一直就是小南啊，姥姥就是這樣叫我的。”
她怕陸遲不信，爬起來解釋：“我剛認識你事，就把我的事幾乎全同你講了。”
快說盡說透，他再追問，也沒有多的。
“好啦，我曉得你是個藏不住話的。”陸遲道，看來她也算無名無姓了，想到這不由更多三分同命相憐，身子便往靠著小南的方向挪近了些。
近在咫尺，他一側首，眼裏就全是小南：她的肌膚已是雪白，清清爽爽無一滴汗。有一只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微垂，而嘴角偏偏上翹帶著俏。薄薄紗衣，松垮垮的髻。
陸遲面上一紅，偷摸著轉過頭去。
他背對著她說：“我有一個朋友從前曾說過，如果月下對的是麗質仙娥，到是可以變作星辰逗她。”
“你從前哪有過朋友？”小南直接戳穿，“誇我就誇我，別不好意思。”
她往上望著上空，期待道：“那你去變星星啊！”
陸遲轉半個身子對著天空，嘴角含笑正要去變，二妖卻同時仰見老鬼幽幽從左側飄來，飄到屋頂上方，與小南陸遲打了個照面。
小南和陸遲沒料到，老鬼也沒料到——誰能想到屋頂被掀了呢？爺爺奶奶躺著賞月呢，他來破壞什麽氣氛？
老鬼旋即裝瞎，伸著胳膊摸索著要飄走，奈何動作太僵硬表情太假，小南叫住他：“老鬼！”
老鬼嘴角一抽，硬著頭皮飄下來，餘光偷窺，正對上陸遲冷冷仿佛要吃鬼的目光。
陸遲揮袖生風，瞬間蓋上屋頂，遮擋天幕。
這風亦鉆老鬼領子裏去，令他一哆嗦。
小南還沒開口，陸遲先質問道：“讓你好好守著，跑哪去了？”
“是我讓他去找東西的。”小南立即解釋道。
老鬼向小南投去感激一笑，而後飄到她身後。
陸遲的目光從老鬼身上移到小南身上：“找什麽東西？”
“上回我們在私苑殺的那三妖，我讓他去找找，屍首還在不在？”
陸遲沈默少頃，眼一垂：“不用找了，我已經收拾了。”
老鬼亦附耳告知小南：“沒、找、回、來。”
四個字，輕如蜻蜓點在湖面。
然後立馬縮頭在小南背後躲起來。
“你找屍首做什麽？”陸遲又問。
老鬼在小南背後掐了一把，慎重，事情暫未明了，別都告訴他了！
小南卻還是把懷疑雄虺是法器的事同陸遲講了，只不過她聲稱是自己發現，這樣就算有什麽，陸遲也只是針對她，不會算到老鬼身上去。
陸遲聽完後退兩步，沈吟道：“這都同我說，不怕我使壞麽？”
“你能壞到哪去？”小南瞥了瞥他，“頂多從前騙騙我，裝作不知道敵妖從哪來了。”
陸遲笑起來：“我在餘宮時，便發現追殺的妖怪似乎不是妖怪，而是各種鎮妖、除妖的法器。所以第一回在行宮才會產生誤會，以為你也是來殺我的。自從發現端倪後，我便開始有心收集它們的屍首，快攢一籮筐了，但仍不知道，為什麽有這麽多除妖法器源源不斷，要斬除我？”
小南嘆道：“可能你運氣不好吧。”她三百歲，就遇著一次。陸遲一千二百歲，遇著了上百次，他運氣真差。
天光蒙蒙，從東邊泛過白來。
天亮了。
辛玉在外叩門，到了規定的時辰，要喚王後娘娘起床了。
小南擺手，讓陸遲和老鬼都退出去。
一妖一鬼，隱蹤穿墻而過。
到了外面，還沒飛多遠，老鬼感覺到背後一股強大的震懾之力，四肢被定住不能動彈。
陸遲繞到他身前，淡淡道：“既然幫你解了封，不再桎梏於王宮。就該多出去走走，在外頭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老鬼賠笑：“我回來時是真沒瞧著……”
不待說完，陸遲卻一拂袖，扇起一陣風把老鬼吹走了。
而陸遲自己也在卷袖的一剎那，變成一只鳥，悠悠飛回王後宮中。
安靜棲在窗外臺上，註視著殿內一切。
他瞧著小南面前擺著香酥的烤雞，正吃得一嘴油，還同辛玉講：“我胃口真是好多了。”
“娘娘之前累病了，今日也不宜操勞。”
“我再來一只，掰、掰那只雞腿，看起來嫩。”小南舉著油膩到透光的手使勁掰，窗外的鳥竟咯咯笑出了聲。
小南手一滯：“小玉，我怎麽聽見有雞叫？”
辛玉聞聲四望：“沒有啊。”
小南亦環掃，窗外的鳥早隱了，她瞧不著。小南不知陸遲偷窺，低頭盯向案上一道道成為盤中餐的肥雞，心道不會是冤魂來索命了吧？
小南吩咐辛玉：“這些不吃了。”
三分心虛，喝了口水，命辛玉將早膳撤下。
陸遲無形背靠著門前墻上，辛玉端盤出來，殿門一開，他就一個轉身旋進去，等到殿門關了，便漸漸現出身形。
“你怎麽又回來了？”小南問道。
陸遲正要作答，剛出門的辛玉突然返回來，小南對陸遲使個眼色，示意他隱身，陸遲卻勾唇一笑，不慌不忙繞到帳後，像凡人那樣躲起來偷聽。
好在辛玉沒有發現，徑直向小南稟報：“娘娘，大王來了。”
藏在帳後的陸遲臉驟黑。
“他來做什麽？”
“大王聽聞娘娘病了，前來探望。”
“就說我病了正睡著，不要叨擾。”
“可是大王已經在院外了——”
“一樣的回！不見不見。”
“喏！”
辛玉領命去，很快再次跑回殿內：“娘娘，大王非要見娘娘！”
“他有什麽‘非要’的？就說我病了需要休息。”
“大王說，娘娘詢問的常國之事，他要來說清楚。”
“不見！讓他寫在竹簡上，等我睡醒了看！”
“喏！”
辛玉過會捧著一卷竹簡回來，小南接了拿在手上看，大王人嫌字卻漂亮，原來當年常國使節是來商議結親的，只是大王無女，衡星年幼，常國的幼主年紀同樣小，便從長計議了。
大王在竹簡上寫道，後來常國自身出了問題，幼主無力，太後黨和王叔黨爭權，王叔想與常國結親，太後卻想封自家侄女，在婚事上分歧嚴重，僵持不下。
連大王都覺得結親沒戲，所以才會為衡星另做打算。
大王聽說了卓青被刺的事，還說陸青醒後，已將這事報來宮中。
此番襲擊的原因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常國王叔黨欲重提結親事宜，太後黨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準備殺掉衡國唯一適齡的人選，永絕後患。
小南捧著竹簡，心頭感嘆，那常國天然屏障，無外地侵擾，本可以一條心發展，卻要鬥來鬥去，把個國內都耗敗了。
看來只有自己能滅亡自己。
“娘娘，大王說，若娘娘覺得他稟報用心，就可憐可憐，見上一面。”
小南垂眸，大王甚少管這些政事，一卷竹簡細細寫來，的確都是討好她的意思。但一想到大王出爾反爾，就生起一股子厭惡：“不見，他再叨擾，就想辦法把他攆出去！”
辛玉微微張嘴，驚訝自己聽到的指令。
良久，她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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