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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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老鬼領命而去，這一去就去了大半天，真不知位置都說清了，他還有什麽好找的……小南思慮越深，心越不安。
老鬼沒回來，陸遲先回來了。
進殿見著小南已醒，便冷著臉環掃四周。
小南則直勾勾盯著著陸遲身上甲，臉上顏。
陸遲頭一瞥手一擡，迅速變回自己的模樣。
“你扮得挺像姜昀的。”小南感嘆。紅甲上有個小細節，其餘甲片縫合是六針，只有第十二片甲多了一針，是七針縫合，且是獨一的平針。她本來也沒註意，有一日特別閑，數甲片才發現的。
陸遲變化，卻註意到。
陸遲的目光在小南面上停了陣，道：“我扮的不是姜昀，是你。”
這話沒錯！小南一念帶過：“我要是沒穿甲，輕裝你也扮麽？
“一樣。”
“那你不得穿裙子？”
陸遲瞪她一眼：“胡鬧。”
他坐到她身邊，隔著三分的距離：“好些了麽？”
“好多了。我聽老鬼說了，多謝你救我。”
“互相的，我也要謝謝你和曲潮。”
小南楞住：“曲潮？誰啊？”
陸遲眉角抽了抽：“你就沒問過那只鬼姓名，對麽？”
小南不好意思笑起來，想伸手去撓不存在的尾巴，陸遲卻道：“坐好！”
他的手輕輕覆上小南的手，一股溫熱。她心頭跳起去瞧，卻見他只是拽起她的手，真氣源源不斷順手臂游走進體內。
陸遲緊閉著雙眼，睫毛微顫。
小南便也閉起眼，亦將真氣輸入陸遲體內。
來而不往非禮，再說她要不了那麽多。
陸遲的睫毛仍舊一顫一顫，氣息似乎有些紊亂。
不過很快平覆下來。
一回合完，雙雙放下手臂。
陸遲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兩兩對坐，小南一眺眼，就對上他的目光。外面已從天明走至天暗，一輪明月靜悄悄升起，如水般照起，光的透白傾瀉下來，是看得見摸不著的。
小南發現，陸遲的姿勢仿佛自己的鏡子，她左腿盤在右腿上，他也左腿盤在右腿上。她的右手微微擡，他也微微擡。
她手落下，他竟也落下。
小南索性躺倒，陸遲竟也幽幽要躺下。
小南：“別、千萬別！”
陸遲笑出一聲。
“娘娘——”門外辛玉的聲音。
小南回道：“什——”才說了一個字，陸遲竟然模仿她的聲音搶著發問：“宮外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是。”
小南擡手捶空一拳，小聲對陸遲道：“以後你幹脆自問自答最好。”
陸遲笑道：“不說了，你來。”
兩妖聲音皆輕，且是同一種，辛玉在殿外聽得模模糊糊，一個字不清楚，不由追問：“娘娘，您說什麽？”
小南道：“你進來吧。”
辛玉推門的霎那，陸遲消失。
他藏起來了。
辛玉如常進來，向小南稟報，宮外那些損壞的房屋都已經修繕完了。
小南讚道：“小玉，你做事真快！”
辛玉面上一紅：“娘娘謬讚了。雨勢雖大，但只是一陣，地震也是來得快去得快，所以遭損毀的房屋並不多。”所以才修得快，不是她的功勞。
小南這會仍舊賴在榻上，沒有起來，而是翻個身，改躺為趴，兩只小腿翹起來，搖啊搖，就像搖著從前的尾巴：“不管怎樣，你做得不錯！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辛玉沈默了會，擡頭咬牙：“我希望娘娘給我派十個人，允我在宮外再住一個月！”
小南歪頭，托腮，好奇：“你要做什麽？”
“今日奴婢觀察許久，之所以會形成水澇，下水慢有一定原因。而那些損毀的房屋，根基不牢是其因之一。奴婢想改造街道下水，令其水流更迅速。想加固房屋，令其抗震。”
“允了！”小南一口答應，喚更多宮人進來備筆墨，給辛玉下了道旨。待辛玉領旨退去，其他人也退出後，殿內重新恢覆安靜。
老鬼怎麽還不回來？
陸遲也是，怎麽還不現身？
小南等了會，月亮在天空都開始走路，陸遲卻不再出現了。
他不是藏而是走了？
一下子沒了陪伴，小南竟覺得心頭存三分空，盯著前方不遠處束起的帳子發呆。
那系著的金鉤像細細佳人的手，懶懶把藕荷色帳子一挽，半邊都束都一起，如月光一致垂落。
帳上由淺及深，印出一個影子，身姿甚美，是陸遲！
陸遲幽幽現身，小南竟似因風微揚的帳尾一般雀躍。
她的眼裏有亮光。
陸遲的眼裏有笑意。
他的雙手是反背在身後的，走得近了，不急不慢手臂從後繞至前來，遞給她一只碩大煥發著珊瑚色光芒的草藥。
脈脈溫情。
是仙靈芝！
是小南從前最喜歡的寶貝，當然她現在也喜歡，謝過陸遲，迫不及待塞進口裏。
“唉，不能一口氣吃了——”
“你從哪裏給我弄來的？”小南沒沒聽進去，加之仙靈芝有靈性，入得口便如滑溜溜的魚，徑直滾進肚裏。
陸遲眉頭擰起：“糟了。”
“怎麽了？”小南一點也不急，仍舊追問，“你從哪裏弄來的？我從沒見過這麽大的仙靈芝。”
“太補你受不住的！”陸遲話音剛落，小南就暈乎乎喊了聲熱，然後再次昏了過去。
不過這回她很快醒來。
全身滾燙，如在火上烤一般，嗓子癢腦袋疼，仙靈芝大補，小小修為的狐貍精承受不住，燒得昏天暗地。
溫度過大，她開始說胡話：“你曉得不？我狐貍形的時候毛是褐紅的，現在我感覺自己要成褐紅的火球。”
“凡人俗話‘一口氣不能吃成個胖子’，你也不會一口氣吃成個火球。”
“是嗎？你別騙我。”小南弱弱說完，沒有氣力，瞇眼睡去。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睜開眼裏，瞧見陸遲不在視線之內，很不安地翻了個身，發現陸遲原來盤坐在背邊，頓時心安。聽得陸遲柔聲說“過會就好了”，
小南閉眼重新入睡，自覺呼吸聲有些重，也不管了。
等她眼睛再睜一條縫，見陸遲依舊在眼前，身不用翻，話也不必問了，重新閉眼繼續睡。
過了一陣子，覺得四周漸漸冰涼起來，睜眼一瞧，陸遲在周圍變出冰塊，裊裊升著冷眼。
舒服多了，小南心想自己之前怎麽沒想到呢，想到她能自己變出來。
擠擠白唇，向陸遲投向感激一笑：“你要累了，也躺會吧。”
陸遲竟未拒絕，幽幽原地躺倒，雙臂枕著腦袋。
小南距離他有半人的距離，亦翻了半個身，望著上方，還斜眺向窗外。
陸遲見她望窗外，就大手一揮，令頭上的房頂在二妖眼前消散，天穹不再有遮攔，一望無疑。
小南這會好些了，終於有了氣力認真看一看，烏黑如發的天，星光點點，仿佛佳人發間點綴。
“我這是睡了多久，竟又天黑了。”小南感嘆。
“才半個時辰，天就沒亮過，好麽。”
她可能是之前燒迷糊了，也可能是吃了靈芝生了惡膽，接下來竟問陸遲：“你真是一團氤氳之氣麽？”
“嗯。”陸遲仰望天空，答得像輕輕的風。
“那你除了狗狗和柳樹，還變過什麽？”不待陸遲回答，小南追問，“怎麽想到變這些？”
“一開始，是看到什麽就變什麽。我剛朦朧有意識時，旁邊是石頭，是爛泥，還有坨什麽動物拉的屎。那時我什麽都不懂，全不知它們是什麽，模仿著幻化，變石頭，變爛泥，變屎。”陸遲說著看向小南，小南亦聞聲看向他。她的臉上滿是驚詫，而陸遲嘴角高高勾起，無盡的自嘲。
他的笑時而僵硬，時而輕松：沒想到吧，我連屎都變過。
小南心裏難受，立馬道：“那有什麽，我小時候不懂事，到處舔，草、石頭……屎都舔過！為這姥姥沒少呵斥我。”
其實騙他的，她幼時再不懂事，也僅只是舔山石花草，臭熏熏的東西還是有理智的。
陸遲緩緩一笑：“我們這是相互比慘，痛苦減半麽？”
嘴上雖硬，但他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甚至連小南撒謊都未察覺。
“我在泥地裏打滾了四百年吧，小石頭才機緣巧合滾出泥地，到了田埂裏，靜靜看著瞧著人來人往，插秧勞作，大概有一百年吧，反正那戶人家過了四代。有一日，大黃水牛在我旁邊跪下歇息，再也沒起來，我就變成水牛，代替它的位置。種了三年田，家裏的男丁拉我去集市上賣，待宰前我脫身了，變成屠戶的砍刀，剁了三十年肉，他兒子敗家，把父親的家夥都丟了，我也被棄擲。但他家鄰居早看中我的不卷邊，偷偷把我撿回去。這家人是貨郎，我就改幻成風箏隨他出攤了。只七日，一位孩童買走我，去河邊放，不甚掛到樹上，扯壞了角，他不要了。我見那一樹柳生得挺立搖曳，就變成了它。宮裏有夫人出游，折了柳回去，我跟著到了餘宮裏。狗狗來叼柳，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為什麽總有妖怪要對付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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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領命而去，這一去就去了大半天，真不知位置都說清了，他還有什麽好找的……小南思慮越深，心越不安。
老鬼沒回來，陸遲先回來了。
進殿見著小南已醒，便冷著臉環掃四周。
小南則直勾勾盯著著陸遲身上甲，臉上顏。
陸遲頭一瞥手一擡，迅速變回自己的模樣。
“你扮得挺像姜昀的。”小南感嘆。紅甲上有個小細節，其餘甲片縫合是六針，只有第十二片甲多了一針，是七針縫合，且是獨一的平針。她本來也沒註意，有一日特別閑，數甲片才發現的。
陸遲變化，卻註意到。
陸遲的目光在小南面上停了陣，道：“我扮的不是姜昀，是你。”
這話沒錯！小南一念帶過：“我要是沒穿甲，輕裝你也扮麽？
“一樣。”
“那你不得穿裙子？”
陸遲瞪她一眼：“胡鬧。”
他坐到她身邊，隔著三分的距離：“好些了麽？”
“好多了。我聽老鬼說了，多謝你救我。”
“互相的，我也要謝謝你和曲潮。”
小南楞住：“曲潮？誰啊？”
陸遲眉角抽了抽：“你就沒問過那只鬼姓名，對麽？”
小南不好意思笑起來，想伸手去撓不存在的尾巴，陸遲卻道：“坐好！”
他的手輕輕覆上小南的手，一股溫熱。她心頭跳起去瞧，卻見他只是拽起她的手，真氣源源不斷順手臂游走進體內。
陸遲緊閉著雙眼，睫毛微顫。
小南便也閉起眼，亦將真氣輸入陸遲體內。
來而不往非禮，再說她要不了那麽多。
陸遲的睫毛仍舊一顫一顫，氣息似乎有些紊亂。
不過很快平覆下來。
一回合完，雙雙放下手臂。
陸遲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兩兩對坐，小南一眺眼，就對上他的目光。外面已從天明走至天暗，一輪明月靜悄悄升起，如水般照起，光的透白傾瀉下來，是看得見摸不著的。
小南發現，陸遲的姿勢仿佛自己的鏡子，她左腿盤在右腿上，他也左腿盤在右腿上。她的右手微微擡，他也微微擡。
她手落下，他竟也落下。
小南索性躺倒，陸遲竟也幽幽要躺下。
小南：“別、千萬別！”
陸遲笑出一聲。
“娘娘——”門外辛玉的聲音。
小南回道：“什——”才說了一個字，陸遲竟然模仿她的聲音搶著發問：“宮外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是。”
小南擡手捶空一拳，小聲對陸遲道：“以後你幹脆自問自答最好。”
陸遲笑道：“不說了，你來。”
兩妖聲音皆輕，且是同一種，辛玉在殿外聽得模模糊糊，一個字不清楚，不由追問：“娘娘，您說什麽？”
小南道：“你進來吧。”
辛玉推門的霎那，陸遲消失。
他藏起來了。
辛玉如常進來，向小南稟報，宮外那些損壞的房屋都已經修繕完了。
小南讚道：“小玉，你做事真快！”
辛玉面上一紅：“娘娘謬讚了。雨勢雖大，但只是一陣，地震也是來得快去得快，所以遭損毀的房屋並不多。”所以才修得快，不是她的功勞。
小南這會仍舊賴在榻上，沒有起來，而是翻個身，改躺為趴，兩只小腿翹起來，搖啊搖，就像搖著從前的尾巴：“不管怎樣，你做得不錯！說吧，想要什麽獎勵？”
辛玉沈默了會，擡頭咬牙：“我希望娘娘給我派十個人，允我在宮外再住一個月！”
小南歪頭，托腮，好奇：“你要做什麽？”
“今日奴婢觀察許久，之所以會形成水澇，下水慢有一定原因。而那些損毀的房屋，根基不牢是其因之一。奴婢想改造街道下水，令其水流更迅速。想加固房屋，令其抗震。”
“允了！”小南一口答應，喚更多宮人進來備筆墨，給辛玉下了道旨。待辛玉領旨退去，其他人也退出後，殿內重新恢覆安靜。
老鬼怎麽還不回來？
陸遲也是，怎麽還不現身？
小南等了會，月亮在天空都開始走路，陸遲卻不再出現了。
他不是藏而是走了？
一下子沒了陪伴，小南竟覺得心頭存三分空，盯著前方不遠處束起的帳子發呆。
那系著的金鉤像細細佳人的手，懶懶把藕荷色帳子一挽，半邊都束都一起，如月光一致垂落。
帳上由淺及深，印出一個影子，身姿甚美，是陸遲！
陸遲幽幽現身，小南竟似因風微揚的帳尾一般雀躍。
她的眼裏有亮光。
陸遲的眼裏有笑意。
他的雙手是反背在身後的，走得近了，不急不慢手臂從後繞至前來，遞給她一只碩大煥發著珊瑚色光芒的草藥。
脈脈溫情。
是仙靈芝！
是小南從前最喜歡的寶貝，當然她現在也喜歡，謝過陸遲，迫不及待塞進口裏。
“唉，不能一口氣吃了——”
“你從哪裏給我弄來的？”小南沒沒聽進去，加之仙靈芝有靈性，入得口便如滑溜溜的魚，徑直滾進肚裏。
陸遲眉頭擰起：“糟了。”
“怎麽了？”小南一點也不急，仍舊追問，“你從哪裏弄來的？我從沒見過這麽大的仙靈芝。”
“太補你受不住的！”陸遲話音剛落，小南就暈乎乎喊了聲熱，然後再次昏了過去。
不過這回她很快醒來。
全身滾燙，如在火上烤一般，嗓子癢腦袋疼，仙靈芝大補，小小修為的狐貍精承受不住，燒得昏天暗地。
溫度過大，她開始說胡話：“你曉得不？我狐貍形的時候毛是褐紅的，現在我感覺自己要成褐紅的火球。”
“凡人俗話‘一口氣不能吃成個胖子’，你也不會一口氣吃成個火球。”
“是嗎？你別騙我。”小南弱弱說完，沒有氣力，瞇眼睡去。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睜開眼裏，瞧見陸遲不在視線之內，很不安地翻了個身，發現陸遲原來盤坐在背邊，頓時心安。聽得陸遲柔聲說“過會就好了”，
小南閉眼重新入睡，自覺呼吸聲有些重，也不管了。
等她眼睛再睜一條縫，見陸遲依舊在眼前，身不用翻，話也不必問了，重新閉眼繼續睡。
過了一陣子，覺得四周漸漸冰涼起來，睜眼一瞧，陸遲在周圍變出冰塊，裊裊升著冷眼。
舒服多了，小南心想自己之前怎麽沒想到呢，想到她能自己變出來。
擠擠白唇，向陸遲投向感激一笑：“你要累了，也躺會吧。”
陸遲竟未拒絕，幽幽原地躺倒，雙臂枕著腦袋。
小南距離他有半人的距離，亦翻了半個身，望著上方，還斜眺向窗外。
陸遲見她望窗外，就大手一揮，令頭上的房頂在二妖眼前消散，天穹不再有遮攔，一望無疑。
小南這會好些了，終於有了氣力認真看一看，烏黑如發的天，星光點點，仿佛佳人發間點綴。
“我這是睡了多久，竟又天黑了。”小南感嘆。
“才半個時辰，天就沒亮過，好麽。”
她可能是之前燒迷糊了，也可能是吃了靈芝生了惡膽，接下來竟問陸遲：“你真是一團氤氳之氣麽？”
“嗯。”陸遲仰望天空，答得像輕輕的風。
“那你除了狗狗和柳樹，還變過什麽？”不待陸遲回答，小南追問，“怎麽想到變這些？”
“一開始，是看到什麽就變什麽。我剛朦朧有意識時，旁邊是石頭，是爛泥，還有坨什麽動物拉的屎。那時我什麽都不懂，全不知它們是什麽，模仿著幻化，變石頭，變爛泥，變屎。”陸遲說著看向小南，小南亦聞聲看向他。她的臉上滿是驚詫，而陸遲嘴角高高勾起，無盡的自嘲。
他的笑時而僵硬，時而輕松：沒想到吧，我連屎都變過。
小南心裏難受，立馬道：“那有什麽，我小時候不懂事，到處舔，草、石頭……屎都舔過！為這姥姥沒少呵斥我。”
其實騙他的，她幼時再不懂事，也僅只是舔山石花草，臭熏熏的東西還是有理智的。
陸遲緩緩一笑：“我們這是相互比慘，痛苦減半麽？”
嘴上雖硬，但他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甚至連小南撒謊都未察覺。
“我在泥地裏打滾了四百年吧，小石頭才機緣巧合滾出泥地，到了田埂裏，靜靜看著瞧著人來人往，插秧勞作，大概有一百年吧，反正那戶人家過了四代。有一日，大黃水牛在我旁邊跪下歇息，再也沒起來，我就變成水牛，代替它的位置。種了三年田，家裏的男丁拉我去集市上賣，待宰前我脫身了，變成屠戶的砍刀，剁了三十年肉，他兒子敗家，把父親的家夥都丟了，我也被棄擲。但他家鄰居早看中我的不卷邊，偷偷把我撿回去。這家人是貨郎，我就改幻成風箏隨他出攤了。只七日，一位孩童買走我，去河邊放，不甚掛到樹上，扯壞了角，他不要了。我見那一樹柳生得挺立搖曳，就變成了它。宮裏有夫人出游，折了柳回去，我跟著到了餘宮裏。狗狗來叼柳，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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