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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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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而大王早已興奮不已,看向太後,又仰著脖子朝小南大喊:“你是花神卿衣嗎?”

小南一本正經點頭:“正是本神!”

大王很是激動:“寡人見著神了!寡人見著神了!”舉起雙臂,兩只藕般的胳膊舉起來,“還楞著做什麽,快拜啊!”

說著帶頭下跪,殿內眾人見大王跪了,忙丟下手頭物拾跟著跪拜。

大王:“參見上神!”雙臂匍匐,額頭貼地。

眾人:“參見上神!”模仿他們的大王跪拜。

小南從來沒跪過誰,此時見下面全是後腦勺,嚇一大跳,心裏生出一股別扭:“平、平身?”

這時聽見隱隱一聲非凡人的笑,她往過去,果然陸遲沒跪,他俯著身不能瞧見表情,但小南的心漸漸轉安。

“上神庇佑我衡國!”大王還在拜,第二個匍匐。

“上神庇佑我衡國!”

“上神庇佑我衡國!”

眾人效仿,沒完沒了。

目的是不是歪了?小南趕緊將右指變長,越過眾人指向太後:“天意公道,懲奸除惡——”

引導大王回歸正題。

大王隨指望去,膝仍跪著,眾人亦然,太後再次被圍觀,不得不辨道:“大王,信口雌黃血口噴人是邪魔才會做的事情,附身王後的絕不是什麽正神!你快救王後,哀家亦何其無辜!”

太後言之鑿鑿,神情又誠懇,自辨時還替王後著想,更添幾分情真意切。眾人包括大王在內,都覺得很真。

眼前的太後,不像是會做出“借刀鴆後,害王屠君”的妖婦。

可是花神附身也很真啊,大王瞄瞄王後,又瞄太後,不知道該相信誰。

相較而言,“花神附身”這一出雖然超乎想象,但卻暗合了王室立國的傳說,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相信花神。

太後見眾人遲疑,欲開口叫眾人再信些,奈何搶不過小南,王後先發聲的:“本神秋毫明察,神鑒不汙不滅!”

如鐘如鼓,敲擊在所有人心上。

“太後所作的惡,將受到應有的懲罰,她還有同謀,一齊做的惡……”

殿內繁花紛紛轉向,花瓣飄起,將幾位同謀的姬妾團團圍住。

一下子被鮮花指認,又要接受大家如刀的目光,這幾姬妾心裏發抖,不敢吭聲。

“一齊做的惡,會由一切來報。”

小南暗中施法,令這幾位姬妾感受到逼.迫呼吸的壓力。

她的聲音也是有壓迫性的。

那名叫脫脫的姬妾承受不住了,雙膝本就是跪倒在地的,此刻更軟,身幾乎前撲:“臣妾沒有作惡,是太後說她本來不想管的,但王後做得太過分,後宮裏女人多,你說我氣,鬥來鬥去的事哪朝哪代沒有。就王後一人受不得委屈,一個勁做晦氣事。臣妾們以為太後深明大義,以為王後是真的無事生非,怕把衡國毀了,就跟著太後討伐王後。讓真相原委,臣妾是被蒙在鼓裏啊!”

脫脫不僅情緒容易激動,而且有超好的記性,一下子把密謀的事盡抖落了。

害怕自己真做錯了事,做了太後毀滅衡國的同謀。

“春日宴上可假借天神附身,念檄誓咒,討伐王後。太後說,不能直接與王後對峙,不然會落得曉夫人艾美人的下場,所以要演一場戲,假借花神附身,念檄誓咒,討伐王後。臣妾請纓太後不讓,太後指令了她……”脫脫瘋狂指認,“……還有她,等大王一摘下花,就演花神附身。”

小南面無表情:“爾等凡人,竟敢欺天。”

其餘幾位參與的姬妾抖得跟篩糠似的:“上神饒命!”

“上神饒命!”

她們之前以為,擁護太後便是擁護大王,站在國本這邊總是沒錯的。現在發現站錯了隊,趕緊棄暗投明,管它有沒有深意,將與太後交往詳細盡說,待大王自己去揣測。

太後一步晚,步步錯,一個最擅長尋馬前卒的人,竟自己做了棄卒。

太後自是不甘心,只能選擇最不聰明的脫脫,說她是“異族異心,欺騙了哀家”。

“太後你怎麽能這樣!”脫脫直接站了起來,激憤之下徹底撕破了臉,不僅僅是這回,連帶著從前數次太後教唆她的事都說出來。

脫脫說,上回太後召來四人細語王後不是,低低近泣,除了脫脫,還有三人是曉夫人、艾美人、金良人。當時曉夫人比她反應激烈,說要毒殺王後,雖然後來不了了之,但今日遭了提醒,她才回味過來——太後這是借刀殺人啊,一開始教唆別人去沖鋒,自己躲在陰暗處,等到了時機成熟的時,輕巧巧收網,片葉不沾身。

脫脫說到這,喉頭一緊,驟然反應過來,只怕上回不是不了了之,除了自己,那三人真去傷害了王後,然後受到了天譴。

她怕得整個人都冷到不行,瑟瑟地抖。

大王再遲鈍,此刻聽了這麽多,也難免會想起自己剛登極時,遭過幾次很巧,又不那麽巧的難,那時都化險為夷,便沒多想。此刻稍稍琢磨,不得不思及王弟衡明。

衡明的出生著實微妙。

但大王這個天性,縱然明白了,也不願要太後性命。對衡明大王就更下不去手了,一他還是個孩子,二來他是老王唯一的血脈。

大王向“花神”保證,會將太後關在易爾宮反省,直到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再作亂前,都不會允她出來。大王亦祈求花神饒過太後這一次。

小南眉毛抽抽,尚在斟酌,太後卻仍咄咄不休,她不承認自己做過那些:“她們都是騙子,包括這尊附身王後的邪神。”太後一手揚起指向小南,一手捫心,“哀家與王後從未有嫌隙,如母如女,怎會害她?大王你涉世不深,很容易受騙的。”

大王有些頭痛,這位名義上的長輩不下他給的臺階,怎麽辦呢……大王含含糊糊:“太後說得仿佛本王見識淺薄。”

“大王這是責備哀家了麽?哀家勤懇操勞,半生都是為了後宮安定,大王好一心在前廷處理政事,如果大王覺得哀家治理得不好,哀家不管便是!”

大王沈吟:“那可將後宮全權交予王後。”

她是要拿苦衷擺他,他竟真答了!太後一口氣拉到嗓子眼,顫道:“大王這是要奪權吶?”

“不是太後你自己說不管的麽?”大王輕輕地說,“你辛苦半生,以後可以在易爾宮享清福。不管、不看、不聞不問,少多少煩惱。”

這話發自真心,他就是不聞不問少煩憂的——所以一臉誠懇對視太後。

太後遇著這麽個大王,好似重拳打在棉花上,又悔又氣,無處發洩。而小南在高處俯視,極力憋著才沒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去取寶貝的內侍,端著那四尊邪像進入殿內。

小南一口血湧上喉頭,瞬間法力被桎梏大半,如獸囚籠,如蛇困箔。

她看都不敢看邪像一眼,這強大的壓迫感像極了那日的捕獸夾道士——這是什麽法器啊!老鬼說它們鎮鬼,她還不信,親身著了,才知道它們何止鎮鬼……

因著小南法力受困,那些利劍鮮花,全都頃刻被打回原形。眾人不住扭頭,瞧著虛走實回,仿佛剛剛是一場發夢幻境。

就連小南的身體,都在漸漸下墜。

完了完了,全完了。她心裏叫道,飛快思索如何救場,卻想不出辦法來。

就在這時,她忽然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正逐步回升,往頂上升,廣袖也重新舒展開,但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的力量。

絹花玉樹,該綻放的綻放,該蒼翠的蒼翠,都被重新賦予了生命,小南細看,甚至每一朵花是牡丹還是海棠,是玉蘭還是芙蓉,都和她剛才變的一模一樣,這股外來力量將小南之前的法術點滴都記住。

殿內眾人再次陷入恍惚,可能方才錯覺恢覆現實,才是一場夢?

花神仍在,大家仍敬畏著,朝拜著,望一眼便低頭垂目,不敢太過窺看。

而俯瞰著一個又一個頭頂的“花神”在做什麽呢?她的目光在尋覓,很顯然滿殿只有一位能有這份力量。小南的目光與陸遲對上,他身子微斜,一手執著酒杯,嘴角噙著笑,眼底流著波。

仙資玉貌,格外輕松。

幫她圓場只是不足掛齒的舉手之勞。

幽幽響起聲音,“凡間的王,你莫要再為這罪女開脫。”

是小南之前變出的男聲,且是從她所處方位傳來,但她自己沒打算出聲更沒用法術啊?

“寡人在寡人在!”大王聽見花神呼喚又跪下了。

小南這時已經緩過驚詫,明白過來,是陸遲在假借出聲。

那聲音又宣判道:“罪女不知悔改,本神只能依天條處置她。”接著白日現出閃電,煌煌霹靂,伴雷直接擊穿殿頂,將太後劈死。

眾人皆是渾身顫抖,驚呼紛紛,連大王都嚇得連連跪拜,祈求上蒼收回天怒。

小南看向陸遲,他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眼裏的神色分明在說:沒必要淤結世俗道義,你既然覺她不爽,就幹脆做掉,過程可以省略。

小南心想,狠還是這只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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