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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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對面的人頓時大退一步，和謝耀拉開了距離。
對方的反應讓謝耀沈重的心情輕松了幾分。
收斂起臉上的情緒，她簡單地進行了一個分隊。
她把人分成兩個小隊，由她和功夫好的護衛們負責引誘周圍的怪物們離開。
另一部分則去各家先把親友接回謝府，順便帶些幹糧補充庫房。
這事不知因何而起，古怪得很，不知是只有他們一城這樣還是周邊城市都被這群怪物入侵。
外面的怪物們沒太大傳染性，又很怕火，最好是將他們集中起來燒成灰才好。
可這話一說，周圍人都表示挫骨揚灰實在太損陰德，勸說謝耀放棄這個想法。
但謝耀並未改主意，頂著眾人的壓力布置了任務，眾人一時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他們現在要靠著謝家。
天色越發黑下來了，城中的火光也微弱下來，月亮並未升起，城中彌漫起濃霧。
留守的部分人群在謝耀帶走周邊怪物後布置場地，到時他會盡量把跟來的怪物引入其中。
挪開一旁的小門，眾人拿著火把迅速前行，外面游蕩的怪物還有很多，但街上已經沒有人了。
只是更遠處都被霧氣蓋住，人們只能看到周邊的景色。
這種場景讓眾人都越發警惕起來。
按照商量好的路線，一行人緩慢前行，好在庫房中有備用的鞭炮，謝耀拿它引開一群群的怪物。
只抓些落單地慢慢清除。
隨著眾人將怪物們帶離，後方的護衛們抱出木材，澆上易燃的黑油，在自家公子指定的位置搭建好高高的柴垛。
偶爾幾只零散的怪物也被眾人直接捆住放倒在了柴垛處。
謝耀這邊隨著幾人做掉的怪物數量增多，墜在他們身後的黑影也越來越多。
要不是幾人輕功俱佳，早就成了他們的口中之食。
幾人繞著城墻走了一大圈，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去救人，只盡力把大批怪物拉遠。
這些怪物對於顏色和聲音都很敏感，但對於自己同伴的叫聲更敏感。
這讓謝耀有種錯覺，它們這樣奮力追捕幾人，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後指揮一般。
其中還有謝耀面熟的小攤販和自家雇傭看店的夥計。
它看上去已經完全沒了人的樣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怪物的衣物被鉤破，有的手腳也因為毫無感覺地撞擊折斷。
他們的眼睛不再泛紅，而是變得黝黑。
只對視一眼就能感到無盡的寒意。
幾人閃轉騰挪，落在城邊的塔內歇息。
塔下是擁擠的怪物，他們發出野獸似的叫聲。
城門的守衛們都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剛才路過府衙時候也沒看到任何的衛兵。
城門並沒有關閉，但謝耀從城墻上行走時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皺眉坐在高處，時不時朝著下面丟個爆竹來維持周邊的怪物不散。
直到身旁落下一人帶起微風，謝耀這才發現了不對之處。
城墻上沒有夜風。
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臟怦怦跳動起來，她抓住身旁人的衣角，聲音有些發虛。
“你能感覺到風嗎？”
對方輕輕搖頭。
他似乎聽懂了謝耀的言外之意，伸手摸向面前。
明明什麽都沒有，但他的手就像是被一塊透明的琉璃所遮擋，無法前進分毫。
謝耀的手按在了他旁邊，兩人一時無言。
順著城墻走了大半，謝耀將繼續前行的晏無憂拉住。
這明顯已經被封鎖了。
這種手段也不知究竟是妖怪布置還是神仙布置。
謝耀內心已經落下來了，讓她感覺無比沈重，她清楚地認知到他們被困在了這個妖物肆虐的城中。
看著仍然在腳下湧動的怪物們，謝耀面無表情地做出決定，不管其他的，先把活人救出來再說其他。
謝府的護衛是她從小一點點培養起來的，為的是等她成了一方土地的父母官後有足夠的人手。
她無法做到在有能力救援的時候只保全自身，可護衛們也都是血肉之軀。
人力面對突如其來的災厄如此弱小。
謝耀閉目平覆心情，從遠處傳來幾聲鳥雀的呼喚，是那些護衛們已經布置好了場地。
其他幾人早早站在她的身邊，很顯然他們也清楚這暗號的意思。
謝耀示意眾人先回，她負責將眾妖物引入陷阱。
可幾人都只是繃著臉一動不動，謝耀心中無奈。
假裝妥協後猛然加速甩掉身後幾人，燃著火焰的匕首直接刺入前方正在啃食屍體的妖物腦中。
而這只妖物好似跟其他的不同，它的頭部已經被完全溶解，像是漿糊一般搖晃。
剛開始交手時，謝耀就發現，這怪物和之前殺的幾只完全不同。
它靈活許多，力量也增大了不少，滴落的黑霧也帶有一定的腐蝕性。
這是？進化了？
謝耀感覺現在自己的心情已經到了低谷。
這都是什麽鬼東西，居然在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產生幾乎翻倍的變化。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忍著手掌灼燒般的痛苦，用燃燒著火焰的匕首讓對方首身分離。
隨之而響起的聲音如同迎頭的大鐘，讓謝耀感覺自己的腦袋一下子被什麽東西撞得暈乎乎的。
這一聲可比之前的聲音大得多。
周圍一陣騷動，原本散了些的妖怪隊伍們被這一聲重新聚起。
隨之就是迷霧後的一聲野獸似的咆哮，謝耀感知到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盯上了自己。
謝耀心中已知曉，對方這是盯上了自己，看起來那怪物確實殺得湊巧。
正好全了她的計劃，伸手使袖箭牢牢釘在前方的牌匾上，謝耀像條靈活的游魚，貼著怪物堆的頭頂滑行至屋頂。
濃霧不知何時散去了，月亮明晃晃地照著地面，她清楚地看到無數的怪物從各個方向朝著她聚集。
從暗影處，從城市邊緣，從茅草屋中，從水缸破損處。
爬出一只只扭曲的身形。
遠處傳來的怒吼一聲強過一聲，周圍的怪物們搖晃著僵硬的手臂奔跑。
只是除了這些怪物，還有一人仍舊牢牢地跟著她。
是一身黑衣的晏無憂。
兩人目光交匯，晏無憂每次選擇的落腳地幾乎都和謝耀一模一樣。
謝耀老是覺得對方好像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一般。
兩人就這樣吊著幾乎全城的怪物，一路穿行。
直到最後的目的地近在眼前。
謝耀回頭看去，那群怪物很顯然並沒有長腦子，也認不出這個明晃晃的陷阱。
她停在高處，看著那群怪物擠擠挨挨地粘上黑油。
只是這數量實在龐大得很，有部分已經走出了柴垛，後面的還未進入其中。
謝耀從身後取出一把弓來，晏無憂已經遞上了燃著火的箭矢。
成年壯漢才能拉開的弓被謝耀輕松拉出滿月，隨之轟然的火焰從眾人面前燃起。
無數的嚎叫聲響起。
這一方天地明亮如同白晝，而每個人都沈默地註視著面前的那人。
遠方的聲音急促地響起，謝耀從中感知到了對方無比憤怒的情緒，這讓她的心情愉悅了許多。
無論是什麽鬼東西，都要從她的家鄉滾出去才好。
只是對方藏得隱蔽，一直不肯將自己暴露，不如等大火落下，待到明日再去尋它。
謝耀整理心緒，一旁的晏無憂卻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
下意識想抽回來，但熟悉的氣息又讓她僵在原地。
對方從口袋中拿出一枚瓷罐，單手撥去上方的塞子，將青綠色的藥品敷在她的手上。
謝耀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早就血跡斑斑，清涼的藥物喚起了她的感知。
遲來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對方眼睫顫動，動作又輕了幾分，等到完全將謝耀的手包裹起來才擡頭。
周圍零散的怪物都被那叫聲召回去了，火光還未熄滅。
刺鼻的味道和陣陣怪物瀕死前的怒吼讓人的腦袋發暈。
謝耀和晏無憂回來時，屋內已經滿滿當當都是人了。
另一個小隊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只有一人因保護一個小女孩被咬傷，好在止血得快，不然怕是要直接折在那了。
現在傷員已經都被安排休息，輪值的人也已經選好。
倒是謝耀的侍女將籃子遞給了她，說夫人已經在臥房內休息了，這是嬤嬤要她轉交給少爺的。
謝耀轉身就看到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心中明白對方現在並不想暴露身份，雖然不知道為何到了現在還要保持女子身份，但她也會盡力配合。
那籃子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倒是侍女一直強調讓謝耀回房一定要看裏面的物品。
謝耀推開他臥房的大門，被大紅色搶占了她的眼睛。
看著滿室的鮮紅，頗有種時間漫長的錯覺。
龍鳳喜燭被點燃，床上的各類堅果和床邊的合巹酒還沒人動。
謝耀坐在一旁隨手翻開那竹筐，一本薄薄的冊子出現在她面前。
伸手拿起它隨手一翻，謝耀這才發現這是一份避火圖。
她頓時感覺微微有些不太自在，但好在這屋內並無外人。
可屏風後響起的聲音讓她的手一抖，那書冊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屏風後面有人！
她這才想起來，這屋子現在是兩個人住，她在這裏，那屏風後一定是晏無憂了。
還好還好，快速把地面上的書本塞進一旁的床格裏。
做完一切後，謝耀的註意力完全被屏風後窸窸窣窣的換衣聲所吸引。
她也不想做變態，可是這屋裏實在太安靜了，她頭一次覺得有一雙靈敏的耳朵也有壞處。
這尷尬的感覺讓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一會站起來摸顆果子吃，一會坐下撚個糕餅，企圖把註意力轉移。
好在對方換衣的速度沒得說，只一小會就換好衣服就從屏風後走出來了。
他身形挺拔，平時不覺得，現在謝耀坐在桌邊，那一瞬間的壓迫感。
讓謝耀才恍然覺得，這人好高。
黑色的長發被放下，燭光照著白玉似的臉頰，為晏無憂蒙上一層柔和的光彩。
他身上的衣物並不是適合入睡的寢衣，而是嚴嚴實實的外袍，一層疊著一層。
只是都被束得很緊，更顯得這人肩寬腰細，好身材一覽無餘。
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對方開口：“這異常不知要幾日才好，我們夜間睡眠也要保持警惕。”
那聲線柔和低沈，對面的俊秀男子，伸手將被褥上的一應喜果拿到小桌上。
頗為自覺地躺在了這繡著鴛鴦戲水的床鋪上。
紅紗半遮半掩，美人闔目休憩。
這沖擊性實在太大，以至於謝耀沒發現對方的僵硬。
美色在前，讓她忍不住想吞口水，可房間安靜得很，一點衣袖的摩擦聲都清楚響在耳邊。
何況兩人都是五感靈敏的習武之人，謝耀憑借強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她不想在這人面前丟人啊！
憑借著一股不能丟人的毅力，她梭巡一圈屋內，伸手就想倒茶。
還沒碰到茶壺，另一雙手就遞來茶盞。
他從床上下來了？
謝耀不敢開口，直接接下，頗有些狼狽地灌下一杯水來。
對方側身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要不要去換身衣物？”
謝耀的衣服在這一趟下來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刺鼻的血腥味和怪物留下的黏液把那身喜服汙染了七七八八。
謝耀正想伸手脫去外袍，手伸到一半又停下，她一個人生活慣了，一時不習慣屋內有另一人在場。
和對方選擇了一樣的地點，謝耀來到屏風後換衣。
可她才剛準備動手，就發現燭光將對方的影子完完整整地投在她的眼前。
一想到剛才自己的小動作全部被收入晏無憂的眼睛，謝耀就覺得無言。
他也不提醒自己！
快速換完衣服，謝耀出來了才發現對方又躺了回去。
一旁還給她留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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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頓時大退一步，和謝耀拉開了距離。
對方的反應讓謝耀沈重的心情輕松了幾分。
收斂起臉上的情緒，她簡單地進行了一個分隊。
她把人分成兩個小隊，由她和功夫好的護衛們負責引誘周圍的怪物們離開。
另一部分則去各家先把親友接回謝府，順便帶些幹糧補充庫房。
這事不知因何而起，古怪得很，不知是只有他們一城這樣還是周邊城市都被這群怪物入侵。
外面的怪物們沒太大傳染性，又很怕火，最好是將他們集中起來燒成灰才好。
可這話一說，周圍人都表示挫骨揚灰實在太損陰德，勸說謝耀放棄這個想法。
但謝耀並未改主意，頂著眾人的壓力布置了任務，眾人一時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他們現在要靠著謝家。
天色越發黑下來了，城中的火光也微弱下來，月亮並未升起，城中彌漫起濃霧。
留守的部分人群在謝耀帶走周邊怪物後布置場地，到時他會盡量把跟來的怪物引入其中。
挪開一旁的小門，眾人拿著火把迅速前行，外面游蕩的怪物還有很多，但街上已經沒有人了。
只是更遠處都被霧氣蓋住，人們只能看到周邊的景色。
這種場景讓眾人都越發警惕起來。
按照商量好的路線，一行人緩慢前行，好在庫房中有備用的鞭炮，謝耀拿它引開一群群的怪物。
只抓些落單地慢慢清除。
隨著眾人將怪物們帶離，後方的護衛們抱出木材，澆上易燃的黑油，在自家公子指定的位置搭建好高高的柴垛。
偶爾幾只零散的怪物也被眾人直接捆住放倒在了柴垛處。
謝耀這邊隨著幾人做掉的怪物數量增多，墜在他們身後的黑影也越來越多。
要不是幾人輕功俱佳，早就成了他們的口中之食。
幾人繞著城墻走了一大圈，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去救人，只盡力把大批怪物拉遠。
這些怪物對於顏色和聲音都很敏感，但對於自己同伴的叫聲更敏感。
這讓謝耀有種錯覺，它們這樣奮力追捕幾人，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後指揮一般。
其中還有謝耀面熟的小攤販和自家雇傭看店的夥計。
它看上去已經完全沒了人的樣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怪物的衣物被鉤破，有的手腳也因為毫無感覺地撞擊折斷。
他們的眼睛不再泛紅，而是變得黝黑。
只對視一眼就能感到無盡的寒意。
幾人閃轉騰挪，落在城邊的塔內歇息。
塔下是擁擠的怪物，他們發出野獸似的叫聲。
城門的守衛們都不知道跑去哪裏了，剛才路過府衙時候也沒看到任何的衛兵。
城門並沒有關閉，但謝耀從城墻上行走時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皺眉坐在高處，時不時朝著下面丟個爆竹來維持周邊的怪物不散。
直到身旁落下一人帶起微風，謝耀這才發現了不對之處。
城墻上沒有夜風。
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臟怦怦跳動起來，她抓住身旁人的衣角，聲音有些發虛。
“你能感覺到風嗎？”
對方輕輕搖頭。
他似乎聽懂了謝耀的言外之意，伸手摸向面前。
明明什麽都沒有，但他的手就像是被一塊透明的琉璃所遮擋，無法前進分毫。
謝耀的手按在了他旁邊，兩人一時無言。
順著城墻走了大半，謝耀將繼續前行的晏無憂拉住。
這明顯已經被封鎖了。
這種手段也不知究竟是妖怪布置還是神仙布置。
謝耀內心已經落下來了，讓她感覺無比沈重，她清楚地認知到他們被困在了這個妖物肆虐的城中。
看著仍然在腳下湧動的怪物們，謝耀面無表情地做出決定，不管其他的，先把活人救出來再說其他。
謝府的護衛是她從小一點點培養起來的，為的是等她成了一方土地的父母官後有足夠的人手。
她無法做到在有能力救援的時候只保全自身，可護衛們也都是血肉之軀。
人力面對突如其來的災厄如此弱小。
謝耀閉目平覆心情，從遠處傳來幾聲鳥雀的呼喚，是那些護衛們已經布置好了場地。
其他幾人早早站在她的身邊，很顯然他們也清楚這暗號的意思。
謝耀示意眾人先回，她負責將眾妖物引入陷阱。
可幾人都只是繃著臉一動不動，謝耀心中無奈。
假裝妥協後猛然加速甩掉身後幾人，燃著火焰的匕首直接刺入前方正在啃食屍體的妖物腦中。
而這只妖物好似跟其他的不同，它的頭部已經被完全溶解，像是漿糊一般搖晃。
剛開始交手時，謝耀就發現，這怪物和之前殺的幾只完全不同。
它靈活許多，力量也增大了不少，滴落的黑霧也帶有一定的腐蝕性。
這是？進化了？
謝耀感覺現在自己的心情已經到了低谷。
這都是什麽鬼東西，居然在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產生幾乎翻倍的變化。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忍著手掌灼燒般的痛苦，用燃燒著火焰的匕首讓對方首身分離。
隨之而響起的聲音如同迎頭的大鐘，讓謝耀感覺自己的腦袋一下子被什麽東西撞得暈乎乎的。
這一聲可比之前的聲音大得多。
周圍一陣騷動，原本散了些的妖怪隊伍們被這一聲重新聚起。
隨之就是迷霧後的一聲野獸似的咆哮，謝耀感知到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盯上了自己。
謝耀心中已知曉，對方這是盯上了自己，看起來那怪物確實殺得湊巧。
正好全了她的計劃，伸手使袖箭牢牢釘在前方的牌匾上，謝耀像條靈活的游魚，貼著怪物堆的頭頂滑行至屋頂。
濃霧不知何時散去了，月亮明晃晃地照著地面，她清楚地看到無數的怪物從各個方向朝著她聚集。
從暗影處，從城市邊緣，從茅草屋中，從水缸破損處。
爬出一只只扭曲的身形。
遠處傳來的怒吼一聲強過一聲，周圍的怪物們搖晃著僵硬的手臂奔跑。
只是除了這些怪物，還有一人仍舊牢牢地跟著她。
是一身黑衣的晏無憂。
兩人目光交匯，晏無憂每次選擇的落腳地幾乎都和謝耀一模一樣。
謝耀老是覺得對方好像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一般。
兩人就這樣吊著幾乎全城的怪物，一路穿行。
直到最後的目的地近在眼前。
謝耀回頭看去，那群怪物很顯然並沒有長腦子，也認不出這個明晃晃的陷阱。
她停在高處，看著那群怪物擠擠挨挨地粘上黑油。
只是這數量實在龐大得很，有部分已經走出了柴垛，後面的還未進入其中。
謝耀從身後取出一把弓來，晏無憂已經遞上了燃著火的箭矢。
成年壯漢才能拉開的弓被謝耀輕松拉出滿月，隨之轟然的火焰從眾人面前燃起。
無數的嚎叫聲響起。
這一方天地明亮如同白晝，而每個人都沈默地註視著面前的那人。
遠方的聲音急促地響起，謝耀從中感知到了對方無比憤怒的情緒，這讓她的心情愉悅了許多。
無論是什麽鬼東西，都要從她的家鄉滾出去才好。
只是對方藏得隱蔽，一直不肯將自己暴露，不如等大火落下，待到明日再去尋它。
謝耀整理心緒，一旁的晏無憂卻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
下意識想抽回來，但熟悉的氣息又讓她僵在原地。
對方從口袋中拿出一枚瓷罐，單手撥去上方的塞子，將青綠色的藥品敷在她的手上。
謝耀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早就血跡斑斑，清涼的藥物喚起了她的感知。
遲來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對方眼睫顫動，動作又輕了幾分，等到完全將謝耀的手包裹起來才擡頭。
周圍零散的怪物都被那叫聲召回去了，火光還未熄滅。
刺鼻的味道和陣陣怪物瀕死前的怒吼讓人的腦袋發暈。
謝耀和晏無憂回來時，屋內已經滿滿當當都是人了。
另一個小隊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只有一人因保護一個小女孩被咬傷，好在止血得快，不然怕是要直接折在那了。
現在傷員已經都被安排休息，輪值的人也已經選好。
倒是謝耀的侍女將籃子遞給了她，說夫人已經在臥房內休息了，這是嬤嬤要她轉交給少爺的。
謝耀轉身就看到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心中明白對方現在並不想暴露身份，雖然不知道為何到了現在還要保持女子身份，但她也會盡力配合。
那籃子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倒是侍女一直強調讓謝耀回房一定要看裏面的物品。
謝耀推開他臥房的大門，被大紅色搶占了她的眼睛。
看著滿室的鮮紅，頗有種時間漫長的錯覺。
龍鳳喜燭被點燃，床上的各類堅果和床邊的合巹酒還沒人動。
謝耀坐在一旁隨手翻開那竹筐，一本薄薄的冊子出現在她面前。
伸手拿起它隨手一翻，謝耀這才發現這是一份避火圖。
她頓時感覺微微有些不太自在，但好在這屋內並無外人。
可屏風後響起的聲音讓她的手一抖，那書冊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屏風後面有人！
她這才想起來，這屋子現在是兩個人住，她在這裏，那屏風後一定是晏無憂了。
還好還好，快速把地面上的書本塞進一旁的床格裏。
做完一切後，謝耀的註意力完全被屏風後窸窸窣窣的換衣聲所吸引。
她也不想做變態，可是這屋裏實在太安靜了，她頭一次覺得有一雙靈敏的耳朵也有壞處。
這尷尬的感覺讓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一會站起來摸顆果子吃，一會坐下撚個糕餅，企圖把註意力轉移。
好在對方換衣的速度沒得說，只一小會就換好衣服就從屏風後走出來了。
他身形挺拔，平時不覺得，現在謝耀坐在桌邊，那一瞬間的壓迫感。
讓謝耀才恍然覺得，這人好高。
黑色的長發被放下，燭光照著白玉似的臉頰，為晏無憂蒙上一層柔和的光彩。
他身上的衣物並不是適合入睡的寢衣，而是嚴嚴實實的外袍，一層疊著一層。
只是都被束得很緊，更顯得這人肩寬腰細，好身材一覽無餘。
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對方開口：“這異常不知要幾日才好，我們夜間睡眠也要保持警惕。”
那聲線柔和低沈，對面的俊秀男子，伸手將被褥上的一應喜果拿到小桌上。
頗為自覺地躺在了這繡著鴛鴦戲水的床鋪上。
紅紗半遮半掩，美人闔目休憩。
這沖擊性實在太大，以至於謝耀沒發現對方的僵硬。
美色在前，讓她忍不住想吞口水，可房間安靜得很，一點衣袖的摩擦聲都清楚響在耳邊。
何況兩人都是五感靈敏的習武之人，謝耀憑借強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她不想在這人面前丟人啊！
憑借著一股不能丟人的毅力，她梭巡一圈屋內，伸手就想倒茶。
還沒碰到茶壺，另一雙手就遞來茶盞。
他從床上下來了？
謝耀不敢開口，直接接下，頗有些狼狽地灌下一杯水來。
對方側身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要不要去換身衣物？”
謝耀的衣服在這一趟下來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刺鼻的血腥味和怪物留下的黏液把那身喜服汙染了七七八八。
謝耀正想伸手脫去外袍，手伸到一半又停下，她一個人生活慣了，一時不習慣屋內有另一人在場。
和對方選擇了一樣的地點，謝耀來到屏風後換衣。
可她才剛準備動手，就發現燭光將對方的影子完完整整地投在她的眼前。
一想到剛才自己的小動作全部被收入晏無憂的眼睛，謝耀就覺得無言。
他也不提醒自己！
快速換完衣服，謝耀出來了才發現對方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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