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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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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3)

深淵惡鬼是個稱號,至於這個稱號下冠著的人究竟是誰,沒有人會在意,它只是惡的象征,代表著罪無可赦,代表著永世不得超生,正如人世間的帝王,只是一個統治者,只要能讓天下百姓平和安樂,無論是誰皆可。

尋渡不是他的本名。

他也不記得自己最初叫什麽、是什麽人。

只記得自己殺了很多人、做了許多錯事。

不想……卻又沒辦法。

看見那些無辜的可憐人生不如死的模樣,他的心裏又何嘗好受過?

可若不這麽做,不快些將繼承人找出來,他便只能一直擔著深淵惡鬼的名號,永遠這樣下去、不得超生啊……

他設計好了圈套,令念羅笙一步一步地中計、走到他早已埋下的陷阱中,看她掙紮、看她逃脫不得,一面慶幸地認為自己終於快解脫了,一面又痛罵自己為何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可憐的姑娘。

姜瑾大概明白,他的愛只不過是一種執念,正如念羅笙自己的一樣,其實很好解決,只要能夠得到一句原諒,得到自己是無辜的這一個答案便足夠了。

可他們卻堅信自己本身並不無辜。

手上既然已沾了血,便沒有資格要求旁人的原諒。

尋渡,尋渡。

尋求超渡。

與念羅笙的“渡我”完全相同。

姜瑾不知道深淵惡鬼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只知道如何簡單快速地解決這一個任務——原諒自己。

在這世上,孩子從一生下來開始便被父母教導如何原諒他人,卻從來沒有想過如何原諒自己。一旦出事,罪己思維會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自己——是不是我做的不對,否則為何只有我受到不公的待遇?

有句俗語叫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們便奉之為神諭,似乎所有的錯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與旁人無關,倘若我做得完美,便不會被人指責、不被被人挑剔了。

這便是最大的錯誤。

尋渡也好,念羅笙也好,他們同樣都在鉆牛角尖,總在自我反省、自我折磨,痛恨世間的一切不公,感慨自己的命運無常,卻沒有一個人恍然大悟——其實我是無辜的,我只是被借刀殺人罷了。

我沒有錯,錯的是逼我這樣做的罪魁禍首。

SS級的任務並不難,只要找到了任務關鍵點,甚至可以稱之為簡單到極致。

這本書叫做《一念成魔》,既然如此,一念之間的事,便沒必要那樣麻煩。好人需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方可修得正道,而壞人則只需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這世上本便沒有什麽絕對的公正。

系統:【贖罪值達到百分之百,任務完成!】

接下來的許多位面任務等級越來越難,從SS級到SSS級,然而在已掌握了規律的姜瑾看來,這些任務反而越來越單調、越來越簡單,有時甚至在她剛進了位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完成了任務。

堆積的任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少,姜瑾淡淡地看著那即將完成的任務量,心中早有預感即將發生什麽。

系統:【宿主,即將進入最後一個位面,在此之前,我需要對本次任務進行詳細的說明。】

姜瑾不急不緩地聽著,臉上的表情亙古不變,似是早便習慣了。

【本次虐文女主怨氣清除任務數量共計100件,當前已完成99件,整體怨氣清除量達百分之九十九,最後一個位面,是你的主場。】

姜瑾依舊維持著初見系統時的死魚眼,冷淡地道:“哦。”

系統:【當前已激活身份,《瑾瑜》女主:姜瑾。宿主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已積攢漏洞碎片×99,bug生效,得到“重生”特權,男主君瑜覆活。靈魂投放至本位面時,鑒於本次任務關系,將對宿主和bug的記憶進行暫時封閉,可憑自身意志沖破禁錮。】

系統:【T級任務公布如下:一,從這場陳年舊憶的噩夢中逃脫出來。二,贖清罪孽的同時消除姜瑾的怨氣。三,與君瑜達成以下三種結局中的任一一種:「BE」永遠的過客、「HE」鸞鳳和鳴、「TE」你我。】

系統:【備註:任務過程中,系統將自動隱身歸於本位面程序,清除女主所附加的所有金手指,祝任務愉快。】

姜瑾的意識在慢慢地流逝,她兀的笑了。

她幫這麽多人消除怨氣,每一個位面都如此簡單,原來最難過的這一關,是自己啊。

【若本次任務失敗,則原先清除的百分之九十九怨氣全部作廢。】

姜瑾的一生於旁人的不大相似,記憶的初始點不在出生時啼哭的那一剎,而是在父親被殺、全家流放邊疆時開始的。

那年孟春,她十歲。

也是在那一年,她明白了何為殘酷。

姜丞相一朝入獄,沒過幾日便被定了欺君和謀反之罪,曾百年輝煌的姜府一朝被拆得連柴火都不剩。被當眾絞死,又被砍下頭顱,高高地懸掛在城門之上,所有過路人皆膽戰心驚,唯恐那死刑何時會落到自己頭上一般。

彼時姜瑾和家人們一同被帶上沈重的鐐銬,身前是看不到盡頭的前路,身後則是罵罵咧咧著押送他們的兵士,她回頭,想將朝華城的最後模樣印在腦中,卻只看見了城門之上高高懸著的、父親的頭顱。

“娘,爹……為何在那兒?”姜瑾楞楞地看著那顆被風化得露出白骨的頭顱,哪怕隔了那麽遠,依舊能嗅到絲絲腐臭,其他人聞聲望去,不約而同地痛哭出聲,有些人則直接吐了出來,旋即被不耐煩的兵士一腳踢了上來。

母親是妾室,又不受寵,家人們不怎麽看得起她,連帶著也瞧不上姜瑾,覺得她生來一副狐媚子相,小小年紀便裝出一股子清純勁兒,不知騙了多少人,哪怕臉上仍舊是灰撲撲的,也難以掩蓋其絕世容貌。

她在隊伍的最末,無休止地走著,總覺得自己就快要睡著了再也睜不開雙眼,旋即被一記狠狠的踢踹喊醒。

母親在路上重病而死,沒人給她煎藥,變這樣悄無聲息地去了。

半個時辰前姜瑾還在傻兮兮地問娘親,大漠裏的星星為何比別處的更亮些?母親啞然半晌,劇烈地咳嗽了許久,擦凈了唇畔的血,才溫柔地揉了揉姜瑾的腦袋,道:“它們指引著那些迷途的人們,在看不到生還希望的絕路上,星星們只有更亮,才能救他們。”

她的唇角露出一絲無力的苦笑,道:“星星再亮,也照不清我們回家的路。”

被發配邊疆的囚犯們,除非改朝換代,否則永世沒有回京的可能。

家……哪裏又有家呢?

“我可不這麽認為。”年僅十歲的姜瑾拼盡全力走在母親的身前,拉著她的手,笑得異常燦爛,哪怕漫天星河後藏著濃重得化不開的黑霧與死寂,她的笑容也猶如最燦爛的朝陽與葵花,永不知絕望。

“為何我們要做迷途人?娘親你看,我現在是星星了,我牽著您,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母親的眼神出現了回光返照般的光芒,旋即歸於黑暗,再也不會亮起。

年幼的姜瑾還沒有察覺到,在十歲那年的春天,她便已為自己日後的人生找準了角色。

秋風吹過了嘉峪關,姜氏一族到達邊境軍營時已經死得沒剩下多少了,從來時浩浩蕩蕩的三百多人,變成了現如今可憐的六十幾人。

男子充當壯丁去修城墻,女子則全部成了軍妓。

姜瑾還記得那個晚上,那是她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魘。

軍中久不開葷,那些男人們好似瘋了一般,被關在獸籠中的少女凡被他們看上便免不了一頓淩虐。姜瑾縮在最角落,眸中滿是恐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熟識的幾個親姐和服侍過自己的婢子們被剝光了衣衫,如野獸交.合般大庭廣眾之下和不同的男人歡.好。

她年歲小,一般正常男人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捉她玩兒,甚至看她小小年紀瘦得跟瘟雞似的,頗為可憐,便賞她一小碗摻了肉末的白粥喝。可總有個別嗜好變.態的怪胎,瞅準了這朵沒人采摘的嬌花。

姜瑾怕得渾身都在發抖,卻沒有尖叫一聲,她知道無人顧及自己,便不去求救,省著叫嚷的力氣做點別的——比如,咬碎他的東西。

那人痛得大叫,引來了其他將士們的註目——她惹上了最不該惹的人,將軍。

避無可避的,她挨了一頓毒打,被吊在風口一天一夜不進水米。

長姐偷偷地跑來告訴她,瀕臨查察國、正西方的城墻有一道缺口,只容許像她這麽大的孩子通過,從那裏可以逃走。姜瑾感激無比,卻沒有註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毒。

那裏的確可以逃出華夏國,但查察國的人好戰嗜殺,正北方又常年流竄著沙盜和軍隊,姜瑾若是遇到了他們,必然會死得更慘——這是她從將軍口中聽說的。

天知道她有多恨姜瑾,若不是她,將軍也不會不能人道,日日以各種殘忍的手段折磨她的身體獲得快.感。

那賤坯子快些死了吧!

姜瑾信以為真,不顧一切地沖向了生的唯一希望,卻被沙匪抓住,好似拎小雞一般拎了起來,繼而被綁著雙手,被他們的快馬拖行在沙漠上,砂石劃爛了她的臉,炙熱的太陽照射下,她的意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著。

姜瑾以為,她就要這樣死掉。

一支箭破空而來,不偏不倚,正射中了馬後的長繩。

那人一身白衣若雪,衣角紋繡的金龍張牙舞爪,挽弓搭箭的手骨節分明,唇角漾著淡若清風的微笑,好似天下間無任何人或事能令他放在心上,眉眼彎彎的模樣像極了姜瑾曾見過的月牙兒。

合該被眾星拱月的尊貴之人。

“是查察國的四殿下……”姜瑾聽到沙匪們方寸大亂地逃命的腳步聲,以及嘈雜中夾雜的有用信息,“早聽說君瑜最近在帶兵剿匪,讓老大別卯足了勁非挑這段時日威風,這下好了吧!”

姜瑾看見他的薄唇淺淺勾起,笑意如沐春風,卻一字令人墮入極寒地.獄。

“殺。”

是查(zhā)察國哈,不是cha察。

接下來是一個敲嚴肅的小貼士,敲黑板:

最後一個世界,關於女主姜瑾和男主君瑜的。

希望大家不要以正常人的道德思維去要求帝王,情感潔癖的小天使慎入,男女主是否雙處的問題作者從來沒考慮過(因為跟劇情沒啥關系……),你若認為他們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以及文中角色三觀≠作者三觀哈,我是個根正苗紅的好沙雕,貫徹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那種!!!

《瑾瑜》大概比前幾個世界要長,這場“噩夢”是姜瑾曾經歷過的真實,一旦意識到自己在做任務,女主覺醒,就不虐啦~

我一點都不會寫虐文呢=w=放心叭,這個不是BE,寫BE大概會被打死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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