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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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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爭奪

不等她問出聲, 裴紹行便牽著孩子走了,走出幾步遠,小人兒好似想起什麽, 一陣小跑到阮生旁邊,從他手裏接過食盒, 又屁顛屁顛地跑回陸雲舒跟前。

“阿娘, 這些都是應淮愛吃的,現在都給阿娘吃,吃完阿娘身體就會好起來了。”沒人告訴過他,陸雲舒生病了,但他自幼善於察言觀色,從陸雲舒蒼白的臉色中也能看出端倪。

陸雲舒遲疑片刻,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想放軟聲音說些好話,可一垂眸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裴紹行,想安慰的話立時又咽了回去。

“拿走,我不需要。”她把食盒推了回去, 見裴應淮小臉傷心,又補充道,“……我吃過了, 你還沒吃。”

裴應淮皺巴的圓臉迅速舒展開來,抱著食盒聲音雀躍, “那阿娘好好休息哦,應淮和爹爹就先走了,應淮今晚會乖乖的, 絕對不哭了,阿娘可以好好睡一覺。”

裴紹行可正是卑鄙啊。

陸雲舒心中暗罵, 面上擠出一絲親切的笑容,“天要黑了,快回去吧。”

裴應淮轉身剛走,陸雲舒就讓人關門,大門砰的一聲合上後,抱著孩子的裴紹行腳步一頓,轉過頭去,望著緊閉的大門,思緒恍惚間又回到了清幽園。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徹底失去了陸雲舒吧。

原本笑呵呵的裴應淮小臉也在瞬間耷拉下來,頹喪地低著頭,“……爹爹,阿娘是不是不喜歡應淮?”

“沒有。”裴紹行粗糙的掌心在他臉上胡亂抹了一把,“阿娘不是不喜歡應淮,是爹爹氣跑了她,她和爹爹置氣呢,等爹爹把她哄好了,她就會回來了。”

裴應淮不信,絞著胖乎乎的小手,眼淚猶如金豆豆似的啪嗒啪嗒地落,但是他剛剛才答應了阿娘,會乖乖的,絕對不哭了。

“對不起爹爹……”裴應淮埋在男人肩頭,悶悶地哭,“如果沒有應淮,阿娘說不定就不會走了……”

小小的孩子,把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裴紹行心如刀絞,拍拍他後腦勺,柔聲安慰,“是爹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阿娘,這些不是你的責任,不必自責。”

一直靠在門後的陸雲舒怔怔望著虛空,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

同樣等著他們離開的還有袁暮白,他從陰影中走出來,盯著裴紹行父子的背影,沈默良久,不知在想什麽,直到一聲輕喚拉回他的神志。

“什麽能想,什麽不能想,你應該清楚。”伴隨著話音落下,一道紫色身影從他身後閃過。

袁暮白大驚,見到來人當即跪下,淡然的俊然劃過一絲惶恐,“世子……”

趙玄珩居高臨下睥睨著他,銳利的眸光仿佛能洞穿人心,“你的命是我給的,你要做的,就是辦好差事,別無二心。”

被戳中心事的袁暮白不敢答話,只訥訥應了聲是。

“還不走?”趙玄珩神色冷了幾分,袁暮白這會兒看也不敢多看,起身飛快消失在巷子裏。

等人都走光了,趙玄珩才緩緩走向朱漆大門,正醞釀著該如何向裏頭的人打招呼,門忽然就拉開了,陸雲舒原先是想看看裴紹行是不是真走了,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邪肆的笑顏。

“可真是心有靈犀,貧道正要敲門,陸姑娘就出來了。”

陸雲舒幾乎都要忘了這個幾面之緣的臭道士,緩了半晌,總算認出了他,“趙……趙玄珩?”不知為何,她居然聯想到了別處,“你和裴紹行一起來的?”

不然怎會這麽巧,裴紹行前腳走,趙玄珩後腳就找到了她。

趙玄珩搖著折扇,略挑眉梢,“要這麽說……也沒錯。”

裴紹行潛伏嶺南的三年,他派出去的人皆查不到裴家人的藏身之處,這次若不是裴紹行動身前往京城,被他安插在附近的探子發現行蹤,他還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去。

陸雲舒依舊冷著臉,“我不管你與他們有什麽恩怨,往後都別來打擾我,我不想摻和你們的事。”說罷砰的一聲重重關了門。

趙玄珩碰了一鼻子灰,搖頭嘆氣,“好歹貧道也幫了你這麽多,就不請我進屋喝個茶?既如此,那貧道只好腆著臉去隔壁了。”

他在心裏默數了三個數,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陸雲舒面無表情,“喝完了馬上走。”

“嘴硬心軟……”趙玄珩笑容暧昧,側身從門縫裏擠了進去,看清院中裝潢,雖不像王大娘般震驚得合不攏嘴,臉上也是異彩連連,“貧道還擔心這些年你一個弱女子在京城要如何立足,如今看來,是貧道杞人憂天了。”

陸雲舒入京需要官府文書以及新的身份,這些東西在她離開汝寧時,全由趙玄珩幫忙打點,否則她和司柳也不會一路順利入京。

“這些還得多謝趙道長,道長背後有通天手段,幫襯我們不少,這是一點薄禮,望道長笑納。”陸雲舒吩咐司柳將一早備好的錦盒拿過來,送到趙玄珩面前。

趙玄珩垂眸看了眼,並沒有要接過的意思,“禮就不必了,貧道來只是想敘個舊。”

這個錦盒是後來陸雲舒準備的,因為她發現趙玄珩給她安排的身份並不簡單,許多時候她在各大商行說話,只要報出名號,行事就會方便許多,一開始她以為自己是沾了燕王府的光,後來慢慢才意識到,或許是這個身份有何特殊之處,特殊到,連燕王趙慎都查不到她的底細。

她不喜歡欠人情,猜到始末後,她便著手備下這個錦盒,裏頭有足足一千兩銀票,算是報答恩情。

趙玄珩根本沒打算和她一刀兩斷,所以他也不在乎錦盒之中究竟有什麽,漫不經心地靠著椅背坐下,一盞茶喝完,長長舒了口氣,“還是陸姑娘家的茶水好喝呀。”

陸雲舒屏退眾人,坐在桌案另一側,“你這次來,不僅僅是想與我敘舊這般簡單吧。”

“貧道發現,陸姑娘凡事都喜歡多想。”趙玄珩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饒有興致地盯著她,“不管怎麽說,咱們也算舊相識了,貧道也幫襯過陸姑娘,這不是聽說不久之後你要去德清公主府赴宴,不知屆時可否……”

“不可。”陸雲舒斬釘截鐵地拒絕,“德清公主算是我的好友,我絕不會幫著任何人去傷害她。”

雖說趙玄珩幫了她許多,但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她是不會把閑雜人帶進公主府,給自己招惹麻煩。

見她認真,趙玄珩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剛說你凡事喜歡多想,結果你又是這個反應,我都還沒說想做什麽呢。”

“那你什麽意思?”陸雲舒耐心不多。

趙玄珩笑彎了桃花眼,“德清公主的喬遷喜宴,貧道正好也在受邀之列,只不過受邀之人大多是年輕男女,以貧道這幅容貌,指不定又要招惹不少桃花,若是陸姑娘願意,那日不妨就與貧道同行。”

趙玄珩是自戀,但容貌這一塊著實無可挑剔,有別於裴紹行的清雋,也和趙慎的冷峻不同,是一種極具攻擊性的美艷,每次出場必定引起騷亂,所以他想拿人擋桃花,倒也合理。

陸雲舒神色稍稍放松了些,“我幫你一次,之後……”

“之後我與陸姑娘之間徹底兩清。”趙玄珩搶了她的話說在前頭,“陸姑娘放心,貧道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他識趣,陸雲舒自然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靜靜等待公主府的喬遷大喜,當日她刻意挑了身水綠色掐花軟煙羅裙,略施粉黛以示重視,又不會格外出挑搶人風頭。

整理好裙擺,陸雲舒差人拿上賀禮便出門去,只是到了門口,發現外頭停了兩輛馬車,起初她以為是裴紹行的馬車,直到後頭的馬車探出半截身影。

趙慎朝她招了招手,“雲娘,到這裏來。”

見到趙慎,陸雲舒精致的小臉上略顯愕然,“玉章哥哥,你怎麽來了?”她望著朝她一步步走近的男人,長身玉立,挺拔如松,渾身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矜貴之氣。

“你是公主府的貴客,作為德清的兄長,我當然要來親自接了。”趙慎和往常一樣伸出手,等著陸雲舒挽上他的胳膊。

就在此時,另一輛馬車裏傳出趙玄珩戲謔的聲音,“正巧啊,燕王殿下。”他打起簾子跳下車,用折扇撓了撓後背,“只是很抱歉,雲娘今日是我的女伴,怕是不能跟著殿下走了。”

趙慎的馬車一路走來,都被各種意外阻撓,這才遲了一步落在趙玄珩車後,但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不是意外這麽簡單了。

趙慎狹長的眸微瞇,危險的光芒一閃即逝,又恢覆了鎮定自若的模樣,“……原來是你。”

稍加品味,便能從他清冷的語調中聽出一絲輕蔑。

陸雲舒見二人相識,有些好奇,趙玄珩便在下一刻解了她的疑惑,朝趙慎懶散地拱了拱手,“在下嶺南王之子趙玄珩,給殿下見禮了,有勞殿下這麽多年了,還能認出我。”

嶺南王之子?

那豈不是……世子?

難怪了,難怪他一個臭道士整日神神秘秘的,還能有如此手段。

起初陸雲舒猜過他的身份,所猜測的無非是京中的皇室宗親之類的,畢竟都姓趙,還能在京中給她安排假身份,是宗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事實卻總出人意料。

嶺南王,那可是陪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是真正手握實權的藩王,更因戰功赫赫,先帝賜他國姓,這是旁人無法企及的榮耀。

只不過她還有一事想不通,算起來,嶺南王與汝寧侯老侯爺也是過命兄弟,有著深厚的袍澤之情,既如此,身為嶺南王之子的趙玄珩為何要三翻四次算計侯府?

陸雲舒內心無比震撼,再看趙玄珩時,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趙玄珩就跟沒看見似的,徑直走過去拉住她,“對不住了燕王殿下,人我就先帶走了。”

“慢著。”趙慎終於出聲阻止,從前溫和的眸變得犀利無比,他拉住陸雲舒另一只手,態度格外強硬,“雲娘是本王的貴客,理應跟本王走。”

趙玄珩的硬氣不遑多讓,“可是雲娘昨兒個親口答應我了,今日她就是我的。”還往自己身邊用力拽了一下。

陸雲舒剛朝趙玄珩那便跌去,很快又被趙慎拉了回來,“本王說過了,雲娘是貴客,更是未來的燕王妃,豈有跟你走的道理?”

燕王妃?要不要玩得這麽大,現在皇族中人娶妻都這麽隨便了嗎?

陸雲舒有些後怕,“玉章哥哥,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趙慎沒有回答,只是把她往自己身邊拉,無形之中的氣勢嚇得陸雲舒不敢再吱聲。

趙玄珩就跟沒事人一樣,鉗著陸雲舒不肯撒手,“殿下不都說了未來嗎?那說明現在她還不是燕王妃,一日未入宮門,她就是自由的,愛跟誰走跟誰走。”

神態語氣中不見半分對皇室的恭敬。

趙玄珩見他臉色陰沈,愈發神采飛揚,“再說了……殿下究竟能不能娶雲娘,還是兩說。”

說到這句,陸雲舒明顯感覺到趙慎牽著她的手顫抖了一瞬。

他在緊張,甚至是不安。

陸雲舒的眼睛始終追隨著他不曾離開過,可見她對趙慎的關心多於趙玄珩,落在他掌心的小手動了動,“玉章哥哥……”

趙慎回過神,眼中的殺意驟然消散,恢覆了溫和的模樣,“他說的對,在沒成婚前,你都是自由的,我不能逼你做什麽。”

言下之意,要陸雲舒自己做出選擇。

趙玄珩能感覺到陸雲舒和趙慎之間的感情不一般,但他不死心,就是想知道一個答案,便松開陸雲舒,雙手抱臂,“殿下都如此說了,雲娘你就大膽選吧,哪怕不選殿下,想必殿下也不會怪罪於你。”

一邊是青梅竹馬之誼,一邊是承諾,從理智上說,她應該選擇履行承諾,但感情上,她偏向趙慎,不願傷他的心。

就在她兩難之際,隔壁的大門吱呀一聲,也開了。

裴紹行就這麽牽著孩子,大喇喇地出現在三人視線中,裴應淮更是一口一個阿娘,直接奔向陸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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