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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鐘。

“勞煩陛下惦念,微臣攜幺女林瑯,謝過陛下恩典。”

葉淩聲音洪亮,姿勢端正,還是朝堂之上的剛正做派。

“此非朝堂,葉愛卿不必如此拘禮了。”

明皇似乎是感情流露,拍了拍葉淩的肩膀,長嘆一聲。

葉淩仍舊是一副板正的態度:“臣不敢!”

明皇點了點頭,又嘆了一口氣。

林瑯看著兩人,有點兒不明所以,父親和明皇,看著有些怪怪的。

“葉林瑯……葉愛卿生了個好女兒啊!”

明皇又拍了拍葉淩的肩膀,笑著看向林瑯,林瑯不由自主的緊張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和明皇接觸。

她一直不敢擡頭,皇帝的威嚴,還是不容小覷的。

“近日,寡人聽說,你與玄王府,倒是來往密切?”

明皇說的是玄王府,確實沒有異議。

“臣女幸得白老先生賞識,這才多次出入玄王府。”

林瑯不卑不亢的解釋著,緩緩擡頭,對上了明皇探究的目光。

“你……”

明皇的聲音突然頓住,一瞬不瞬的,盯著林瑯。驚奇,失落,探究,悲痛,欣喜……

一系列的目光,直盯的林瑯渾身不自在。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什麽失儀的啊!

“你……長得……倒是有幾分英氣……”

明皇的聲音斷斷續續,能聽出來,有些發抖。

林瑯蹙眉……

☆、李公公

“小女年紀尚小,不懂宮中規矩,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葉淩拱手請罪,才將明皇的從怔楞中喚了回來。迅速將目光移開,雙手背在身後,挺了挺脊背。

“世人只道葉家大小姐秀外慧中,溫婉賢淑,卻沒想到,葉愛卿的小女兒,竟然也是如此卓然遺世之姿,真是好福氣啊……”

林瑯好奇的望著明皇,總感覺他身上,多了一絲濃濃的悲傷。即使刻意掩飾,也掩蓋不住。

“謝皇上誇讚。”

過了好久,明皇像是恢覆了平靜,笑著問向林瑯:“林瑯,是個好名字,寡人直接喚你林瑯可好?”

皇上這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林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點頭。

“是個好孩子,白老先生可是在教你醫術?”

林瑯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現在說話的語氣,怎麽就像個長輩一樣,她也不至於這麽討喜吧?

“嗯,師傅收林瑯為徒,可不就是傳醫術嗎?不過,林瑯也只是剛剛學了個皮毛,皇上可不要考驗臣女的醫術!”

林瑯眨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有些無辜的看著明皇,語氣俏皮。面對明皇,若是始終中規中矩,便難以取得他的歡心。

“林瑯,放肆了!”誰料葉淩面色一變,“小女無知,陛下莫怪罪。”

“陛下當然不會怪罪,不是父親常告訴林瑯,陛下是個勤政愛民的明君嗎?還說陛下平易近人,讓林瑯進宮不用緊張!”

林瑯美目一轉,閃著俏皮。

“哈哈……原來是這麽對你說的?對對,寡人怎麽會怪罪呢!沒想到,嚴肅板正的葉愛卿,竟然會生了這麽一個機靈的女兒,好,好……”

明皇點著頭,眼中全是笑意。反倒是葉淩,臉色有些不自然。

他怎麽也沒想到,林瑯一改往日的拘謹,竟然和皇上攀談起來。葉淩怎麽會不了解林瑯,她這是想贏得明皇的歡心,言語間,也一同維護了自己。

只不過,這也是他最不希望的。

林瑯眼眸低垂著,想著她那段身為慶王妃的日子。那時候,明皇沒有註意過她,她卻將這皇宮看得透徹。

明皇垂死之際,也只有皇後娘娘陪在身邊,很是淒慘。宮裏這麽多的妃子,也只有皇後娘娘肯為未亡人悲傷幾分。其餘的,也只是悲傷自己的命運。

想到這兒,林瑯倒覺得眼前的明皇有些可憐,崢嶸、多疑了一輩子,能留下的,也寥寥無幾。

“寡人知道,白老先生選徒弟的眼光,可是苛刻的很。想必林瑯,也有什麽過人之處吧?”

明皇似乎對這些比較感興趣。

林瑯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總不能說自己是百毒不侵吧?她可是勞記著師傅和連秋君的交代,不敢亂說。

“呃……其實,我也沒什麽……那什麽,不過我認學,比較認真勤奮!應該,師傅應該是看中我也這一點了吧……”

林瑯胡亂謅了一個理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相信。

“哈哈,寡人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理由。”

“呵呵。”林瑯笑得有些尷尬。

“葉愛卿,寡人已經許久沒有和你談心了。”明皇對著葉淩感慨一句,又對著林瑯道,“寡人和你父親有些話要談,林瑯可以隨便逛一逛,這皇宮裏,若是看中了什麽東西,盡管開口。”

“啊?”林瑯受寵若驚,隨即甜甜一笑,“林瑯對別的不感興趣,只是心裏還惦記著宮裏的甜點呢!”

說著,林瑯還一副可憐巴巴的饞貓樣,煞是可愛。

明皇又被林瑯逗樂了,笑得滿臉慈愛,吩咐下去,為林瑯準備些上等的糕點甜品。

林瑯這是算準了明皇的脾性,上一世的宮中生活,她已經將這高墻之內的人心看盡。

老年的明皇,也如普通老人一樣,期盼著兒女繞膝,含飴弄孫的日子。因此,尤為疼愛唯一的一個小公主。後宮中他最看中的,就是最天真爛漫,喜歡和他嬉鬧的凝兒公主。

明皇已經對低眉順目的人看膩了,所以她才故意不再循規蹈矩。要想獲得他的歡心,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做一個處處迫於皇威的諂媚之人。

在宮女們錯愕的目光下,林瑯將四碟糕點,一口氣給吃了個幹凈。這富貴人家就是講究,無論是菜肴還是甜品,都只是一小碟子,真是不過癮。

“三小姐真是好胃口,要不要讓孩子們再準備些,咱家這就去吩咐。”

李公公上前,弓著腰,笑瞇瞇的詢問,林瑯連忙擺手。

“謝謝李公公了,不用了。”

目光在李同喜臉上逡巡,她現在還在懷疑,那個宮女口中的“李公公”,到底是不是眼前這個人呢?

“三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嗎?”以李公公察言觀色的本事,當然註意到了林瑯的探究。

“沒有,嗯,其實,林瑯是想相李公公打聽個人。”

林瑯端起了一旁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不知道,李公公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曦兒’的宮女。”

靈動的大眼睛藏在茶盞之後,悄悄的看著李公公,只見他微弓著的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面色一白。

與此同時,林瑯也就收回了目光,一切已經明了。

“不知道三小姐說的是哪個宮的宮女,咱家倒是可以給三小姐找一找。”到底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混的太監,只是一瞬便恢覆了正常。

而此時的林瑯,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既然老天都在幫她,她又怎麽能不奸詐一些呢?

輕輕將杯盞托在手心,摩挲著,悠悠開口:“李公公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打聽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嗎?”

林瑯的態度已經變了,此時的她,完全就像是控制了所有局勢的上位者,俯視著一切棋子,胸有成竹。

要想在未來保住尚書府,這步棋,是最穩妥的一步。

“咱家不明白三小姐是什麽意思。”李公公身子顯然有些僵硬。

“林瑯年紀比較小,也沒見過什麽世面,卻也知道這宮中法度森嚴,咱們的皇上又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物。所以,李公公應該更清楚,這宮墻之內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即便是宮女……”

說到這兒,林瑯戛然而止,目光對上了李公公驚愕的眼神,還是帶著一絲無邪。

人可以卑鄙,但不可以沒有原則。

林瑯深知這一點,所以,沒等李公公開口,便再次笑臉迎人。

“哈哈,林瑯就是開個玩笑,李公公莫要多想。只是身為葉家女兒,難免會為葉家多做打算,李公公也是明事理之人,應該能體會林瑯苦衷。”

李公公僵硬的表情漸漸緩和,悄悄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三小姐,確實是個有福之人啊。”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葉家有福,林瑯才有的福氣不是?所以,還要李公公多多照拂,保下葉家!”

最後一句,林瑯將聲音壓的很低。

李公公又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面對這麽一個黃毛丫頭,他竟然如此失態。

“林瑯還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三小姐請講。”

李公公現在是真的有些害怕林瑯。聽她話語中的意思,肯定是知道了他和曦兒之間的事。這可是會掉腦袋的,真不知道這個看似無害的三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李公公的主子只能是一個,那就是當今的皇上,至於最後是哪個皇子榮登九五之位,都不會念著李公公的。背叛過一次的人,留不得!”

林瑯將手裏的茶盞慢慢放到了他的手中,瞥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串珠,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那種串珠,只有慶王府才有,現在慶王府雖然還沒有出現,可是他的主子,也只有明少懷。

怪不得,這樣一個不出挑的太監,竟然能頂替了張崇德的位置,一躍成了皇上眼中的紅人。

原來,他是明少懷的人。

支開了一直跟在身後的宮女,林瑯漫步在這片花園之中,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思緒萬千。

她現在能相信的人,只有連秋君。沒有理由,她就是敢肯定,這是一個可交的朋友。

從他口中得來的消息,明少懷已經開始沈不住氣了,能克制他的,只有當朝太子。即使對這個太子,林瑯心存偏見,但既然連秋君都對他多有誇讚,她就勉強先放下過去。

也許,大姐所遭遇的一切,並非表面上的太子所為,林瑯更感覺,是和明少懷有關。

“哎呦!”

林瑯一個不註意,石子好像是打到了什麽人,只聽得一聲痛苦的驚叫。

“餵,你個臭丫頭,想謀殺啊!”

來人揉著自己的膝蓋,一臉的怒意,惡狠狠的瞪著林瑯,如果不是旁邊的人攔著,大有上來打她一巴掌的趨勢。

“不好意思,林瑯在這裏賠罪了!”

林瑯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福了下身子,對著來人道歉。

緩緩擡頭,心中一驚,怎麽如此冤家路窄!

☆、挑釁,調戲

冤家路窄,偏偏在這裏撞見了最不想見的人。林瑯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明少懷還是以往那樣和煦的態度,明少奇則是始終罵罵咧咧。

“林瑯見過二皇子,十七皇子。”沒辦法,論身份,她總是少不了禮數。

“好久不見,林瑯。”

溫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瑯心中苦笑,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他現在,是在以什麽樣的身份喚自己的名字呢?她上一世之所以如此執著,也是被他這種不清不楚的態度所誤。還傻呵呵的湊了上去,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林瑯自從重生以來,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躲著他。現在,再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林瑯只是更看清了他的嘴臉而已,別無他感。

在明少懷的心裏,她就是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傻女人。

“餵,我二哥給你說話呢,怎麽,開心傻了?”

出神的林瑯,被這個飛揚跋扈的明少奇嚇了一跳,這個臭小子,從來就沒和她對盤過。

“十七,不可無禮!”明少懷沈聲厲喝。

呵呵,又在這裏假慈悲了。

一樣的場景,再發生一遍,好生可笑。每次都是明少奇出來挑釁,然後他再出來當個老好人,如此一來,她難免會對明少懷產生肖想。

只是,現在這一招,對她已經沒有任何用處,反而顯得滑稽。

“二皇子,好久不見。”

林瑯輕聲回了一句,目光卻沒有看向明少懷,而是回望著明少奇,帶著一絲同情。

如果他知道,自己一直敬愛有加的二皇兄,是怎麽將他當做棋子的,會不會很傷心呢?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明少奇明面上是個紈絝的皇子,其實也是狐假虎威慣了,並沒有多大的壞心思,只要是讓明少懷不開心的,他就自然將其列入不喜的行列。

“沒什麽,只是感覺,也有段日子沒有見到十七皇子了。”

明少奇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怎麽感覺這個葉林瑯變了呢?想到剛剛她看自己的眼神,明少奇就感覺一陣不舒服。

“怎麽,在尚書府纏著我皇兄還不夠,現在又追到皇宮裏來了?”

對他剛剛那個荒誕的想法,明少奇感到莫大的恥辱,這才把不爽發洩在了林瑯的身上,故意找茬。

“十七!”

明少懷這次語氣更嚴厲了,嚇得明少奇連忙噤聲,他最害怕的,就是二皇兄。

林瑯輕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無礙的,已經習慣了,我都還沒說什麽呢,二皇子為什麽會如此大的火氣?”

故作姿態,甚是惡心。

林瑯的反應不僅震驚了明少奇,也使明少懷的臉色一沈,有一絲尷尬。

明少奇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林瑯,又瞅了瞅皇兄。怎麽這一次,葉林瑯還為自己說話了?竟然還當面給二皇兄難堪,又在耍什麽花樣?

“你這個女人,又在這裏耍什麽花樣?我皇兄是不會喜歡你的,你就別做夢了,未出閣的女兒家,整日追著我皇兄,也不知道害臊!”

林瑯暗罵他多事,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不識好人心。

“二皇子,林瑯可有糾纏於你?”林瑯懶得和白癡說話。

明少懷面上一陣錯愕,事態真的不容他控制了。

“你既然不說話,我就默認二皇子否認了。”

“你,你這人,怎麽如此無賴!”明少奇開始替他皇兄鳴不平。

“京城人誰不知道尚書府三小姐,恬不知恥,上趕著想要做我皇兄的妃子,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哪裏配得上我皇兄了……”

明少奇說著,將林瑯渾身上下看了一遍。咦,貌似,也沒有他說的這麽不堪。

以往一見到葉林瑯,他就很是嫌棄,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個女人和他的為人一樣醜陋。

這樣仔細一看,明少奇竟然覺得,葉林瑯竟然比以前英氣,漂亮多了!嘴上卻還是不依不饒。

“也不知道是誰整日追在皇兄的身後。”

林瑯看著一臉鄙夷的明少奇,非但沒有氣憤,反倒感覺他有些好笑。還真是幼稚!十七皇子,年齡應該比她還小吧!

“幼稚。”林瑯輕聲說了一句,準備離開。

“你說誰幼稚!”沒想到他耳朵還挺好使。

林瑯沒想到,許久未見,她沒有和明少懷糾纏,反倒和這個明少奇杠上了。

此時的明少懷,完全就是一副置身事的樣子。應該是因為林瑯的不知好歹,也不願意再說什麽。

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林瑯,想要從中看出什麽蛛絲馬跡,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誰接我的話誰幼稚!”

林瑯白眼一翻,遇事不怕事,這才不會被人看輕。

“你,你,不要臉!”明少奇被林瑯憋的滿臉通紅,指著林瑯半天才說出話來,“你就是不要臉,像個狗皮膏藥一樣!”

林瑯也不氣,看著一臉怒意的明少奇,心裏別提有多舒爽了。

“狗皮膏藥?我看整日跟在二皇子身後的,是你吧?”

整天黏在別人後面,還被人當猴耍,不知是該說他可悲,還是可笑。

“你,你說什麽呢?你還不是一樣,死皮賴臉的跟在……”

明少奇有些惱羞成怒,掙紮著要和林瑯辯解,豈料,林瑯完全不給他機會。

“是,林瑯是死皮賴臉的。不過,林瑯哪裏是在跟著二皇子啊?”

葉林瑯雙手交疊,置於身側,再次行了個禮。

“我那是跟著十七皇子呢,難道你沒感覺到嗎?”

林瑯起身,調皮的看了眼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明少奇,故作溫柔的說了句“告辭”,這才緩步離開。

有條不紊的步子,刻意挺直的身子,林瑯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心底的爽快了!

和她鬥,還嫩一些!

只不過,她這樣,算是調戲了明少奇嗎?真是罪過……

林瑯的身後,明少懷一臉的深沈,袖子下的雙手相互緊握,盯著林瑯的背影。

而明少奇,也同樣看著林瑯的背影,臉頰發燙。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廉恥!

☆、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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