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孫琦文哽咽著聲音，默默地點了點頭。尹凡吟見她如此乖巧，便笑了笑，伸手替她蓋好被子，然後出了馬車。

黎筆軒朝她伸出手來，牢牢記住她。尹凡吟一下馬車，便問道：“筆軒，那群山賊怎麽樣了？”黎筆軒沒有答話，目光投向車廂內。尹凡吟頓時意會過來，知道他是怕孫琦文聽到，再刺激到孫琦文，忙拉起黎筆軒的手，往一旁走去。

尹凡吟派了家丁守在馬車外保護孫琦文，又吩咐那些家丁不得打擾孫琦文，這才轉向黎筆軒，滿是憤懣道：“筆軒，一定不能輕饒那群山賊！竟然平白無故地殺人，若是只搶些財物也就罷了，竟然見人就殺，真是可惡至極！”

黎筆軒聽她這樣說，臉色也是陰沈，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道：“是不能輕饒。我已經命人將那群強盜連夜送去固節地牢，殺人者償命，那群人肯定免不了死刑，只是……”他頓了下，道，“我竟然不知在固節這地方，還有這樣兇虐狠殘的發生。”

尹凡吟知道黎筆軒從小就被人認為是固節的神，守著這一方水土和百姓，感情自是親厚非常，如今在自己地盤上看見這樣的事，他肯定是既難過又氣悶，便伸出手來，緩緩環住他脖頸，輕聲道：“別生氣筆軒，這些人伏法受誅了，以後加強治安，固節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或許是因為天下變節的緣故，這群人趁機為非作歹也不一定，等局勢穩定了，天下自然會太平，蒼生自然會安穩，別氣別氣……”

黎筆軒被她款語勸解，仿佛只有她在身邊，只要有她在身邊，他情緒都能安定下來。兩人依偎了片刻，黎筆軒像想到什麽，忽而開口道：“吟兒，我覺得這一群人不像強盜。”

“嗯？”尹凡吟不解地擡頭看他。

黎筆軒蹙了蹙眉：“這群人身手不像一般的山賊，倒更像江湖人士，但他們打鬥時，又極有紀律性，不像以個人為主的江湖人，倒像是從軍隊裏出來的。”

尹凡吟啊地一聲，詫異道：“難道是逃兵？”

黎筆軒默默想了會，搖了搖頭：“不像。如果是逃兵，看到我應該很慌張，但當時拿下他們時，他們並沒有一絲反抗……”尹凡吟聽他這樣說，也皺起眉，想不破那一群人的身份。黎筆軒微微低頭看她，見她表情比自己還嚴肅，顯然是在為這件事而擔心，嘴角不由漾起笑起來，溫柔地註視她片刻，這才低聲嘆道：“剛剛那小姑娘肯定嚇壞了。我們趕去林子的時候，她親人都被強盜殺了。”

尹凡吟想起孫琦文一開始是咬著牙關，即使將嘴唇咬出血來也不吭一聲，到後來摟著她嚎啕大哭，心裏不免就帶著憐惜，輕聲答道：“嗯，一夕之間失去所有親人，她肯定很傷心，之前還一直咬著嘴唇不肯發洩出來，幸好後來還是哭出來了。對了筆軒，你有沒有聽過商旅中有姓孫的？比較有名的。”

黎筆軒不知道她怎麽突然轉了話題，見她詢問，他便認真想起來。片刻後，他點了下頭：“倒是有一家，他們來往於各地，將每個地方的特產搜羅了，再帶到另一方去買賣。吟兒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他頓了下，驀然反應過來，“難道那小姑娘……”

“嗯。”尹凡吟見他意會過來，便點了下頭，給予他肯定，“那小姑娘叫孫琦文，被強盜殺害的應該是她的父母親人，也就是孫家人。”

黎筆軒聞言，眉頭皺得更緊，思索片刻後，道：“孫家行走在各個國家之間，想來經驗豐富，這一幫小小的山賊怎麽可能應付不了，以至於全家慘死？……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隱情……”頓了頓，他捏了捏尹凡吟的手，遲疑道，“吟兒，我想連夜趕回城內，審訊那一群強盜……”

尹凡吟知道他想急切地獲知真相，見他征詢她意見，她不由笑起來，低聲道：“好。不過我要跟你一塊去。”

兩人從心意相通開始，便很少分開，而黎筆軒什麽事，也不會瞞著尹凡吟，這會見尹凡吟提出要求來，他微微笑了下道：“好。”其實尹凡吟在他身邊，比留她在這裏更安全，黎筆軒自然是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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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商量了下，便決定帶著孫琦文和家丁一起，連夜趕回固節。一來這裏恐怕不安全，他們兩人自然是不放心；二來孫琦文情緒還不穩定，若他們走了，要是孫琦文又哭起來怎麽辦，還不如趕回固節，至少黎府裏有那麽多女人，上官婷婷和尹雨綾都是溫柔的女子，而蒙炎笙性子活潑，也能逗孫琦文開心。所以兩人便做了這個決定，隨即吩咐家丁整理行裝，連夜趕回固節。

馬車裏的孫琦文似乎睡著了，連他們啟程了她也毫不知曉。尹凡吟心裏頗憐惜她，轉頭對黎筆軒說道：“可能是被嚇壞了，又傷心過度，所以一時昏睡了過去。”

黎筆軒知道她心地善良，定然是替孫琦文難過，便悄悄伸出手來，捏了捏她手心，給予她無聲的安慰。尹凡吟回過頭來，微微笑了下。兩人默契地退出車廂，然後上了後面那輛馬車。黎筆軒擁住她，輕聲詢問：“困不困？”

尹凡吟搖了搖頭：“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麽可能睡得著。”

黎筆軒便不說話了，只緊緊擁住她，片刻後，低低道：“睡會吧，還要兩個時辰才能回府。”

尹凡吟倚在他肩上，仰臉看了看他：“你呢？肯定也累了吧？”

黎筆軒下巴磨蹭著她的發，輕輕笑了下：“不累。你睡，我守著你。”

他總是這樣溫柔，也總是這樣用心地待她，尹凡吟便不再勉強，湊上去輕輕啄了下他的臉，打個哈欠道：“那我先睡了，到了府裏，你叫我。”

“嗯，睡吧。”黎筆軒將她安置在懷裏。

馬車轆轆，一路往固節城內行去。黎筆軒擁著尹凡吟躺在車廂裏，眉頭深蹙，在暗自推測那些強盜的來歷。他在腦裏搜索和孫家有關的消息，卻發現除了知道孫家是有名的商旅外，其他一概不知。其實黎府有自己的探子，對天下大小事務都有一定了解，卻偏偏除了這個小小的孫家。仿佛蘇家真是角落裏的螻蟻，不值得人關註，或許……是孫家韜光養晦也不一定……

黎筆軒將事情在腦裏理了一遍，不知不覺天已經夢夢發亮，馬車也終於進了固節城。他懷裏的尹凡吟兀自睡著，面容恬靜，望著尹凡吟的容顏，黎筆軒內心總覺得寧靜，縱然有什麽心事，在看到她的嬌容後，也都漸漸淡了散了。

看守城門的士兵見是黎府的車隊，自然不敢怠慢，放行之後，又派人先行，去黎府通知人來迎接。天色漸漸由朦朧轉為白亮，馬車也行到了黎府大門。黎府管家早等在那裏，而歐陽等人，聽到他們連夜趕回來，便也早早起了，在門口等著他們。

黎筆軒並沒有急著下馬車，低聲喚道：“吟兒，吟兒，我們回府了。”

尹凡吟慢慢轉醒，睜開眼來迷糊地看他：“到家了嗎？”黎筆軒笑起來，親了下她嘴唇，輕輕嗯了一聲。尹凡吟坐起身，掀開車簾一看，見歐陽、任瑾和上官他們都等在門口，忙不疊放下簾子，轉身朝黎筆軒吐了吐舌頭，感嘆道：“原來他們都起來了啊，好早。”

她離開固節好幾個月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這些朋友，很是想念他們，如今見了他們，她心裏自然是歡喜的。黎筆軒捏了捏她鼻子：“你先回房補眠，那群強盜應該已經被關在地牢了，我和任瑾他們先去牢裏看看，回來再一起吃飯。”

尹凡吟想了想，點了點頭：“好，你也別太逞強，如果累了，就回來休息，反正那群強盜被關在牢裏，跑不了的。”

黎筆軒親了下她額頭，點頭應好，便和她一起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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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馬車後，首先迎上來的自然歐陽瓊這個活寶。他上前打量兩人片刻，然後長長籲了口氣：“聽說你們在固節城外遇到山賊，真是嚇死我們了，還好你們沒事。”

“是啊，沒事。”尹凡吟睨他一眼，湊到他身前小聲道，“不過事情發生在固節境內，你這個縣丞難道不愧疚嗎？不該采取行動，防止這類事再次發生嗎？”

幾句話讓歐陽瓊一張臉苦了下來：“尹蘭，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這個縣丞本來是上官兄的。”

尹凡吟再睨了他一眼：“可現在你是固節縣丞吧？上官兄的？歐陽，你難道不知道，炎笙郡主要嫁的是固節縣丞嗎？”她看了看歐陽瓊身後的蒙炎允，擡高聲音道，“你難道不怕炎笙郡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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