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丟給他，自己在宮裏逍遙快活……

一想到此處，任瑾不禁就要磨牙。因為他想到了上官婷婷，上官婷婷不光誤會他將她拱手讓給皇帝，更是在上官代安假死時，將他遠拒在千裏外。如今她雖然知道了事情真相，也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才將她安排進宮裏，但他總覺得她對他太平淡，這一次離宮去固節，卻見她欣喜萬分，完全沒有要和他分開了的傷感難過之情，讓他好不傷心。

所以他現在很見不得他兄長幸福，所以他……今晚進宮……就是來找他兄長晦氣的！

任瑾在轎子裏越想越不平衡，直到轎子落下，他才緩過神來，心裏冷哼一聲，吩咐侍衛在門外等著，然後也不讓太監通報，直接進了皇帝寢宮。

62

（5）

出乎意料，麗妃竟然不在寢宮裏。任瑾踏入房內時，他兄長已經泡好茶等著他。任瑾微微皺眉，面色卻平靜，笑著上前，打趣道：“皇兄，你真是半仙，早知道我要來？”

任鄴瞄他一眼，吹了出茶壺裏的熱氣：“坐吧。”

任瑾也不客氣，坐定後，接過他兄長遞來的茶盅，微微一笑：“皇兄好興致。”

“我要是沒有好興致，恐怕你就開心了。”任鄴瞪他一眼，毫不客氣地指責。

任瑾也不惱，嘿嘿笑一聲，又道：“難怪皇兄火氣大，原來是麗妃不在。”

“我火氣大，難道不是因為某人連夜進宮，打擾我雅興麽？”皇帝瞟他一眼，抿了口茶。

任瑾作無辜狀：“皇兄可以閉門不見我。”

“你不是硬闖進來的嗎？太監並沒有通報，你不也進來了？”任瑾沒好氣地瞪他，“如果我正和麗妃在做什麽，豈不是都會被你看去？”

任瑾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皇兄，你早知道我今晚會進宮，所以一路上並沒有侍衛相攔，麗妃也早被你安排出宮……這會皇兄你卻向我訴苦，橫加指責我，仿佛是我不對……皇兄，你也真算是狐貍一只，狡猾透頂。”

見任瑾拆穿他用意，任鄴也不惱，淡淡一笑，再抿了口茶：“我知道這些事都瞞不過你。”

任瑾也是笑：“皇兄是要將麗妃安排去哪裏？據我所知，現在棘國除了固節，再沒有安定的地方。”

任鄴想了想，放下茶盅：“你將上官婷婷送去固節，因為那裏有上官代安，還有黎筆軒，他們可以保護上官婷婷。我自然也會將麗妃送去安全的地方，因為那裏有我的人可以保護她。至於是不是固節……瑾弟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聽這樣說，任瑾冷冷哼一聲：“我倒是知道……就是想不明白皇兄為什麽要將麗妃送去蒙易。”

蒙易是鄰近幾個國家裏，國力最強盛的，也一直對棘國虎視眈眈，如果讓蒙易國君蒙炎允發現麗妃的身份，那麽兩國之間，必然有一場戰爭，到時候兩國交戰，麗妃肯定也不保……而現在棘國本來就面臨一場動亂……

任鄴望著任瑾神色，豈有不知道任瑾心思的道理？他卻只微微一笑：“你不用想太多，既然我將麗妃送去那裏，自然就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不過……你是在替我擔心麗妃嗎？”

任瑾哼了聲：“我是怕節外生枝，行動馬上就要開始，如果讓蒙易國插進來，事情肯定難辦。”

明明是在替他擔心……任鄴也不點破他心思，只笑道：“我倒忘了，你們幾個一早就計劃好了，如果半途遇到阻攔，恐怕就不好收場。”

任瑾笑了聲：“我們也是為了棘國的百姓……皇兄你不是也默許了我們的行為嗎？”

“我是默許了……”任鄴低頭看了看煮沸的茶水，一笑，“我不想當這個皇帝……我在這個位置上，只讓百姓受苦……荒淫無度，不就是指我麽。”見任瑾要說話，他笑著打斷他，“我本來就無心這個皇位，如今你們使計將這個位置奪去，我自然是萬分配合……不過瑾弟啊，我好像聽說，你、黎王爺，還有上官代安，三個人都不願坐這個位置哪……如果是這樣，你們選誰來繼承皇位，讓天下安定，蒼生有福？”

他們兄弟兩很少這樣正正經經、開誠布公地談話，聽任鄴語氣這樣認真，任瑾楞了楞，倒也不隱瞞：“我們早已經定好人選，是上官手下的一個軍官。雖然身處軍營，卻是個文職，見識品德都很好，又胸懷天下，值得托付。”

任鄴聽他這樣坦白，點點頭，笑道：“既然你們都安排好了，那我便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如果需要配合，到時候通知我就是。另外……棘國變亂，十年來怕是百廢待興，你……確定能脫開身？”

任瑾笑起來：“黎府產業富可敵國，有他家的錢財充當國庫，一切自然就有辦法。”

至此，兄弟兩人將話說開，彼此放下心來。又飲了壺茶，任瑾才告退離去。

63

深秋固節黎府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秋，天氣越發涼了。幸好閣樓四周圍了簾子，可以擋風。尹凡吟最怕冷，本來是不會在這個天氣出院子的。但因為蒙炎笙一個勁纏著她，讓她陪她下棋，她不得不躲到人少的地方。而閣樓是黎筆軒的私人地方，沒有黎筆軒親口允許是進不來的，更何況這個地方僻靜，黎府除了幾個心腹，怕是很少有人知道。

尹凡吟斜靠在躺椅上，神色由些疲憊。她身後的人蹲下身子，溫柔看她：“吟兒累了？”

說話的人笑瞇瞇，尹凡吟以手撫額，以示無力：“……我哪知道……”哪知道下個棋也也能這般累？

“郡主也是個有趣的人，纏的人倒是你了。”立在一旁的人仍是低低地笑。

“……”尹凡吟擡頭看他一眼，笑不出來，“下棋也就罷了，偏偏生出那麽多疑問。那丫頭真正天生的魔頭。”

她連嘆息的力氣都沒了。

黎筆軒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也是她親你。吟兒若改了主意留下，也不怕沒人鬧心你。”

他希望她改變主意留下嗎？那天在菊溪園裏，她提到要回渡山一趟，並且不希望黎筆軒跟去，現在黎筆軒開口，說希望她留下，是因為不舍嗎？

尹凡吟暗自握了握拳頭，良久，瞧了瞧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也是一笑：“吟兒還是不要留的好。”

雖然她也很舍不得離開他，但

開玩笑哩，如果那個麻煩郡主一天到晚地鬧騰，她還要不要活了……嗯嗯，她還是快點回渡山的好。

她話一開口，身邊的男子卻只靜靜立著，並不接話。尹凡吟握拳的手緊了緊。這個男人，肯定在偷笑了……

她微嘆口氣，就欲起身。

“吟兒累，坐著休息一會就好。”雖這麽說，身邊的男子早已伸手扶住她，並偷偷把她身子重量轉到自己身上來。

堅持起身與他並立的尹凡吟，擡頭掃了眼閣樓外朦朧的夜空。

隨即再次聽到黎筆軒低低的笑聲。

然後，只覺雙手一暖，扶她的人已改了個姿勢，讓她斜靠他肩頭。她的手也被他暖著。他低下頭來，溫柔地註視她：“這冷秋天氣，夜裏最涼。吟兒若覺冷，我們這就回房。”

尹凡吟嘴角微揚，原來筆軒是知她心思的啊。

她擡頭看夜空，只覺夜裏這月光有些暗了，淒冷。

她動了動身子，讓自己靠著舒適些後，搖頭：“冷秋天氣，很好。”

多與他相處點，很好。很快就要和他分離，而即使分離，因為有了這日日夜夜的相處，往後大概也不會太思念。

她看著暖簾外微殘的月，微蹙眉：“筆軒希望我留下來，卻是說讓郡主陪我，卻不是筆軒你自己……”她低眉不看他，只瞧著遮風的暖簾，輕聲道：“筆軒定是有事了。”

她平素怕冷。在渡山的雪天，她總是要狐裘裹身、炭爐在手才覺暖些。這閣樓，雖有暖簾遮了，但深秋天，免不了要透些涼氣進來。

她偷偷，偷偷，往他懷裏擠了擠，卻不說她冷。

身側的男人暗暗穩了穩重心，由著她把重量全部壓過來，再用身子擋了大半的涼風。

64

良久，她身邊的男人才低低開口：“吟兒猜，會有何事？”

“……”尹凡吟擡起手，順帶把另一個人的手也擡起。她靜靜盯著交握的雙手，很想……很想咬下去。

“吟兒不知。”她忍了忍，終於忍住，“筆軒說說看，我想我怎麽都能接受的。”

“怎麽都能接受？吟兒真是……”真是相當自負哪！黎筆軒笑望著被擡起的手，大約也知吟兒在想什麽。他把手握緊幾分：“棘城有事，我必須北去一趟。”

“怎麽，任瑾搞不定？”尹凡吟低聲笑。嗯，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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