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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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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喜助曾經提過,日本國內存在某種遮掩死神行蹤的東西。

所以露琪亞人剛到東京時,屍魂界怎麽也聯系不上她。而一旦離開日本國境,彼此雖然很模糊,延遲也嚴重,但勉強可以相互傳遞一些訊息了。

因此,這位東梢局首屈一指的科學家認為,那很可能是一種結界術。

夏油傑在盤星教的調查證實了這一點。

以自身為核心所構建的覆蓋全國的天元結界,曾經被認為是人類與詛咒大戰的最優解。千年來除了為咒術界提供一應結界的基礎強化以外,同時也把國內由負面情感滋生的咒力全部困鎖於結界內側,造成了本土空前濃厚的靈子水平,以及水漲船高的咒靈災難。

出於咒力動態平衡的本能,詛咒與咒術師的強度會在一定時間內維持到相當的程度。咒術師越強,其後生成的詛咒也越強;反之亦然。

羂索的計劃正是利用了天元結界這一特性。

覆生的兩面宿儺會無限拔高詛咒的強度;封印而不殺死六眼,卻使得同時代不可能再出現超越五條悟的強者。

為了讓兩端失控的天之枰再度恢覆平衡,環境將刺激更多的普通人覺醒咒術師的潛力。

咒術師的繁榮、詛咒的活躍,都仰賴於天元結界的存續。這就是天元相信羂索、並發自本能願意與之約定束縛的原因。

但還有一件羂索也不清楚、唯有天元才知曉的事實——經過一千年層層加碼的天之枰極限已至。

“應我召喚降臨的死神啊,你是來帶給我天命嗎?”

五條悟直接把露琪亞帶到了薨星宮。

在六眼看來,包裹世界的屏障其實可以視作時空之流中的天然結界,那麽去咨詢當世僅剩的最強結界師天元也就理所當然了。

時隔多年,露琪亞再次踏足薨星宮,參天大樹上依稀還能看見當年赤火炮的傷痕。

四目的靈體站在樹下。

“以這樣的面貌相見,還是第一次。”

它雙手打開,一副慷慨坦蕩的模樣。露琪亞按在刀柄上的左手卻始終沒有放松。

“這麽說我來到這個世界跟你有關?”

“的確,我應該先向你道歉。無論是擅自將你截入此世,還是暗算後又將你驅逐出境。請原諒我的反覆無常。”天元右手按在人類心臟的位置,向露琪亞深深鞠了一躬,“這不僅因為反覆無常是人類的天性,還因為以前的我曾是個人類,現在的我卻是什麽也不是。”

它枯枝似的手指指著乙骨:“借助與道真的苗裔訂立束縛,雖然我看起來似乎像個咒靈,但是在以人類的身份向你請求,請殺掉我,救救這個世界。”

乙骨大驚:“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不是剛剛聯手除掉史上最邪惡的詛咒師麽!

一盞天枰的投影出現在天元身前。代表咒術師與咒靈的兩端不斷起伏,始終保持著相對的平衡。但懸掛托盤的繩鏈已被重負綴得筆直,只消在任意一邊再加上一根羽毛,就要繃斷。

“詛咒源自普通人溢出的負面情緒。只要普通人還在,詛咒就不會消失。跟能夠控制咒力不外洩的咒術師相比,簡直就像猴子一樣。”

某一天,從圖書館故紙堆裏擡起頭的夏油傑,一邊活動著僵硬的脖子,一邊開玩笑。

“不如把猴子都做掉吧?只剩下人類的世界,不就沒有詛咒了麽。”

露琪亞把手裏的《物種起源》敲到他頭上:“我問你,人跟猴子的區別是什麽?”

“直立行走?使用工具?唔——”高大的少年捂著腦袋抗議,“你倒是說說看啊。”

“人會因無形而恐懼。”

死神倚在窗邊,垂目看斜陽不斷拉長自己的影子。

“這意味著有形的消逝、以及依附於有形的心的消逝。”

“有形的人類從無形的恐懼中生成了詛咒,但不也同時催生了直面恐懼、克服恐懼、乃至逾越恐懼的咒術師嗎?”

“如若失去這種恐懼,人類也就失去了前行的力量,僅僅是隨波逐流地活著而已。因此,人類為這恐懼中的前行起了一個特別的名字——”

見按刀的死神遲遲不表態,四目的天元繼續勸說她,“不必過問高層的想法,那些膽小鬼只會捂著眼睛和耳朵等到結界徹底崩壞;”它又指著五條悟,“甚至等不到那天,這個國家就會先在不斷升級的內耗中自我毀滅吧。”

白發的咒術師怪叫一聲:“天元大人,我勸你好好說話。等你沒了,重建咒術界新秩序的重任就全靠最強的五條悟大人了哦。”言下之意,竟是默許了天元的選擇。

天元沒好氣地瞪他:“我是為保護人類的‘不變‘而誕生的結界,最後為保護人類的‘前進’而死,這正是我的天命。”

它又對露琪亞說:“沒有我的幹擾,也會更容易和你的世界建立聯系吧。既然如此,死神,你還在猶豫什麽呢?”

露琪亞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相信你。”

求生是一切生命的本能,唯有赴死是勇者的特權。無論多少次,她都忍不住為這人性中閃耀的勇氣之光目眩神迷。

天元是構築咒術世界的基石,為了表達對它的重視,死神解放了她的斬魄刀。袖白雪純白的刀柄翻轉,溫柔地印上這顆飽經千年憂患的靈魂。魂葬的明光飄浮在支撐世界之樹的枝椏間,隨著天元身體的虛化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充溢了整座薨星宮。

熊熊燃燒的地獄之門在天頂拉開,天元異化的外表逐漸剝落,在平等的死亡面前袒露出他原始的本相。門扉上的骷髏罕見地轉動它們空洞的眼睛,四目向下,熱烈地註視著這位坦然步入地獄的新人。

基石消解,建造在此之上的結界搖搖欲墜。五條悟順勢接管了結界中心,這是他方才對天元做出的承諾,不讓天元結界驟然消失,而是平穩地過渡接入全球咒力的大循環中。

在逐漸揭開的幕布之後,六眼敏銳地看見世界屏障上一道不起眼的虛線。

他立刻吼道:“憂太,有多大力用多大力,對準那裏砍過去!”

聞言,乙骨大膽地放出剩下的所有咒力,纏繞在那振從北野天滿宮借來的太刀身上。千年前曾經切斷鬼神的刀刃,神鋒不減,與堅硬的世界屏障狠狠碰撞到一起。

露琪亞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跳了起來。

被掀開的薨星宮上方顯現出一條明顯的虛線,緊接著純黑的月牙沿著虛線切開天空,從莫測的虛空中,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久違的靈壓迎面撲來,露琪亞周身突然燃起漆黑的冷焰。大手一把抓住露琪亞的手腕,將人拉進了虛空中。

五條悟看著迅速合攏的世界裂隙,不無遺憾地想,就這樣回去了,好像還沒好好道別啊,傑這下不會要生氣吧?

乙骨卻註意到了另一件事:“露琪亞身上的詛咒,消失了!”

他自然地向老師尋求答疑。五條悟卻用另一個新問題反問了回去。

“有時,我們把足以從世界手中奪走一個人的力量叫做詛咒;有時,我們也願意用另一個更加浪漫的名字稱呼它。憂太,你應該對此並不陌生啊。”

天元消失後的咒術界好像天翻地覆,普通人的世界卻似乎沒有受到更多影響。人們依然忙忙碌碌,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而欣喜不已。

除夕這天,把守歲的父母勸回房間後,夏油傑接到了五條悟出來喝酒的邀約。唯一靠譜的未成年人乙骨卻被不靠譜的兩個成年人壓榨去買酒。

在憑借一身正氣成功買到酒後,乙骨卻在返程中聞到一點不妙的氣息。

他追過去,一直追到燈火通明的證券交易大樓前。樓下的十字路口擺著幾瓶慰靈的鮮花,在寒冷的天氣中嬌艷欲滴,顯然是深夜才換上去的。

爬蟲咒靈卻破壞了這份美好。它張開足有上百對的節肢,牢牢按住一個人形,鋒利的口器正要刺入獵物腦部。

乙骨並指如刀削去了咒靈的腦袋。

他上前把人從爬蟲身下拖出來,卻發現那人的胸口拖著一條鎖鏈——

這是一個新死的靈魂。

然而死裏逃生並沒有讓死靈變得開心。即使遭遇了襲擊,他依然不願意離開這裏,靈魂深處的饑渴讓他一邊抓著胸口痛呼,一邊用碰不到的手徒勞地一次次穿過鮮花。

乙骨問不出他的名字,更問不出他的來歷。

死靈胸前的鎖鏈越來越短,乙骨知道,等到鎖鏈完全消失,那裏會出現一個圓形的空洞。

道真的苗裔固然能夠把靈體徹底解構為靈子,但對於如何消除他的痛苦無能為力。

他用心地組織語言安慰死靈,告訴對方黑衣的死神能帶來永久的安眠。

“那她什麽時候會來?”

“也許是明年?”見死靈滿臉失望,乙骨立刻改口,“也許是明天?對,就是明天!”

新年的鐘聲恰在此時敲響。

在死靈身後,半空中突然拉開一道障子門。黑色的蝴蝶在前引路,吸引了死靈的視線。他回過頭,正面撞上一截冰冷的刀柄。黑衣的死神邁出穿界門,魂葬的明光托在腳下,像負載她的海浪。

天臺上正無聊等著酒的六眼率先看到這一幕,拉著夏油傑一同趕來。

“新年好呀!”露琪亞利落地收起刀,笑瞇瞇地和大家打招呼。

“你是又迷路了嗎?”五條悟故意問。

露琪亞搖頭:“這次真的有工作。”

夏油傑卻越看穿界門越眼熟,這不跟裝在自己辦公桌後的障子門一模一樣麽?

“難道屍魂界打通了兩個世界的屏障,現在可以直接連通本世界了?”

“早說過你要對瀞靈庭的科技水平有信心。”

哪怕有了五條悟的調節,從天元結界中湧出的積累千年的咒力依然在世界範圍內引發了不小的咒靈潮。沈迷養龍的西梢局人手捉襟見肘,便把遠東的相關工作委托給了東梢局。於是建立前哨站的任務自然被交給了專門負責派駐現世的十三番隊。

“好耶!”

年輕人歡呼著把酒和燒烤一股腦兒堆到死神的飛毯上,乘著跨年的煙花越飛越高。穿過彤雲,在他們前方,新年的第一縷晨曦從海上升起,射過巨風與水霧,光芒萬丈。

正文完結~因為是激情開文,所以並沒有構思很長的大綱。

感謝您閱讀到這裏,祝您新年快樂!

如果您還吃一露的話,《黑崎草莓會夢見恰比嗎?》正在預收,大概內容是留學生一護和露琪亞在裏倫敦的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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