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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在高專出事，露琪亞沒有再踏進過高專的結界。
嚴格說起來，除了橫濱與遠野，日本的其他地方她都不主動涉足。
行走在天元結界下，總讓她有種被窺探的不悅，這種不悅感在東京都內會達到頂峰。
現在，站在高專結界外，生魂狀態的夏油傑終於跟露琪亞一樣感同身受。
無處不在的咒力，像一道道無形的視線，僅僅是被動暴露在其下，就像被剝光了公開擺在櫥窗裏一樣難受。
五條悟把好友的身體安置在家入硝子的工作室裏，以唯一的反轉術式醫師之名回絕了總監部的一眾質疑。除了沒有設下“鏡門”之外，對夏油傑身體的安保措施是最高級別，由天元結界、高專結界、工作室私人結界、以及五條悟特供結界四重防護。
薄薄的“曲光”纏在因果之鎖表面，要不是還能從鎖鏈的彼端感應到身體的牽絆，夏油傑幾乎以為自己涼透了。
他小心地覷著露琪亞的臉色，不敢吱聲。
跟五條悟一樣，露琪亞對夏油傑的膽大包天也頗有微詞。
“你怎麽想到拿自己的身體去作餌，這多危險！萬一對方有能破壞因果之鎖的法子呢？”那天在仙臺，得到五條悟傳訊的死神氣勢洶洶地拔出斬魄刀，作勢對著鎖鏈砍下來，“不如一了百了，讓專業的我來吧。”
夏油傑抱著五條悟騰挪閃躲：“我真的沒機會轉職做死神嗎？”
“先去真央念書吧，小鬼！”露琪亞收回刀，左思右想還是氣不過，對著夏油傑的小腿踢了一腳。
一邊被當作人肉電線桿的五條悟拍手叫好。
沈默的等待總是分外難熬。正當夏油傑下定決心要去專賣店夜排買兔子玩偶時，他突然感到胸前的因果之鎖被誰一扯——
魚上鉤了！
輔助監督巖井大志吞槍自盡。叛逃詛咒師夏油傑屍體下落不明。
五條悟拿著調查報告，手氣得微微顫抖。家入硝子給他沖了杯咖啡，難得貼心地往裏加了十三顆方糖。
高專的結界依附於天元結界構建，本是咒術師最可靠的依仗。但這個結界防外不防內，對在結界上做過登記的內鬼無能為力。
“能夠一己之力破開你我布下的結界，窗什麽時候引進了這麽高端的人才？巖井這手結界術，放在窗裏設帳實屬屈就，早該吸收進總監部才對。”五條悟像一條氣鼓鼓的河豚，“如果是那個加茂憲倫的話，倒是有這個本事。”
照片裏巖井監督的腦袋像顆被錘爛的西瓜，紅紅白白糊了一地。
家入硝子掃了一眼，十分確定：“他有腦子，原裝的，新鮮得很。”
“所以他沒有被詛咒師附身控制。他的行動全都出於自由的個人意志。”五條悟的神情卻不見放松，“追捕的人說聽到他死前喊著天元大人的名字，然後才開的槍。”
“難不成巖井還是個潛伏的盤星教徒？”硝子不解。
“教主失格啊，傑。”五條悟細長的食指敲打著桌面，“已知敵人不止一人，而且已經混進了我們的組織。”他站起身，“也許該去提交申請拜訪天元大人。”
“可是不是說天元大人不會幹涉現世？”硝子在他身後追問。
“祂畢竟是全知的術師。”五條悟嘆氣，“總得試一試。”
東京上空，國境以外，重新回歸身體的夏油傑坐在露琪亞的飛毯上，跟她一起俯瞰著細長的列島。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高度看日本！”
離開了天元結界的範圍，夏油傑感到由衷的神清氣爽。就算確定自己的身體的確被史上最惡的詛咒師盯上了，也不能影響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沖著底下揮起拳頭：“嘿，甚爾也好，陀艮也好，不是總要把解決不了的對手派給我，讓我去死嗎？那我就真的死一次給你看好了。”
露琪亞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死神的右手向前平舉，虛虛地描摹出某個結界的輪廓。
“傑，你也感覺被天元結界排斥著嗎？”
夏油傑老實點頭。
“我是異界來客，被排斥不稀奇。但你又是為什麽呢？”露琪亞望著腳下的天元結界陷入沈思。
“……總而言之，我們兩個不受天元大人歡迎的人流落到了英國。那麽，乙骨同學，你又是為什麽被踢出了日本？”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夏油傑說話有些微妙的不客氣。
乙骨乖乖回答：“是天元大人指名給我的任務。天元大人盤點忌庫時，發現不見了一樣珍貴的特級咒物——獄門疆。”
“那是什麽東西？”露琪亞好奇地問。
“我跟你講過吧，咒術師的身體是制作咒物的好素材。”夏油傑說，“獄門疆，據說是一位叫‘源信’的得道高僧坐化後的肉身所變。”他驚訝地看著乙骨，“沒想到這件東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藏在高專的忌庫裏。”
“不，被封印在忌庫裏的是‘裏’獄門疆。”乙骨說，“一直以來，天元大人能夠通過‘裏’感應到在天元結界外的‘表’。但就在上個月，他發現自己無法從‘裏’感應到‘表’了。那就意味著有人找到了‘表’獄門疆，並把它的氣息封印了起來，刻意不想被其他人找到。”
“可是我聽說獄門疆的發動條件非常苛刻，使用時間和空間都有嚴格的限制，難用得不得了。不過，一旦發動條件全部滿足就無物不封。”夏油傑補充道。
“利用規則無視咒力差值的封印術嗎？真不愧是特級咒物。”露琪亞驚奇不已，“那麽不妨做個大膽的推理吧。獄門疆的使用者在正面實力上一定不敵他的對手。這位對手也一定非常強大，甚至有可能是公認的最強——”
夏油傑連連擺手：“悟嗎？沒可能吧。誰能把無下限困在獄門疆前？一秒鐘也不可能。”
“能叫天元大人如此擔心受怕，直接委派憂太出海來找對付獄門疆的咒具。”露琪亞又有了新腦洞，“難不成祂擔心有人要用這個來對付自己？”
乙骨搖頭：“從忌庫通往薨星宮的一百道門中，只有天元大人知道每天啟用的是哪一道。見不到祂本人面的話，獄門疆根本沒有用。”
露琪亞卻笑了：“也沒那麽難吧？我看你們高專忌庫丟的東西不少啊。”
夏油傑忍不住反駁：“那是因為有內鬼。”
“仔細想想，去過薨星宮的人還不少呢。單在場就有兩位。”露琪亞指著夏油傑，“星漿體事件。”又掉轉指頭指著自己，“朽木露琪亞的葬身之地。”
那都是發生在乙骨幼兒園時代的往事了。十五歲的少年津津有味地聽完了學長們風起雲湧的過去，面上還有些意猶未盡，一時覺得自己近幾年的生活頗為平靜。
不過他對夏油傑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仙臺的夜晚，是從天而降要把裏香從自己身邊搶走的壞男人。於是乙骨刻意站到露琪亞的另一邊，跟夏油傑保持著社交禮節下的最遠距離。
倒是夏油傑敏銳地註意到：“你的過怨咒靈呢？怎麽不見了？”
這事露琪亞只在事後聽五條悟提過一兩嘴，也好奇地瞧向乙骨身後。
四道火熱的目光一下把乙骨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赤潮從血管翻上少年白凈的面皮，他結結巴巴地說：“五條老師教會我使用咒力……後來我解咒了，裏香成佛了。”
他說得簡單，旁人卻聽得認真，這竟是極少有的由施咒者自己解開詛咒的解咒法。
夏油傑嘖嘖稱奇，“真是個好女孩，被你詛咒，變成那副可怕的模樣，居然對你沒有一絲一毫怨恨，只有祝福。”他裝模做樣地拿袖子抹起不存在的眼淚，“我後悔了。當初合該假戲真做，把裏香真的變成我的。”
“餵，你這家夥！”乙骨的刀，蠢蠢欲動。
“別再逗小朋友了，傑。你是想把森先生的帽子焊在自己頭上嗎？”露琪亞睨了夏油傑一眼，一手輕松地按住乙骨的刀，“你也是，憂太，不要跟無聊的大人計較啦。”
“天元大人讓你來海外找解除獄門疆的咒具。那悟讓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呢？”
乙骨對這位把自己從騎龍魔女手裏保下來的死神，心中尊敬猶存。
他恭謹地回答道：“是術式。”
“如您所見，裏香解咒後，我的咒術師評級跌到了四級。五條老師讓我找到自己的術式。沒有重新晉級到特級不準回日本。”
“但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他為難地撓了撓後腦，苦著大半張臉，“我的刀法才入門，體質又很弱，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咒力充足？”
另一邊的夏油傑忍不住冷哼一聲，看著乙骨纏在刀上幾乎化為實體的濃郁咒力。
“那可太充足了。”
“沒事。”露琪亞親熱地拍拍少年的肩膀，“首先，我們要樹立信心。”
“眾所周知，你可是重傷夏油傑的第一人呀。”
對不起傑哥，又迫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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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起來，除了橫濱與遠野，日本的其他地方她都不主動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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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站在高專結界外，生魂狀態的夏油傑終於跟露琪亞一樣感同身受。
無處不在的咒力，像一道道無形的視線，僅僅是被動暴露在其下，就像被剝光了公開擺在櫥窗裏一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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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曲光”纏在因果之鎖表面，要不是還能從鎖鏈的彼端感應到身體的牽絆，夏油傑幾乎以為自己涼透了。
他小心地覷著露琪亞的臉色，不敢吱聲。
跟五條悟一樣，露琪亞對夏油傑的膽大包天也頗有微詞。
“你怎麽想到拿自己的身體去作餌，這多危險！萬一對方有能破壞因果之鎖的法子呢？”那天在仙臺，得到五條悟傳訊的死神氣勢洶洶地拔出斬魄刀，作勢對著鎖鏈砍下來，“不如一了百了，讓專業的我來吧。”
夏油傑抱著五條悟騰挪閃躲：“我真的沒機會轉職做死神嗎？”
“先去真央念書吧，小鬼！”露琪亞收回刀，左思右想還是氣不過，對著夏油傑的小腿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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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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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拿著調查報告，手氣得微微顫抖。家入硝子給他沖了杯咖啡，難得貼心地往裏加了十三顆方糖。
高專的結界依附於天元結界構建，本是咒術師最可靠的依仗。但這個結界防外不防內，對在結界上做過登記的內鬼無能為力。
“能夠一己之力破開你我布下的結界，窗什麽時候引進了這麽高端的人才？巖井這手結界術，放在窗裏設帳實屬屈就，早該吸收進總監部才對。”五條悟像一條氣鼓鼓的河豚，“如果是那個加茂憲倫的話，倒是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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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掃了一眼，十分確定：“他有腦子，原裝的，新鮮得很。”
“所以他沒有被詛咒師附身控制。他的行動全都出於自由的個人意志。”五條悟的神情卻不見放松，“追捕的人說聽到他死前喊著天元大人的名字，然後才開的槍。”
“難不成巖井還是個潛伏的盤星教徒？”硝子不解。
“教主失格啊，傑。”五條悟細長的食指敲打著桌面，“已知敵人不止一人，而且已經混進了我們的組織。”他站起身，“也許該去提交申請拜訪天元大人。”
“可是不是說天元大人不會幹涉現世？”硝子在他身後追問。
“祂畢竟是全知的術師。”五條悟嘆氣，“總得試一試。”
東京上空，國境以外，重新回歸身體的夏油傑坐在露琪亞的飛毯上，跟她一起俯瞰著細長的列島。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高度看日本！”
離開了天元結界的範圍，夏油傑感到由衷的神清氣爽。就算確定自己的身體的確被史上最惡的詛咒師盯上了，也不能影響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沖著底下揮起拳頭：“嘿，甚爾也好，陀艮也好，不是總要把解決不了的對手派給我，讓我去死嗎？那我就真的死一次給你看好了。”
露琪亞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死神的右手向前平舉，虛虛地描摹出某個結界的輪廓。
“傑，你也感覺被天元結界排斥著嗎？”
夏油傑老實點頭。
“我是異界來客，被排斥不稀奇。但你又是為什麽呢？”露琪亞望著腳下的天元結界陷入沈思。
“……總而言之，我們兩個不受天元大人歡迎的人流落到了英國。那麽，乙骨同學，你又是為什麽被踢出了日本？”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夏油傑說話有些微妙的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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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麽東西？”露琪亞好奇地問。
“我跟你講過吧，咒術師的身體是制作咒物的好素材。”夏油傑說，“獄門疆，據說是一位叫‘源信’的得道高僧坐化後的肉身所變。”他驚訝地看著乙骨，“沒想到這件東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藏在高專的忌庫裏。”
“不，被封印在忌庫裏的是‘裏’獄門疆。”乙骨說，“一直以來，天元大人能夠通過‘裏’感應到在天元結界外的‘表’。但就在上個月，他發現自己無法從‘裏’感應到‘表’了。那就意味著有人找到了‘表’獄門疆，並把它的氣息封印了起來，刻意不想被其他人找到。”
“可是我聽說獄門疆的發動條件非常苛刻，使用時間和空間都有嚴格的限制，難用得不得了。不過，一旦發動條件全部滿足就無物不封。”夏油傑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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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連連擺手：“悟嗎？沒可能吧。誰能把無下限困在獄門疆前？一秒鐘也不可能。”
“能叫天元大人如此擔心受怕，直接委派憂太出海來找對付獄門疆的咒具。”露琪亞又有了新腦洞，“難不成祂擔心有人要用這個來對付自己？”
乙骨搖頭：“從忌庫通往薨星宮的一百道門中，只有天元大人知道每天啟用的是哪一道。見不到祂本人面的話，獄門疆根本沒有用。”
露琪亞卻笑了：“也沒那麽難吧？我看你們高專忌庫丟的東西不少啊。”
夏油傑忍不住反駁：“那是因為有內鬼。”
“仔細想想，去過薨星宮的人還不少呢。單在場就有兩位。”露琪亞指著夏油傑，“星漿體事件。”又掉轉指頭指著自己，“朽木露琪亞的葬身之地。”
那都是發生在乙骨幼兒園時代的往事了。十五歲的少年津津有味地聽完了學長們風起雲湧的過去，面上還有些意猶未盡，一時覺得自己近幾年的生活頗為平靜。
不過他對夏油傑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仙臺的夜晚，是從天而降要把裏香從自己身邊搶走的壞男人。於是乙骨刻意站到露琪亞的另一邊，跟夏油傑保持著社交禮節下的最遠距離。
倒是夏油傑敏銳地註意到：“你的過怨咒靈呢？怎麽不見了？”
這事露琪亞只在事後聽五條悟提過一兩嘴，也好奇地瞧向乙骨身後。
四道火熱的目光一下把乙骨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赤潮從血管翻上少年白凈的面皮，他結結巴巴地說：“五條老師教會我使用咒力……後來我解咒了，裏香成佛了。”
他說得簡單，旁人卻聽得認真，這竟是極少有的由施咒者自己解開詛咒的解咒法。
夏油傑嘖嘖稱奇，“真是個好女孩，被你詛咒，變成那副可怕的模樣，居然對你沒有一絲一毫怨恨，只有祝福。”他裝模做樣地拿袖子抹起不存在的眼淚，“我後悔了。當初合該假戲真做，把裏香真的變成我的。”
“餵，你這家夥！”乙骨的刀，蠢蠢欲動。
“別再逗小朋友了，傑。你是想把森先生的帽子焊在自己頭上嗎？”露琪亞睨了夏油傑一眼，一手輕松地按住乙骨的刀，“你也是，憂太，不要跟無聊的大人計較啦。”
“天元大人讓你來海外找解除獄門疆的咒具。那悟讓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呢？”
乙骨對這位把自己從騎龍魔女手裏保下來的死神，心中尊敬猶存。
他恭謹地回答道：“是術式。”
“如您所見，裏香解咒後，我的咒術師評級跌到了四級。五條老師讓我找到自己的術式。沒有重新晉級到特級不準回日本。”
“但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他為難地撓了撓後腦，苦著大半張臉，“我的刀法才入門，體質又很弱，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咒力充足？”
另一邊的夏油傑忍不住冷哼一聲，看著乙骨纏在刀上幾乎化為實體的濃郁咒力。
“那可太充足了。”
“沒事。”露琪亞親熱地拍拍少年的肩膀，“首先，我們要樹立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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