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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人，但可以相信人性，因為人性可以琢磨，每個人都太覆雜。
——杜督說。
“是這麽一回事。”杜督呷過一口茶水。
“我有個朋友是保險公司賠償調查員。趙宣明、前嫂子的丈夫三年前在保險公司買有一大筆生命保險，賠償金額高達三百萬元。哦，是唐薇幫趙宣明買的，不過兩人都有簽字。”
“說重點。”我臉色不怎麽好看。
杜督一邊摸出來一張照片一邊說，“別急嘛。這不可是一筆小數目，人家自然要追蹤調查一番，於是就有了這個，我原本早想交給你來著——”
我拿過照片一看。
傍晚時分，一家咖啡廳臨街透明玻璃墻的一桌角落，一女一男分坐兩邊，二人言笑晏晏，看得出來關系非同一般。
我心底黯然，還是這麽漂亮，那張白皙面孔在金色夕陽襯托下更顯幾分美艷，支住下巴的半截藕臂上晃動著一個翡翠鐲子，價格應該不菲。
女人就是唐薇。
而男的居然是理應身在香港的市局政治處處長楚定飛，戴一副鑲金邊眼鏡，笑眼瞇瞇，怎麽看都有幾分邪惡感。
“什麽時候、的？”我聲音不自然地打個頓。
“半個月前拍的，趙宣明死後一個月左右。”杜督道。
“這麽快？”話才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我的本意是，趙宣明屍骨未寒，唐薇就另找上楚定飛呢？
答案顯然不是這樣。
杜督或許礙於我的顏面，有些話沒好說出口。
唐薇是個聰明有個性的女人，趙宣明在外面偷找小三一事，多半瞞不過她，也許作為報覆、也許——這女人的心思誰猜得透。
反正從照片中兩人眼神和神情判斷，不管我樂意不樂意，他們結識不是一段短時間了。
楚定飛原本應該身在香港也很好解釋，現在陸地香港通關方便，一趟飛機也就是半天的事兒。
“這事與案子有關系？楚定飛就算與她、唐薇在一起，也不能排除嫌疑，照樣查。”
我嘴裏道，心裏卻在想是不是找個時間找家拳館與杜督再次約拳，反正不是第一回了，這家夥就是嘴賤皮癢欠揍。
杜督楞眼瞪著我，“陳哥，不是這麽回事，你不會——”
我瞬間明悟了過來，後面幾個字是“這也想不到”，這死家夥竟然是想讓我通過唐薇獲取楚定飛的發絲皮屑一類DNA鑒定物。
看來約拳勢在必行，我更加堅定之前想法。
杜督還不知曉自己已身處“險境”，兩條濃眉一跳，“你忘了自己怎麽進去那一回？”
“打什麽啞謎，有屁就——放！”很快我已反應過來。
謝秀！
她臨死前，現場曾經留下一行血字——“陳誠，我媽需要一個公道，我也需要一個公道。”
我雙眼鼓起，拉長嗓音道：“你懷疑謝秀的死與唐薇有關？”
杜督身體本能往後一縮，賠著假笑，“不是我的想法，是我那位朋友他這麽想。”
吳桐這時也帶有幾分驚詫看向我。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和不智，雙手猛一陣搓臉，揉著眉頭閉上眼睛，腦海裏各種思緒紛飛。
陡然睜開眼來，我盯向了吳桐，“你們調查過我？”
“你們”是指他和謝秀。
吳桐畢竟年輕，當面被揭穿的尷尬神色一下出賣了自己，他還在為謝秀辯解：“是我做的。”
事情都說得通了。
謝秀找到事務所是有備而來，吳桐在火車上救下我當然並非巧合，是我小看了這一對年輕人。
唐薇知曉謝秀的存在，謝秀也不遑多讓，讓吳桐這個愛慕者偷偷摸了一遍她的底。
問題是謝秀是自殺？她自殺與唐薇之間會有什麽關聯呢？她留下那麽一句遺言，所求公道又何謂？讓一位前夫調查前妻找回公道？
我腦子有點亂了。
杜督輕咳幾聲，說道：“陳哥，我是這麽想的。嫂子那麽一位漂亮美人，心思再腌臜也腌臜不到哪裏去，背後出鬼主意的肯定是楚定飛，這些個玩政治的，心思臟得狠，肚子裏不知裝著多少壞水。如果可以的話——”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接過話道：“你是希望我從唐薇這邊突破？萬一、我說萬一，如果他們合夥同謀呢？豈不打草驚蛇！”
“這、這——”杜督支支吾吾起來。
事情到了眼下這一步，每一步都必須萬分小心再小心，腳底下踩的不是深淵之上的薄冰，而是我三人或者其他人的生命線條。
一口喝盡杯中茶水，我沈思良久，仿佛最後下定決心。
“這樣吧。我會嘗試和唐薇聯系，試探一番（用出‘試探’二字，令我心底極不舒服），讓你那位朋友將查到的資料全部送我一份。楚定飛在香港參加培訓的酒店，你應該查得出來，讓吳桐過去碰碰運氣。你呢，重點跟一跟嚴華，我會暗裏查常安。”
話到這裏，我鄭重對吳桐道：“你去香港，只有七天時間，有機會就試一下，什麽沒撈著也無所謂，一定要記住安全第一。”
李又乾的事已是前車之鑒，我實在不希望在他身上重演一遍。
吳桐一臉雀雀躍試，點頭道：“秀秀說過，□□她媽媽的人之一，右腿根處有一塊雞蛋大小的朱色胎記。”
這無疑又是另一條重要線索。
杜督一巴掌拍打他肩上，“這麽重要的線索怎麽不早說？”
吳桐只是嘿嘿一笑。
我內心反而松了一口氣，吳桐恐怕此刻才算徹底選擇相信了我和杜督，他謹慎一點絕對是萬分好事。
站立在洛城第二婦幼兒童醫院隔街人行道上，我抽著煙躊躇起來，天氣已經有點涼，我心裏同樣泛著絲絲寒意。
按照杜督那位朋友送來的資料顯示，唐薇與楚定飛認識時間至少已超過兩年，而且查出兩人有過不止一次的開房記錄。
當然這不是重點。
更為關鍵地一點，她是謝秀懷孕後產前檢查的接診醫師。
這是巧合嗎？
之前我或許會這麽認為，但當吳桐坦白一切後，我的想法跟著就變了。
謝秀青春靚麗，年輕氣盛，又順利懷上了情人的孩子，所以這是一場赤裸裸的外室小三向正室原配的宣戰挑釁。
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這一點，何況是那個我印象中個性鮮明要強的唐薇，二嫁趙宣明後，並無子嗣。
如此一來，唐薇的確有了動機。
像母雞一樣守住自己的地盤，維護自身位置，這是每一個人婦的本性使然。
趙宣明正當壯年買下巨額生命保險，已屬不正常，趙宣明死後，她是最大受益人。
僅憑這兩點，換作我是那位保險調查員，我也會懷疑這裏面藏有什麽隱情。
問題在於謝秀是自殺？一種什麽樣的打擊或者絕境迫使一位花樣年華又暗結珠胎的女子會揮刀向己呢？
李又乾查出謝秀同時腳踏三條船，謝富貴，趙宣明，還有一個有可能已踏入□□的劉子安？
楚定飛自然也有這個能力。
不對——繽紛思緒迷霧中遽然一亮，兩個細節如同閃電閃掠一過。
謝秀第一次找上門怒砸事務所時，曾經說過一句，“有個人說過，做刑警的都有點偏執，只有偏執才能破得了案。”
當時她那一副深深厭惡表情，令我記憶猶新，無疑說這話的人是個行內人。
聯想到吳桐日前才說出，當年□□謝秀媽媽的人之一，右腿根處有一塊雞蛋大小的朱色胎記。
天哪！
我狠狠掐滅手中煙頭，深呼吸幾口。
謝秀居然找到了當年□□自己母親的罪犯之一，而且似迫於某種無奈，與這個仇人有過一次或數次魚水之歡，所以才有吳桐這一句關鍵帶話。
這個人就是劉子安！
謝秀的第三條船！
而嚴華就是劉子安！
眼下缺少的就是證據。
——李又乾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我強行平覆情緒，來回踱走幾圈，思路轉回到面前問題。
如果楚定飛掌握了謝秀同時腳踏三條船的證據，等同於唐薇手握決勝王牌，憑此逼迫謝秀自殺倒也算合情合理。
如此一來，我面泛苦澀，尋求唐薇的幫助只怕是一場竹籃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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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人，但可以相信人性，因為人性可以琢磨，每個人都太覆雜。
——杜督說。
“是這麽一回事。”杜督呷過一口茶水。
“我有個朋友是保險公司賠償調查員。趙宣明、前嫂子的丈夫三年前在保險公司買有一大筆生命保險，賠償金額高達三百萬元。哦，是唐薇幫趙宣明買的，不過兩人都有簽字。”
“說重點。”我臉色不怎麽好看。
杜督一邊摸出來一張照片一邊說，“別急嘛。這不可是一筆小數目，人家自然要追蹤調查一番，於是就有了這個，我原本早想交給你來著——”
我拿過照片一看。
傍晚時分，一家咖啡廳臨街透明玻璃墻的一桌角落，一女一男分坐兩邊，二人言笑晏晏，看得出來關系非同一般。
我心底黯然，還是這麽漂亮，那張白皙面孔在金色夕陽襯托下更顯幾分美艷，支住下巴的半截藕臂上晃動著一個翡翠鐲子，價格應該不菲。
女人就是唐薇。
而男的居然是理應身在香港的市局政治處處長楚定飛，戴一副鑲金邊眼鏡，笑眼瞇瞇，怎麽看都有幾分邪惡感。
“什麽時候、的？”我聲音不自然地打個頓。
“半個月前拍的，趙宣明死後一個月左右。”杜督道。
“這麽快？”話才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我的本意是，趙宣明屍骨未寒，唐薇就另找上楚定飛呢？
答案顯然不是這樣。
杜督或許礙於我的顏面，有些話沒好說出口。
唐薇是個聰明有個性的女人，趙宣明在外面偷找小三一事，多半瞞不過她，也許作為報覆、也許——這女人的心思誰猜得透。
反正從照片中兩人眼神和神情判斷，不管我樂意不樂意，他們結識不是一段短時間了。
楚定飛原本應該身在香港也很好解釋，現在陸地香港通關方便，一趟飛機也就是半天的事兒。
“這事與案子有關系？楚定飛就算與她、唐薇在一起，也不能排除嫌疑，照樣查。”
我嘴裏道，心裏卻在想是不是找個時間找家拳館與杜督再次約拳，反正不是第一回了，這家夥就是嘴賤皮癢欠揍。
杜督楞眼瞪著我，“陳哥，不是這麽回事，你不會——”
我瞬間明悟了過來，後面幾個字是“這也想不到”，這死家夥竟然是想讓我通過唐薇獲取楚定飛的發絲皮屑一類DNA鑒定物。
看來約拳勢在必行，我更加堅定之前想法。
杜督還不知曉自己已身處“險境”，兩條濃眉一跳，“你忘了自己怎麽進去那一回？”
“打什麽啞謎，有屁就——放！”很快我已反應過來。
謝秀！
她臨死前，現場曾經留下一行血字——“陳誠，我媽需要一個公道，我也需要一個公道。”
我雙眼鼓起，拉長嗓音道：“你懷疑謝秀的死與唐薇有關？”
杜督身體本能往後一縮，賠著假笑，“不是我的想法，是我那位朋友他這麽想。”
吳桐這時也帶有幾分驚詫看向我。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和不智，雙手猛一陣搓臉，揉著眉頭閉上眼睛，腦海裏各種思緒紛飛。
陡然睜開眼來，我盯向了吳桐，“你們調查過我？”
“你們”是指他和謝秀。
吳桐畢竟年輕，當面被揭穿的尷尬神色一下出賣了自己，他還在為謝秀辯解：“是我做的。”
事情都說得通了。
謝秀找到事務所是有備而來，吳桐在火車上救下我當然並非巧合，是我小看了這一對年輕人。
唐薇知曉謝秀的存在，謝秀也不遑多讓，讓吳桐這個愛慕者偷偷摸了一遍她的底。
問題是謝秀是自殺？她自殺與唐薇之間會有什麽關聯呢？她留下那麽一句遺言，所求公道又何謂？讓一位前夫調查前妻找回公道？
我腦子有點亂了。
杜督輕咳幾聲，說道：“陳哥，我是這麽想的。嫂子那麽一位漂亮美人，心思再腌臜也腌臜不到哪裏去，背後出鬼主意的肯定是楚定飛，這些個玩政治的，心思臟得狠，肚子裏不知裝著多少壞水。如果可以的話——”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接過話道：“你是希望我從唐薇這邊突破？萬一、我說萬一，如果他們合夥同謀呢？豈不打草驚蛇！”
“這、這——”杜督支支吾吾起來。
事情到了眼下這一步，每一步都必須萬分小心再小心，腳底下踩的不是深淵之上的薄冰，而是我三人或者其他人的生命線條。
一口喝盡杯中茶水，我沈思良久，仿佛最後下定決心。
“這樣吧。我會嘗試和唐薇聯系，試探一番（用出‘試探’二字，令我心底極不舒服），讓你那位朋友將查到的資料全部送我一份。楚定飛在香港參加培訓的酒店，你應該查得出來，讓吳桐過去碰碰運氣。你呢，重點跟一跟嚴華，我會暗裏查常安。”
話到這裏，我鄭重對吳桐道：“你去香港，只有七天時間，有機會就試一下，什麽沒撈著也無所謂，一定要記住安全第一。”
李又乾的事已是前車之鑒，我實在不希望在他身上重演一遍。
吳桐一臉雀雀躍試，點頭道：“秀秀說過，□□她媽媽的人之一，右腿根處有一塊雞蛋大小的朱色胎記。”
這無疑又是另一條重要線索。
杜督一巴掌拍打他肩上，“這麽重要的線索怎麽不早說？”
吳桐只是嘿嘿一笑。
我內心反而松了一口氣，吳桐恐怕此刻才算徹底選擇相信了我和杜督，他謹慎一點絕對是萬分好事。
站立在洛城第二婦幼兒童醫院隔街人行道上，我抽著煙躊躇起來，天氣已經有點涼，我心裏同樣泛著絲絲寒意。
按照杜督那位朋友送來的資料顯示，唐薇與楚定飛認識時間至少已超過兩年，而且查出兩人有過不止一次的開房記錄。
當然這不是重點。
更為關鍵地一點，她是謝秀懷孕後產前檢查的接診醫師。
這是巧合嗎？
之前我或許會這麽認為，但當吳桐坦白一切後，我的想法跟著就變了。
謝秀青春靚麗，年輕氣盛，又順利懷上了情人的孩子，所以這是一場赤裸裸的外室小三向正室原配的宣戰挑釁。
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這一點，何況是那個我印象中個性鮮明要強的唐薇，二嫁趙宣明後，並無子嗣。
如此一來，唐薇的確有了動機。
像母雞一樣守住自己的地盤，維護自身位置，這是每一個人婦的本性使然。
趙宣明正當壯年買下巨額生命保險，已屬不正常，趙宣明死後，她是最大受益人。
僅憑這兩點，換作我是那位保險調查員，我也會懷疑這裏面藏有什麽隱情。
問題在於謝秀是自殺？一種什麽樣的打擊或者絕境迫使一位花樣年華又暗結珠胎的女子會揮刀向己呢？
李又乾查出謝秀同時腳踏三條船，謝富貴，趙宣明，還有一個有可能已踏入□□的劉子安？
楚定飛自然也有這個能力。
不對——繽紛思緒迷霧中遽然一亮，兩個細節如同閃電閃掠一過。
謝秀第一次找上門怒砸事務所時，曾經說過一句，“有個人說過，做刑警的都有點偏執，只有偏執才能破得了案。”
當時她那一副深深厭惡表情，令我記憶猶新，無疑說這話的人是個行內人。
聯想到吳桐日前才說出，當年□□謝秀媽媽的人之一，右腿根處有一塊雞蛋大小的朱色胎記。
天哪！
我狠狠掐滅手中煙頭，深呼吸幾口。
謝秀居然找到了當年□□自己母親的罪犯之一，而且似迫於某種無奈，與這個仇人有過一次或數次魚水之歡，所以才有吳桐這一句關鍵帶話。
這個人就是劉子安！
謝秀的第三條船！
而嚴華就是劉子安！
眼下缺少的就是證據。
——李又乾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我強行平覆情緒，來回踱走幾圈，思路轉回到面前問題。
如果楚定飛掌握了謝秀同時腳踏三條船的證據，等同於唐薇手握決勝王牌，憑此逼迫謝秀自殺倒也算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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