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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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場面廝殺成一片。
站在一旁的黑袍人，問周圍的的下屬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尊上，是反魔會的修士。”
下屬名叫那奪，見到敵對的人群中，是有幾個嚴肅的刺頭，這不是那群多事的修士又是誰呢，老對手了。
見到他們就煩，原本他們就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只是對他們不滿，只敢對他們數量少的修士下手，要麽就是鬼鬼祟祟地在升魔陣的邊緣暗中觀察、
很是滑溜猥瑣，他本想說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根本都算不上他們大業路上的絆腳石。
這群人公開宣稱要對抗他們，但是他們卻從未把他們放在眼睛裏過，只有降深那個癡情種子，之前和他們的頭目之一的雲棲仙子有過糾纏，但是後來雲棲死了，他們士氣是散了不少，參與的人也少了很多。
但是沒過幾年，他們的人又聚在了一起，降深還惶惶地前去看了，結果是他們找到了一個和尚當首領，還將名字改成了反魔會，想來這些人終於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了。
但是知道又能怎麽樣？
誰能阻止得了？
尊上可是說了的，孕育天地魔物，可是上神的旨意，既然是上神的旨意，那麽這些螻蟻難道能蚍蜉撼樹不成？
在這個氣度不凡的禿驢的帶領下，這群反魔會的人集合在一處，對他們開始了無休止的騷擾。
原先他們不敢和實力強勁的人硬碰硬，很猥瑣惡心，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們幾小股的勢力，就算在碰上了他們實力強勁的人，還是會前來查探然後騷擾。
他們押解從升魔大陣魔化活著生成的魔物隊伍，很多都被伏擊了，起初他們還不殺人，也不殺魔物，打敗了他們，自然是將修士放了，然後將魔人和魔物帶走。
但是在兩三次之後，他們就遇到他們就殺了，修士殺，魔物魔人也殺。
那奪想，應該是他們發現只要被魔化產生的人和妖物，禽獸都是無法變回來的了。
這人在廝殺的人群之中尋睨了幾眼，便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人帶著鬥笠，身上卻披著穿著一件月白發灰的僧衣，肩膀上，還裹著一件斑駁的袈裟，就是像民間百家衣的做法做出來的一件布料補丁拼接的袈裟。
他端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上的，雙手合十在胸前，看起來平靜無波，像一口古樸的深井。
這就是反魔會的首領，佛隱和尚。
那奪本來就對他們有氣，沒想到這廝還敢跑到升魔陣來，還有這個臭和尚，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見血腥，他鹵雞倒是高高掛起，眼見血肉橫飛，面不改色了。
那就別他那奪，讓他們喲出來無回了。
於是他運起靈氣飛至佛隱的方向。
“尊上，待我殺了那和尚，為吾等祭旗、助興！”
“那奪，你……”那奪身邊的黑袍人都沒有叫住他，就見人廢了出去。
而後，下一秒，轟得一聲，伴隨著擊打肉體的悶響，那奪幾乎是原路返回一般，摔落在他的腳邊。
“那奪……”黑袍人一驚，便要過去看那奪的傷勢。
卻發現自己的鬥篷的兜帽被外力掀起吹落，他的模樣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而他的眉心，正抵著一桿閃爍著銀光的槍，槍尖的寒芒刺得他眉心和眼睛發痛。
“阿彌陀佛，我道是誰，原來竟然是你。”
“雲城主。”
“你們雲家，還真是好一盤棋啊。”
雲海樓擡眼看去，意思發現這人竟然分外眼熟。
“你是……”
“崔道彰！”
“難為雲城主還記得貧僧，貧僧還當雲樓主為了這種做偷天換地的大事的大人物，是肯定記不得在下這種無名小卒的。”
“怎麽會怎麽會……崔小友天縱之才，令人過目難忘，我看你這般如今也是在上界有所因緣際遇，我雲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家族，但是還是能給你有所幫助的……”
“施主要說什麽？”
“崔小友莫激動，我是說，既然你我是舊識，若是你今後有什麽難處，不妨來找我給你解決……”
“可是貧僧現在就有個大麻煩就要雲城主幫忙。”
“什麽忙？”
“這陣法如何解開，如何不再讓這升魔之地產生心的魔物？既然你是這背後做主的，一定知道關閉和解陣的法子吧。”
“這……升魔陣一旦啟動，就無法停止……我如何停的下來？”
“那麽，雲城主就沒有再活著的必要了。”
雲海樓一驚，就感覺面前的槍尖已經向前一遞，而他的眉心，就這麽被刺破了。
但是崔道彰並沒有繼續動作，雲海樓此刻不止是自己的眉心破了，膽也快被嚇破了。
“貧僧再給閣下最後一次機會，過往的那些人，貧僧都沒有給過他們第二次機會的。”
“這……卻是有。”雲海樓順著長槍看過去，只見崔道彰剛才還同廟宇中平靜無波的佛像一般的面容，此刻變得有些狠厲和陰戾氣。
這……
雲海樓自然是先想辦法把命保住要緊，反正左右他們的升魔大自然是誰也阻擋不了。
於是只是稍微一想，便告知了崔道彰解陣的方法。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故意拖延時間說完之後，周圍中修士的廝殺也逐漸顯現出個優劣，明顯是反魔會這邊要占劣勢的。
待我的一幹屬下將我救出，我定要折磨死這個禿驢，雲海樓摸著自己鼻尖滑落的血，心中發狠。
誰知下一秒，他再仰起頭想說什麽，就感覺自己的眉心劇痛。
崔道彰面不改色，已經將槍捅進雲海樓的腦內。
“阿彌陀佛。”
“你……你你你……”雲海最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就死了。
他的元嬰正準備偷偷摸摸得溜走，但是誰知，下一秒魂體狀態的元嬰就被崔道彰的降魔搶刺破。
“閣下還是先莫走的好。”
在雲海樓聽來，這聲音就如同地獄中的森羅鬼魅，陰寒可怖。
而後他察覺到自己被崔道彰的槍挑起，看見紮穿自己魂魄身軀的槍，感覺自己的魂體愈發暗淡透明，他聲若游絲地哀求，“大人饒命，就算看在你是我接引上來的份上……”
崔道彰依舊面無表情，方才殺人洩漏的戾氣仿佛像是錯覺一般。
“閣下答應得這般輕松，想必是覺得就算告知了貧僧也不會對你們的計劃有什麽影響吧。”
後面的話，雲海樓就再也聽不到了，因為他已經被崔道彰收到了腰間的金缽內。
他沒有聽見的是，語氣變得含怨帶怒，又有著幽暗的崔道彰說的是：“我就是討厭你們這一幅算準了，只接受，不做反抗的樣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後面這句明顯說得就不是雲海樓了。
……
另一邊，一襲黑色長袍右邊披掛在身上，而幾乎右邊的半片身子，連帶右肩和右手都未有衣物覆蓋，卻也未裸露在外，除了臉，雲棲皮膚都纏著白色繃帶，她氣質比之前更為冷冽，如同寒山露玉，卻依舊不傷人。
十年了，她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是雲棲仙子……她未死！”
“仙子，是雲棲仙子！”
“師姐……”
“雲師姐……嗚嗚嗚嗚……”
……
盡管她現在和以前仙氣飄飄出塵絕世的樣子一點兒都不沾邊，但是大家還是就一眼認出她是誰。
這和降深那個看起來精致，穿著華服帶著貴器美飾的假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雲棲一出場，就自帶一股異香，她左手持劍，殺進邪修堆裏，仿若一道黑光，像一個回旋的暗器，帶著殺氣突入敵人中，而後大開殺戒，橫掃一片，所到之處，邪修魔物都慘叫四溢，臭血殘肢不斷飛出……
有人就註意到，這般如兇猛的大殺器的雲棲，周身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
還有人發現，雲棲的眼神並不是淡漠了，目空一切，而是像根本無法視物一般。
更不止如此，大家還發現，雲棲以前是右手持劍，而如今卻見她裸露在外的不就是右手，全被白布纏住了。
這是右手廢了，拿不起劍了……
眾人腦補出了很多美強慘的劇情來，更覺得悲憤交加，對著邪修和魔修能都下了死手。
不一會兒，圍繞著雲棲的周圍，就出現一大片場地，只有她一個人杵著劍站立。
崔道彰向她走來，“阿彌陀佛，雲施主，許久未見功力精進許多。”
雲棲輕笑，面上的冰雪消融不少，“崔道友，此去一別十年，你也變了不少。”
崔道彰接著道，“我從雲海樓那裏得知了如何關閉升魔陣的方法，雲道友一向身先士卒，承擔正道之責，我想雲道友幫我。”
雲棲默然不語。
崔道彰自顧自地道：“雲施主莫不是不信……”
一聲嘆息短暫地打斷了崔道彰，“崔道友，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如此輕易得來的，到底幾分是真，效果幾何……”
“雲棲仙子，你不願出手，不願相信，不過是因為，你也是那方外之人……”
“你們方外之人說什麽也是些頑固之徒，信奉什麽天命難違……可我等修仙之人，本來就是逆天而為，真要順應天命，那豈不是逆來順受，黑夜之中身在囹圄，明明有光亮，卻不願走出。”
雲棲再次漠然。
崔道彰的表情一瞬間又猙獰了起來。
“我要去尋四方神獸過來鎮壓此陣，沈遏非如今在何處？”
想起十年前兩人因為作為還是不作為觀念相悖，最後不歡而散分道揚鑣的場景，崔道彰更是心中有怨。
“還是，他依舊守著那個他說可以救世的孩童？”
“修為高的大人不去擔責，反而把希望寄托於一個孩童，你們才是不知所謂。”
崔道彰的眼下泛起黑紅之色，雲棲也感受到了什麽，“崔道友，盡人力，再聽天命，你莫要太過執念。”
他不禁嗤笑，人若無執念，同不能動的草木山石有何異？如果人沒有求得長生得道的執念，那麽這個世界根本不會出現修仙者。
這固然是對的，但是崔道彰是沒有受過現代教育的影響，所以未曾知道，在科學實驗中，人沒有創造，有的只是發現，因為所有能被探尋到的，都是既定存在的，不存在的物質和東西都不可能被發現。
但是同時命數這一說法其實也不盡然是逆來順受，而是，知道規律和不可逆轉之後，發掘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察覺到崔道彰是真的不對勁，雲棲終究是嘆了口氣，道：“我亦不知沈道友在哪，這幾年他一直在外，但他和禦守宗的人打交道打得很多，崔道友可以去問過他們。”
崔道彰正要道謝離開，卻又聽得雲棲道：“我今日來此，是因為曷已那個孩子，他那日追問他的父親，他母親扛不住便告訴了他，隔日他便偷偷下了山，我也是才尋得他一點蹤跡找過來的……”
“崔道友，因我眼盲所以找尋多有不便……總歸那孩子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還請您，幫我……”
崔道彰沈吟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
距離此地不遠的頹金醉玉樓內。
一個小孩正偷偷摸摸地往房間裏看，卻怎麽也看不真切，他的身後一只手突然拍了下。
“要不要進去看？”
小孩沒有回頭，“不了，不了，我就在……”
他沒能說下去，因為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小孩僵硬地轉過頭，就看到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小……爹爹。”
沈遏非微微皺起眉看眼前穿著頹金醉玉樓跑堂的衣服的劉曷已。
“這頹金醉玉樓怎麽還要童工來的。”
小孩明顯想要溜，沈遏非提溜著他的後領將人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那個……小爹爹，我還有事，哎呦，我還沒交班呢……哎呦，小爹爹……”
沈遏非將人按在座位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小孩遞了一杯。
“倒是長高不少，你娘可知道你下山來了？”
劉曷已怎麽敢說實話，自然是乖巧地道：“知道的。”
沈遏非擡眼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不知道。”
他還敢說什麽，自然是低著頭不敢再說話，只聽沈遏非突然咳嗽了兩聲，劉曷已趕緊看過去。
卻瞥見一抹紅色自沈遏非捂著嘴的手指指縫露出。
“小爹爹，你怎麽了！”
小孩驚慌不已，趕忙過去扶住沈遏非。
沈遏非拉住他的手掌，堅定有力，但是劉曷已卻覺得他的手掌冰涼。
在小孩那雙裝滿了驚慌擔憂的澄澈大眼睛內，沈遏非看到了自己臉上用功法還是外物都無法掩蓋的灰敗之色，垂落的發絲已有幾縷變成銀白色，狼狽得緊，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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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黑袍人，問周圍的的下屬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尊上，是反魔會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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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們就煩，原本他們就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只是對他們不滿，只敢對他們數量少的修士下手，要麽就是鬼鬼祟祟地在升魔陣的邊緣暗中觀察、
很是滑溜猥瑣，他本想說他們也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根本都算不上他們大業路上的絆腳石。
這群人公開宣稱要對抗他們，但是他們卻從未把他們放在眼睛裏過，只有降深那個癡情種子，之前和他們的頭目之一的雲棲仙子有過糾纏，但是後來雲棲死了，他們士氣是散了不少，參與的人也少了很多。
但是沒過幾年，他們的人又聚在了一起，降深還惶惶地前去看了，結果是他們找到了一個和尚當首領，還將名字改成了反魔會，想來這些人終於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了。
但是知道又能怎麽樣？
誰能阻止得了？
尊上可是說了的，孕育天地魔物，可是上神的旨意，既然是上神的旨意，那麽這些螻蟻難道能蚍蜉撼樹不成？
在這個氣度不凡的禿驢的帶領下，這群反魔會的人集合在一處，對他們開始了無休止的騷擾。
原先他們不敢和實力強勁的人硬碰硬，很猥瑣惡心，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們幾小股的勢力，就算在碰上了他們實力強勁的人，還是會前來查探然後騷擾。
他們押解從升魔大陣魔化活著生成的魔物隊伍，很多都被伏擊了，起初他們還不殺人，也不殺魔物，打敗了他們，自然是將修士放了，然後將魔人和魔物帶走。
但是在兩三次之後，他們就遇到他們就殺了，修士殺，魔物魔人也殺。
那奪想，應該是他們發現只要被魔化產生的人和妖物，禽獸都是無法變回來的了。
這人在廝殺的人群之中尋睨了幾眼，便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人帶著鬥笠，身上卻披著穿著一件月白發灰的僧衣，肩膀上，還裹著一件斑駁的袈裟，就是像民間百家衣的做法做出來的一件布料補丁拼接的袈裟。
他端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上的，雙手合十在胸前，看起來平靜無波，像一口古樸的深井。
這就是反魔會的首領，佛隱和尚。
那奪本來就對他們有氣，沒想到這廝還敢跑到升魔陣來，還有這個臭和尚，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不見血腥，他鹵雞倒是高高掛起，眼見血肉橫飛，面不改色了。
那就別他那奪，讓他們喲出來無回了。
於是他運起靈氣飛至佛隱的方向。
“尊上，待我殺了那和尚，為吾等祭旗、助興！”
“那奪，你……”那奪身邊的黑袍人都沒有叫住他，就見人廢了出去。
而後，下一秒，轟得一聲，伴隨著擊打肉體的悶響，那奪幾乎是原路返回一般，摔落在他的腳邊。
“那奪……”黑袍人一驚，便要過去看那奪的傷勢。
卻發現自己的鬥篷的兜帽被外力掀起吹落，他的模樣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而他的眉心，正抵著一桿閃爍著銀光的槍，槍尖的寒芒刺得他眉心和眼睛發痛。
“阿彌陀佛，我道是誰，原來竟然是你。”
“雲城主。”
“你們雲家，還真是好一盤棋啊。”
雲海樓擡眼看去，意思發現這人竟然分外眼熟。
“你是……”
“崔道彰！”
“難為雲城主還記得貧僧，貧僧還當雲樓主為了這種做偷天換地的大事的大人物，是肯定記不得在下這種無名小卒的。”
“怎麽會怎麽會……崔小友天縱之才，令人過目難忘，我看你這般如今也是在上界有所因緣際遇，我雲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家族，但是還是能給你有所幫助的……”
“施主要說什麽？”
“崔小友莫激動，我是說，既然你我是舊識，若是你今後有什麽難處，不妨來找我給你解決……”
“可是貧僧現在就有個大麻煩就要雲城主幫忙。”
“什麽忙？”
“這陣法如何解開，如何不再讓這升魔之地產生心的魔物？既然你是這背後做主的，一定知道關閉和解陣的法子吧。”
“這……升魔陣一旦啟動，就無法停止……我如何停的下來？”
“那麽，雲城主就沒有再活著的必要了。”
雲海樓一驚，就感覺面前的槍尖已經向前一遞，而他的眉心，就這麽被刺破了。
但是崔道彰並沒有繼續動作，雲海樓此刻不止是自己的眉心破了，膽也快被嚇破了。
“貧僧再給閣下最後一次機會，過往的那些人，貧僧都沒有給過他們第二次機會的。”
“這……卻是有。”雲海樓順著長槍看過去，只見崔道彰剛才還同廟宇中平靜無波的佛像一般的面容，此刻變得有些狠厲和陰戾氣。
這……
雲海樓自然是先想辦法把命保住要緊，反正左右他們的升魔大自然是誰也阻擋不了。
於是只是稍微一想，便告知了崔道彰解陣的方法。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故意拖延時間說完之後，周圍中修士的廝殺也逐漸顯現出個優劣，明顯是反魔會這邊要占劣勢的。
待我的一幹屬下將我救出，我定要折磨死這個禿驢，雲海樓摸著自己鼻尖滑落的血，心中發狠。
誰知下一秒，他再仰起頭想說什麽，就感覺自己的眉心劇痛。
崔道彰面不改色，已經將槍捅進雲海樓的腦內。
“阿彌陀佛。”
“你……你你你……”雲海最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就死了。
他的元嬰正準備偷偷摸摸得溜走，但是誰知，下一秒魂體狀態的元嬰就被崔道彰的降魔搶刺破。
“閣下還是先莫走的好。”
在雲海樓聽來，這聲音就如同地獄中的森羅鬼魅，陰寒可怖。
而後他察覺到自己被崔道彰的槍挑起，看見紮穿自己魂魄身軀的槍，感覺自己的魂體愈發暗淡透明，他聲若游絲地哀求，“大人饒命，就算看在你是我接引上來的份上……”
崔道彰依舊面無表情，方才殺人洩漏的戾氣仿佛像是錯覺一般。
“閣下答應得這般輕松，想必是覺得就算告知了貧僧也不會對你們的計劃有什麽影響吧。”
後面的話，雲海樓就再也聽不到了，因為他已經被崔道彰收到了腰間的金缽內。
他沒有聽見的是，語氣變得含怨帶怒，又有著幽暗的崔道彰說的是：“我就是討厭你們這一幅算準了，只接受，不做反抗的樣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後面這句明顯說得就不是雲海樓了。
……
另一邊，一襲黑色長袍右邊披掛在身上，而幾乎右邊的半片身子，連帶右肩和右手都未有衣物覆蓋，卻也未裸露在外，除了臉，雲棲皮膚都纏著白色繃帶，她氣質比之前更為冷冽，如同寒山露玉，卻依舊不傷人。
十年了，她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是雲棲仙子……她未死！”
“仙子，是雲棲仙子！”
“師姐……”
“雲師姐……嗚嗚嗚嗚……”
……
盡管她現在和以前仙氣飄飄出塵絕世的樣子一點兒都不沾邊，但是大家還是就一眼認出她是誰。
這和降深那個看起來精致，穿著華服帶著貴器美飾的假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雲棲一出場，就自帶一股異香，她左手持劍，殺進邪修堆裏，仿若一道黑光，像一個回旋的暗器，帶著殺氣突入敵人中，而後大開殺戒，橫掃一片，所到之處，邪修魔物都慘叫四溢，臭血殘肢不斷飛出……
有人就註意到，這般如兇猛的大殺器的雲棲，周身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
還有人發現，雲棲的眼神並不是淡漠了，目空一切，而是像根本無法視物一般。
更不止如此，大家還發現，雲棲以前是右手持劍，而如今卻見她裸露在外的不就是右手，全被白布纏住了。
這是右手廢了，拿不起劍了……
眾人腦補出了很多美強慘的劇情來，更覺得悲憤交加，對著邪修和魔修能都下了死手。
不一會兒，圍繞著雲棲的周圍，就出現一大片場地，只有她一個人杵著劍站立。
崔道彰向她走來，“阿彌陀佛，雲施主，許久未見功力精進許多。”
雲棲輕笑，面上的冰雪消融不少，“崔道友，此去一別十年，你也變了不少。”
崔道彰接著道，“我從雲海樓那裏得知了如何關閉升魔陣的方法，雲道友一向身先士卒，承擔正道之責，我想雲道友幫我。”
雲棲默然不語。
崔道彰自顧自地道：“雲施主莫不是不信……”
一聲嘆息短暫地打斷了崔道彰，“崔道友，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如此輕易得來的，到底幾分是真，效果幾何……”
“雲棲仙子，你不願出手，不願相信，不過是因為，你也是那方外之人……”
“你們方外之人說什麽也是些頑固之徒，信奉什麽天命難違……可我等修仙之人，本來就是逆天而為，真要順應天命，那豈不是逆來順受，黑夜之中身在囹圄，明明有光亮，卻不願走出。”
雲棲再次漠然。
崔道彰的表情一瞬間又猙獰了起來。
“我要去尋四方神獸過來鎮壓此陣，沈遏非如今在何處？”
想起十年前兩人因為作為還是不作為觀念相悖，最後不歡而散分道揚鑣的場景，崔道彰更是心中有怨。
“還是，他依舊守著那個他說可以救世的孩童？”
“修為高的大人不去擔責，反而把希望寄托於一個孩童，你們才是不知所謂。”
崔道彰的眼下泛起黑紅之色，雲棲也感受到了什麽，“崔道友，盡人力，再聽天命，你莫要太過執念。”
他不禁嗤笑，人若無執念，同不能動的草木山石有何異？如果人沒有求得長生得道的執念，那麽這個世界根本不會出現修仙者。
這固然是對的，但是崔道彰是沒有受過現代教育的影響，所以未曾知道，在科學實驗中，人沒有創造，有的只是發現，因為所有能被探尋到的，都是既定存在的，不存在的物質和東西都不可能被發現。
但是同時命數這一說法其實也不盡然是逆來順受，而是，知道規律和不可逆轉之後，發掘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察覺到崔道彰是真的不對勁，雲棲終究是嘆了口氣，道：“我亦不知沈道友在哪，這幾年他一直在外，但他和禦守宗的人打交道打得很多，崔道友可以去問過他們。”
崔道彰正要道謝離開，卻又聽得雲棲道：“我今日來此，是因為曷已那個孩子，他那日追問他的父親，他母親扛不住便告訴了他，隔日他便偷偷下了山，我也是才尋得他一點蹤跡找過來的……”
“崔道友，因我眼盲所以找尋多有不便……總歸那孩子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還請您，幫我……”
崔道彰沈吟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
……
距離此地不遠的頹金醉玉樓內。
一個小孩正偷偷摸摸地往房間裏看，卻怎麽也看不真切，他的身後一只手突然拍了下。
“要不要進去看？”
小孩沒有回頭，“不了，不了，我就在……”
他沒能說下去，因為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小孩僵硬地轉過頭，就看到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小……爹爹。”
沈遏非微微皺起眉看眼前穿著頹金醉玉樓跑堂的衣服的劉曷已。
“這頹金醉玉樓怎麽還要童工來的。”
小孩明顯想要溜，沈遏非提溜著他的後領將人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那個……小爹爹，我還有事，哎呦，我還沒交班呢……哎呦，小爹爹……”
沈遏非將人按在座位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小孩遞了一杯。
“倒是長高不少，你娘可知道你下山來了？”
劉曷已怎麽敢說實話，自然是乖巧地道：“知道的。”
沈遏非擡眼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不知道。”
他還敢說什麽，自然是低著頭不敢再說話，只聽沈遏非突然咳嗽了兩聲，劉曷已趕緊看過去。
卻瞥見一抹紅色自沈遏非捂著嘴的手指指縫露出。
“小爹爹，你怎麽了！”
小孩驚慌不已，趕忙過去扶住沈遏非。
沈遏非拉住他的手掌，堅定有力，但是劉曷已卻覺得他的手掌冰涼。
在小孩那雙裝滿了驚慌擔憂的澄澈大眼睛內，沈遏非看到了自己臉上用功法還是外物都無法掩蓋的灰敗之色，垂落的發絲已有幾縷變成銀白色，狼狽得緊，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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