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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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出兵塞北之事既然已經定下，此次朝會便結束了。
諸位將領依次告退，皇帝命歌舒父子與太子孟曦三人暫留。
“此去征戰塞北，朕要親征。”皇帝看著三人，堅決地說。
歌舒邯嘆了口氣，眼中雖有無奈，但選擇了支持皇帝這個並不明智的決定，“臣明白。”
歌舒北辭看了眼父親，轉向皇帝，勸道：“陛下乃一國之君，若在北地出了什麽閃失如何是好？陛下還是早日回虞陽主理朝政，統管大局為好。”
“兒臣認為歌舒少將軍所言極是。”孟曦亦附和道。
“朕若在北地傷亡，太子繼位便是。早立儲君之位，不就是為今日麽？”皇帝起身，拍了拍孟曦的肩膀，“太子，朕相信你能做一個好皇帝，只是太過優柔寡斷，需改。”
“兒臣謝父皇教誨。”孟曦明白自己父皇非親征不可，便不再勸。皇帝的這決定，更堅定了他的想法。
歌舒北辭本還想再勸，卻見歌舒老將軍說道：“臣必定保護陛下安然回到虞陽，太子爺放心。”，於是將攢到嘴邊的話全咽了回去。
“朕亦信愛卿。”皇帝對歌舒邯笑了笑，隨後看向孟曦：“朕親征塞北，太子回虞陽監國，協同丞相處理朝政。”
“兒臣領旨。”
萬事擬定，皇帝終於放松下來，將背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退下吧。”
“是。”歌舒父子退出了書房。
“太子還有事嗎？”皇帝揉了揉眉心，轉頭看向立在原地沒動的孟曦。
孟曦環顧書房，除了他與皇帝再無旁人，於是他吩咐隱匿在暗處的暗衛：“都退到院子外去。”
院中沒有動靜，孟曦緩緩皺緊眉頭。
皇帝擡起眼皮，打量著孟曦，眼中不辨喜怒。太子直接吩咐皇帝的暗衛，乃是僭越，孟曦不會不知。
“太子有話對朕說，你們都退到院外，未經傳召，不得入內。”皇帝朗聲吩咐，暗衛們立即行動了起來。
“說吧，你想問什麽？”皇帝看著太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
孟曦沒有看那椅子一眼，而是雙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父皇，兒臣有惑，為君者，是否可以為一念之私罔顧人命，屠戮百姓？”此問一出，皇帝便皺起了眉頭，眼中隱有怒氣。皇帝一向溫和淡薄，極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見皇帝不答，孟曦繼續說：“本已擬定好的誘敵深入之計，為何會突然被阿慕知曉，誰刺激了他，致使他屠戮了滿城百姓？”
聽到此處，皇帝明白了些許，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太子是在為太子妃任性，害滿城百姓被屠一事開脫嗎？”
“兒臣在趕往沐陰城時，也以為是阿鏡逃脫，刺激了阿慕，才使百姓罹難。”孟曦擡頭與皇帝對視，“可方才我見了合意，方知真相遠沒有這麽簡單！我早將合意安排進雪城觀察城中動向，父皇，您想要隱瞞的，他都看見了！兒臣也終於明白了您要幹什麽。”
“方才朕說你優柔寡斷，倒是說錯了。”皇帝半瞇著眼看向太子，“太子爺這是深謀遠慮啊。說說吧，你都知道了些什麽？”
“珃王謀反是真，越州諸侯有反心也是真，但他們其實不敢反，是父皇這些年一直施壓，才讓他們異動頻頻。阿慕與珃王勾結事發，兒臣一直好奇，珃王被父皇囿在虞陽，阿慕如何能接近他，珃王又如何瞞天過海，私下與越州諸侯通信。如今兒臣才明白，一切都是父皇放任的結果。父皇姑息他們，任由珃王助那斯國覆國，於是有了珃王勾結那斯國聯合南方諸侯謀反一事，這也讓父皇有了出兵的理由。”
皇帝嗤笑了一聲：“猜測。”
“是，可兒臣不得不這麽猜。”孟曦道：“因為，無論是阿慕策反歌舒朝，還是他屠城，都是由您授意的！”
皇帝雙手緊扣，半瞇著眼，“朕如何授意？”
“阿慕在那斯國掌權後，誰都不信任，誰的建議都不聽，唯獨一人，他對他幾乎言聽計從。這個人願意用生命幫助他逃脫追殺，他本以為這個人已經為他死了，這叫他悲痛欲絕，可最後這人活著回來了，皆大歡喜。這樣忠心的手下，他的話，阿慕聽不聽？”孟曦嘆了口氣，不知是為了阿慕還是為了那滿城的百姓，“可阿慕不知，他最信任之人，卻和父皇二十年前安排進塞北的奸細。”
皇帝看著太子，問道：“這些，你什麽時候知道。”
“進書房之前。”孟曦答道：“合意說，阿鏡逃出地牢，被您暗衛帶走的第二日，他在雪城看見阿慕身邊權貴，也就是那個本來已經被他殺死的人，在與父皇的暗衛暗中見面，再過一日，阿慕便惱怒了，屠了雪城，帶兵回了塞北。”
“僅憑這一點，你就猜出了這麽多，不錯。”皇帝欣慰一笑，“朕相信你是個明君了。起來吧，別跪著了。”
孟曦站起來，向皇帝問道：“父皇，你謀劃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什麽？為了削弱朔州歌舒一族的權利，為了鏟除又異心的王侯，為了開疆拓土，為了我朝百年安定。”皇帝說完頓了頓，又自我否定似的搖了搖頭，猛地想起太子方才質問他的話，嘆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孟曦眼中神色一黯，心中十分失望，“兒臣的的猜測，是真的？”
“是。朕為了一己私念要讓那斯國滅種亡族，為此也搭上了雪城滿城百姓。”皇帝眼眶微紅，講了一個故事。
“朕年少時沒有玩伴，唯一的好友便是歌舒邯。故此，每年秋季農時過後，朕都會去雪城尋他作伴。”
“大抵是朕十九那年吧，朕同歌舒邯在平原策馬，遇到了一個女子。由於生長在朔州，皮膚有些黑，但很好看，眸子十分清亮，同虞陽城裏那些大家閨秀都不一樣。”
於是皇子陷入了愛河，同一個北方姑娘相愛了。
“她要朕娶她，但朕出生之時，便與越州孫氏嫡女定了親，待朕加冠之後便尋吉日成婚。”
越州孫氏，便是歌舒鏡的母氏。孟曦記得，孫家嫡系，僅一女，後嫁了歌舒邯，也便是歌舒北辭和歌舒鏡早亡的母親。
“朕回了虞陽，立馬回宮啟明父皇，朕想與孫氏退親之意。熟料先帝當時有意拉攏孫家，豈肯應朕的請求，不僅將朕狠狠責罵了一頓，還嚴禁朕成婚之前離開虞陽。朕無奈之下，只得傳信求助歌舒邯。不久之後，朕便接到歌舒邯的消息，說是已將情況告訴了孫家丫頭，孫家嫡女亦是有傲氣的，主動上虞陽請求先帝為朕與她二人退婚，說是寧嫁到朔州極苦之地，也不願嫁朕這背信負心之人。”
本有婚約卻與他人相愛，是為背信；又因婚約，放棄所愛之人，是為負心。
“先帝沒有辦法，便將其許給了歌舒邯。此事後，先帝沒再為朕張羅太子妃一事，但是也沒有解除朕不得離開虞陽的禁令。”
皇帝皺了皺眉頭，似乎這段回憶令他十分痛苦，再開口時，聲音微啞，語速也快了起來。
“那時，朕心想不過叫她等一年罷了，無妨，等一年禁足過了，我便去朔州接她來虞陽。”
“可是誰知，那一年秋，那斯王子潛入朔州，看中了她，將她俘虜了去……”
皇帝一手緊緊握著把手，一手捂住了眼睛，長嘆了聲。
求而不得，執念成妄。
們孟曦算了算時間，此事後沒幾年那斯國便被朔州軍滅了。
“所以您因此事，命朔州軍滅了那斯國？”孟曦問道。
皇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當年朕只是皇子，沒有這個權利，是朕上書先帝：那斯國常年秋季入侵我朝邊境，輕則搶糧食、搶女人，重則屠城，實為我朝大患，宜滅之。這折子上上去許久都沒批，本以為不會成功了，誰知一月後，先帝準了，下令朔州軍出關北上，攻打那斯國。”
“那一戰，那斯國滅，族人四散流離，哥舒邯一戰成名，奠定了他如今的地位。只可惜她卻再也回不來了。”皇帝幽幽一嘆，咬牙切齒道：“這是朕多年來，唯一放不下之事……不將蠻人滅族，難消朕心頭之恨！”
孟曦搖了搖頭，不以為然：“所以父皇就拿雪城百姓的命去祭旗嗎？”
“不然如何能激起軍隊的戰意？”皇帝看著孟曦，哂道：“若是師出無名，誰願意為你沖鋒陷陣。”
孟曦看著皇帝，突然覺得周遭空氣十分寒冷，逼得他打了個寒顫，“父皇，你質疑哥舒家的忠心嗎？”
皇帝搖了搖頭，“朕從不懷疑哥舒家的忠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朕只是害怕他們沒了戰意。一場師出無名的戰爭，讓一個將領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大批將士，而得來的勝利並不足矣彌補這一切的時候，他會怯戰的。”
“所以您就用雪城百姓的命去換一個出師的名頭？”孟曦還是無法接受。
皇帝突然沒了耐心，他起身，一步步逼近孟曦，怒道：“我沒有選擇！我這一生，從未得償所願！我不甘！若是我不讓你娶哥舒鏡，你當如何？若是哥舒鏡被蠻人所殺，你還會在這裏喋喋不休地質疑我嗎？”
“孟曦，你可知，你事事如願，全都是因為我不想你從蹈我的覆轍！”
感謝閱讀。這個劇情，斟酌了好久好久，還是不太滿意。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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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塞北之事既然已經定下，此次朝會便結束了。
諸位將領依次告退，皇帝命歌舒父子與太子孟曦三人暫留。
“此去征戰塞北，朕要親征。”皇帝看著三人，堅決地說。
歌舒邯嘆了口氣，眼中雖有無奈，但選擇了支持皇帝這個並不明智的決定，“臣明白。”
歌舒北辭看了眼父親，轉向皇帝，勸道：“陛下乃一國之君，若在北地出了什麽閃失如何是好？陛下還是早日回虞陽主理朝政，統管大局為好。”
“兒臣認為歌舒少將軍所言極是。”孟曦亦附和道。
“朕若在北地傷亡，太子繼位便是。早立儲君之位，不就是為今日麽？”皇帝起身，拍了拍孟曦的肩膀，“太子，朕相信你能做一個好皇帝，只是太過優柔寡斷，需改。”
“兒臣謝父皇教誨。”孟曦明白自己父皇非親征不可，便不再勸。皇帝的這決定，更堅定了他的想法。
歌舒北辭本還想再勸，卻見歌舒老將軍說道：“臣必定保護陛下安然回到虞陽，太子爺放心。”，於是將攢到嘴邊的話全咽了回去。
“朕亦信愛卿。”皇帝對歌舒邯笑了笑，隨後看向孟曦：“朕親征塞北，太子回虞陽監國，協同丞相處理朝政。”
“兒臣領旨。”
萬事擬定，皇帝終於放松下來，將背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退下吧。”
“是。”歌舒父子退出了書房。
“太子還有事嗎？”皇帝揉了揉眉心，轉頭看向立在原地沒動的孟曦。
孟曦環顧書房，除了他與皇帝再無旁人，於是他吩咐隱匿在暗處的暗衛：“都退到院子外去。”
院中沒有動靜，孟曦緩緩皺緊眉頭。
皇帝擡起眼皮，打量著孟曦，眼中不辨喜怒。太子直接吩咐皇帝的暗衛，乃是僭越，孟曦不會不知。
“太子有話對朕說，你們都退到院外，未經傳召，不得入內。”皇帝朗聲吩咐，暗衛們立即行動了起來。
“說吧，你想問什麽？”皇帝看著太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
孟曦沒有看那椅子一眼，而是雙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父皇，兒臣有惑，為君者，是否可以為一念之私罔顧人命，屠戮百姓？”此問一出，皇帝便皺起了眉頭，眼中隱有怒氣。皇帝一向溫和淡薄，極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見皇帝不答，孟曦繼續說：“本已擬定好的誘敵深入之計，為何會突然被阿慕知曉，誰刺激了他，致使他屠戮了滿城百姓？”
聽到此處，皇帝明白了些許，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太子是在為太子妃任性，害滿城百姓被屠一事開脫嗎？”
“兒臣在趕往沐陰城時，也以為是阿鏡逃脫，刺激了阿慕，才使百姓罹難。”孟曦擡頭與皇帝對視，“可方才我見了合意，方知真相遠沒有這麽簡單！我早將合意安排進雪城觀察城中動向，父皇，您想要隱瞞的，他都看見了！兒臣也終於明白了您要幹什麽。”
“方才朕說你優柔寡斷，倒是說錯了。”皇帝半瞇著眼看向太子，“太子爺這是深謀遠慮啊。說說吧，你都知道了些什麽？”
“珃王謀反是真，越州諸侯有反心也是真，但他們其實不敢反，是父皇這些年一直施壓，才讓他們異動頻頻。阿慕與珃王勾結事發，兒臣一直好奇，珃王被父皇囿在虞陽，阿慕如何能接近他，珃王又如何瞞天過海，私下與越州諸侯通信。如今兒臣才明白，一切都是父皇放任的結果。父皇姑息他們，任由珃王助那斯國覆國，於是有了珃王勾結那斯國聯合南方諸侯謀反一事，這也讓父皇有了出兵的理由。”
皇帝嗤笑了一聲：“猜測。”
“是，可兒臣不得不這麽猜。”孟曦道：“因為，無論是阿慕策反歌舒朝，還是他屠城，都是由您授意的！”
皇帝雙手緊扣，半瞇著眼，“朕如何授意？”
“阿慕在那斯國掌權後，誰都不信任，誰的建議都不聽，唯獨一人，他對他幾乎言聽計從。這個人願意用生命幫助他逃脫追殺，他本以為這個人已經為他死了，這叫他悲痛欲絕，可最後這人活著回來了，皆大歡喜。這樣忠心的手下，他的話，阿慕聽不聽？”孟曦嘆了口氣，不知是為了阿慕還是為了那滿城的百姓，“可阿慕不知，他最信任之人，卻和父皇二十年前安排進塞北的奸細。”
皇帝看著太子，問道：“這些，你什麽時候知道。”
“進書房之前。”孟曦答道：“合意說，阿鏡逃出地牢，被您暗衛帶走的第二日，他在雪城看見阿慕身邊權貴，也就是那個本來已經被他殺死的人，在與父皇的暗衛暗中見面，再過一日，阿慕便惱怒了，屠了雪城，帶兵回了塞北。”
“僅憑這一點，你就猜出了這麽多，不錯。”皇帝欣慰一笑，“朕相信你是個明君了。起來吧，別跪著了。”
孟曦站起來，向皇帝問道：“父皇，你謀劃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什麽？為了削弱朔州歌舒一族的權利，為了鏟除又異心的王侯，為了開疆拓土，為了我朝百年安定。”皇帝說完頓了頓，又自我否定似的搖了搖頭，猛地想起太子方才質問他的話，嘆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孟曦眼中神色一黯，心中十分失望，“兒臣的的猜測，是真的？”
“是。朕為了一己私念要讓那斯國滅種亡族，為此也搭上了雪城滿城百姓。”皇帝眼眶微紅，講了一個故事。
“朕年少時沒有玩伴，唯一的好友便是歌舒邯。故此，每年秋季農時過後，朕都會去雪城尋他作伴。”
“大抵是朕十九那年吧，朕同歌舒邯在平原策馬，遇到了一個女子。由於生長在朔州，皮膚有些黑，但很好看，眸子十分清亮，同虞陽城裏那些大家閨秀都不一樣。”
於是皇子陷入了愛河，同一個北方姑娘相愛了。
“她要朕娶她，但朕出生之時，便與越州孫氏嫡女定了親，待朕加冠之後便尋吉日成婚。”
越州孫氏，便是歌舒鏡的母氏。孟曦記得，孫家嫡系，僅一女，後嫁了歌舒邯，也便是歌舒北辭和歌舒鏡早亡的母親。
“朕回了虞陽，立馬回宮啟明父皇，朕想與孫氏退親之意。熟料先帝當時有意拉攏孫家，豈肯應朕的請求，不僅將朕狠狠責罵了一頓，還嚴禁朕成婚之前離開虞陽。朕無奈之下，只得傳信求助歌舒邯。不久之後，朕便接到歌舒邯的消息，說是已將情況告訴了孫家丫頭，孫家嫡女亦是有傲氣的，主動上虞陽請求先帝為朕與她二人退婚，說是寧嫁到朔州極苦之地，也不願嫁朕這背信負心之人。”
本有婚約卻與他人相愛，是為背信；又因婚約，放棄所愛之人，是為負心。
“先帝沒有辦法，便將其許給了歌舒邯。此事後，先帝沒再為朕張羅太子妃一事，但是也沒有解除朕不得離開虞陽的禁令。”
皇帝皺了皺眉頭，似乎這段回憶令他十分痛苦，再開口時，聲音微啞，語速也快了起來。
“那時，朕心想不過叫她等一年罷了，無妨，等一年禁足過了，我便去朔州接她來虞陽。”
“可是誰知，那一年秋，那斯王子潛入朔州，看中了她，將她俘虜了去……”
皇帝一手緊緊握著把手，一手捂住了眼睛，長嘆了聲。
求而不得，執念成妄。
們孟曦算了算時間，此事後沒幾年那斯國便被朔州軍滅了。
“所以您因此事，命朔州軍滅了那斯國？”孟曦問道。
皇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當年朕只是皇子，沒有這個權利，是朕上書先帝：那斯國常年秋季入侵我朝邊境，輕則搶糧食、搶女人，重則屠城，實為我朝大患，宜滅之。這折子上上去許久都沒批，本以為不會成功了，誰知一月後，先帝準了，下令朔州軍出關北上，攻打那斯國。”
“那一戰，那斯國滅，族人四散流離，哥舒邯一戰成名，奠定了他如今的地位。只可惜她卻再也回不來了。”皇帝幽幽一嘆，咬牙切齒道：“這是朕多年來，唯一放不下之事……不將蠻人滅族，難消朕心頭之恨！”
孟曦搖了搖頭，不以為然：“所以父皇就拿雪城百姓的命去祭旗嗎？”
“不然如何能激起軍隊的戰意？”皇帝看著孟曦，哂道：“若是師出無名，誰願意為你沖鋒陷陣。”
孟曦看著皇帝，突然覺得周遭空氣十分寒冷，逼得他打了個寒顫，“父皇，你質疑哥舒家的忠心嗎？”
皇帝搖了搖頭，“朕從不懷疑哥舒家的忠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朕只是害怕他們沒了戰意。一場師出無名的戰爭，讓一個將領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大批將士，而得來的勝利並不足矣彌補這一切的時候，他會怯戰的。”
“所以您就用雪城百姓的命去換一個出師的名頭？”孟曦還是無法接受。
皇帝突然沒了耐心，他起身，一步步逼近孟曦，怒道：“我沒有選擇！我這一生，從未得償所願！我不甘！若是我不讓你娶哥舒鏡，你當如何？若是哥舒鏡被蠻人所殺，你還會在這裏喋喋不休地質疑我嗎？”
“孟曦，你可知，你事事如願，全都是因為我不想你從蹈我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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