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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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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

“溫度異常,請及時撤離。”

“溫度異常,請及時撤離。”

走廊之中忽然響起了冰冷的提示音,緊接著,眾人的通訊器同時收到了新消息,監察者發來警告,讓所有人留守原地,不得擅自離開學院範圍。

“溫度異常——”

蘇芩上前一步,踹掉了鑲嵌在墻面的警報器開關,“吵死了。”

無需什麽數據來佐證,室內的溫度早就已經讓人無法忍受,渾濁潮熱的空氣從防護門外湧進來,隱約帶著燃料與硝石的味道。

“真是一群瘋子,逃出軍事監獄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縱火?”蘇芩罵道。

“應該是中途暴露了身份,無法再掩飾了。”謝諾夫向她解釋。

鄭旦冷笑一聲,“與其研究戰俘與囚犯的心理,倒不如想想怎麽安全脫身。”

“醫院儲存著許多珍貴的藥劑,他們寧願主動銷毀,也不可能留給外界盜取的機會,現在那群瘋子逃到了附近,你們說,院方會選擇怎麽做?”

蘇芩一驚,下意識接話道,“無論如何,不會讓戰俘有活命的機會,為了確保萬一,封鎖圍剿是最穩妥的辦法,所以才讓所有人都留守學院,可是……”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無法折返,沒有武器、沒有裝備,我們也是明晃晃的靶子。”鄭旦猛地一砸墻面。

蘇芩下意識攥住了衣服下擺,要告訴他嗎?畢竟現在情況特殊。不行,不可以,他不值得信任。

謝諾夫似乎並沒有聽見鄭旦的話,他看上去對於環境的變化毫不在意,只是輕輕拍著蘇芩的背,勸她鎮定。

走廊裏的溫度越來越高,眾人的皮膚都感到了一陣輕微的灼痛感,防護門的控制系統早已被燒毀,左右望去都是被截斷的死路,沒有任何暢通的出口。

始終沈默的許嶼終於開口了,他說道:“別著急,快了。”

蘇芩還沒來得及追問,就見他一把扯掉了自己腰腹上纏繞著的各類軟管,幾個金屬的機械零件叮叮咚咚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頭頂響過一陣尖利的電流聲,視野陡然變得漆黑,是電路被截斷了。走廊盡頭的監視器也停止了運作。

蘇芩感覺有人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股力量把她往前拉去,許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跟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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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曼正在竭力遏制自己的顫抖,他很害怕,手腳幾乎不聽使喚,他哆哆嗦嗦地去推門,防護門紋絲不動,他懷疑是自己沒有用盡全力,深深地喘息了一口,然後又伸出了手。餘光裏忽然閃進一個持械的人影,霍曼立刻縮回了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人影在腳邊晃了晃,又離開了。那是從四號城逃出來的戰俘,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搞到的武器。

霍曼開始後悔了,他原本只是偷偷跟在許嶼身後,沒想到會看見許嶼被送到醫院,當然,他受傷送醫再好不過。霍曼喜不自勝,想要再去偷偷做點手腳,誰知鄭旦也來了,他們談到了什麽實地競技、選拔制度。霍曼並不太能聽清,但他不舍得走,多好的機會啊,你們多說一點,再多說一點。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鄰近的某個科室裏發生了無聲的爆炸,穿著白色制服的幾具屍體被扔了出來,反倒是那些病人……一個接一個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翻找出藏好的武器,扯下屍體身上的通行證,挨著砸開了每間病房。

霍曼蜷縮著躲進了角落,想要求援,卻發現求救信號發不出去,他只好開始祈禱,這該死的逃犯,該死的許嶼,互相殘殺吧,別看見我……

祈禱著祈禱著,一個幸存的醫師連滾帶爬地朝角落裏跑來,對方看見了他,欣喜若狂,霍曼瞪大了眼睛,發現那群逃犯也在悄悄靠近,他們聽見了醫師的腳步聲。

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他猶豫,他拿出了偷偷藏在袖子裏的麻醉劑——那本來是要用在許嶼身上的,飛快地一擲,那名醫師猛地頓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霍曼把自己縮進了更深的角落,聽見逃犯們扣動扳機,然後拖走了醫師的屍體。

頭頂響過一陣電流聲,隨即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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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甬道裏死一般沈寂,蘇芩跟在許嶼的身後,後面依次跟著謝諾夫和鄭旦。

眼見著許嶼舉著一支做工粗糙的信號棒,帶著眾人慢慢往前摸索,鄭旦感覺此情此景十分滑稽,忍不住想笑,而他也的確這麽做了。

“真是高明的辦法啊,這麽古老的工具,也只有你才會動用了,真不愧是從混沌區成長起來的人。”

話音未落,許嶼折斷了信號棒,“鄭旦,你到前面來。”

“不是,我——”鄭旦立刻停住了話頭,他沒想到許嶼突然開始理會自己的話,“其實我——”

“快過來,這面墻需要你來砸開。”

鄭旦閉上了嘴。

蘇芩伸出手去,試探性地摸了摸墻面,依然是粗糲厚重的質感,如果硬要說和別處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隱約有些凹陷的流動感。

鄭旦站在了最前面,卻又猶豫了,“你確定這裏是出口?”

“你誤會了,這不是出口。”

“什麽?”鄭旦詫異道,不是出口,那這大費周折地是在找什麽?可恨在黑暗裏看不見對方的具體位置,否則他一定要狠狠地揪住許嶼的衣領。

“不是出口,但很安全,足夠我們等到救援。”

“誰說一定會有救援?我看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裏。”鄭旦說道。

許嶼似乎嘆了口氣,“當然有人知道。”

“是,”謝諾夫頓了頓,“他說得對。”

鄭旦沒好氣地解下了捆在後腰的器械,他說道,“這可是我這個月最後的份額了。”

預備役成員享有每個月使用兩次爆破型工具的權利,十分珍貴,往往被用來做一些個人的拓展訓練,沒想到會用在這種地方。

“行了,謝謝你,可以了吧。”蘇芩忍不住催促。

謝諾夫護著蘇芩往後挪了挪,以防誤傷,蘇芩趕緊把許嶼也一並拉過來。

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音,墻面就被器械徹底粉碎了,大面積的碎石塊和粉塵撲簌簌往下掉,一間泛著幽微藍光的玻璃房出現在眾人面前。

許嶼指了個方向,示意大家往裏站。鄭旦半信半疑,踩上了玻璃材質的地面,他感覺地面有些晃動,下意識望向其他人,他們卻都毫無反應。

許嶼最後一個走進來,而後迅速找到了一個隱蔽的按鈕,他毫不遲疑地按下去,一道褐色的門拉伸出來,徹底合上了玻璃房。

鄭旦愕然道:“你在幹什麽?”

許嶼看他一眼,並不回答。

玻璃房內狹小、封閉,唯一的光源是幽藍色的壁燈,而除了幾個小小的培養皿之外,空無一物,視野被褐色的門切斷,和外界徹底失去了聯系。

就連蘇芩都有些沈不住氣了,她問道:“許嶼,你……確定我們能等到救援?”而不是被困在這裏,眼看著逃犯們搶掠燒殺而無能為力。

“會有救援的,只不過不是為了我們。”

蘇芩不解,“什麽?”

許嶼看向了那幾個毫不起眼的培養皿,“是為了它們。”

鄭旦狐疑地看他一眼,然後繞去了培養皿旁邊,他往裏看去,只看到了一些透明的凝膠狀物質,大小不一,散落在乳白色的容器裏。

“這些是什麽?”

“是一些——”許嶼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措辭,他說道,“關於基因研究的實驗物質。”

“不可能!”鄭旦勃然變色,手臂一揮,差點掃到旁邊的培養皿,幾束紅光升騰而起,警報聲隨即響了起來。

蘇芩被眼前的紅光閃得頭暈眼花,又不得不捂住耳朵隔絕噪音,憤憤然喊道:“鄭旦,你能不能別亂動!”

許嶼並沒有因他的態度而生氣,只是問道,“你為什麽這麽篤定?”像是真的十分好奇他的答案。

鄭旦大概也覺得自己失態,此時慢慢冷靜了下來,說道:“浮塔之上明令禁止進行基因研究,不是嗎?”

“明令?是誰定下的規矩?”

“五號城,由聞人將軍親口宣布。”

“五號城……”許嶼點點頭,臉上帶了點輕蔑的意味,“如果五號城的紀律真的那麽嚴明,今天的戰俘出逃就絕不可能發生。”

鄭旦皺眉道:“這是兩件事,你為什麽要混為一談?”

許嶼搖搖頭,“不,不是。”

“抱歉,”謝諾夫忽然開口了,“你漏掉了最關鍵的一個前提,三號城才是醫學最發達的場所,即使是……假設真的有組織在進行基因研究,那也應該放在三號城進行。”

謝諾夫用問詢的眼光看向許嶼。

“當然,”許嶼點點頭,“所以這並不是全部,只是冰山一角。”

“至於為什麽要在一號城也設立一個研究點,也不難解釋,一號城魚龍混雜,有著浮塔之上最豐富的樣本”

眾人沈默下來,玻璃房裏的警報聲也漸漸平息,偶爾有一點沈悶的聲音從褐色的門外傳進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靜。

蘇芩想了一想,還是問出口,“你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關於這個地方……甚至,這些研究?”

“我只是很熟悉一號城的建築構造,不單單是這裏。”許嶼臉色平靜。

鄭旦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所有的建築?你哪兒來的權限得知?”

許嶼皺了皺眉,似乎對他的話不能理解,“這樣私人的問題,我沒有義務向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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