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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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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

趨近年底,幾乎是這裏最熱的時候。

南極絕大部分區域被常年不消融的冰雪覆蓋,厚度超過兩千公裏。

基地所處的丘陵地區正好處於冰蓋覆蓋範圍之外的裸露基巖區域,受到極晝的影響,太陽終日烘烤,消融的冰雪匯成水流匯入大海,經過丘陵地區造成一片泥濘。

今天是國內的冬至,早上廣播裏就在吆喝沒在工作的人員去餐廳幫廚。

蘇珈他們一早出門又補了幾個太陽和冰川融化以及海平面的鏡頭就返回了基地。

還沒等走進,他們就聽到廚房門口不停地傳來碗碟的碰撞聲和切菜聲。

剛打開廚房大門,葉初就隔著料理臺老遠沖她揮了揮手,蘇珈微笑著示意了一下,等到走進想起來到現在她還沒見過攝制組的其他成員。

站到葉初身邊打了聲招呼,沖著團隊說:“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是我們領隊的學生,叫葉初。”

又回過頭來沖著葉初解釋,“這是我們的錄像師立果。”

頓了一秒補充道:“是個碎嘴子。”

接著在男人輕嘖不滿的表情裏笑著繼續介紹,“這個你知道,是唯一的女攝影師。”

接著轉過身手掌指向右側,“這是唯一的錄音師。”在兩人之間滑動了兩下,“兩個歡喜冤家。”

香芹還沒來得及掛上一個友善的笑容就在下一秒聽到蘇珈的話面露嫌棄。

葉初看到樂的拍手,直言,“看出來了!”

“還有一個攝像助理,他回房間換衣服,一會兒就過來。”

這邊寒暄結束,蘇珈往廚師的位置走去,剛好她進來的時候葉初站在靳言旁邊跟他一起包著餃子,所以中途還面色如常的在看到靳言以後打了聲招呼。

接著走到陳大廚面前,每逢節日,廚師無疑是站上最忙碌的人,幫廚也按平時的人數倍數增加。

今天菜單特殊,所有不工作的人都來幫廚,畢竟包餃子是一個費時費力的工程。

“叔叔,我們能做什麽嗎?”靳言條件反射的擡頭,又在即將擡起頭的一瞬間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餘光撇到蘇珈站在大廚面前,言笑晏晏的開口。

擡頭看到一張年輕的面孔,陳大廚想起來之前管理員跟他說的基地來了一個拍紀錄片的,他沒想到是這麽個年輕的小姑娘。

再加上蘇珈面相柔和,臉型又偏圓,特別受長輩這個年齡的歡迎,於是一改剛才雄渾的音色,滿面笑容,語調和緩的說:“小姑娘你們會搟皮兒嗎?”

蘇珈剛想點頭又想起來身後的人,看到他們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會。”

大廚看到他們剛剛的互動,把手裏的搟杖遞給了蘇珈,然後招呼著她身後的人到另一邊切菜備料,然後他自己過去和面。

一切有序進行,時不時幾聲逗樂。

如果靳言沒有站在她旁邊的話就更好了。

等到管理員也加入進來,看到蘇珈動作利索,拿著面杖從外往裏搟,餃子皮都是規律的圓形,拿起來也是邊緣比中間薄,一看就是老手。

誇讚的開口,“沒想到蘇導做餃子這麽好啊!平時在家裏沒少做飯吧。”

蘇珈笑了笑,“工作以後就開始自己做飯了。”

他看向蘇珈,瞇著眼睛,認可的點點頭,“還是自己做飯好啊!我家孩子不像你,天天就知道吃外賣,讓他做個飯都能把廚房給炸了。”

蘇珈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

他切著面團,轉念又一想,“蘇導今年多大,看著挺年輕的。”

蘇珈無奈的彎唇,她知道這裏人少,要不了多久,大家就會把各自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聊個遍。

拿起幾個新的面團放到搟杖下面,手指捏起一撮面粉均勻的撒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26了。”

她覺得再按照這個節奏進行下去就該問她戀愛和婚姻話題了。

雖然每次被父母問她都情緒反應很激烈,但這裏大家或許只是客氣的問問。

果然,下一句,“那蘇導談戀愛了沒啊?來這裏出差這麽久男朋友有意見吧!”

在旁邊包餃子的男人聽到這個問題眼眸低垂,瞳孔漆黑看不清情緒,手裏也不自覺把餃子的褶皺捏的更緊了一點。

蘇珈眉眼彎起,從善如流的回答,“沒有,這個工作性質也不太合適。”

男人又放松下來,眼睛淡淡的看著手裏的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覺得得轉移一下話題,慌忙接上下一句,狀似開玩笑的說:“我們這整個團隊都是單身呢。”把他們也給扯了進來。

管理員像是想起什麽,“是,這種工作性質談戀愛啊,太難了。”

趁著管理員扭頭跟他們一群人搭腔,蘇珈剛想偷偷呼一口氣,旁邊的葉初就一胳膊頂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你沒有男朋友啊?”

蘇珈肩膀微微縮了一下,唇弧淺彎,搖了搖頭,“沒有。”他們離的太近,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

明明也沒怎麽樣,但還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愧,控制著自己的眼神不往他那兒亂看。

不知道為什麽,蘇珈感覺身旁的男人情緒不佳,她只想著自己應該沒有招惹他吧。

畢竟從那次走廊以後兩人就沒怎麽再說過話了,最多也就是點頭之交的打個招呼。

小姑娘回正了身體,撇了撇嘴說道:“也是,他們不配。”

聞言蘇珈瞬間從剛剛的情緒脫離出來,一下子笑了出來,湊到她跟前仿佛吃瓜一樣,低聲問:“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葉初擡眸看到她戲謔的眼神。

“……”

有那麽明顯嗎!但他們確實異地很久了。

下午6點多,幾乎考察站所有人員都陸陸續續來到餐廳,餃子也剛好出鍋,管理員招呼著大家坐下。

蘇珈時常覺得管理員像是這整個基地的大家長一樣,不僅要做自己的工作,還要管著一群人的衣食住行。

太辛苦了。

開飯之前照例的‘領導講話環節’,管理員拿起杯子,粗狂的聲音傳來,“來,我們這兩個月第一次人聚的這麽齊一起吃飯。”

“咱們先歡迎一下攝制團隊的到來,還在這裏幫著做了一下午的餃子。”

此起彼伏的歡迎聲環繞入耳,蘇珈唇角揚起,明媚燦然,舉起杯子碰了上去。

大家喝的都是熱茶,一口下去,溫度從喉嚨灌進胃裏。

在這個寒冷的地球之巔,他們好像就這樣融化在了一個遠離喧囂的地方。

眼看碗筷快要洗完,蘇珈想起上次他們拍攝的照片,剛剛也拍了不少,她想打出來掛在墻上,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能打印照片的機器。

蘇珈走過去,等近了管理員才在耳邊開口,“我們這裏有打印的機器嗎,打印紙或者照片的都行。”

管理員回頭,腦袋微微一撇,她繼續補充,“之前拍的照片我想把它打印出來。”

還沒等她說完,面前的人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還沾著泡沫的手套高高舉起,大聲喊了一聲靳言。

蘇珈剛想拽住他的胳膊說不用著急,男人就已經聽到了管理員的喊話走了過來。

她只能在心裏默默的說:“倒也不用這麽大聲。”

靳言的眼神雲淡風輕的從她身上拂過,看向管理員,平靜的開口,“怎麽了?”

管理員搓了搓戴著的手套,落下來一點泡沫,“小蘇想打印個照片,我記得你們測繪觀測那裏應該是有的。”

靳言點了點頭。

“這樣,你帶小蘇去認個路,教一下那個機器怎麽用。”

等蘇珈回過神來,他們已經在去辦公室的路上了。

門在背後被人關上,蘇珈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靳言走過去打開電腦,沖著她伸出手,“相機。”

她才反應過來把斜挎的相機取下,這是她私人的相機,通常不是工作的時候就會拿這個出門,沒有工作的相機那麽專業,但是體積和重量都要縮減很多。

靳言從旁邊抽出一根數據線連上,她有些意外,忘記了自己除了相機啥也沒帶。

在內心默默編排了自己一下——這個腦子!

房間裏只有他輕點鼠標的動靜,蘇珈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衣角,忽然男人扭頭向她看過來,唇角微微揚起,仿佛還帶著一點得意,“蘇老師是全部打印嗎?”

她俯身看到屏幕上的畫面,表情怔在了臉上。

上面是她在查理大橋拍的那張照片,照片裏俯身站在畫前,黃昏的日光打在臉上,輪廓清晰俊冷,五官精致,偏偏扭頭看向鏡頭的目光滿是柔和,黑發松散也是沒有打理過的樣子。

從布拉格回去以後工作忙碌,而且也沒有心情去外面閑逛。

她感覺自己現在被羞恥和後悔裹挾,怎麽就忘了相機裏照片還沒刪除。

再加上現在他們腦袋湊在一起,靳言的目光又在她和電腦面前來回游移,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呼吸交纏,男人戲謔地聲音再度傳來,“沒想到蘇老師還有私藏照片的習慣啊!”

蘇珈內心一片慌亂,偏偏這是出現在電腦上的圖片。

哪怕是想要把卡片藏起來卻發現外套上下沒有一個口袋也比現在的狀況要好上很多。

鼠標點擊了兩下,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靳言起身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兩人站直,蘇珈的眼睛正好直視他的嘴唇,耳朵邊滿是嗡嗡的聲音,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整個人像燒著了一樣。

看著女人越來越紅的耳垂,他不動聲色微微挪動上前幾步。

感受到男人的體溫不斷傳來,蘇珈不自覺想再退後幾步,但是她被靳言和桌子困在原地,無路可退。

靳言身體前傾,一雙桃花眼就這麽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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