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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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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

呼雲延剛走進正乾殿,被侍衛攔下,要搜身並拿走呼雲延腰間的短刃,武官上朝或是進殿不得佩帶刀劍,呼雲延也知道,但蕭瑾軼是自己枕邊人,加上兩人親密的關系,也沒將此事放在眼裏。

今日一反常態,呼雲延卻坦然接受,想著之前與蕭瑾軼協商的事情,也就隨它去。

舉步邁進殿內,見蕭瑾軼端坐在龍椅上,正要說話,卻覺四肢被什麽纏繞住,猛地一收縮緊實地將他勒住。

呼雲延定眼一瞧,是四個衛兵手執麻繩,在他走進殿門的那一刻投出繩索,將他捆住,這麻繩困不住他,只需稍稍用力便能解脫。

四個侍衛都以為萬事大吉時,卻聽殿上的蕭瑾軼說道:“把枷鎖給他戴上。”

呼雲延聞言先是一驚,要知道之前兩人商議的事項裏沒有這一塊不說,戴上枷鎖一般都是重刑犯,心中百感交集,蕭瑾軼到底在做什麽。

四個衛兵並不動身,卻是屠百戶將早早準備好的枷鎖呈上,欲困住呼雲延時,被呼雲延掙脫開,四根繩索同時斷裂,呼雲延側身躲過郎麗月從背後偷襲的一劍,又點住屠百戶的靜穴。

一時間屠百戶高舉枷鎖一動不動,呼雲延轉身又給郎麗月一腳,郎麗月跌坐在地,起身欲再次還擊,與此同時,殿內布置好的將士奔湧而出,將蕭瑾軼團團圍在裏面,大聲說道:“呼雲延殿前失儀,都來護駕。”

直到此時呼雲延才完全察覺這件事遠比蕭瑾軼之前說的還要嚴重許多,莫非是那群大臣完全說服了蕭瑾軼,要鏟草除根,但又一想,自己與蕭瑾軼多年的情誼,豈非那群大臣隨意說說便能瓦解的。

想到這,心裏平衡些,神情淡然站在殿中,仰視蕭瑾軼,說:“不知聖上這是在鬧一出,臣不說無功,但也沒過,如何會想到要將臣置於死地?”

蕭瑾軼朗聲說道:“野兔死,走狗烹,這樣的道理,你可聽說過?”

呼雲延笑說:“可眼下聖上的難題並沒有解決,金國虎視眈眈的,高麗也沒來大梁行祝賀之禮,唯獨一個小小的琉球送來那些獅虎,還鬧出那樣的禍端。”越說越理直氣壯,“聖上真的就以為自己能穩坐江山?”

他邊說邊邁步朝龍椅過來,前排的衛兵大喝聲說:“休得再靠近一步。”

呼雲延說:“你們要是有真本事就使出來,一個武將被我點住要穴動彈不得,另一個跌坐在地還不知傷勢如何,”最後一句話對著蕭瑾軼說:“你奈何不了我,不是嗎?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話音剛落,還沒僵持多久,蕭瑾軼開口:“你們都先下去。”

其中一個將士說:“聖上,這可是存亡危急時刻,我們——”

蕭瑾軼命令道:“都下去,殿內只留朕和呼雲延,朕有話要問問呼雲延。”又看眼屠百戶和郎麗月,“把那兩人也帶下去。”

新君威嚴不容侵犯,眾將士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收回拔出的長劍,拖著屠百戶和郎麗月出門。

殿門嘭的一聲被關上,呼雲延收斂剛剛的神情,恢覆原樣,說:“你到底又在鬧什麽脾氣?之前不是說好了——”

蕭瑾軼打斷他,說:“之前?你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可有半分真情?”

這句話不是隨便說出的,呼雲延微怔,邁前兩步,說:“你到底在所什麽,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不是真情實感,是誰在你耳邊亂吹風,說些胡言亂語,讓你我的感情——”

“沒有誰,”蕭瑾軼後退半步,苦笑兩下,說:“呼雲延,我在你身邊這麽久,至今都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他說著從懷中摸出手帕,拆開裏面是這幾日喝的湯藥藥渣,蕭瑾軼扔在桌上,說:“你仔細看看裏面都是些什麽東西,那是我該喝的嗎?”

呼雲延一楞,沒尋顧蕭瑾軼會在這裏等著他。

蕭瑾軼其實原先並不想這樣對呼雲延,按著兩人之前的想法,這只是個走過場的事,呼雲延被押入大牢,再以別的方式脫身,再次回到幽都不是什麽難事。

可在他知道呼雲延之前給他喝的都是些什麽時,那種從一開始就被盤算的苦澀一下子湧上心口,原來自己在呼雲延這裏一直都是如此。

蕭瑾軼哈哈大笑起來,說:“我說你每次怎麽這麽熱衷於給我熬制湯藥,餵我喝藥,原是為了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你若是想要孩子盡管去找姑娘生啊,我是誰啊,我是大梁的皇帝,我是來給你生孩子的嗎?”

殿內回蕩蕭瑾軼的聲音,呼雲延久經沙場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可今天竟開始手足無措,他想過要孩子,可是卻沒想過如何跟蕭瑾軼開口,這件事被蕭瑾軼撞破,如同蒼穹忽的放出一道煙花,晃眼地他根本不敢睜開雙眼。

他剛要開口,卻聽蕭瑾軼又說:“呼雲延,我可以與你拜堂成親,像在鹿頭寨那樣,也可以忍氣吞聲成為你的妾室,與你在將軍府共度那些時日,這些我都能容忍,可是我沒想過,我的容忍,讓你變本加厲,開始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那神情從未在蕭瑾軼臉上出現過,哪怕他跌入谷底,被萬人唾棄,也比現在好受,他不在乎那些人,可是他得承認,他在乎呼雲延,可正是因為他在乎呼雲延,才導致對這件事難以承受。

蕭瑾軼說:“我是個男的啊,我是大梁的皇帝啊,我現在懷有身孕,你讓我以後如何在大臣面前擡頭?一個男人竟能懷有身孕,真是可笑至極啊。”

這一刻呼雲延從心底生出一種後悔,可他別無他法,呼雲延說:“我沒有祖母了,蕭瑾軼。”

蕭瑾軼不語,呼雲延又說:“這個世上我沒有別人了,我只有你了,祖母的死對我來說是塌了半邊天,我得找法子把這半邊天給補上來啊。”

“所以你就從這裏下手?不顧我的死活是嗎?”蕭瑾軼說,“那些曾經的快樂,都是你的虛情假意,都不不過是你想要個孩子哄騙我的方式,不是嗎?那些湯藥一遍又一遍地餵進我嘴裏,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男不女。”

他忽的哈哈大笑起來,呼雲延不覺後退半步,蕭瑾軼是個克己覆禮的人,在旁人面前從不表露的神情,今日在殿內看個清清楚楚,他意識到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果不其然,蕭瑾軼笑完,伸手取下手腕上的紅繩,那是兩人在明禪寺行跪拜之禮得來的姻緣繩,呼雲延見此場景,心跳地厲害,顫聲說道:“你、你要做什麽?”

“我要——”蕭瑾軼並不說完,解開紅繩後,緩步走近呼雲延,將那紅繩困出呼雲延的手腕,說:“千軍萬馬都攔不住你,可這條紅繩可以。”

呼雲延心底猛地一沈,困住他的從未都不是什麽皇權兵權,文官那些廢話,百年後的廟堂,而是蕭瑾軼,自始至終,能困住他的只有眼前這人。

呼雲延仰頭長嘆一聲,說:“若我應允你說的那些事,將兵權交出,你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蕭瑾軼沒回,呼雲延又說:“多少年的感情,真的能說斷就斷?”

“你當初這麽做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會斷了你我多年的感情,”蕭瑾軼反問,“會讓你我這樣生分?”

呼雲延沈吟片刻,說:“你會如何?”

蕭瑾軼搖頭,對殿外說:“進來押人。”

呼雲延還想掙紮兩下,蕭瑾軼又說:“你想看著我死在你面前是嗎?”

說完不知從何處摸出短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呼雲延忙說:“你別傷害你自己,我照做就是,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

衛兵在外不知裏面發生了什麽,只知剛剛還威風八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呼雲延,此刻溫順起來,但眼中卻沒了之前的光采,落寞了許多。

呼雲延走出殿內時,不忘跟門邊的郎麗月說:“替我照顧好你家主子。”

郎麗月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兩人早商議好的,支吾回應一聲,走進殿內,卻見蕭瑾軼好似失了魂一般看向遠處呼雲延的背影,她也不開口。

蕭瑾軼忽的說:“你家主子真是這個世上最蠢笨的人。”

郎麗月不知為何這般說,只說:“主子才不是。”

蕭瑾軼失笑:“去找個太醫來。”

李太醫戰戰兢兢進殿跪在地,說:“臣參見聖上,聖上——”

蕭瑾軼懶得跟人廢話,直說:“朕現在懷有身孕,這件事你掂量一下,朕不喜旁人議論此事,你知如何去辦。”

李太醫宦海浮沈多年,見過不少場面,但聽見聖上懷有身孕這件事還是一驚,好在頭磕在地,瞧不見神情,只應聲說:“微臣明白。”

*

呼雲延剛被押進大牢,便看見隔壁牢房的陸通判,他說:“你都說了?”

陸通判支吾半晌,見那些衛兵來勢洶洶,猜出一二,點頭說:“聖上都知道了,那些事。”

呼雲延盤腿坐在草席上,說:“現在是誰在照料他的身子?”

陸通判說:“下官不知,下官只知自己被押往這裏,至於禦醫房那邊如何,還真不知。”

呼雲延擺手:“罷了罷了,是我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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