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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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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鄭碩跪在地思緒萬千,與蕭瑾軼同行的這段路上,沒覺得這位殿下有什麽厲害之處,而此時卻覺得此人心思縝密不顯山不露水,猜不透在想什麽,正想著要不要後發制人服個軟,卻聽見一聲輕笑,他不敢擡頭,只得暗暗揣摩慶王的意思。

再看時,蕭瑾軼已走到身邊,輕按他肩膀,說:“鄭大人不必心慌,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玩笑話,再者,這裏只有一路同行的幾人,我不說出去,還有誰知道這些事,是不是?”

鄭碩一楞,忙說:“是是是,殿下說的是,”隨後被蕭瑾軼扶起,內心波濤洶湧,忙躬身說:“殿下,下官——”

蕭瑾軼說:“鄭大人無需多言,我都懂,這一路上承蒙你的照顧,蕭瑾軼心懷恩念。”

用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來形容蕭瑾軼最貼切,鄭碩此時不知是何滋味,結巴半晌只能說:“都是下官該做的,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蕭瑾軼連說兩個好,對康繼生說:“替我送送鄭大人,看人出了一頭的汗。”

鄭碩聞言跟著康繼生出門,才敢揩掉額間細汗。

瞬息萬變,張成典在旁看得也是一楞,蕭瑾軼直言:“張大人,我們繼續說治水的事。”

“是。”

*

呼雲延自那日與蕭瑾軼分離後,折而向北,賽金卑的老家在青海,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想著此人在南方沒個親戚接洽,該不會去那裏,但一路上前來的探子並未找到賽金卑的下落,走著走著,呼雲延覺得哪裏不對,遂放緩腳步,另作他算。

這日路過於通縣,想起上次蕭瑾成說的那個鼻煙壺用料,抱著新奇態度瞧瞧這座沒被洪水淹沒的縣城。

他大大小小的縣城州府沒少去,可是像於通縣這樣四通八達且繁華異常的縣城實屬少見。

傍晚抵達此地還燈火通明,且每戶酒家都人滿為患,隨便問一家都是滿客。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落榻,剛進客棧,便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吵吵嚷嚷,似在打賭,又聽得幾聲吆喝聲,呼雲延招手讓隨從先將行李送上樓,自己獨去那桌一探究竟。

桌這邊坐著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桌那邊卻坐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與尋常姑娘不同的是,這位姑娘豪邁異常,挽起袖子,抖動骰盒,搖的乒乓作響,隨後將骰盒放在桌上,問:“買大還是買小?”

男人都互相使眼色,嘰嘰喳喳商議到底買什麽,其中一個從腰間拔出小刀插在桌上,“就買大。”

那姑娘先是瞅眼呼雲延,隨後對男人說:“李能,你這是第幾把了,輸的連銀袋子都落在這了,還要賭啊。”

李能說:“趙姑娘,我雖沒了銀兩,可我還有這個人啊,實在不成,賣給你們趙家做三年苦力如何?”

趙姑娘擺手:“那我還真是不稀罕,院子裏輸給我的仆從多了去,很多像你這樣剛開始豪情壯志,輸了又不認賬,到最後還得我派管家去拿人,有時候管家下手沒輕重,缺胳膊少腿的,回來連活都幹不了。”

眾人聞言心頭一緊,都去看李能,有人勸說還是算了,偏李能倔勁上來,誰都不聽,咬咬牙說:“這賬我肯定是認得,就看趙姑娘買不買了。”說完正再次思索買大還是買小,卻聽一聲:“我奉勸這位老哥還是別來了,無論你如何買,都是這位趙姑娘的囊中之物。”

李能循聲問:“誰,是誰在說話?”

眾人很自覺讓開一條道,呼雲延踱步至桌前,也不理會李能,盯著桌前的賭局看,李能橫臉懟著呼雲延說:“你是誰啊,別來打攪我下賭註,這一把我總還能贏回點銀子。”

呼雲延撇嘴:“你鬥不過這位趙姑娘,還是留一條命重要。”說罷欲轉身離開,被對面人喊住,趙姑娘笑說:“這位公子面生,我在於通縣還沒見過,怎麽是外地來的?”

此話一出,呼雲延明顯察覺桌上氣氛不對,他說:“在下方子恒,是路過此地的行腳商人,其實也算不上路過,只是帶路人走錯了地方,誤入這裏。”

趙姑娘似信非信,見呼雲延要走,輕拍手,其身後站著兩位彪形大漢齊刷刷閃至呼雲延身側,不由分說攔住去路,趙姑娘說:“這位方公子,你攪合了我這場賭局,又想安穩脫身,這天下沒這樣的道理。”

呼雲延也不轉身,問:“那趙姑娘想讓我做什麽?”

趙姑娘搖動兩下手上的骰盒:“剛剛我聽方公子說的那意思,看樣子也是個會賭之人,何不坐下玩一局。”

李能聽此忙說:“趙姑娘,那我——”

趙姑娘臉色微變,說:“你的又不急,哪天不是賭,”拿起隨意拿起桌上銀袋子扔給李能,“趕緊滾回去給你母親抓藥,拿要命的錢來賭,也不怕天打雷劈。”

呼雲延聞言稍稍對這位趙姑娘改觀,轉身坐在對面,問:“趙姑娘賭什麽?”又說:“方才我自報家門,可姑娘始終沒說自己的名字,單是一個趙字,姓的姑娘可多了去。”

剛剛攔住去路的彪形大漢忙說:“你小子來這撒野來了?也不看看我們二當家的答不答應。”

呼雲延跟著喊:“二當家的?”

趙姑娘怒瞪那位彪形大漢,嚇得此人也不敢多說,忙退後半步,趙姑娘說:“我姓趙,名華敏。”

呼雲延連在一起:“趙華敏,名字不錯,”拿起桌上骰盒,做出請的手勢,“趙姑娘,這樣吧,我也不是個愛賭之人,來一局就收手,”將銀袋子取出放在桌上,“就賭這一袋如何?”

趙華敏應聲:“好。”

骰盒搖晃,小小客棧沒一會兒圍了一群人,不少酒館的人聽聞這個外地人敢跟趙姑娘來賭,紛紛跑來瞧熱鬧。

沒一會兒裏三層外三層找不出下腳之地,雙方骰盒同時落桌,呼雲延說:“趙姑娘先。”

趙華敏說:“方公子是外地人,還是你先。”

呼雲延也不客氣說:“我賭小。”

趙華敏說句好,隨後兩人同時開骰盒,一旁看得懂人清點三個骰子,說:“三二三,方公子這邊確實是小,趙姑娘那邊五□□,也是大,看來這局平了。”

眾人唏噓一聲,呼雲延放下骰盒說:“趙姑娘,天意如此,在下就不做陪了。”

說完起身上樓,沒一會兒又帶著隨從離開客棧,只是桌上的銀錢也沒收。

趙華敏看著銀袋子,輕咳一聲,對身旁的彪形大漢說:“你們先回去。”

彪形大漢說:“姑娘,那可不行啊,大當家的說了,您在哪我們就在哪。”

趙華敏蹙眉呵斥:“讓你們滾就滾,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我還沒有玩夠,想再去玩玩,你們跟著我礙眼,滾滾滾,都滾回去。”

說完提上銀袋子就跑,兩個彪形大漢追出門發覺已沒人影,兩人面面相覷。

呼雲延沒走多遠,身旁一仆從驅前兩步與之並行,說:“公子,殿下那邊有了消息,說是搭上了澍州州府王振友的大船,但路上遭了山賊,船塌成兩半,現在下落不明。”

“什麽?”呼雲延忙止步,“這麽大的事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那仆從面色為難,只說:“剛剛才來的消息。”

呼雲延不再多問,忙說:“備馬。”上馬後又說:“知會各個驛站,我去了要換馬,都給我準備最快的,耽誤了事,提人頭來見。”

“是。”

趙華敏剛出客棧沒一會兒,見呼雲延騎馬路過,正要招呼人說銀袋子在此,聽身後又傳來馬蹄聲,蹄聲急促,根本容不得她多說。

她心裏暗想,剛剛不玩得好好的,怎麽遇上急事就先走了,沒意思的很,恰逢兩個彪形大漢找到二當家,正要勸說趙華敏回寨子,被趙華敏搶先,說:“去,給我備馬。”

*

王振友幾日假借身子不適不便出門,也不敢來拜會蕭瑾軼,蕭瑾軼也不著急,對澍州城他還不熟,約上張成典一道去街衢轉轉,體察民情。

剛走沒幾步,坐在一處茶水攤子跟攤販閑聊,那攤販伶牙俐齒,問什麽都說。

“唉,今年是最難熬的,你瞅瞅,我這攤子因治水抓工,有三個月沒開攤,治完水好不容易有個踏實點日子,又碰上什麽幽都的皇子來巡查,你不知道我們這位州府大人有多能鬧騰,簡直是從我們身上扒了一層皮,說是孝敬那兩位皇子。”

張成典一聽對蕭瑾軼對視一眼,問出:“挨家挨戶每家都要孝敬嗎?”

“可不是嗎,”攤販說,“有的有名有姓的做買賣做大的,簡直是往那裏倒錢啊,都想著能安生一時是一時,”說到這壓低聲音,“其實大家早不想在這澍州城過了,但是城關又嚴,沒通行證哪裏都不能去,去哪都會被殺頭,所以這位州府大人就獨創一條路,看誰孝敬的多,就給誰發通行證,你們也看見了,要不走啊,遲早會被這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蕭瑾軼問:“那拿了通行證的人都是誰?”

攤販嘆口氣:“能是誰啊,都是那些山上的人,之前說官匪不分家,我看還真是這樣。”

聞言者都是一驚,沒想到能探聽出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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