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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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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常寧鹽倉,值班人剛離開會兒去撒尿,卻見身後紅光乍現,瞪大雙眼正要拿起鑼更敲醒眾人,卻聽猛地一聲巨響,隨後騰空而出的煙花爆竹霹靂吧啦響個沒完。

眾人都被這聲巨響吵醒,來不及消解惺忪睡眼,忙起身去端缸裏冷水滅火,然而從鹽倉裏跑出來一人混身是火,連連慘叫,也不顧三七二十一撲向水缸,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那火勢來的兇,沾上必著,沒一會兒燒死不少人,沒死的也奄奄一息伏在地上慘叫不止。

郭墊連夜收到消息趿拉上鞋就就來隨慶王府敲門,一路進屋,蕭瑾軼剛醒,只披件外衣在肩,郭墊正要躬身跪拜,卻見蕭瑾軼脖頸處的咬痕,一怔動作停在半空中。

蕭瑾軼沒尋顧只擡手說:“先說要緊事。”

郭墊收回思緒結結巴巴一會兒才將常寧的事說了:“鹽倉附近剛搬來一家爆竹店,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孩貪玩點著倉庫裏的煙花燃著一條街,死傷慘重,不少人被燒成煤炭,哀嚎一片,常寧知縣連夜脫帽拖家帶口離開,被當地百姓攔著打死在街頭,只為一個公道。”

蕭瑾軼聞聲也不回話,忙穿上朝服,才問:“這消息還要多久傳到幽都?”

“臣用的馬匹都是上好的,探子也是連夜趕路快馬加鞭將消息送來,”郭墊有些心神不寧,“估摸著不消半個時辰,宮裏便會知道。”

蕭瑾軼聞聲只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府中等候消息。”說完起身也不喊管家備馬,只朝府後門走去。

郭墊再傻也知道蕭瑾軼去做什麽,跟在人身後,說:“殿下,臣也不是不行。”

當不當正不正的一句話,兩人卻都知所為何事,蕭瑾軼止步,站在丹墀上凝望郭墊許久才開口:“回去吧。”

郭墊不服氣:“從前臣確實糊塗,一切聽從父親安排,做一個只知酒肉歡歌的紈絝,可如今臣不再是,”邁上一步,“殿下怎麽能不信我這一回?”

“不是不信,”蕭瑾軼嘆息一聲,“是你沒必要再趟進渾水中,不值當。”

郭墊聽不進去:“若臣說自己甘心為殿下如此,也不顧前面是渾水還是沸水,殿下會不會有一絲動搖,跟臣說說心裏話。”話到嘴邊幹脆說透,“大將軍能為殿下做的事,郭墊也可以。”

“放肆,”蕭瑾軼慍怒,“你跟他比做什麽,他那樣的人生來就在泥濘裏攪弄風雲,最適合做些蠅營狗茍的事,你不一樣,你出生名門望族,又是嫡系,很多事不必自己動手單是踮踮腳就能夠著,沒必要受這份委屈。”停頓,走下丹墀與郭墊並肩而立,“你只需好好的,做好我交待的事便可,其他的別再多想,我這是為你好。”

最後一句是忠告也是良言。

“可是臣——”郭墊還要再說,聽後門門鎖被撬開,走進來一人,身形昕長官服加身,雙手背後,擡眸滿是威嚴,一臉挑釁看著他,正是呼雲延。

“郭大人也在啊?”呼雲延笑說,“我來得可真是時候,也不知郭大人與慶王殿下在商量什麽,竟讓主子如此動怒。”

郭墊從小到大嬌養慣了,阿諛奉承這事沒做過,只隨內心,此時見到呼雲延心裏慪火,罵道:“大膽,見到殿下為何不行跪拜之禮,”隨後跪在地上,“還請主子責罰,剛剛是郭墊失言,日後定不會再犯。”

沒等蕭瑾軼發話,呼雲延上前兩步饒至郭墊背後,正欲擡腳踹人,被蕭瑾軼喊住:“大將軍今夜造訪,所為何事,若是要事還得去房中商議,這裏風大,不是個說事的好地方。”

呼雲延聞聲收腳,踩住郭墊背後衣物,笑說:“還是慶王殿下識大體,知道什麽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一般人見識。”

說罷只當這裏是將軍府,轉身朝內堂走去。郭墊見人氣焰囂張,氣不打一處來,蕭瑾軼按住他肩膀輕拍兩下,說:“起來吧,在這裏慪氣做什麽,不值當。”

郭墊鼻頭一酸,磕在地上只說:“臣告退。”

呼雲延坐在堂中翹腿自顧自飲茶,蕭瑾軼進來關上門,坐下位,被呼雲延攔住,說:“主子該坐上位啊。”起身將蕭瑾軼推至北面,又挪至一旁,“臣該賀喜主子,養了一條好狗,知道什麽時候該叫,什麽時候不該叫。”

“說正事,”蕭瑾軼懶得跟人解說,“天快亮了,一會兒早朝聖上定會問這件事。”

“急什麽,”呼雲延抿口茶,“好戲還在後面,常寧只一個鹽倉,可流通進市面的鹽多了去,要都出了岔子,算在誰頭上?”

蕭瑾軼蹙眉品味這句話:“常寧的事是你做的?”

“當然不是,”呼雲延笑說,“這種違背祖德落人口舌的事怎麽可能是我做的,想必是那位下棋者見我們遲遲不動手,等不及了,替我們先走一步。”

蕭瑾軼痛斥:“常寧現在如人間煉獄,百姓苦不堪言死傷無數,幕後人其心可誅,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多人生死,他這樣的人就算日後得了天下,遲早也會失去人心。”

呼雲延輕嘶一聲:“這天下本就是要用少數人的命來換取多數人活著,以小賭大,殿下這般仁慈,日後當心栽跟頭,畢竟幕後人可是心狠手辣,不顧他人安危的。”

蕭瑾軼不再做聲,良久只說:“那就讓這個人拿命換吧。”

呼雲延閉目沈思會兒也不說話。

蕭瑾軼心知呼雲延還有後招,跟著一同等著,只聽雞叫三聲天蒙蒙亮,起身正要叫車上朝,被呼雲延攔下,說:“不急,再等等。”

沒一會兒,郎麗月進來問:“殿下可有腹瀉不止?”

蕭瑾軼擡眸搖頭:“出什麽事了?”

郎麗月直言:“滿大街亂糟糟的,幽都不少人在醫館門前排隊問藥,說自己上吐下瀉,根本吃不進東西,嘴裏沒味。”

蕭瑾軼看眼呼雲延叫馬進皇都,放行後直奔大殿,路上見到諸位大臣,各個面色難堪,走路前傾,不是捂著肚子就是夾著腿,極力忍耐。

呼雲延緊隨其後,學著大臣的樣子走路,暗暗對蕭瑾軼說:“我勸殿下還是學著點,您這樣走路,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蕭瑾軼回:“是你在鹽中下了腹瀉的藥?”

“是啊,”呼雲延說的輕巧,“常寧的火燒不來幽都,幽都人就不知道有多痛,唯有這火燒到自己身上,才能觸怒龍顏,下旨徹查此事,而不是息事寧人,只將這件事停留在常寧,停留在鹽倉。”

他逼了梁帝一把。

蕭瑾軼聞言呼出一口氣,直接摔倒在地,唯有將墨汁灑在自己身上,才能與這渾濁的幽都融為一體。

此時梁帝坐在桶上一直冒冷汗,時不時迸出一個屁,高潔忙遞過黃紙,說:“皇上,太醫院連最末位的學徒都告病在家,根本請不來人。”

梁帝冷哼一聲,拍打四周木椅,說:“給朕查,給朕好好查查。”

到了第三天眾人都恢覆如初,朝堂之上大臣紛紛跪倒在地,梁帝在龍椅上翻看折子,氣憤起身將所有攬在地,說:“趙寅查來查去都是這幾句話,我大梁就沒有一個可用之人,能夠徹查此事?”

吏部尚書張蒼海跪挪幾步上前說:“皇上,這件事牽扯太廣,一旦處理不好,很容易激起民憤,以臣之見,當下先將常寧知縣屍首翻出當眾鞭屍,以釋民怨,其他事緩而行之,查清楚查明白。”

戶部尚書郭昌之叩首說:“臣與張大人一樣。”

刑部尚書薛平江卻說:“聖上,偷運私鹽,又在各個州府大面積轉行,此乃我大梁開國以來未曾有過的大案,單憑一個區區常寧知縣,如何能堵住悠悠眾口,還請皇上下旨徹查此事,且事關重大,若無皇族人親自坐鎮,臣只怕幕後主使會逃脫,找尋他人做替罪羊。”

梁帝嗅到什麽,端坐在龍椅上,“薛卿的意思是,這件事還會牽扯別的?甚至涉及皇族?”

眾人聞聲均把頭低的更低,薛平江說:“臣憑借多年斷案經驗只覺這件事非常人能及,但事實還需證據來佐證。”

梁帝轉而問呼雲延:“呼雲愛卿怎麽看?”

呼雲延說:“臣沒在刑部待過,平常只帶兵打仗,在兵營裏,但凡出現這樣的混亂,背後定有大角兒鼓動,若說一般小兵,借十個膽子也未必能鬧出這些事。”

梁帝哦一聲,又問:“那你在兵營裏如何處置?”

蕭瑾軼聞聲瞇眼盯著面前的青石板,兵營的事答不好就有造反的嫌疑,而呼雲延說的還是兵中亂事,更是如此。

呼雲延正色:“每逢這事,臣都是先上報直書給皇上,再捆住幾個明顯禍亂之人,鎮住兵營,等聖上批覆定下後,再進行下一步,只待水落石出,定會將此事前因後果呈上,並報兵部核驗。”

梁帝神色微動,說句好後,又說:“就先將常寧知縣拖出緩解民憤,再將鹽倉的事上報至刑部,”看向蕭瑾軼,“薛平江主審,慶王協審。”

被點之人應旨,梁帝又說:“朕只給你們半個月時間,到時候查不出來,問得就是你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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