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理緒只發了一會兒的呆，山本總隊長就快步趕來。

“王鍵已經從創生完畢，是真的嗎？”山本總隊長難以欣喜之情。

理緒點點頭，將手中抱的錦盒放到桌上，輕輕打開。霎時間柔和的光彩充斥整個房間，被光暈包裹的金色鑰匙，靜靜的躺在絲絨墊著的盒子中。

在所有的祝福聲中，理緒仿佛是不經意般，輕輕撫摸著胸前的項墜。

在回清凈塔居林的路上，理緒見到了一個好久不見的人。

黑崎美咲，穿著簡單的便服，右手拉著一個只有她一半高的小男孩，站在夕陽下。黑崎美咲這些年成熟了不少，短發長衣，笑容溫婉。理緒想，當年靈動的少女，逐漸被時光的滄桑感所取代，也只有這抹笑容一如往昔。

“好久不見了，理緒。”溫柔的婦人，淺淺的像她打招呼。

她喊她理緒，而不是卿和大人。有一瞬間，理緒突然很想回到過去，平子沒有離開屍魂界、藍染沒有叛亂，而她還只是五番隊不起眼，只會追著自家竹馬跑的小女孩。

理緒扯動著僵硬的嘴角，假裝非常高興道：“好久不見。”

美咲把自己牽著的男孩推到理緒前面，一臉幸福的說：“這是我的兒子，黑崎一心。”

小男孩呼呼傻笑了半天，然後睜著大大的眼睛對理緒說：“姐姐長得真好看。”

美咲生氣的戳他的腦袋：“不是說過了嗎，要叫阿姨。”

“可是……”黑崎一心抱著自己的腦袋，委屈道，“人家比媽媽長得年輕漂亮多了！”

結果又是一頓暴揍。

理緒以袖捂唇，“呵呵”直笑，笑到岔氣。

黑崎一心把手背到身後，眼珠一轉疑惑道：“這個漂亮姐姐怎麽腦袋有問題？”

黑崎美咲差點被自己的兒子氣的抽過去。

理緒大邁出幾步，猛的上去抱住她。美咲敏感的察覺到理緒身上充斥的無力和脆弱，她輕輕拍著理緒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夕陽照在她們身上，一時間連聒噪的小鬼頭也不說話了。

很久之後，美咲才歉疚道：“對不起，理緒，我想果然自己還是不適合做貴族的。”

理緒沒有說話，安靜的等她下文。

“說起來一開始你就知道了吧，才會給我祭神鈴。”

理緒終於意識到她要說什麽了，眼簾低垂，她只能更加抱緊美咲。

“對不起……”

“要去哪兒？”

“大概……會離開屍魂界。”

不知道為什麽，黑崎美咲的話很容易就和那些年夜一說的話重合在一起，她們都說要離開。其實，走了才更好，現在的屍魂界太危險了。

理緒松手，岔開話題：“話說回來，美咲你動作真的太快了，幾年不見連兒子也有了。我還這麽年輕，就有人喊阿姨，還真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黑崎美咲無奈：“這種事情，遇到了對的人，是遲早的。”

“嗯……”理緒拍拍她的肩，“祝你幸福。”

中央四十六室的門在理緒和美咲之間緩緩關上，理緒強迫自己去挪灌了鉛一般的腿，明明好像只要一秒就能倒下，卻始終硬逼著自己堅持走下去。

中央四十六室裏那條長長的路，充斥著寂靜和孤單。理緒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麽鎮定，說到底無論白川家卿和大人再怎麽鐵血強硬，白川理緒也只是一個孤孤單單的小女孩。

然而腳步不能停……

為了保護珍視的人們，就算是刀山，也不能停下腳步。要走的路必須穩穩當當，要讓離開的人們不會為她擔心。

理緒很累，她趴在自己的床上，撫摸過當年平子留下的那些卡片。

她突然有些不甘心，作為一個女孩子，她沒有一個父慈母愛的家，沒有一個體貼溫柔的丈夫，未來也不會有一個孝順的孩子。她站在小角落裏偷看過媽媽很多次，但是媽媽死前陪在她身邊的卻不是她。她同平子告白過無數次，但是平子卻連一句喜歡也沒有對她說過。

作為一個女孩子，她失敗透了。

說起來，她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白川卿和大人。

如果不是她多年前，毫無防備的告訴藍染有關王鍵的事，藍染會不會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答應了他，只要有力量就會改變屍魂界所有的不公平，結果也只是做到了皮毛，現在反而害得屍魂界和現世都要遭受如此的劫難。

由她一手引起來的戰火，看來也會是一場嚴酷的鬥爭，她今天做的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只有她一個人的話。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嘈雜的腳步聲，讓理緒睜開眼。她有些微惱：“不是說過任何人不見了嗎，有什麽事明天再……”

披著夜間寒露闖進理緒房間的，居然是渾身浴血的市丸銀。

歲月讓當初的少年變成的成熟，理緒聽說他當上了三番隊的隊長，這些年他們並不常見面……理緒有些恍惚，是不是她待在這裏太久了，熟悉的人一個個變得陌生。

市丸銀懷裏抱著一個女孩子，呼吸極弱。他向前走了一步。

理緒看著他全身是血，怕暗衛把他當危險分子給抓了，忙說：“你等一下，我和倉木隊長說一下……”

市丸銀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一步步向理緒靠近，神奇的是並沒有人出來阻攔。等到他走到她面前，理緒才發現那條讓開的路上，鋪滿了屍體。

市丸銀笑著說：“如果你在擔心你的暗衛隊的話，已經全部死在我手上了哦。”

理緒倒抽一口涼氣，呆在原地。

市丸銀保持著微笑低頭對懷裏的女孩子說了什麽，表情溫和，但是僅是瞬間，他改用單手摟著女孩子，對理緒拔了刀。

理緒臉上血色全無。回過神後，她只是稍作思考，就自嘲道：“哈，我都忘了，你是藍染帶來的人。”

市丸銀睜開那雙冰藍的眼睛，冷冷的盯著理緒。

理緒反而鎮定了：“是藍染隊長叫你來拿王鍵的？”

“我對王鍵沒有興趣，”市丸銀面無表情道，“我是來拿崩玉的。”

市丸銀說他要崩玉，可是理緒不知道他為什麽問自己要，崩玉是浦原喜助帶走的，這一點即使是藍染也該知道。清凈塔居林裏環繞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市丸銀能如初入無人之境站在她面前，對於整場戰爭她已無勝算，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平子還有浦原拖時間。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市丸銀的心跳速度很快，仿佛那個女孩子的呼吸每弱上一分，他的心跳就快上一分。

理緒說：“崩玉不在我這。”

市丸銀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他驀然傾身向前，在理緒耳邊不冷不熱的威脅：“好孩子是要說實話的哦，對不對啊，樂姬姐姐。”

理緒全身發毛，市丸銀的殺氣讓她幾乎站不住。

市丸銀又說：“我沒有時間跟姐姐耗哦，亂菊的情況很危險，如果你不交出崩玉，就別怪我殺了你再自己拿了。”

理緒咬牙：“崩玉真不在我這，你不是第一次來清凈塔居林，像崩玉那種東西如果藏在這，你早該發現。”

市丸銀沈默了一會兒，良久接著道：“不可能，你讓藍染隊長研究出來的偽崩玉全部失敗了，所以才會想從浦原喜助那兒奪取真正的崩玉。你既然親自放走了浦原喜助，說明崩玉必然已經到手。”

理緒嘴張了閉，閉了張，連吸好幾口氣才勉強說出一句話：“藍染想要奪取崩玉不假，可是什麽時候成我指示他的了？”

市丸銀瞇了瞇眼。叫亂菊的女孩子在他懷裏猛然撕心裂肺的咳了幾陣，臉露了出來，理緒才看了個真切。嘴巴下有顆美人痣的女孩子，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眉皺起好高。

“把她放在床上。”

理緒賭市丸銀一次信任，賭上那麽多年他們相處中每一點一滴的信任。她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對他的第一印象——可愛的孩子，盡管腹黑毒舌，卻深藏著溫柔。

市丸銀動了動腿，把亂菊放在床上。

理緒能更清楚的打量少女的狀態，氣息微弱、臉色慘白，看起來卻是極為熟悉的癥狀。“這是明顯心血不支的癥狀，靈壓跟不上，所以對身體造成了很大的負擔。”與白川家家主的問題有著差不多的遠離，理緒父親去世前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

市丸銀盯著理緒很久，仿佛在確認她是不是認真的。良久後，他才開口：“亂菊很小的時候，因為藍染隊長的崩玉實驗，被吸取過大量靈壓。現在只要靈壓一透支，就會很痛苦。”

理緒想了一下，反問道：“你該不會以為是我讓藍染進行崩玉研究的吧？”

市丸銀看著她似笑非笑。

理緒想起很久以前，某個夜晚，還是小狐貍的市丸銀曾經一時興起的同她玩真心話大冒險。記得那個時候，他的問題是——樂姬姐姐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把一個人的靈力轉到另一個人身上？如果一個人搶了別人的東西，並占為己有，那那個人是不是很可惡？

那時候理緒回答是，知道，當然。

理緒伸了個懶腰：“啊，年輕真好。”

市丸銀專心致志的看著亂菊，幫她理耳邊的碎發，雖然理緒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是有多認真。認真到，理緒有一點嫉妒，有一點悵然。

“她的情況還算好，以後盡量控制靈壓，減小身體的負擔。還有就是最好多吃一點能量高的食物，多休息，保持心情的愉快。”

市丸銀驚訝：“就這樣？”

理緒坐在床畔，看著女孩子熟睡的臉龐，淡淡道：“你以為這樣很簡單嗎，這樣簡單的方法誰都知道，可我們白川家卻沒有一任家主活過中年。”

“所以多陪陪她吧。”

理緒覺得氣悶，想要走出房間休息一下，但是市丸銀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在她轉身的瞬間，刃已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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