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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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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北明, 太子大婚必須在文武百官與帝後的見證之下進行,溫凝蓋著蓋頭,緊張的情緒被蓋頭遮掩,身邊又有蕭雲辭這個定心丸站著, 她很快便恢覆了平靜, 等著宣禮。

一道道目光匯聚在二人上, 文武百官肅然,皇帝命徐京奇開始。

“拜天地!”

“拜帝後!”

“對拜!”

溫凝隨之而動, 她透過蓋頭下的區域, 看到蕭雲辭的靴子朝向自己, 心中一動,鞠躬對拜。

“禮成!”

“恭賀皇上皇後,恭賀太子大婚!”眾臣跪拜, 氣勢磅礴。

齊微明腿一軟, 幾乎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禮成, 帝後百官見證, 受冊封妃, 這如何能有內情?

他著實覺得淒涼,眼眸發紅, 竟是有些難以自己。

一旁,好心的官員扶了他一把, 齊微明一看,是林翰林大人。

“多謝。”齊微明聲音微顫。

林大人沒說什麽,只是緩緩嘆了口氣, 仿佛在替他惋惜。

樂聲起, 宮中喧鬧非凡,典禮剩下諸多禮儀, 受冊為妃,諸事繁雜,溫凝硬著頭皮一路隨著蕭雲辭而動,他去哪兒自己便去哪兒。

好在蕭雲辭對她極為照顧,從未讓她落單,一路輕聲提醒她需要做什麽,過程雖繁雜,卻並未出錯。

宮中典禮結束,已快到正午,眾人便挪步往太子府而去。

幾年前,皇帝早已為蕭雲辭在宮外安排好府邸,只等他成婚。

太子府占地極廣,一直空著,只留了家丁修繕,如今太子終於大婚,日後便要與太子妃同住於此。

太子府的侍從與守衛也都由宮中挑來,車隊一到,便可以見著府裏的守衛、小廝、丫鬟各色人等一股腦的全候在門口,只等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入府。

溫凝到了此時已是有些疲憊,那鳳冠著實太沈了些,壓得她脖子發僵。

蕭雲辭與溫凝進府,一路便聽聞恭賀之聲,府上已經是擺好了席位,文武百官逐次入座,一時間府內紛亂,丫鬟小廝都有些顧不過來。

蕭雲辭現在將溫凝送入洞房後,便要去席間與百官敬酒,溫凝本以為事情到這兒終於結束,可當他們往前走的時候,她卻聽耳邊傳來蕭雲辭嚴肅的聲音。

“前邊那位丫鬟是皇上的人。”

溫凝一怔,聽到不遠處的丫鬟正在給官員端茶倒水的聲音。

“那邊小廝是皇後安排的。”

“……”溫凝咽了口唾沫。

“那一方的高個守衛是三皇子宮內的。”

“不遠處那邊也是皇上的親信。”

“還有那邊……”

聽著蕭雲辭的描述,溫凝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

偌大一個太子府,竟是這般的千瘡百孔?

“太子府剛建立,自然是他們在我這兒安插人手的好時候,需要時間慢慢解決,急不得。”蕭雲辭緩緩道,“所以在清理完門戶之前,你辛苦一些。”

“殿下放心。”溫凝輕聲道,“臣妾定會做好太子妃份內之事。”

蕭雲辭腳步驀得一頓,目光沈沈的看著她,棕黑色的眼眸間暗流湧動,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食入腹去。

溫凝見他忽然不往前走了,便乖乖的在他身邊等著,不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還是太子殿下忽然有其他事情,她有些忐忑,卻也沒問,只是靜靜地待在他的身邊。

蕭雲辭看著她安靜乖巧的模樣,只覺得口幹舌燥。

臣妾……

她真是……

蕭雲辭緩了緩,聲音微微低啞,“只有我時,不要自稱臣妾。”

溫凝有些不解,微微仰頭,“殿下依舊是要以你我相稱嗎?”

“嗯。”蕭雲辭從她的蓋頭上挪開目光,“不必拘禮。”

“好。”溫凝應聲道。

她也是這麽想的,雖二人並非真的成婚,那日後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若以好友相待,那是最好的。

洞房早已布置妥當,溫凝跨步而入,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紅棗糕的氣味。

蕭雲辭將她送到後,便要去席間應付客人了,臨走時,他聲音淡淡,“若是餓了,可以先吃些東西。”

“好。”溫凝輕聲道。

蕭雲辭出門以後,眼眸中的溫和驟然冷卻,看向一旁候著的鄧吾。

鄧吾朝著蕭雲辭緩緩點了點頭,“已來了。”

“放他進去。”蕭雲辭聲音極淡,鄧吾卻是從那聲音中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殺氣。

仿佛是已經布置好了什麽要命的陷阱,等著那獵物去找死。

鄧吾一哆嗦,應聲,“是。”

門在外頭輕輕關了起來,溫凝便成了獨自一人。

她想要掀開蓋頭,卻發現那鳳冠居然勾在了自己的蓋頭上,她有些著急,這鳳冠制作極為精細,都是由純金打造,工藝極為細膩,上邊有鳳凰羽和各類墜子無數,墜了各種寶珠玉石,且那扭金絲極為易斷,脆弱得很。

蓋頭也是如此,這蓋頭與喜服是一套的花樣,上邊用雙面繡繡了龍鳳呈祥,蓋頭極為細膩輕薄,是最細膩的錦緞所制。

如今這鳳冠勾住了蓋頭,她頓時傻了眼,根本不敢用力,生怕扯壞了任何一樣東西。

這可如何是好?

溫凝只能呆呆的看著面前墜下的蓋頭,無奈的坐在桌前。

只能等蕭雲辭回來了,或是一會兒有丫鬟過來,讓丫鬟幫忙解開。

正在此時,溫凝卻忽然聽到廂房的門發出一聲響。

她一楞……是蕭雲辭?

不對,蕭雲辭不是剛離開嗎?

溫凝忽然緊張起來,卻聽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頓時站了起來,沒有掀開蓋頭,心中強作鎮定,靜靜地看著不遠處,她透過蓋頭下能看見的區域,很快便認出了面前的人。

這身量,這鞋,還有他的氣息……溫凝怎麽也不會認錯。

“昭言?”溫凝聲音有些微顫,“你怎麽來這兒了?”

這可是太子府內室洞房!被人看見怎麽是好?

“怎麽,你大婚,我不能來慶賀嗎?”齊微明喘著氣,緩緩靠近她,聲音極為不穩,“還是說你心虛?寧寧,你好狠的心啊,便這樣放棄我了?太子他有我對你好嗎?”

溫凝聽到這話,心中一震,他居然會這樣說自己?他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嗎?她有什麽心虛的!

“且不說你來此太冒險。”溫凝緩了口氣,認真道,“事情也並不是你想的這般。”

“昭言。”溫凝正色,“我與殿下的婚事事急從權,是假意成婚,你千萬不要沖動。”

什麽?

齊微明呼吸一滯,心中忽然冒出一絲喜悅,他聽到了什麽?

是真的,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她心中還有自己……她是為了躲過和親才故意與蕭雲辭成婚?

他剛想細問,可下一瞬,他卻聽到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

“不好了,昭言,你快出去,若是被人發現……”溫凝話音還未落,便聽到外頭傳來一聲丫鬟的尖叫聲,“啊——有男人擅闖洞房!”

來不及了!

外頭的守衛立刻便動了起來,為首那人直接沖進來,舉起手中的棍棒便打,“哪裏來的登徒子,居然敢擅闖太子妃廂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也許是守衛剛到太子府當值,那叫一個積極主動,生怕旁人搶了他的功勞似的,他一把薅住齊微明的衣裳,將他摁在了地上。

齊微明又不會功夫,哪裏是這麽多人的對手,而且他身上原本就有未愈的傷口,如此一來,更是疼得他近乎暈厥。

疼倒也罷了!

堂堂齊國公府世子,居然被太子府的侍衛按著打,如此丟盡顏面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

齊微明紅著眼咬牙道,“放手!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那守衛卻油鹽不進,大罵一聲,“老子管你是誰!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擅闖洞房!”

隨後便又是一頓快速的毒打。

溫凝反應過來時,齊微明已經被打了好幾下,她趕緊喊,“停手!快停手!”

守衛口中喊,“太子妃殿下莫怕,屬下這就處置了這登徒子!”

一面接著打。

“別打了!”溫凝急得自己沖上前去拽人,這守衛怎麽聽不懂人話的?也不知是宮裏哪位派來的,怎麽這麽會氣人?

“發生了何事?”門外忽然傳來一冰冷的聲音。

蕭雲辭來得及時,恐怕並未走太遠。

溫凝一聽到這聲音,立刻著急上前,“殿下,守衛們誤會了,求您讓他們別打了……”

蕭雲辭聽到“求您”,眸色一沈,看向地上的齊微明。

齊微明素日氣質卓然,總是一身素衣清雅,面容更是清俊雅致,很有些氣度,如今卻匍匐在地,頭發淩亂,衣裳上還有鞋印,著實狼狽。

“放開齊世子。”蕭雲辭帶著幾分“怒意”,“怎麽辦差的?”

那些守衛立刻退到一邊,小心翼翼如鵪鶉,一動也不敢動。

蕭雲辭親自上前扶起齊微明,齊微明原想推拒,可一想到方才溫凝所說“假意成婚”的話,他又沈默下來,任蕭雲辭扶起他。

“你們都下去吧。”蕭雲辭看著一旁的守衛,“今日之事不許告訴任何人,若有閃失,你們好自為之。”

“是,殿下。”守衛們小心翼翼的應聲。

“還有,日後太子妃的話便如孤的話一般,務必要聽。”蕭雲辭冷聲吩咐。

齊微明聽到這話,心中抽了抽,有些難言的不舒服。

“是。”守衛們這才紛紛退去,還為他們關上了廂房門。

鄧吾耐心的守在外邊,待守衛們退出後,他朝他們使了個眼色,暗暗點頭稱讚打得好。

屋內,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溫凝仍舊蓋著蓋頭,她站在一旁,不好掀起蓋頭,便只能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站著。

鳳冠好重,但她只能忍著。

“寧寧,你給我的信,被我父親攔下,我不知情。”齊微明率先開口,他渾身疼得厲害,卻上兩步問道,“你究竟要對我說什麽?我日日夜夜都在想,我在想你們成婚究竟是真是假,我每日都在備受煎熬,寧寧,你告訴我真相。”

蕭雲辭緩緩靠後站著,看著齊微明那“深情”的眼眸,面無表情。

溫凝面前有蓋頭擋著,看不到齊微明的眼神,只能聽出他言語間的急切。

“方才說了,我與太子殿下只是假意成婚,若是沒有殿下幫忙,我如今已在去韃靼和親的路上……或已經是一具屍體。”溫凝解釋道,“當時事情緊迫,你又在宮外,我無法與你說明,只能在出宮後給你送信,卻沒料到會如此波折。”

“那成親以後呢?殿下既是假意成婚,那便會有結束的一天?”齊微明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蕭雲辭。

“是。”蕭雲辭聲音悠緩,仿佛無比耐心,慢慢與他解釋,“必格勒只是孤暫時支走,韃靼的事情一日未解決,溫凝便一日不安全,在此之前,孤需得以太子妃的身份護著她,韃靼才不敢太過造次。”

“事情解決之後,孤與溫凝和離,你再娶她便是。”蕭雲辭說。

齊微明聞言,眼角抽動,心中卻是冷笑。

娶她?他難道還要退了周家的親一直等溫凝?

這可真是笑話,那若是韃靼的事情一直沒有解決呢?

他就知道蕭雲辭無利不起早,如此主動地幫助溫凝,一定有所圖。

而且,即便事情順利,到時候溫凝已是和離過的身份,他齊微明怎麽可能休了正妻去娶一個二婚的女子?

蕭雲辭這算盤也打的太精明,他太子爺來做這個好人,來享溫凝“天生鳳命”的好處,獲那些舊部的支持,等到他解決了韃靼登基之後,便直接將人丟給自己了事。

世界上哪有這等好事!

齊微明心中堵著一口氣,面上卻不表,只沈沈看向溫凝。

如今他也不好直接拒絕,拂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只好在面上露出一絲傷懷,在溫凝面前演些悲情的戲碼,將此事先揭過去,等日後再看情況。

若到時候蕭雲辭與她和離,她無處可去,自己娶回家做個妾,或是養在外頭作為外室,豈不是皆大歡喜。

“是我的錯……寧寧,陰差陽錯,便是一輩子。我見你已經嫁給太子,家裏逼得緊,我便屈服於父親,向那周家下了聘。”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這周家姑娘,我已是非娶不可,寧寧,我對不住你。”

溫凝聲音悶悶的,回應道,“這不怪你,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我不能強求你為我做什麽。”

“寧寧……不是的,我心中的只有你!”齊微明立刻開口,“這麽多年,你應當相信我對你的真心。”

溫凝沈吟片刻,略有些遲疑,卻還是開口,“嗯,我信你。”

一旁,蕭雲辭雙手抱在胸前,靠在墻邊暗處,低眉斂目,聽著二人對話,面無表情。

眼眸中卻盛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彰不顯,獨自晦暗。

齊微明緩緩松了口氣,朝她賭咒發誓一般說,“既然知道你對我也有這份心,我便放心了,寧寧,那周家姑娘我不會碰她,等你與太子殿下能和離時,我便也與她和離,放她去嫁人。”

“可這對周姑娘而言太不公平。”溫凝發覺不對,連忙開口道,“昭言,若是如此,你不如不要娶她,這是耽誤了她一生。”

“寧寧,你不懂,世家大族之間,不是說退親便能退親的,你如今嫁給太子殿下,不也是對太子殿下極不公平?”齊微明反問道。

溫凝心中一顫,居然一時間無法反駁。

沒錯……她真正虧欠的,其實是蕭雲辭。

“昭言兄不必這樣說。”蕭雲辭忽然開口,聲音幽冷,“兄弟之間,鼎力相助是應該的。”

不等齊微明再說什麽,蕭雲辭接著說,“今日外頭還有文武百官眾位客人無數,孤還要去應付。”

說完這句,蕭雲辭便不再開口……這便是在逐客了。

齊微明心中到底是比來時輕松了些,確認了溫凝沒有變心,他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這才對……溫凝哪裏會舍得他們二人這麽長久的情誼,只要她舍不得,他便安心了,日後不管如何,他都還有退路。

他看向溫凝,這才仔細欣賞起她今日的裝束——上好的大紅喜服,勾勒得她腰身纖細,衣裳上邊繡制而成的花紋極美,恰到好處地襯得她宛若一朵絕美的花兒,仿佛等待男人去采擷。

只是這蓋頭,擋住了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略有幾分不解風情。

他多想看一眼,看一眼她成婚時蓋頭下的樣子,即便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可無法否認的是,她依舊對他有著極強的吸引力。

“寧寧,走之前,可以掀開蓋頭嗎?我想,看看你……”齊微明聲音溫和的如同煦日和風,仿佛如從前那般哄著她愛著她。

溫凝一楞,卻是下意識搖了搖頭,為難道,“昭言,這蓋頭跟頭冠勾住了,現在不能掀。”

齊微明聽她拒絕,眸色微微一變,心中有些不舒服,卻聽到一旁傳來蕭雲辭的聲音。

“昭言兄,你有所不知。”

蕭雲辭從暗處緩緩邁步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眸中卻是冰冷。

他聲音毫無波動的解釋道,“這蓋頭是集宮中最好的繡娘不眠不休五日制成,價值千金,這鳳冠是從北明之初開始傳到如今,上邊掐絲扭金極細,與蓋頭容易勾住,若是強行拉開,東西便會整個損毀,你若是能賠得起這兩樣寶貝,便掀開她的蓋頭試試。”

齊微明從蕭雲辭的話語裏聽到了幾分警告。

他蹙眉看著她那蓋頭下看形狀便非常華麗繁覆的頭冠,知道蕭雲辭所言不假,只得作罷。

“昭言兄,今日你擅闖之事已經鬧到堂前,孤會與眾人說明是一外來登徒子為之,不會說你的姓名。”蕭雲辭淡笑道,“如今你這一身……可還要去喝喜酒?”

齊微明渾身疼得厲害,滿身狼狽的模樣,哪裏還想喝什麽喜酒?他只得搖了搖頭,“今日就此告辭。”

“那孤便讓人送你從後門出去,免得被賓客們瞧見。”蕭雲辭說。

齊微明無奈,只得拱手抱拳,“多謝殿下!”

他便這樣被太子府的守衛“請”了出去,雖說蕭雲辭說得客套,可那些守衛卻是依舊狗眼看人低,一路推推搡搡,讓他丟盡了臉,可如今他的把柄被別人抓著,若是被外邊知道了他擅闖太子妃洞房,他便別想再娶什麽京城貴女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狼狽的從破舊的小門出了太子府。

可是今日也並非沒有收獲……他確定了溫凝的心意!既然是假意成婚,他便沒有什麽好醋的,只要靜靜的等著蕭雲辭將溫凝休了便是。

至於蕭雲辭對溫凝,他倒是沒什麽可擔憂的。

太子殿下的心思向來在朝堂之上,眼中從來沒有女人,而且幼時他便與溫凝在一塊兒待過,當時溫凝成天叫他姐姐,他也沒什麽反應。

而且蕭雲辭向來不會疼人,溫凝與他在一塊兒怎麽可能快活?

溫凝已經過慣了有自己寵著的日子,換個冷心冷肺的,才能知道自己的好。

瞧瞧方才蕭雲辭那心疼鳳冠和蓋頭這兩樣東西的樣子……他也不會心疼一下溫凝,真是心中無女人的怪人。

齊微明嘴角勾起,回到自家馬車上回府,放下了一肚子的心。

而另一邊,洞房內,溫凝心情卻是有些低落。

明明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可如今她卻依舊覺得哪裏變了,變得很奇怪,不是她變了,而是齊微明。

他明明說的話都與以前相同,可在看不到他表情只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溫凝卻發覺他說話的語氣與以前不太一樣。

他想的,真的與他說的話一致嗎?如果一致,為何他還要執意娶周姑娘?

正在這時,溫凝忽然發覺蕭雲辭不知何時忽然來到了自己的面前,距離極近,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逃開,可背後便是墻面,她避無可避。

“殿下?”溫凝下意識開口。

“鳳冠極沈,脖子很累吧。”蕭雲辭這句並不是問句,而是篤定,他伸出手,撩起那蓋頭側面一端,開始幫她拆解那被纏繞上鳳冠的蓋頭。

溫凝沒有開口,卻感覺到他的雙手環繞著她,手指輕輕緩緩的,在她的鳳冠上撥弄。

他仿佛極有耐心,動作很輕,溫凝只聽到他的呼吸聲在自己的耳邊,淺淺淡淡的,帶著一股玉檀的幽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四下過於安靜,安靜的她有些犯困之時,陡然間——她面前一亮。

蓋頭被他猛地掀起,鳳冠垂墜搖晃。

她霍然擡頭,視線撞進了他的眸中,在他棕黑色的、慣來波瀾不驚的眼眸裏,捕捉到了他不慎流露出的……一瞬間的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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