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黃皮子的送親隊

有人說白骨上的屍體分明就是李虎的媳婦姜紅。

圍在一邊看熱鬧的人們一聽，立時也紛紛覺得那屍體就是姜紅。

“胡說什麽呢？”領導同志哪兒能允許有人在他面前宣揚封建迷信，“剛才在李虎同志的家裏，我們不是見到他媳婦了嗎？”

被縣裏來的官這麽一講，所有人立時閉上了嘴。盡管表面上，他們不再議論這事了，可是架不住還在心裏嘀咕著：“長得也太像了吧。”

兩具屍體都被運走了。

縣裏公安本來是來調查失蹤案的，沒想到竟又忽然冒出了個謀殺案來。他們急匆匆地趕回了縣裏去召開工作會議。

李隊長在人群裏看見了胡麗，連忙叫住了她。

“小胡，晚上和小莊過來下，有事想拜托你們。”

李隊長覺得眼下的失蹤案有些邪性，想著還是讓胡麗和莊一拂去把馬良齊請來看看的好。經過了這半年的一系列離奇事件，他已經沒法用完全科學的思維來看待這類事情了。

“行！”聽了李隊長的話，胡麗一口應道。她見兩具屍體已經被運下山了，覺著也沒什麽好看的，便也跟著大隊人馬下山了。

胡麗在集體戶的門口遇見了莊一拂。

“李隊長讓我們晚上過去趟，”胡麗見到莊一拂手裏拿了一個布包，看形狀像是一本書，“這是什麽？”

胡麗指著莊一拂手裏的東西問道。

“是金剛經，”莊一拂看左右沒人，小聲地對胡麗說道，“你想看？”

見莊一拂把經書遞了過來，胡麗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神色中難掩她內心的恐懼。

“不了，”胡麗匆匆告別道，“晚上別忘了李隊長的事。”

和胡麗在門口分別後，莊一拂便匆匆地回屋了。他手裏的金剛經，正是他拜托馬良齊去找的那本。

從山上下來的人那裏，李彩知道了兩具女屍的事情。對於那具頭身分離的白骨，李彩並不奇怪，因為就是她偷偷扔到那裏去的。而當聽到有個凍僵的屍體長得很像姜紅，她倒是大吃了一驚。

但是等定下心來，李彩很快便聯想到了自從姜紅跑回來後，家裏所發生的一系列奇怪事。不由得，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什麽？”李老太對李彩的話大吃一驚，“她不是人？”

李彩肯定地點了下頭，她湊近李老太的耳邊說道：“我聽說姜紅爹娘死了以後，上面給了姜紅一筆撫恤金。她要是真死了，那錢不就是虎子的了？”

聽了李彩的話，李老太在心裏對姜紅倒越是怕了。她們現在是在屋外講的這話。自從下午李老太被畫師抽過鞭子，神志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後，姜紅便一直躲在裏屋沒出來。李虎也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半天也講不出話來，對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就在李彩給李老太出主意的當兒，姜紅悄悄將窗子開了條縫，李老太和李彩挨著頭嘀嘀咕咕的樣子都被她看在了眼裏。

李彩和李老太都憋著勁要向姜紅報覆這段日子來受的苦。但她們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計劃全被姜紅聽了進去。一個惡毒的想法由此爬上了姜紅的心頭。

照著約好的時間，胡麗和莊一拂到了李隊長家。絹花熱情地將他們迎進了門，問他們吃了飯沒有。

“絹花嫂，不用忙了，”莊一拂客氣地說道，“我們都吃過了。”

李隊長讓胡麗和莊一拂坐到炕上來，他的臉有些紅，似乎是有什麽話難以開口。

“其實吧，這次該是我去的，”李隊長抽了兩口煙後說道，“只是隊裏的事情，我實在走不開。所以，想還是麻煩你們走一趟，去和龍村把馬先生請過來。”

胡麗和莊一拂對視了一下。對於李隊長這次找馬良齊的目的，他們都心知肚明。

“是為了這段時間老有人失蹤的事情？”莊一拂向李隊長確認道。

李隊長點了下頭，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知道，該相信黨、相信組織會調查清楚。可是，唉，就是老也不踏實，想著還是請馬先生過來看下。要不是那種不幹凈東西的話，大家也就都能放下心來了。”

“李隊長，我聽說這段時間有工作組在和龍村，去請馬先生過來的話，可能不大方便吧？”莊一拂提醒李隊長道。這事還是他從帶“金剛經”來的人那裏聽到的。

“呦，”李隊長一聽莊一拂的話，立刻皺眉道，“這可就難辦了！”

“李隊長，其實我們倒是有個辦法，”胡麗看莊一拂給自己使了個顏色，便連忙將事先莊一拂教給自己的話講了出來，“我們有可能知道，那些人都到哪裏去了。”

“真的，哎呀，你們怎麽不早說啊？”李隊長聽到胡麗的話立刻就急了。

“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莊一拂連忙解釋道，“沒馬上和您說，也是怕您不信。”

於是，莊一拂和胡麗將怎麽看見黃皮子擡轎子，以及那個黃大將軍府的事情都講給了李隊長聽。

莊一拂和胡麗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的，聽的李隊長眼睛都直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李隊長心裏不禁有些怕起來，畢竟和那些黃仙比起來，自己還只是凡人。

“您放心吧，”莊一拂勸慰李隊長道，“馬先生走的時候，教了我一些對付這些東西的方法，應該能用得上。”

自從那次莊一拂主動為李隊長解決難題，去和龍村把馬良齊請了來後，李隊長便對莊一拂大為改觀，不再將他當成城裏下來的嬌生慣養、吃不了苦的年輕人了。因此，這次莊一拂給他出的主意，李隊長也很容易就聽了進去。

莊一拂給李隊長出的主意是，到黃皮子的老巢去找失蹤的那些人。如果人還在的話，自然是要想法救出來的。但如果人已經沒了，那也要將這些可惡的黃皮子的老巢給搗毀了。

除了莊一拂和胡麗，李隊長還找來了村裏另幾個膽子特大的年輕人，以及畫師李奇。李奇也是吃白事飯，見慣了陰陽道上怪事的人。

為了引出黃皮子送親的隊伍，莊一拂讓胡麗假扮被騙上山的那些女人。為了不被那些“老相識的黃皮子”認出來，胡麗特意用毛巾將臉圍得嚴嚴實實，並且還多穿了兩件襖子，顯得整個人的身材臃腫不堪。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莊一拂和李隊長一行人遠遠地跟在胡麗後面，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山東頭的小路，進入了大青石後的松林裏。

“別走了，”莊一拂拉住了還想再跟下去的李隊長，“我們就在這裏等著。”

莊一拂一行人都躲在了樹後。他們眼見著胡麗走到了黃皮子洞前。

胡麗在洞口邊等了一會兒。她環顧四周，久久也沒見到一只黃皮子。正當她就要放棄，以為它們今晚不會再來的時候，忽然間，她聞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她連忙屏住了呼吸。一連好幾只黃皮子轎夫與此同時從洞裏竄了出來。

成了精的黃皮子會放出一種奇異的臭味，可以讓人聞了之後，喪失一切神志，只按照它們的意願來行事。

胡麗深知自己現在和凡人無異，因此對周邊的一切，哪怕是最細微不易察覺的變化都小心應對。生怕自己著了那些黃皮子的道。

大紅花轎被落在了胡麗身邊。胡麗學著上次見到的那個喪失神志的女人那樣，進入了轎子，任四只轎夫將她往山上擡去。一路上，黃皮子送親隊裏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

莊一拂和李隊長見胡麗被花轎擡走了，連忙跟了上去。

李奇和另幾個小夥子則按照事先計劃好的，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他們立刻將桃木燒著，讓煙直沖進黃皮子的洞裏。

桃木五行屬金，有威懾和肅殺之機。這桃木燒著的煙一灌入黃皮子洞，立刻便讓躲在下面的黃皮子按耐不住，紛紛往上竄出來了。

莊一拂在來之前，做準備工作的時候，特意麻煩絹花嫂給大家縫制了好幾個特大號的粗麻布口袋。每一個口袋上，他都畫上了“五雷鎮鬼咒”。

李奇將袋口往黃皮子洞口一罩，沒等多一會兒，下面便傳來了吱吱呀呀的聲音，一個個蠕動的身軀紛紛鉆入了袋中。它們一進袋子，更是痛苦萬分，死命地想要掙破口袋。幸虧有幾個跟著來的膽大青年幫李奇按著，才不至於讓入了口袋的黃皮子逃出去。

就在李奇等人用袋子套黃皮子的時候，胡麗已經被大紅花轎擡進了“大黃將軍府”。

透過轎簾，胡麗依稀感到府裏燈火通明的，到處是吹拉彈奏的樂器響聲，奏出來的樂曲都是格外得喜慶。

胡麗偷偷掀起轎簾的一條縫，看見外面端盤子的、迎客的、斟酒伺候著的，無不都是黃皮子。

最後，胡麗的轎子被停放在了一個屋子前。有個媒婆樣的黃皮子將她領進了屋，讓她坐在一張掛暈紅紗帳的架子床上。這黃皮子見胡麗一切都很順從，便也沒多疑心，安置好一切，吱吱了兩聲，便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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