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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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野菜
次日一早，江清舟睜眼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她下意識地去摸，卻只摸到了冰涼的床褥，江清舟一驚，下一瞬就想到杜長雲昨晚說要去山上的事。
江清舟一面穿衣一面朝院外看了一眼，大家果然都已經起來了，杜翠翠甚至已經朝她房間裏走來。
江清舟連忙去開了門，小姑手上端著飯碗，這是給她送早飯來了？
江清舟還怪不好意思的，心中不禁又埋怨起杜長雲。
怎麽也不叫她？
昨日她起遲了是前天晚上他非要拉著她胡鬧，今天她起遲了反正也是他的錯，不管怎麽樣都是他的錯！
此時，正從山上朝回走的杜長雲忽然打了個噴嚏，後背隱隱發涼。
杜翠翠敲門，江清舟趕緊過去開。
“三嫂。”小姑娘甜甜的露出個笑：“我哥說讓我這個點兒叫你差不多，然後這個是米湯沖雞蛋，他讓你快喝了。”
“謝謝小姑呀。”江清舟是發自內心蠻喜歡這個妹妹的，杜翠翠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娘說你叫我翠翠就行，沒必要喊我小姑。”
江清舟笑道：“真的嗎？我也喜歡翠翠這個名字，像春天的翠鳥，那我就叫你翠翠啦。”
杜翠翠點頭。
翠鳥？
那是什麽鳥兒，好看嗎？
不過只要是三嫂說的，肯定都很好看！
杜翠翠看著江清舟喝完了米湯沖雞蛋之後才放心出去，江清舟一面洗漱一面看向院外，也不知道杜長雲什麽時候會回來……
就在她剛剛放下梳子時，小院門咯吱一聲響，說曹操曹操到，杜長雲已經進了院子。
江清舟臉上不由自主地洋溢起笑意，推開門走了出去。
杜婆子和杜翠翠也走了過去：“哎喲，你這一大早的去哪裏了，渾身的泥。”
杜長雲還沒說話，就看見了門口的江清舟，他笑著道：“去挖野菜了，舟舟過來看。”
江清舟莞爾，立馬就跑過去了。
“哇，這麽多的薺菜還有馬蘭頭！”
“這邊還有。”杜長雲獻寶似的將薺菜翻開，下面還有又大又白的春筍，這春筍比世面上賣的大的多，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挖來的。
杜婆子也樂了：“這麽多好東西，這兩天算是有口福了，趕緊切兩個筍子和昨天煸過的雞肉一炒，那才叫一個香！”
春筍炒雞丁，的確是春天的好菜，不過杜長雲此時卻看了看江清舟，顯然是想問問嬌氣包的意見，畢竟昨天她說要了想去賣。
杜婆子：“……”
“咋了，吃你一根春筍現在都不行了？”當然這話是對沒出息的兒子說的。
但是江清舟都樂了，“一根春筍而已，娘您要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昨晚就說了一嘴，這些我肯定是要自己吃的嘛。”
杜長雲這才把筐子遞到他娘面前：“給……”
杜婆子：“……”
婆母轉身就走，剩曹氏還有杜翠翠在一邊偷笑，江清舟也無奈搖搖頭：“我不管你啦！”
當然，這框野菜最後還是給家裏留了一半，剩下一半，江清舟和杜長雲帶進城了。
他們到的時候，包子鋪已經收攤了。
江清舟大驚：“怎麽今天比昨天還快！”
宋氏笑了：“這可不，沒想到早上吃早點的人還挺多的，蠻好賣的。”
江清舟樂了：“那就好，春杏呢？”
“春杏已經在忙下午的飯菜了，我讓她別那麽辛苦，她非不聽。”
“那我看咱們生意如果好的話，到時候人手不夠呢，還得請人。”
宋氏：“這個事情我想過了，讓你郭嬸來！大華小花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你郭嬸在家裏種菜太浪費了，而且你郭叔長期要喝藥，也是一項開支，能幫一點兒就幫一點。”
江清舟本來想和曹氏說說，但二嫂一走家裏活總不好都讓娘去幹，郭嬸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遂點了點頭：“娘說了算。”
杜長雲去衙門了，江清舟把那些野菜拿出來給宋氏看，宋氏看見之後也很驚訝：“這些野菜品質很不錯啊，都是三郎找的？”
江清舟：“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就能找到別人找不到的，反正這些春筍我在菜場也沒看到過這麽大的。”
“可不是嘛，這些春筍用花生米和雞丁炒著吃很香，另外這寫野菜除了包包子做餅子咱們還可以熬野菜粥喝呢！好東西好東西。”
江清舟沒想到她兩個娘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行，那這個筍丁炒雞，我是吃定了，娘你快去做吧。”
宋氏不知道女兒在笑什麽，美滋滋就去後廚了，江清舟在前面算賬，清點小米鋪還剩下的庫存。
“哎喲，這些薺菜滿鮮嫩的嘛。”
江清舟正在撥算盤，忽然就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她一擡頭，就看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正在翻開那些薺菜。
剛才宋氏忘記收了，擺在門口的筐裏，顯然被對方當成要賣的了，江清舟連忙過去解釋，誰知那老太下一句話便是：“這麽好的野菜，怕是要七八文錢一斤吧。”
七八文？！
開什麽玩笑，在江清舟的認知裏面，這些野菜也就充其量兩三文，八文？都快趕上肉的價格了！
“我說奶奶，您別和我開玩笑，這是我自家吃的，不賣呢。”
聽說不賣，那老太還有些遺憾：“不賣啊，嘖嘖，可惜，可惜了……”
那老太翻來覆去把野菜拿在手上看，還念叨：“不錯真不錯，回去熬粥包餃子都是極美，誒小姑娘，這菜在哪裏挖的，我讓我兒子也去。”
江清舟：“……我也不知道。”
不過，她看見這老人這麽想要，有些不忍，於是還是從筐子裏撿了一把遞了過去：“給，您拿著吃吧。”
老太面色一喜：“多少錢？”
“算了，不必給錢了……”江清舟雖然昨晚上和杜長雲開玩笑說要賣野菜，但是少了像小打小鬧，多了也根本忙不過來，哪有那功夫，再說她現在要忙生意，三哥要當值，誰有時間去挖菜呢。
江清舟擺了擺手：“送您的。”
那老太像是撿了個寶似的，看了江清舟好幾眼然後千恩萬謝地走了。
宋氏聽到動靜揚著嗓子問了聲，江清舟解釋了幾句，一把野菜全家都不會放在心上，於是大家又各自忙各自的了。
江家三房現在每天都過得和打仗似的，自然不太清楚其餘二房的情況。
且說江永福，自從被收了宅子回到青山村之後大病一場，也是因為在牢獄裏面落了病根，現在整個人都十分沈默，能下地之後，每天扛起了鋤頭重新照料起老家的那十畝田來，地裏的農民都像瞧見了稀奇，這江家老大幾十年都不曾下地的人了，竟然也會有重新下地的一天。
當然，這些人不管說什麽，江永福都是充耳不聞，只是潘氏見他這樣子是擔心壞了，動不動就跑到田埂裏讓他回去，不回去還要哭鬧。
因為在潘氏的眼裏，就算守著一點兒風中殘燭的百貨生意也比種田好，她可不想再過回原來插秧的那種生活，那滋味，真叫一個苦啊。
可惜潘氏勸不動江永福，王氏也勸不動，她上次的摔傷好的差不多了，能勉強下地照顧丈夫，可江大勇經此一磨算是徹底沒了力氣，整個人甚至都沒了生機，每天躺在床上不說也不動彈。
二房那邊，葛氏其實還算一個潑辣的性子，萎靡了幾天之後就振作起來，不過她的振作是發了瘋一樣的想報仇，不斷的讓江永德寫告狀要去京城，但是江永德開春正要照顧那些茶田，也是忙的要死，葛氏於是只好去找女婿了。
讓李秀才寫個狀紙這樣的事他總不會拒絕吧，葛氏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了李家。
可沒想到，撞到了讓她勃然大怒的一面。
李婆子那個天殺的，竟然敢使喚她女兒洗衣服了！
江清清出生十八年從來都沒碰過涼水，個天殺的李家，竟然敢……竟然敢……
葛氏將這陣子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了李家，一整個就是在李家破口大罵，但是那李婆子本來就是市井婆子，怎麽咽的下這口氣，直接就在院子裏面大打出手，將江清清給嚇壞了。
她根本拉不住她娘，還是後來下了值的李芒回來攔住了自己老娘，眼看這李婆子頭發散了，臉也被刮花了，而葛氏更是沒好到哪裏去，額頭被簪子劃了個大口子，鮮血橫流，兩人雙眼赤紅，簡直就像見到世仇一樣，江清清在一面哭成了淚人。
這天，葛氏說什麽也要帶走江清清，甚至和離這樣的話也說了出來，李婆子冷笑一聲，將自己對這門婚事積壓已久的不滿全都說了出來，江清清也全然楞住了。
“原來你們……對我不滿這麽久了？”
你們。
江清清顯然是將李秀才也包括在內。
李婆子也是氣昏了頭，揚聲道：“對！我兒子就該娶個賢良淑德的媳婦兒！娶個嬌氣大小姐又什麽好！成日裏是吃了睡睡了吃，啥活都不幹，不過就是洗兩件衣裳，誰家媳婦兒不洗衣裳啊！”
江清清眼淚唰的留了下來，葛氏都氣笑了：“市井潑婦，我看你就是自己過的太苦了見不得人好，就你這粗魯的樣子，且不說你兒子是否高中，即便是高中了你也沒那麽命享福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懂怎麽享受生活，你啊，還是回你那個旮旯村子裏洗一輩子的衣服吧！村婦！”
葛氏痛快地將人大罵一頓轉頭就走，可誰知剛轉身，就看見了急匆匆趕回來的李光。
原來今日旬假，他早上天不亮就從縣學朝回趕，可沒成想，剛到家就撞見了自己老娘和岳母大打出手的這一幕。
李光面色覆雜，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於是眼神漸漸轉到了江清清身上，瞧見江清清此刻只是低著頭站在她娘跟前哭，最終李光只好嘆氣，給他們把路讓了出來。
葛氏冷笑一聲，也沒和自己這個女婿說什麽，只是拉著江清清就走了，江清清臨了倒是看了眼李光，見他一句話不說，心也到底涼了下去。
等江清舟這邊聽說這件事後，已經過了兩天了，這兩天碼頭的木桶飯和包子鋪生意越發紅火，每天三五錢的賺根本不是問題，加上天氣回暖，跑船那邊也漸漸好了起來，這日子忽然比冬日還讓人覺得有了盼頭，江清舟瞅了一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開始收拾老爹那間肉肆了。
江永博不是個講究的人，這肉肆他平常也不怎麽管，只是都交給了幾個心腹夥計打理，肉肆倒了之後人也散了，江清舟和杜長雲今天剛一進去，江清舟就差點兒作嘔。
“舟舟！”
這屋子裏全是豬肉的臊臭味，地下還有長年累月的豬血，而院子後面更是亂七八糟的一堆刀具，蒼蠅嗡嗡嗡亂飛。
江清舟即便不嫌棄養豬場，卻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當即小臉都白了。
杜長雲說什麽也不讓她進去了。
江清舟也不想進去了，走出去站在門口發愁。
就這環境，除非砸了重新蓋，否則怎麽改成飯館？
難怪前一陣宋氏還說肉肆旁邊的鄰居有意見，這擱誰誰沒意見啊，這麽臭。
果不其然，江清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隔壁的鄰居們聞著味兒就來。
“哎喲，這江家的人總算來了，你們趕緊想想辦法吧！這環境太差了啊！”
“就是啊，江老三雖然是做肉肆生意起家的，但是也不能這麽不講究啊！”
江清舟皺起眉頭，他爹是不太講究，但是不會這樣，不然自家的肉怎麽賣的出去，思來想去，估計是江家出事那段時間，負責這肉肆的那起子人就不好好搞，加上她爹後面也沒顧得上，便成這樣了。
杜長雲這會兒也從裏面走了出來，搖頭：“不好搞，得動大力氣。”
“搞啥，你們要搞啥？”
聽說江清舟想把這改成飯館，那些個人都哈哈大笑：“我看你怕是要把這砸了，不光要砸，還要把地翻一遍才行，那麽多豬血啊都怕不是滲透到地下了！”
江清舟也不管這些人的嘲笑，對杜長雲道：“先收拾吧，你能找到人嘛，全部收拾出來，花多少錢都行。”
杜長雲：“能，村上多的是願意幹活的，只要給錢。”
江清舟點頭：“行，那就這麽辦。”
她說完之後就走了，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待下去，其實她心裏有個猜想只是不確定，那就是當初西山縣那群黑心的想把他爹所有的肉肆都收走，但是被馬縣令阻止了，那這間必然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江清舟剛才雖然沒仔細看但是也發現後院院墻上有不少豬血，顏色還淺，難道是最近被人潑上去的？
幹出這樣事情的人定是不想讓他們江家好過，時間一長肯定會引發鄰居們的怨言，說不定還不等她動手收拾，這鋪子就被人給砸了。
江清舟將這個回去告訴了葛氏，葛氏正在準備明天早上的包子餡，一聽也是滿頭的包。
“這麽誇張？”
“真的，我不騙您，您愛幹凈，說不定當場就要吐出來。”
宋氏不淡定了，這說什麽也是丈夫的心血，宋氏要去看，杜長雲這會兒卻從外面回來了。
“我看是有人故意潑豬血。”
聽見他這麽說，江清舟一楞：“你也看出來了？”
杜長雲點頭：“我又去轉了一圈發現的，先不收拾了，我今晚帶幾個兄弟守株待兔，看看是誰幹出這樣的缺德事。”
宋氏反應過來之後也動了怒，猛地拍了拍桌子：“個天殺的，誰敢這麽對我們家？！”
白天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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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江清舟睜眼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她下意識地去摸，卻只摸到了冰涼的床褥，江清舟一驚，下一瞬就想到杜長雲昨晚說要去山上的事。
江清舟一面穿衣一面朝院外看了一眼，大家果然都已經起來了，杜翠翠甚至已經朝她房間裏走來。
江清舟連忙去開了門，小姑手上端著飯碗，這是給她送早飯來了？
江清舟還怪不好意思的，心中不禁又埋怨起杜長雲。
怎麽也不叫她？
昨日她起遲了是前天晚上他非要拉著她胡鬧，今天她起遲了反正也是他的錯，不管怎麽樣都是他的錯！
此時，正從山上朝回走的杜長雲忽然打了個噴嚏，後背隱隱發涼。
杜翠翠敲門，江清舟趕緊過去開。
“三嫂。”小姑娘甜甜的露出個笑：“我哥說讓我這個點兒叫你差不多，然後這個是米湯沖雞蛋，他讓你快喝了。”
“謝謝小姑呀。”江清舟是發自內心蠻喜歡這個妹妹的，杜翠翠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娘說你叫我翠翠就行，沒必要喊我小姑。”
江清舟笑道：“真的嗎？我也喜歡翠翠這個名字，像春天的翠鳥，那我就叫你翠翠啦。”
杜翠翠點頭。
翠鳥？
那是什麽鳥兒，好看嗎？
不過只要是三嫂說的，肯定都很好看！
杜翠翠看著江清舟喝完了米湯沖雞蛋之後才放心出去，江清舟一面洗漱一面看向院外，也不知道杜長雲什麽時候會回來……
就在她剛剛放下梳子時，小院門咯吱一聲響，說曹操曹操到，杜長雲已經進了院子。
江清舟臉上不由自主地洋溢起笑意，推開門走了出去。
杜婆子和杜翠翠也走了過去：“哎喲，你這一大早的去哪裏了，渾身的泥。”
杜長雲還沒說話，就看見了門口的江清舟，他笑著道：“去挖野菜了，舟舟過來看。”
江清舟莞爾，立馬就跑過去了。
“哇，這麽多的薺菜還有馬蘭頭！”
“這邊還有。”杜長雲獻寶似的將薺菜翻開，下面還有又大又白的春筍，這春筍比世面上賣的大的多，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挖來的。
杜婆子也樂了：“這麽多好東西，這兩天算是有口福了，趕緊切兩個筍子和昨天煸過的雞肉一炒，那才叫一個香！”
春筍炒雞丁，的確是春天的好菜，不過杜長雲此時卻看了看江清舟，顯然是想問問嬌氣包的意見，畢竟昨天她說要了想去賣。
杜婆子：“……”
“咋了，吃你一根春筍現在都不行了？”當然這話是對沒出息的兒子說的。
但是江清舟都樂了，“一根春筍而已，娘您要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昨晚就說了一嘴，這些我肯定是要自己吃的嘛。”
杜長雲這才把筐子遞到他娘面前：“給……”
杜婆子：“……”
婆母轉身就走，剩曹氏還有杜翠翠在一邊偷笑，江清舟也無奈搖搖頭：“我不管你啦！”
當然，這框野菜最後還是給家裏留了一半，剩下一半，江清舟和杜長雲帶進城了。
他們到的時候，包子鋪已經收攤了。
江清舟大驚：“怎麽今天比昨天還快！”
宋氏笑了：“這可不，沒想到早上吃早點的人還挺多的，蠻好賣的。”
江清舟樂了：“那就好，春杏呢？”
“春杏已經在忙下午的飯菜了，我讓她別那麽辛苦，她非不聽。”
“那我看咱們生意如果好的話，到時候人手不夠呢，還得請人。”
宋氏：“這個事情我想過了，讓你郭嬸來！大華小花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你郭嬸在家裏種菜太浪費了，而且你郭叔長期要喝藥，也是一項開支，能幫一點兒就幫一點。”
江清舟本來想和曹氏說說，但二嫂一走家裏活總不好都讓娘去幹，郭嬸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遂點了點頭：“娘說了算。”
杜長雲去衙門了，江清舟把那些野菜拿出來給宋氏看，宋氏看見之後也很驚訝：“這些野菜品質很不錯啊，都是三郎找的？”
江清舟：“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就能找到別人找不到的，反正這些春筍我在菜場也沒看到過這麽大的。”
“可不是嘛，這些春筍用花生米和雞丁炒著吃很香，另外這寫野菜除了包包子做餅子咱們還可以熬野菜粥喝呢！好東西好東西。”
江清舟沒想到她兩個娘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行，那這個筍丁炒雞，我是吃定了，娘你快去做吧。”
宋氏不知道女兒在笑什麽，美滋滋就去後廚了，江清舟在前面算賬，清點小米鋪還剩下的庫存。
“哎喲，這些薺菜滿鮮嫩的嘛。”
江清舟正在撥算盤，忽然就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她一擡頭，就看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正在翻開那些薺菜。
剛才宋氏忘記收了，擺在門口的筐裏，顯然被對方當成要賣的了，江清舟連忙過去解釋，誰知那老太下一句話便是：“這麽好的野菜，怕是要七八文錢一斤吧。”
七八文？！
開什麽玩笑，在江清舟的認知裏面，這些野菜也就充其量兩三文，八文？都快趕上肉的價格了！
“我說奶奶，您別和我開玩笑，這是我自家吃的，不賣呢。”
聽說不賣，那老太還有些遺憾：“不賣啊，嘖嘖，可惜，可惜了……”
那老太翻來覆去把野菜拿在手上看，還念叨：“不錯真不錯，回去熬粥包餃子都是極美，誒小姑娘，這菜在哪裏挖的，我讓我兒子也去。”
江清舟：“……我也不知道。”
不過，她看見這老人這麽想要，有些不忍，於是還是從筐子裏撿了一把遞了過去：“給，您拿著吃吧。”
老太面色一喜：“多少錢？”
“算了，不必給錢了……”江清舟雖然昨晚上和杜長雲開玩笑說要賣野菜，但是少了像小打小鬧，多了也根本忙不過來，哪有那功夫，再說她現在要忙生意，三哥要當值，誰有時間去挖菜呢。
江清舟擺了擺手：“送您的。”
那老太像是撿了個寶似的，看了江清舟好幾眼然後千恩萬謝地走了。
宋氏聽到動靜揚著嗓子問了聲，江清舟解釋了幾句，一把野菜全家都不會放在心上，於是大家又各自忙各自的了。
江家三房現在每天都過得和打仗似的，自然不太清楚其餘二房的情況。
且說江永福，自從被收了宅子回到青山村之後大病一場，也是因為在牢獄裏面落了病根，現在整個人都十分沈默，能下地之後，每天扛起了鋤頭重新照料起老家的那十畝田來，地裏的農民都像瞧見了稀奇，這江家老大幾十年都不曾下地的人了，竟然也會有重新下地的一天。
當然，這些人不管說什麽，江永福都是充耳不聞，只是潘氏見他這樣子是擔心壞了，動不動就跑到田埂裏讓他回去，不回去還要哭鬧。
因為在潘氏的眼裏，就算守著一點兒風中殘燭的百貨生意也比種田好，她可不想再過回原來插秧的那種生活，那滋味，真叫一個苦啊。
可惜潘氏勸不動江永福，王氏也勸不動，她上次的摔傷好的差不多了，能勉強下地照顧丈夫，可江大勇經此一磨算是徹底沒了力氣，整個人甚至都沒了生機，每天躺在床上不說也不動彈。
二房那邊，葛氏其實還算一個潑辣的性子，萎靡了幾天之後就振作起來，不過她的振作是發了瘋一樣的想報仇，不斷的讓江永德寫告狀要去京城，但是江永德開春正要照顧那些茶田，也是忙的要死，葛氏於是只好去找女婿了。
讓李秀才寫個狀紙這樣的事他總不會拒絕吧，葛氏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了李家。
可沒想到，撞到了讓她勃然大怒的一面。
李婆子那個天殺的，竟然敢使喚她女兒洗衣服了！
江清清出生十八年從來都沒碰過涼水，個天殺的李家，竟然敢……竟然敢……
葛氏將這陣子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了李家，一整個就是在李家破口大罵，但是那李婆子本來就是市井婆子，怎麽咽的下這口氣，直接就在院子裏面大打出手，將江清清給嚇壞了。
她根本拉不住她娘，還是後來下了值的李芒回來攔住了自己老娘，眼看這李婆子頭發散了，臉也被刮花了，而葛氏更是沒好到哪裏去，額頭被簪子劃了個大口子，鮮血橫流，兩人雙眼赤紅，簡直就像見到世仇一樣，江清清在一面哭成了淚人。
這天，葛氏說什麽也要帶走江清清，甚至和離這樣的話也說了出來，李婆子冷笑一聲，將自己對這門婚事積壓已久的不滿全都說了出來，江清清也全然楞住了。
“原來你們……對我不滿這麽久了？”
你們。
江清清顯然是將李秀才也包括在內。
李婆子也是氣昏了頭，揚聲道：“對！我兒子就該娶個賢良淑德的媳婦兒！娶個嬌氣大小姐又什麽好！成日裏是吃了睡睡了吃，啥活都不幹，不過就是洗兩件衣裳，誰家媳婦兒不洗衣裳啊！”
江清清眼淚唰的留了下來，葛氏都氣笑了：“市井潑婦，我看你就是自己過的太苦了見不得人好，就你這粗魯的樣子，且不說你兒子是否高中，即便是高中了你也沒那麽命享福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懂怎麽享受生活，你啊，還是回你那個旮旯村子裏洗一輩子的衣服吧！村婦！”
葛氏痛快地將人大罵一頓轉頭就走，可誰知剛轉身，就看見了急匆匆趕回來的李光。
原來今日旬假，他早上天不亮就從縣學朝回趕，可沒成想，剛到家就撞見了自己老娘和岳母大打出手的這一幕。
李光面色覆雜，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於是眼神漸漸轉到了江清清身上，瞧見江清清此刻只是低著頭站在她娘跟前哭，最終李光只好嘆氣，給他們把路讓了出來。
葛氏冷笑一聲，也沒和自己這個女婿說什麽，只是拉著江清清就走了，江清清臨了倒是看了眼李光，見他一句話不說，心也到底涼了下去。
等江清舟這邊聽說這件事後，已經過了兩天了，這兩天碼頭的木桶飯和包子鋪生意越發紅火，每天三五錢的賺根本不是問題，加上天氣回暖，跑船那邊也漸漸好了起來，這日子忽然比冬日還讓人覺得有了盼頭，江清舟瞅了一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開始收拾老爹那間肉肆了。
江永博不是個講究的人，這肉肆他平常也不怎麽管，只是都交給了幾個心腹夥計打理，肉肆倒了之後人也散了，江清舟和杜長雲今天剛一進去，江清舟就差點兒作嘔。
“舟舟！”
這屋子裏全是豬肉的臊臭味，地下還有長年累月的豬血，而院子後面更是亂七八糟的一堆刀具，蒼蠅嗡嗡嗡亂飛。
江清舟即便不嫌棄養豬場，卻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當即小臉都白了。
杜長雲說什麽也不讓她進去了。
江清舟也不想進去了，走出去站在門口發愁。
就這環境，除非砸了重新蓋，否則怎麽改成飯館？
難怪前一陣宋氏還說肉肆旁邊的鄰居有意見，這擱誰誰沒意見啊，這麽臭。
果不其然，江清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隔壁的鄰居們聞著味兒就來。
“哎喲，這江家的人總算來了，你們趕緊想想辦法吧！這環境太差了啊！”
“就是啊，江老三雖然是做肉肆生意起家的，但是也不能這麽不講究啊！”
江清舟皺起眉頭，他爹是不太講究，但是不會這樣，不然自家的肉怎麽賣的出去，思來想去，估計是江家出事那段時間，負責這肉肆的那起子人就不好好搞，加上她爹後面也沒顧得上，便成這樣了。
杜長雲這會兒也從裏面走了出來，搖頭：“不好搞，得動大力氣。”
“搞啥，你們要搞啥？”
聽說江清舟想把這改成飯館，那些個人都哈哈大笑：“我看你怕是要把這砸了，不光要砸，還要把地翻一遍才行，那麽多豬血啊都怕不是滲透到地下了！”
江清舟也不管這些人的嘲笑，對杜長雲道：“先收拾吧，你能找到人嘛，全部收拾出來，花多少錢都行。”
杜長雲：“能，村上多的是願意幹活的，只要給錢。”
江清舟點頭：“行，那就這麽辦。”
她說完之後就走了，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待下去，其實她心裏有個猜想只是不確定，那就是當初西山縣那群黑心的想把他爹所有的肉肆都收走，但是被馬縣令阻止了，那這間必然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江清舟剛才雖然沒仔細看但是也發現後院院墻上有不少豬血，顏色還淺，難道是最近被人潑上去的？
幹出這樣事情的人定是不想讓他們江家好過，時間一長肯定會引發鄰居們的怨言，說不定還不等她動手收拾，這鋪子就被人給砸了。
江清舟將這個回去告訴了葛氏，葛氏正在準備明天早上的包子餡，一聽也是滿頭的包。
“這麽誇張？”
“真的，我不騙您，您愛幹凈，說不定當場就要吐出來。”
宋氏不淡定了，這說什麽也是丈夫的心血，宋氏要去看，杜長雲這會兒卻從外面回來了。
“我看是有人故意潑豬血。”
聽見他這麽說，江清舟一楞：“你也看出來了？”
杜長雲點頭：“我又去轉了一圈發現的，先不收拾了，我今晚帶幾個兄弟守株待兔，看看是誰幹出這樣的缺德事。”
宋氏反應過來之後也動了怒，猛地拍了拍桌子：“個天殺的，誰敢這麽對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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