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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出窈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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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出窈一童

童璟掠心動了,他警惕的問:“為什麽選中我?因為我抓了窈一童嗎?”

屠玟路搖頭,道:“我需要有人幫我送這家具,而整個長韜縣,唯你合適。”

送這個家具需要路過屏州,這麽大的衣櫃想瞞過屏州知府很難,但若是有童璟掠在,這事便會簡單許多。

他們瞞著絲與,怕的是絲與心生貪欲將家具調包。

童璟掠眼裏的警惕少了幾分,他掃了眼屠玟決,問舟寂,“你不是說他很在乎童哥兒?”

可這個男人從進來到現在,一句童哥兒的事都沒問過。

“他當然在乎,畢竟童哥兒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可是男人嘛……”舟寂笑了笑,“在乎子嗣,更在乎家業。”

童璟掠神色一松。

他不信什麽情愛,這般理由對他而言更有說服力。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不會過河拆橋?”

若是屠家飛黃騰達後卻將他一腳踢開,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舟寂問:“童師爺,民不與官鬥,屠家家具再好,勇真王難道還能因為一個家具飛躍千山萬裏來長韜縣嗎?”

童璟掠笑了,“你這話說的在理。”

只要屠家和舟家在長韜縣,便脫離不了他的掌控。

舟寂心底松了口氣,“童師爺,童哥兒肚子那般大,可不好在地牢那種地方待著啊。”

童璟掠瞥了眼屠玟決,只覺得屠玟決是個廢物,在他面前連話都不敢說。

他微仰著下巴,眼神輕蔑道:“家具的事交給我了,你們現在去地牢接我的侄兒吧。”

他心情頗好道:“告訴童哥兒,改日我再去找他敘舊。”

舟寂緊繃的身體一松,童璟掠又道:“對了,我知道童哥兒心善,不過不該接濟的人還是別接濟的好,免得無端惹來什麽禍事。”

舟寂心口一緊,笑著應道,“是。”

這句話,分明是在敲打他們別管凝蟬和童廉闋的事!

離開時,屠玟決大跨步走在最前面,走出童璟掠的視野後他才擡起頭,一張臉上寒意森冷。

舟寂緊跟著他,臉色微緩。

他剛才說的話都是屠玟決教的。

屠玟決之所以不自己跟童廉闋溝通,怕的就是忍不住。

地牢裏,窈一童蜷縮著身體,一下一下的撫摸自己的肚子。

“沒關系,爹爹快來了。”

這裏太冷了,冷到他吃不下,睡不著。

他罵自己太嬌氣,被屠玟決養的太好後過點苦日子都受不了。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窈一童心口一跳,似有所感,擡頭看去。

屠玟決焦急的面容闖入他的視野,滿腹的委屈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就已泣不成聲。

衙役將牢門打開,屠玟決沖過去將他死死抱在懷裏,滾燙的熱淚落在窈一童的肩頭。

窈一童呼吸一滯。

屠玟決哭了。

他滿腹委屈哽在喉嚨,出口時卻成了一句,“我沒事,有吃有喝有的睡,我也沒受傷。”

屠玟決握著窈一童瘦的咯人的肩膀,胸口撕扯般的疼。

他們才三日未見啊。

童哥兒若是沒受委屈,又怎麽會瘦成如此模樣。

他一句話都沒說,抱著窈一童起身,離開牢房。

身上的人兒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他咬著牙越走越快。

舟寂看到窈一童時一驚。

窈一童的肚子大的嚇人,可身上其它部位卻已瘦到皮包骨,那衣裳穿在窈一童身上顯得空蕩。

他一眼看去,都怕窈一童的身體撐不住那般大的肚子。

縣衙外,舟淤已備好馬車等著。

他遠遠看到窈一童的模樣,眼裏湧上不忍和憤恨。

屠玟決抱著窈一童坐上馬車。

馬車上已備好溫熱的粥,窈一童聞著香味便餓了,他擡手想拿湯勺,手卻不受控制的發抖。

他餓太久,太虛了。

這一幕刺痛了屠玟決的眼,他握住窈一童的手,將粥一口一口餵到窈一童嘴裏。

窈一童一口氣喝了兩碗粥。

他懷孕後胃口不是很好,每次吃東西最多就一碗,可這次他卻想喝第三碗粥。

屠玟決不讓,他怕窈一童一口氣吃太多胃受不了。

窈一童只得別過頭不看桌上的粥,屠玟決抱著他,一下一下的啄吻他。

他能感覺到屠玟決的不安,但他還是推開了屠玟決,他扁著嘴說:“我好幾天沒洗澡了。”

屠玟決楞了下,卻是笑了。

他說:“嗯,回去準備熱水,我們一起洗澡。”

他抱著窈一童,劇烈跳動的心口一點點平覆下來。

舟府到了,窈一童剛被屠玟決抱下車,腿上立刻多了兩個掛墜。

窈一童低頭看著緊緊抱著他不放的兩個蘿蔔頭,眼神微柔,“我沒事了。”

窈夭貝擡頭看他,雙眼紅腫,不知是哭了多久哭到連眼睛都哭幹了。

屠景蓄拉住窈夭貝,“阿兄,我沒有哄好貝兒。”

他連自己都哄不好。

窈一童揉著屠景蓄的頭,“不,你做的很好了。”

吳哥兒看到窈一童回來,喜極而泣,嘴裏直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

窈一童身體太虛了,回到舟府後澡沒洗完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躺在床上,天亮著。

窈一童正要起身,屠玟決從門口走進來,道:“屠府收拾好了,要去看看嗎?”

窈一童疑惑,“屠府?”

屠玟決說:“嗯,我們的屠府。”

窈一童要的,他都會給。

窈一童微怔,“你用什麽方法讓童璟掠放過我。”

他以為他能回來,楊府必定是落到童璟掠手裏了。

屠玟決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說給他聽,他緊抿著唇,神色變了又變。

“阿蓄他……”

阿蓄竟真的是皇子?

屠玟決頷首,窈一童又問:“你在衣櫃裏做了手腳。”

屠玟決說:“我在暗格裏藏了一封信。”

屏州是絲與的地盤,若縛鳴真帶著救兵回來,他怕絲與會選擇魚死網破。

窈一童憂心忡忡,“若這衣櫃最後到不了勇真王手裏呢?或者他們沒發現這暗格?”

屠玟決道,“我只是在做兩手準備,若那兩位也隨著縛鳴來到長韜縣,他們身邊定不缺人保護。”

他送衣櫃,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童璟掠在短期內不敢輕易動屠家。

窈一童嘆了口氣。

屠玟決問:“回家看看嗎?”

這個家,指的是屠府。

窈一童頷首,“回。”

他們坐著馬車來到屠府,窈一童下車時看著高高掛起的牌匾,他心口蕩開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這是屠府,是屠家的府邸。

屠壹帶著學徒走出來,齊聲喊道,“恭迎師娘回府!”

窈一童眼眶濕潤,笑著頷首,“嗯。”

人群裏,封糯看著窈一童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屠府,眼神陰鷙。

她獲得自由身後本想回天合村,但天合村卻像個死村一般,整個村都是瘸子。

她爹看到她猶如看到救星,為的就是將她留下養那一大家子死氣沈沈的殘廢。

她連夜從村子裏逃了出來。

現在的她在縣裏頭給人漿洗衣物,掙的錢卻連肚子都填不飽,她恨啊!

若她嫁的是屠玟決,現在享受榮華富貴的就是她啊。

她不敢再看,抱著木盆匆匆離開,通過僅有一人寬的破爛小巷子,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間小的連轉身都困難的茅草屋。

茅草屋傳音不好,隔壁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她耳朵裏。

“你是沒吃飯嗎?洗個衣裳都能給洗破?我家要你有什麽用?”

“砰!”木盆摔在地上,水濺開落地。

楊冶兒身穿麻衣,一雙纖纖玉手如今滿是繭子,之前保養良好的皮膚也不再白嫩細膩,整個人如同老了十幾歲一般,“我沒用,你兒子讀書的五十兩怎麽來的?現在嫌棄我了?當初成鈺死皮賴臉的入贅我楊家的時候怎麽沒敢來嫌棄我?如果不是楊家,你們兩墳頭早就長草了。”

“啪!”荻氏怒扇楊冶兒巴掌,眼神發狠惡毒,“你個小賤蹄子反了天了你,你以為你還是楊家大小姐嗎?楊家早倒了!你若是識相點聽我的話去求求你那兄長,或許你日子還能過的好點,誰讓你硬氣,死也不去求人,害得我們一家現在吃都吃不飽,你還好意思跟我犟?我還治不了你了啊?”

她拿起簸箕,發狠的往楊冶兒身上打。

楊冶兒本來就是個嬌嬌弱弱的大小姐,哪裏打的過荻氏,沒一會就被打的蜷縮在地,哀嚎求饒。

窈成鈺從門口走進來,楊冶兒伸手向他求救,他居高臨下的睨她一眼,擡腳從楊冶兒手上碾過,“別打死了,還得靠她掙錢。”

荻氏扔掉簸箕,咬牙罵道,“這小賤蹄子慣會偷懶,洗個衣裳都能給洗破,還怎麽靠她掙錢?”

窈成鈺腳步一頓,眼神冷漠的嚇人,“好歹曾經也是個千金大小姐,手是繭子,身上卻沒有。”

他面無表情的說:“剛才外頭的老賴給了我一百文錢,今晚你將人送過去。”

老賴是這條巷子裏有名的地痞,他已經打死了兩任夫郎了。

楊冶兒驚恐的瞪大眼睛,“不!窈成鈺!你不能這麽對我!”

荻氏喜笑顏開,“哎!還是兒子你聰明啊,這方法來錢快!”

楊冶兒不甘心的抓住窈成鈺的褲腿,聲音崩潰,眼神已然絕望,“窈成鈺,我是你妻子啊!”

窈成鈺諷刺的笑了,“你也配?”

隔壁,封糯低著頭聽著楊冶兒崩潰的尖叫哭吼聲,輕輕的笑了。

“蠢女人。”楊冶兒的下場在她意料之中。

她手一頓,看著自己滿是凍瘡的手,眼神不甘。

她不會永遠這麽慘的,她一定會有翻身的機會,一定會有。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心裏翻湧的情緒,拿起洗好的衣物往外走。

她還要把這盆衣裳送回去,以此換的兩文錢。

這兩文錢雖然不多,但卻能讓她今天不用餓肚子。

絲府。

絲菊尖叫道,“你就這麽把窈一童給放了?童璟掠,你是不是還念著他是你侄兒?樅兒的臉現在可還腫著!”

“胡說八道什麽?”童璟掠皺起眉頭,“屠家現在可不是什麽窮親戚,若這事辦的好,你夫君日後或許不用科舉就能去京城當官,你是願意去京城當你的官夫人,還是想龜縮在這個小地方當一個師爺夫人?”

只要有錢,他什麽官買不到?

絲菊還是不滿,“我就是不喜歡窈一童那個賤哥兒,知道他是你侄兒後,我總覺得他們身上都冒著一股窮酸氣,一大家子都沒有教養。”

童璟掠倒沒有否認這句話,“屠玟決是個懦夫,若不是他的木活做的好,我定不會多看他一眼。”

絲菊哼聲道,“難道這事就這麽算了?楊府也沒給要過來,聽說現在都換成屠府了。”

童璟掠微微瞇起眼,“你不提這事,我都快忘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你等會帶著樅兒過去,提醒一下他們。”

這楊府理應送到他手裏,他沒提,屠玟決那賤民竟也不知變通。

絲菊問:“我怎麽提醒?”

童璟掠睨他一眼,“身為絲家的大小姐,難道你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絲菊脊背一涼,垂眸,眼神暗恨,“我知道了。”

若不是她爹被洪水沖走了,童璟掠又怎麽敢這麽跟她說話?

她現在還能坐在正妻這個位置,靠的還是她當知府的堂哥絲與。

午後,絲家的馬車停在屠府。

屠府門口緊閉,絲家的小廝怎麽敲,門都敲不開。

絲菊不耐煩的問:“怎麽回事?去打聽一下?”

小廝很快就打聽回來,“屠家人全回鄉下去了,剛走。”

絲菊臉都黑了,“人走便走了,怎麽會一個下人都沒留?”

小廝小聲道:“聽說屠家沒有下人。”

絲菊聞言更憋屈了。

她都想好怎麽把這府邸要過來,沒想到坐著馬車來到這,竟連人都沒見到!

絲樅拉扯著絲菊的衣袖,“娘!狗呢?不是說要帶我來抓狗嗎?”

他語氣帶著與他這個年齡不符的陰狠,“娘,我要將那只畜牲剝皮抽筋,我要親自動手,你們誰都不能插手。”

“好好好。”絲菊的語氣無奈又寵溺,“等屠家回來後,我就帶你去抓那只畜牲。”

她就不信屠家能在鄉下躲一輩子。

封糯從人群裏走出來,姿態卑微,垂下的眼底卻泛著野心,“絲夫人,我有辦法讓屠家從鄉下回縣裏。”

她送完衣裳回來剛好看到絲家的馬車停在門口,聯想到絲家和屠家的恩怨,她便停下來躲藏在暗處。

絲菊話語裏對屠家的怨恨並無掩飾,她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讓她擺脫現狀的機會。

“你是誰?”絲菊看到封糯黑汙的手,眼神嫌惡。

封糯註意到她的眼神,忍著心裏的怒意往後一退。

“我和童哥兒本是同村人,因為他,我才流落到這種地步,所以我恨他,更恨屠家。”

她毫不掩飾自己對窈一童的恨意,因為她要讓絲菊知道她一樣不想讓窈一童好過。

絲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緩聲問:“你有什麽方法?”

封糯眼底閃過一抹陰冷,“絲夫人可聽說過窈一童有個親爹,名叫窈萬呈?”

絲菊對窈萬呈有點印象,因為童璟掠曾提過窈萬呈,說窈萬呈是個蠻橫無理的廢物。

她問:“他怎麽了?”

封糯緩聲解釋,“窈萬呈如今正被關押在地牢裏,若絲夫人能將他放出來,讓他回鄉找他家的窮親戚去騷擾窈一童,窈一童有孕在身,就算是為了圖個清凈,窈一童也會回到縣裏。”

就算窈一童不回縣裏,能給窈一童找不痛快她也開心。

絲菊聞言多看了封糯兩眼。

她睨了眼身旁的丫鬟,丫鬟拿出半兩碎銀扔到封糯面前,傲慢的說:“滾吧。”

封糯咬緊牙關,忍著心裏被羞辱的怒火,蹲下撿起半兩碎銀子,躬身道謝後留下自己的地址,“絲夫人,我知道很多屠家的事,若您之後還有用到我的地方,隨時都能來找我。”

絲菊放下車簾子,連看都沒多看封糯一眼。

丫鬟冷笑道,“她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封糯似是沒聽到這話般,低著頭一動未動,待丫鬟走遠後,她才起身,死死盯著丫鬟的背影。

早晨,窈一童躺在床上不想起。

大澇過後天越來越冷,窈一童知道,是冬天到了。

屠玟決開門走進來,看他賴在床上,眉頭微皺,“穩婆說了,你最近得多下床走走。”

窈一童眨巴著眼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好冷啊。”

屠玟決將他從床上撈起來,溫柔的替他穿上事先在被子裏捂熱的衣裳。

“起了,乖。”

“哦。”窈一童撐著腰緩緩站起來,問:“今早上吃什麽?”

屠玟決道:“吃面。”

窈一童嘿嘿一笑,“湯面好啊。”

屠玟決攬著他的腰,護著他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穩婆說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候,孕夫萬萬不能出半點差錯。

窈一童低頭看屠玟決緊張的臉都繃緊了,無奈道:“不用那麽緊張啦,我的肚子就是看上去比較嚇人。”

屠玟決抿唇,“擡腳,有門坎。”

窈一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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