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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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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絕關系

小呈氏抓著燒火棍就往蕁澄頭上打,眼神發狠,手上更是不留半點餘地。

蕁澄側身避開,快準狠的奪過燒火棍,轉身用力的朝小呈氏劈去。

小呈氏見著那燒火棍在自己眼前放大,心口一跳,嚇得生生楞住。

“啊!”小呈氏身旁的柯氏更是被嚇的驚叫出聲。

誰都沒想到一直任打任罵的老實人蕁澄會敢對他的親娘動手。

時間似乎凝固在這一刻,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只睜著眼,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砰!”燒火棍擦著小呈氏的肩膀砸在地上,斷成兩截。

小呈氏冷汗淋漓,她的脖子似是生銹般,一點點的轉過頭看著她身旁的蕁澄。

蕁澄額頭上青筋直跳,雙眼通紅,面容扭曲。

小呈氏心口一駭,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蕁澄直起身體,斷掉的半截燒火棍在他手上輕晃。

小呈氏不斷的喘氣,似是想罵什麽,但應當是被嚇到了,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柯氏害怕的往蕁魯身後縮,蕁魯看著性情大變的蕁澄,理直氣壯的指責:“蕁澄,你良心被狗吃了嗎?那是你娘!生你養你的親娘!”

“我已經還了。”蕁澄冷靜的瘆人,“我們把自己賣了,該還的都還了,從那一刻起,我不是呈家人,你不是我哥,她也不是我娘。”

他說:“我現在已經是奴隸了,再慘也不過如此,把我逼急了,咱就誰都別活了。”

蕁魯心底驟然升起一股冷意。

他知道蕁澄說的是真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這些橫的就怕像蕁澄這種不要命的。

他看著圍著他們面色不善的學徒,心裏開始後悔了。

他們不該來這裏。

窈千呈躲在最後面,一聲都不敢吭。

剛才蕁澄那瘋勁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萬一這蕁澄真發起瘋來把燒火棍往他身上砸可怎麽辦?

他聳動鼻子聞著空氣中殘留的肉香,咽了咽口水,眼神貪婪。

不過童哥兒過的是真好啊。

柯氏將小呈氏扶起來,小呈氏整個身體幾乎都壓在柯氏身上,她張著嘴不斷說:“童哥兒呢?我找童哥兒!”

只要窈一童松口,蕁澄就算想留在這裏也留不得。

等回了家,蕁澄和吳哥兒不也得像以前一樣任他們拿捏。

“我在這。”窈一童的聲音從人群身後傳來,學徒們讓開道,窈一童走到小呈氏面前。

小呈氏看到窈一童眼睛微亮,心裏有底氣,說話便多了幾分力氣,“窈一童,我是你姨婆!蕁澄和吳哥兒是我的兒子,是你的伯伯和伯姆,你不能把他們留在這裏當下人!你得把他們還給我!”

“可以啊。”窈一童答應的爽快。

小呈氏等人皆是一喜,柯氏迫不及待的說:“他們現在是奴隸,有賣身契對吧?你得把賣身契也給我們。”

有賣身契,他們才能更好的拿捏蕁澄和吳哥兒!

“對!對!”小呈氏不停的點頭,時不時看向蕁澄,眼神陰冷。

蕁澄沒搭理他,只是看向了窈一童。

他理智上知道窈一童不會把賣身契給小呈氏,但心底到底是不安。

他倒也不是在乎自己,而是擔心吳哥兒。

吳哥兒身子骨並沒有多好,再回去,他怕他們把吳哥兒磋磨死。

窈一童意味不明的笑了,“十兩銀子。”

“什麽十兩銀子?”小呈氏明顯楞住。

窈一童朝他們伸出手,“我買了他們,花了足足十兩銀子,想要人可以,給錢,我就放人。”

小呈氏睜圓了眼,“黑心肝的爛貨——”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蕩的黃土地上回響,眾人驟然睜大眼,皆楞在原地。

小呈氏半邊臉腫了起來,捂著臉瞳孔劇顫,滿臉的不敢置信。

她這麽大歲數了,竟被一個小輩打了耳刮子?

窈一童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她不動聲色的將手背在身後,心裏腹誹這老太婆臉皮厚的很。

柯氏最先反應過來的,她指著窈一童,嚇得說話聲音都結巴了,“你、你怎麽能打人?他可是你姨婆啊!”

窈一童冷笑出聲,“什麽姨婆?窈萬呈早在五年前就將我和貝兒給扔了,我跟貝兒是天合村的阿婆養大的,你們窈家算個什麽東西?也敢來我面前沾親帶故。”

話落,他掃了眼藏在最後頭的窈千呈。

窈千呈脊背一涼,心底的那點小心思是徹底歇了個幹凈。

柯氏被懟的說不出話,她無措的看向蕁魯,蕁魯倒是想出手,但身邊那麽多漢子圍著他們虎視眈眈,他哪裏敢動手啊。

窈一童問他們,“你們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請你們出去?”

窈千呈忙不疊出聲,“我們自己走!自己走!”

蕁魯也不敢在這裏多留,扛起不知是嚇懵了還是氣懵了的小呈氏,腳步匆忙的落荒而逃。

柯氏跟在蕁魯身後,更是跑的飛快。

窈一童遠遠看著他們跑遠,才伸出手對屠玟決告狀,“你看!手都紅了!”

屠玟決抓著他的指尖看著他通紅的手心,沈下臉,“那老太婆多的是人收拾,哪犯得著你自己動手?”

窈一童撇撇嘴,“我氣不過。”

屠玟決倒沒反駁這話。

若當時窈一童不動手,他便動手了。

窈一童說:“裝個大門吧。”

他們的木材和家具都是放在外頭,若不裝個大門,小偷不得來去自如?

“好。”屠玟決拉著他往回走,“回去抹藥。”

蕁澄呆呆的看著小呈氏消失的方向,滾燙的熱淚從眼角洶湧,而後決堤。

他顫抖著肩,捂著臉崩潰大哭。

學徒們看見了,都裝作不知情,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給他留下發洩的空間。

也不知屠玟決給窈一童上了什麽藥,窈一童抹完藥後手清清涼涼的,舒服的很。

“阿兄!阿兄!大西瓜!有大西瓜!”窈夭貝人未到聲先到。

窈一童擡眸看去,只見窈夭貝一臉興奮的跑進來,煤炭在他身側跑著,熱的瘋狂的吐舌頭。

窈一童問:“怎麽現在才回來?”

平時他們午飯前就回來了,現在學徒們都吃飽飯去午休,貝兒才從山上回來。

“因為我們發現了好多好多的大西瓜!”窈夭貝揮舞著手,“西瓜有這麽大,我抱不動,縛鳴師傅讓我下來找你們。”

窈一童樂了,“你們怎麽發現的大西瓜?”

窈夭貝指著煤炭,“煤炭找到的。”

煤炭仰著頭,小尾巴甩出殘影,咧著嘴角,得意極了。

窈一童摸著煤炭的腦袋,毫不吝嗇的誇讚,“煤炭可真厲害呀!什麽好東西都能讓你找到。”

他說著抓起桌上當零嘴吃的肉脯,餵給煤炭。

煤炭把肉脯叼在嘴裏,口水都流下來了還舍不得吃,非得跑出去跟人炫耀下。

可惜這會兒大家夥都在午睡,他只能找到在收拾竈臺的吳哥兒。

竈臺被呈家人弄的一團亂,吳哥兒心知這事是因他們而起,午後也沒休息,自己身體好些後就開始忙活了。

他先是聽到了喘氣聲,回頭才看到跑來的煤炭。

煤炭仰著頭在他身邊走來走去,還時不時咧著嘴湊過來。

他知道煤炭不咬人,以為煤炭是餓了,便想著給煤炭找些吃的。

可煤炭似乎很失望,一直仰著頭似乎想給他看什麽。

“你誇誇它。”窈一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吳哥兒聞言試探性道:“煤炭好厲害啊?”

煤炭尾巴搖的更歡,甩著腦袋噠噠噠的跑遠了。

吳哥兒疑惑的看著窈一童,窈一童忍著笑跟他解釋了下,他一臉驚喜。

“那得趕緊上去幫忙啊。”

他把手裏的簸箕放回到角落,“我去叫蕁澄。”

蕁澄哭完後覺得丟臉,躲回房間裏去了。

窈一童喊住他,“光你們倆可能不夠,把學徒們叫起來吧,今天就不幹活了,我們上山找野味去。”

學徒們自搬到這裏後就興沖沖的想上山找野味,但一直沒能騰出時間。

趁現在這次機會,讓他們能上山好好玩一玩。

吳哥兒思索片刻道,“那我和阿澄就不去了,家裏總不能沒人。”

“也行。”窈一童看吳哥兒滿頭熱汗,終究還是沒忍住說:“今天的事你們做的很好,別把自己逼太緊了。”

吳哥兒眼眶一熱,低著頭應了聲,“好。”

“汪汪汪!”狗叫聲從學徒宿舍傳來,窈一童回頭看去,只見屠壹打開門,咬牙切齒的盯著煤炭,“煤炭!你吵什麽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屠玟決從屠壹身後走出來,第一眼便看向窈一童。

“沒睡?”

天太熱,窈一童說不想跟屠玟決擠在一起午睡,硬是把剛給他上完藥的屠玟決趕到學徒宿舍睡。

窈一童眼底閃過一抹心虛,“睡不著。”

他不想午睡,但他不能讓屠玟決陪他一起不睡覺。

屠玟決幹的是體力活,中午不午睡,下午怕會沒精神。

屠玟決沒錯過他眼底的心虛,臉色沈了幾分,大跨步走到他身邊,“還想省冰塊?”

窈一童連忙道:“你睡之前給我續的冰塊還沒用完呢。”

屠玟決猜出什麽,懲罰似的撚了撚窈一童的耳垂。

“汪汪汪!”狗叫聲越來越激烈,原來他們說話的功夫,煤炭又跟言必行吵上了。

窈一童看他們一人一狗吵的正起勁,無奈出聲道:“別吵了,煤炭是來喊你們上山摘西瓜的。”

“西瓜?”學徒們眼睛一亮,註意力都被西瓜吸引了。

這麽熱的天氣,吃上兩口冰鎮西瓜,那滋味別提多爽了。

窈夭貝迫不及待的說:“是煤炭發現的,山上有好多好多大西瓜!”

窈一童說:“下午不幹活了,上山吧。”

學徒們驚喜的叫出聲,一個個興奮的手舞足蹈,絲毫沒有剛才被煤炭吵醒的頹喪模樣。

煤炭又重新仰起腦袋,理直氣壯的接受學徒們的誇獎。

窈一童也興致沖沖的準備上山,屠玟決的手扶上他的肚子,“你不行。”

窈一童臉上的笑容沒了。

無論他怎麽抗議,他還是沒法上山,最後變成了他、屠玟決和吳哥兒待在家裏,蕁澄和學徒們帶著窈夭貝和煤炭上山。

童廉闋從隔壁村大采購回來,看屋前空蕩蕩的,一個學徒都沒有,嚇了一跳。

他扔下牛車,跑到屋裏頭,看到在桌子上畫圖的窈一童才冷靜下來。

他喘著氣坐下,問:“人都去哪了?”

“去山上摘西瓜了。”窈一童把煤炭發現西瓜的事跟童廉闋簡單說了一下。

童廉闋笑著說:“咱家貝兒運氣真好。”

他絲毫不提真正的功臣煤炭,偏心眼偏的光明正大。

“屠玟決在哪?”

他知道窈一童在這,屠玟決就不可能上山。

果不其然,窈一童無奈的說:“在屋後頭忙活呢。”

這會兒屋後頭沒有太陽,屠玟決閑不住,非得去幹活。

吳哥兒從不遠處走來,站在門口問童廉闋,“外頭那些東西是你帶回來的嗎?”

童廉闋一拍腦袋,“對,是我帶的。”

他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趕緊收拾下,否則放太陽底下都得曬壞了。”

他剛才急著過來,牛車和牛車上的東西都扔外頭了。

外頭太陽這麽大,可別把他好不容易買來的小雞崽給熱死了。

他們一起把牛車上的菜收起來,看到小雞崽時吳哥兒一喜,“我們要養雞了?”

他以前可羨慕那些有雞的人家了,母雞還能生雞蛋,有了雞蛋,就能給貝兒和阿蓄補身體。

童廉闋解釋說:“貝兒一直想養,不過這些小雞到時候還得麻煩你。”

貝兒得讀書得學武,說要養雞,最多也只是讓他撿撿雞蛋。

“這哪裏是麻煩。”吳哥兒看著這些雞崽,眼睛都在發光。

他小心翼翼的將一籠子雞崽放到陰影處,轉頭擰起車上的東西時,他感覺手一沈,“這是地瓜?”

童廉闋頷首,“這東西頂飽。”

吳哥兒將地瓜放好,“這些你是在哪裏買的?”

“蕁天村。”童廉闋靠在柱子上,道:“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他們隔一段時間就會把送菜過來,你檢查一下沒問題就收下。”

他從懷裏掏出一百文錢,“這錢先放你這,你看著給,不夠再跟我拿。”

菜不值錢,一百文錢就夠買很多菜了。

這也是個考驗,若吳哥兒能一文不貪將這件事處理好,以後買菜的事,他就打算全權交給他了。

鄉試的時間越來越近,他也要抓緊時間讀書了。

吳哥兒楞了下,咬咬牙還是把錢收了。

他定會保管好這錢的。

夏日的天黑的慢,但學徒們還是踩著最後一抹斜陽回到家。

窈一童看到他們幾乎每個人身上或扛或拖著東西,就知道他們收獲不淺。

屠景蓄手裏提著兩只雞,一公一母,窈夭貝兜裏揣著好幾個雞蛋。

窈一童樂了。

這兩娃是將雞窩給端了啊。

窈夭貝一看他就跑過來問:“阿兄阿兄!我們不吃它們好不好?”

窈一童問他,“為什麽?”

“因為它們死了,小雞就出不來了。”

窈一童看著他懷裏的雞蛋,摸了摸他的頭,“你們找到的雞,你們說不殺就不殺。”

言必果將身上的麻袋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幾顆又大又圓的西瓜。

他將西瓜放進河裏冰鎮,冰鎮一天,明天就能吃了。

言必行也背著一袋子西瓜,吳哥兒掃了一眼,發現其它學員也有背著西瓜的,他一楞。

“這麽多瓜,怎麽都給摘下來了?”

蕁澄累的滿臉通紅,但臉上卻帶著笑,“瓜都熟透了,不摘就壞掉了。”

他身上背著的倒不是西瓜,是山上摘的野果子和降暑的紫蘇。

吳哥兒看向他手上提的兩只兔子,他邀功似的說:“這兔子是貝兒發現的,我抓的。”

吳哥兒不帶怒意的瞪他一眼,“你還跟一個小孩搶功勞?”

蕁澄嘿嘿的笑著。

吳哥兒接過兩只兔子,“貝兒,你這兔子想養嗎?”

窈夭貝小心翼翼的看向窈一童,“阿兄,可以嗎?”

窈一童問他,“你養雞又養兔,忙的過來嗎?”

窈夭貝糾結的說:“可他們說兔兔會生很多很多小兔子,留下這兩只小兔子,我們就有很多很多小兔子吃了。”

窈一童失笑。

他還以為窈夭貝是覺得兔子可愛才想養,沒想到他家貝兒竟然是只小饞貓。

“行,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養他就要對他負責,以後你去山上練武,回來就要割草給他們吃。”

屠景蓄頷首,“好。”

窈夭貝也跟著點頭。

窈一童看了眼屠景蓄,覺得割草這活最後定會被屠景蓄包攬。

吳哥兒突然驚呼道,“好大的野豬!”

窈一童擡頭看去,只見縛鳴走在最後面,他微微弓著背,手裏拉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是頭肥碩的大野豬。

其它學徒手裏也多多少少拎著野味,這些東西他們一下山全交給吳哥兒,擺明了全部充公。

吳哥兒一時忙的夠嗆。

窈一童看著那成堆的西瓜,道:“送些給凝姨他們吧。”

屠玟決頷首,“明日讓蕁澄跑一趟,順便帶些野味過去。”

窈一童頷首。

屠家這邊歡天喜地,呈家卻是鬧的不可開交。

小呈氏回到家後,徑直沖進隔壁,薅住合彤兒的頭發,將合彤兒壓在地上打。

“你這個爛肚爛肺的賤蹄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見不得我家好,才故意讓我去找窈一童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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