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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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藥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窈夭貝已經不哭了，他一邊擦幹臉上的淚水一邊幫忙收拾雜亂的院子。
屠景蓄不讓他收，他掙開屠景蓄的手，“阿蓄，我不是只會哭。”
和阿兄相依為命的日子裏，他也什麽都會做。
他哭，只是因為他忍不住。
阿兄小時候也常哭，但阿兄長大後學會忍，他也要忍。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屠景蓄沒再阻止他，只是跟在他身旁幫忙。
收拾完東西後，屠玟決點起燭火，兩個小的以為要說什麽嚴肅的事情，正襟危坐。
窈一童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面放到屠景蓄面前，溫柔低語，“歡迎阿蓄真正加入屠家，成為屠家的一份子。”
屠景蓄生生楞住。
燭光下，映出他眼底波光璀璨。
最後，那碗冒著熱氣的面被屠景蓄分成四份，每人一口吃掉了。
吃完後，窈一童給屠景蓄上藥，上完藥後，屠景蓄和窈夭貝便相擁而眠，沈沈睡去。
他們今天折騰一整天，都累壞了。
窈一童給兩個小孩蓋好被子，回頭問屠玟決，“東西都拿了嗎？”
屠玟決手裏頭提著一個包袱，“拿了。”
他朝窈一童伸出手，“走吧。”
窈一童搭上他的手，感受到自己微涼的手被寬厚的掌心包裹住，他突然就沒那麽慌了。
趁著夜色，他們走到了玉家後門。
窈一童敲了敲門，裏頭打盹的下人罵罵咧咧的來開門，見著窈一童，神色不耐，剛想說什麽，就見窈一童伸手展開手心，手心裏靜靜躺著三個銅板。
下人清醒了幾分，他拿過銅板，臉上的不耐褪去，仔細的打量面前的人。
“是童哥兒啊，有啥事？非得大半夜的來。”
都是一個村的，下人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屠家的事。
窈一童笑著說：“是這樣的，今早我跟貝兒能脫身，多虧那瘸子不小心絆倒你家少爺，我走之前看那瘸子被打的很慘，想著他也算是幫了我，便來打聽下他的情況。”
下人嗤笑，“你倒是個重情義的。”
他說：“沒死，但是離死也不遠了，我看他被扔進柴房的時候已經不怎麽出氣了，他那娘親跪倒在老夫人面前才換來去柴房照顧他的機會，不過照顧又有什麽用？就他那傷，沒藥沒大夫，再怎麽照顧也是白瞎。”
窈一童低垂的手猛地拽緊，他微微皺眉，同情的說：“這樣啊，他也太可憐了……”
他思索半響，嘆道：“我也幫不上什麽，就做了幾個窩窩頭，也算是謝過他了。”
他說著回頭看向黑暗處，下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一個激靈。
隔著門，他剛才根本沒看到屠玟決。
屠玟決走出來，神色不情願。
“真的要給他嗎？”
他打開包袱，明明白白露出裏頭兩個發黃的窩窩頭。
這種窩窩頭，就連下人都瞧不上。
屠玟決十分舍不得，“這窩窩頭能頂我一頓飽。”
下人心裏頭十分不屑。
就這麽兩個窩窩頭，屠玟決都舍不得給。
那瘸子真是白挨一頓打了。
窈一童惱怒的瞪了屠玟決一眼，將包袱從屠玟決懷裏搶過來系好，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銅板遞給下人，“麻煩大哥幫個忙吧。”
“成。”這蚊子再小也是肉，下人拿了銅板，關門後就趁著沒人繞到柴房，將包袱從柴房窗口上扔進去了。
“咚。”一聲悶響，凝蟬看向落在地上的包袱，神色楞然。
誰送來的？
她走過去，將包袱打開，當看到兩個窩窩頭時，她手一顫。
“阿闋、阿闋，有吃的了！”
他們已經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童廉闋高燒不斷，如今已昏迷不醒，她知道若是再這麽下去，她的阿闋活不下去了。
是她對不起阿闋，若不是當初她執意要帶著阿闋來玉家，阿闋又何需受此磨難啊。
她激動的拿起窩窩頭，正想將窩窩頭泡水餵給童廉闋，借著昏暗的月光，她卻瞥見窩窩頭裏頭藏著什麽。
她撕開窩窩頭，窩窩頭黃色的表皮下滿是細嫩的白面，白面饅頭裏夾著只有一半手掌寬度的瓷瓶，瓷瓶上什麽都沒有，但她知道，這是傷藥。
她剎那間明白了什麽，扭頭看向屠廉闋，痛哭出聲。
今日午時，她見下人看她眼神異常，察覺不對，詢問之下才知她的阿闋快被打死了。
她跑過去的時候，阿闋已奄奄一息，看到她，阿闋臉上卻帶著笑。
她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她卻明白了。
阿闋定是看到童哥兒了。
阿闋自小就將童哥兒當親阿弟對待，離開長韜縣之後，也時常掛念童哥兒。
看童哥兒過的好，他才笑的。
童哥兒也定是認出他們，才會想方設法給他們送來這些東西。
她拿出另外一個窩窩頭，窩窩頭的黃皮底下依舊是精細的白面饅頭，白面饅頭裏還夾著一顆黑乎乎的丸子。
丸子散發著藥味，她不敢耽擱，將藥塞進屠廉闋嘴裏，逼著他咽下去後又開始給他上藥。
做完這些，她狼吞虎咽的吃著饅頭，眼睛緊緊盯著昏迷不醒的屠廉闋，眼裏暗含恨意。
她不能死，阿闋也不能死！
玉家院墻外，窈一童死死抓著屠玟決的手腕。
“送到了嗎？”
屠玟決說：“你不放心，我可以偷偷去看看。”
窈一童搖頭，“不，不要打草驚蛇。”
玉忖看中了窈夭貝，若是知道他們和舅母的關系，玉家人說不定會用舅母威脅他們。
回到家後，窈一童還是難以入眠。
他憂心童廉闋熬不過來，更憂心不知該怎麽救出他們。
“睡，別多想。”屠玟決輕拍窈一童的後背。
他心知窈一童晚上睡不好，隔天一整天都不會有精神。
窈一童仰頭看他，突然道：“幸虧咱當初起的是兩個屋子。”
若只起了一個，待救回舅母後，他們又要不夠住了。
“嗯。”屠玟決今晚異常的有耐心。
由於睡的晚，窈一童隔天睡到大中午才起，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糟了。”
他本想早起去河邊洗衣服，看看能不能遇上舅母的。
他懊惱的揉了揉頭發，穿好衣裳後走出去，卻見外頭的桿子上掛著的衣擺搖曳。
他揉了揉眼睛，“誰洗的衣裳。”
“是屠哥哥呀！”窈夭貝高高舉起手，邀功似的說：“屠哥哥洗的，我拿衣服給阿蓄晾的！”
窈一童驚訝的看向屠玟決，“你去洗？”
屠玟決頷首，“我見著她了。”
窈一童忙問，“她如何了？”
屠玟決說：“不傷心。”
但也並沒有多高興。
應當是童廉闋的狀態有所好轉，但依舊不容樂觀。
窈一童略微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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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窈夭貝已經不哭了，他一邊擦幹臉上的淚水一邊幫忙收拾雜亂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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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兄相依為命的日子裏，他也什麽都會做。
他哭，只是因為他忍不住。
阿兄小時候也常哭，但阿兄長大後學會忍，他也要忍。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屠景蓄沒再阻止他，只是跟在他身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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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一童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面放到屠景蓄面前，溫柔低語，“歡迎阿蓄真正加入屠家，成為屠家的一份子。”
屠景蓄生生楞住。
燭光下，映出他眼底波光璀璨。
最後，那碗冒著熱氣的面被屠景蓄分成四份，每人一口吃掉了。
吃完後，窈一童給屠景蓄上藥，上完藥後，屠景蓄和窈夭貝便相擁而眠，沈沈睡去。
他們今天折騰一整天，都累壞了。
窈一童給兩個小孩蓋好被子，回頭問屠玟決，“東西都拿了嗎？”
屠玟決手裏頭提著一個包袱，“拿了。”
他朝窈一童伸出手，“走吧。”
窈一童搭上他的手，感受到自己微涼的手被寬厚的掌心包裹住，他突然就沒那麽慌了。
趁著夜色，他們走到了玉家後門。
窈一童敲了敲門，裏頭打盹的下人罵罵咧咧的來開門，見著窈一童，神色不耐，剛想說什麽，就見窈一童伸手展開手心，手心裏靜靜躺著三個銅板。
下人清醒了幾分，他拿過銅板，臉上的不耐褪去，仔細的打量面前的人。
“是童哥兒啊，有啥事？非得大半夜的來。”
都是一個村的，下人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屠家的事。
窈一童笑著說：“是這樣的，今早我跟貝兒能脫身，多虧那瘸子不小心絆倒你家少爺，我走之前看那瘸子被打的很慘，想著他也算是幫了我，便來打聽下他的情況。”
下人嗤笑，“你倒是個重情義的。”
他說：“沒死，但是離死也不遠了，我看他被扔進柴房的時候已經不怎麽出氣了，他那娘親跪倒在老夫人面前才換來去柴房照顧他的機會，不過照顧又有什麽用？就他那傷，沒藥沒大夫，再怎麽照顧也是白瞎。”
窈一童低垂的手猛地拽緊，他微微皺眉，同情的說：“這樣啊，他也太可憐了……”
他思索半響，嘆道：“我也幫不上什麽，就做了幾個窩窩頭，也算是謝過他了。”
他說著回頭看向黑暗處，下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一個激靈。
隔著門，他剛才根本沒看到屠玟決。
屠玟決走出來，神色不情願。
“真的要給他嗎？”
他打開包袱，明明白白露出裏頭兩個發黃的窩窩頭。
這種窩窩頭，就連下人都瞧不上。
屠玟決十分舍不得，“這窩窩頭能頂我一頓飽。”
下人心裏頭十分不屑。
就這麽兩個窩窩頭，屠玟決都舍不得給。
那瘸子真是白挨一頓打了。
窈一童惱怒的瞪了屠玟決一眼，將包袱從屠玟決懷裏搶過來系好，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銅板遞給下人，“麻煩大哥幫個忙吧。”
“成。”這蚊子再小也是肉，下人拿了銅板，關門後就趁著沒人繞到柴房，將包袱從柴房窗口上扔進去了。
“咚。”一聲悶響，凝蟬看向落在地上的包袱，神色楞然。
誰送來的？
她走過去，將包袱打開，當看到兩個窩窩頭時，她手一顫。
“阿闋、阿闋，有吃的了！”
他們已經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童廉闋高燒不斷，如今已昏迷不醒，她知道若是再這麽下去，她的阿闋活不下去了。
是她對不起阿闋，若不是當初她執意要帶著阿闋來玉家，阿闋又何需受此磨難啊。
她激動的拿起窩窩頭，正想將窩窩頭泡水餵給童廉闋，借著昏暗的月光，她卻瞥見窩窩頭裏頭藏著什麽。
她撕開窩窩頭，窩窩頭黃色的表皮下滿是細嫩的白面，白面饅頭裏夾著只有一半手掌寬度的瓷瓶，瓷瓶上什麽都沒有，但她知道，這是傷藥。
她剎那間明白了什麽，扭頭看向屠廉闋，痛哭出聲。
今日午時，她見下人看她眼神異常，察覺不對，詢問之下才知她的阿闋快被打死了。
她跑過去的時候，阿闋已奄奄一息，看到她，阿闋臉上卻帶著笑。
她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她卻明白了。
阿闋定是看到童哥兒了。
阿闋自小就將童哥兒當親阿弟對待，離開長韜縣之後，也時常掛念童哥兒。
看童哥兒過的好，他才笑的。
童哥兒也定是認出他們，才會想方設法給他們送來這些東西。
她拿出另外一個窩窩頭，窩窩頭的黃皮底下依舊是精細的白面饅頭，白面饅頭裏還夾著一顆黑乎乎的丸子。
丸子散發著藥味，她不敢耽擱，將藥塞進屠廉闋嘴裏，逼著他咽下去後又開始給他上藥。
做完這些，她狼吞虎咽的吃著饅頭，眼睛緊緊盯著昏迷不醒的屠廉闋，眼裏暗含恨意。
她不能死，阿闋也不能死！
玉家院墻外，窈一童死死抓著屠玟決的手腕。
“送到了嗎？”
屠玟決說：“你不放心，我可以偷偷去看看。”
窈一童搖頭，“不，不要打草驚蛇。”
玉忖看中了窈夭貝，若是知道他們和舅母的關系，玉家人說不定會用舅母威脅他們。
回到家後，窈一童還是難以入眠。
他憂心童廉闋熬不過來，更憂心不知該怎麽救出他們。
“睡，別多想。”屠玟決輕拍窈一童的後背。
他心知窈一童晚上睡不好，隔天一整天都不會有精神。
窈一童仰頭看他，突然道：“幸虧咱當初起的是兩個屋子。”
若只起了一個，待救回舅母後，他們又要不夠住了。
“嗯。”屠玟決今晚異常的有耐心。
由於睡的晚，窈一童隔天睡到大中午才起，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糟了。”
他本想早起去河邊洗衣服，看看能不能遇上舅母的。
他懊惱的揉了揉頭發，穿好衣裳後走出去，卻見外頭的桿子上掛著的衣擺搖曳。
他揉了揉眼睛，“誰洗的衣裳。”
“是屠哥哥呀！”窈夭貝高高舉起手，邀功似的說：“屠哥哥洗的，我拿衣服給阿蓄晾的！”
窈一童驚訝的看向屠玟決，“你去洗？”
屠玟決頷首，“我見著她了。”
窈一童忙問，“她如何了？”
屠玟決說：“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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