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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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終於來到平安夜這天，溫州難得下起了小雪，人潮擁擠的街頭，我站在街燈下方，看著純白色的雪花輕輕落在我的掌心然後融化。
具體有多久沒有在現實當中見過雪了，我也記不清，記憶中上一次看雪應該是跟宋聽白一起吃冰淇淩那次。
再往前深扒一些，只記得之前還在上小學六年級那會兒，正巧班裏在上體育課。
我站在人群中央，第一次在現實當中看見雪。
雖然據說那場雪是人工造成的，但是我依舊很開心。
只是那樣的開心，現在卻是下雪也很少有了。
正想著，王淑婷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有些麻木的接起，不用猜我都知道她在電話裏要說什麽。
“餵，你在哪裏？”
“我在中山公園，你有事嗎？”
聽見這個開頭，我感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應該不太妙。
“晚上來爺爺奶奶家吃飯，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不想去，晚上有約。”我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不行，大晚上的你要跟誰出去啊？推掉，晚上爺爺奶奶家裏做了大餐，你不去吃幹嘛？”
“可是我跟朋友約好了，明天是聖誕節，我不想去。”印證了心中的猜想，我拒絕的更加了斷了。
“不行，我跟你講你今天晚上必須過來，晚上我去接你。”
緊接著，還不等我再多說些什麽，王淑婷便迅速掐斷了電話。
我停留在中山公園長長的階梯上，只覺得心累，年初發生了那樣的一件事情，現在叫我過去吃飯無非是想讓我給那個男人道歉，撮合他倆。
有意義嗎，反正他們倆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出了問題，現在離了倒好，成了我的問題。
我無奈的搖搖頭，從兜裏掏出手機的間隙跨上一級臺階，給宋聽白發消息。
【港：我今天晚上可能去不了了，我媽叫我晚上回我爺爺奶奶那吃飯，要不明天吧。】
【失望.JPG】
對面隔了一會兒回覆【ui：沒事，那就明天吧，你吃完飯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我來找你。】
【港：好。】
打完這行字，我本想收起手機，想了一下還是又補了一句【港：宋聽白，你真好。】
而後迅速關上手機屏幕不敢再看手機屏幕，等終於爬完了臺階，我才小心翼翼的打開手機消息提醒。
看見宋聽白回覆【ui：雲疏桐，你也很好。】
-
早上在中山公園逛了一圈之後，我筋疲力盡的回道自己的獨立病房裏，想著晚上反正要去爺爺奶奶家吃飯，衣服就暫時先不換回來了。
然後坐起來，一如往常的點了份自己想吃的外賣。
其實自檢查出呼吸道腫瘤之後，我在日常生活當中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適，對我來說，即使是中後期，但我的心態依舊樂觀。
中午點了沸騰魚，我將外賣擺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而後拿出平板播放起了《名偵探柯南》，便出手揭開外賣的袋子。
畫面一轉，茶幾上的花瓶旁邊放著一個購物袋。
那便是這次我想送給宋聽白的禮物，一頂MLB的深灰色棒球帽，零售價在三百元左右，是我昨天跟朋友去商場時無意間看到的，覺得適合宋聽白就買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吃完午飯，下午在躺椅上癱了幾個小時，我終於又收到了王淑婷打來的第二通電話。
“餵，你衣服穿好了沒有？”
“穿好了，你在樓下嗎？”
“對，下來吧。”
聽見王淑婷的回答，我掛斷了電話。
而後拿起手機轉身下樓。
另一頭的奶奶家，一進門王淑婷便熱絡用溫州話喊著“媽”
我看見許久未見的奶奶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聞言放下手中的遙控器站起身，來到玄關處。
“誒，來啦？”她說著，從玄關處的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
“奶奶。”我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喊著，心情頓時有些覆雜。
因為年初我爸打我的事情，我媽跟他的婚姻也終於算是走到了盡頭，正式去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但兩家的老人不同意，面前的這位“奶奶”還仗著老人的身份，讓我主動去跟我爸道歉。
那時我還在學校裏上高三，回到家在飯桌上看見微信那段傳來的密密麻麻的語音只覺得窒息。
雖然並沒有將她說的話全部都聽完，但以我對她的了解，無非就是那麽幾句。
真是笑話，雲斌那天把我打成那個樣子，我哭喊著的尖叫著的聲音幾乎布滿了整棟樓，她竟然還有臉讓我主動去給雲斌道歉。
真是太可笑了。
也就是從那件事情之後，我正式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生就像一張體驗券，從頭到尾都只有自己一個。
即使是宋聽白，也不一定。
-
這頓飯吃的並不開心，飯桌上的氣氛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尷尬許多。
所謂的“爺爺”並不在家，有些老破小的房子裏只有奶奶一個人，電視機裏傳來的聲音不斷。
我們坐在外面的一個小桌子上，也僅僅只能坐上三個人。
今天晚上的菜也並不算很好，所幸我也不挑。
一碗白米飯倒是結結實實被我吃了個幹凈，不敢殘留。
吃飯時奶奶沒有提到那件事，我猜是因為飯桌上不好提。
果不其然，等吃完飯後，王淑婷幫奶奶在廚房裏洗完，我一個坐在裏屋的一個板凳上，手上捧著手機。
無聊的給宋聽白發消息【港：晚上好！晚餐吃了沒？】
【ui：吃了】
緊接著又迅速傳來一張圖片，上面是一碗意大利面。
【港：你自己做的？】
【ui：昂】
只是還沒等我笑著回覆，奶奶便來到了房間裏。
“桐桐啊，吃完飯坐在那裏看什麽？”
聞聲，我關上手機，視線轉移到奶奶的臉上。
她可以是一個好妻子，可以是一個好母親，也可以是一個好奶奶。
可唯獨對我，卻是不同的。
“沒什麽，剛才在跟我一個朋友聊天。”
我將手機放回腿上，靜靜等待著她的下文。
“聽你媽媽說你上次去醫院檢查出來生病了啊？”
什麽病？我有點懵，自搬出家庭以後，我的出行就變成了一個人，即使是去看病也是。
除了那個，我並不記得我最近還生了什麽病。
“你聽奶奶講，你爸爸這個事情，奶奶已經問過了，你爸爸那個朋友也說看見他把鑰匙給你了，要是真不是你拿的也沒關系,你去給你爸爸道個歉，畢竟是親生的，他不會不要你的，你說是吧。”
原來是說那個病啊……有一瞬間，我感覺我那顆執著的心突然就釋懷了。
壞人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對別人能造成多大的影響，他們只是覺得自己無心插柳卻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即使要怪，也怪不著他們頭上。
我靜靜聽著，垂著頭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總不能在這裏紅了眼眶。
奶奶還在繼續說：“你看哦，你爸爸媽現在因為你要離婚了，你忍心這樣看著嗎，傳出去多丟人啊，況且你妹妹現在還在上學，他們離了對你也不好，這樣你以後怎麽嫁的出去哦，你說是不是？”
越是這樣聽下去，我的心裏就越是想發笑。
嫁不嫁的出去關她什麽事，我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嫁人這一件大事，更何況我也活不到那個時候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奶奶也是好好跟你講，人家都說孩子是家庭的潤滑劑，你要是不想爸爸媽媽離婚就趕緊在中間撮合他們，你說對不？”
其實我很想反駁，可真到了奶奶面前，我卻低著頭發不出聲音。
因為知道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自己說的話又不好聽，火藥味很沖，怕她生氣了傷身，我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王淑婷洗完不知道得洗多久，我也知道她靠不住，於是只能敷衍了事。
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幾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跟著王淑婷走出奶奶家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的身心都得到了解放。
王淑婷晚飯過後一直待在廚房裏洗碗，所以對我們之間的談話可謂是全然不知。
但她既然答應了帶我來奶奶家吃飯，我就很難不懷疑她就是故意的。
但現在的我也懶得去管了。
-
晚上回到自己的獨立病房裏，我久違的想早點睡。
至於睡到什麽時候，那就要看王淑婷的下一通電話什麽時候打來了。
我換上了舒服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一旁的木質躺椅上，身上蓋著毯子，已經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開著電腦屏幕趕稿到淩晨兩點，雖然平時即使不趕稿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睡，但是第二天醒來就是很累。
在進入睡夢之前，我迷迷糊糊記得自己好像吃下了那顆可以讓我在夢境中見到宋聽白的那顆糖。
然後再一睜眼，我果不其然又見到了那扇花團錦簇著的鐵門。
我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般利落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裏還跟之前夢境中的一樣，沒什麽變化。
散發著家庭氣息的小巷，裏面零零散散停著幾輛自行車，應當是學生們的出行工具。
出了小巷的，就見兩側長長的街道，大爺大媽們正站在樹旁磕著瓜子，聊著八卦。
傍晚時分，飯菜的香味和門戶中傳來的炒菜聲絡繹不絕。
眼前看見這樣一副安心的畫面，我的心不禁放松下來。
如果可以，我真想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一輩子。
只是今天的宋聽白仿佛不再這個夢境中一般，在原地四處張望了足足三分鐘，我始終都沒有看到宋聽白的身影。
終於在街道的盡頭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我高興的幾乎想大聲呼喚出他的名字。
夢境中的宋聽白對我來說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種魅力名叫：知音。
看見我的身影，宋聽白一路小跑了起來，而後小口喘著氣將手中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遞到我的手上。
我驚訝的接過，打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將他有些淩亂的發梢撫平。
“你今天這麽晚才過來是因為剛才去買奶茶了？”
我說著，提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
“對，好喝嗎？奈雪新出的柯南聯名，我排了好久，最後只剩下這兩種了。”
“不錯，那家店遠不遠啊，看你都沒坐車過去。”
“還好，就在那邊的路口。”
宋聽白默不作聲的走到我的身邊，伸手指了個方向。
我點點頭，雙手搭在奶茶杯上，肆意汲取著這一絲絲的溫暖。
“你冷不冷呀，宋聽白？”
見男生不講話，我偏過頭去問他。
“有點，不過也還好。”
“是嗎？”
沒等宋聽白把手揣回兜裏，我率先一步拉過他的手，接著緊握住。
“走吧。”
這一路上我與許久不見的“宋聽白”聊了很多。
先是從最近生活中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到最後我們並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我的手臂緊貼著他的手臂，我能感受到他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處，我仰望著頭上的那一片星空。
“宋聽白，據說人死後會化為天上的一顆星星，你說這是真的嗎？”
餘光瞥見少年也聞聲擡頭看去，良久，我得到他的回答：“相信即存在。”
“這樣嗎？也許吧。”聽見宋聽白中規中矩的回答，我垂眸小聲嘀咕著。
“宋聽白，你知道嗎？”
我將視線收回，重新看向我們緊握著的雙手。
“我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
我本意只是因為先前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忍不住的想跟他發牢騷。
但卻見宋聽白神色認真的與我拉開一些距離，迫使我不得不擡起頭看他。
“你有我。”
一片朦朧之中，我隱約看見宋聽白伸出另一只手牽住我，好似生怕我逃走。
宋聽白，你知不知道，平生有你，真是我最大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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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深扒一些，只記得之前還在上小學六年級那會兒，正巧班裏在上體育課。
我站在人群中央，第一次在現實當中看見雪。
雖然據說那場雪是人工造成的，但是我依舊很開心。
只是那樣的開心，現在卻是下雪也很少有了。
正想著，王淑婷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有些麻木的接起，不用猜我都知道她在電話裏要說什麽。
“餵，你在哪裏？”
“我在中山公園，你有事嗎？”
聽見這個開頭，我感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應該不太妙。
“晚上來爺爺奶奶家吃飯，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不想去，晚上有約。”我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不行，大晚上的你要跟誰出去啊？推掉，晚上爺爺奶奶家裏做了大餐，你不去吃幹嘛？”
“可是我跟朋友約好了，明天是聖誕節，我不想去。”印證了心中的猜想，我拒絕的更加了斷了。
“不行，我跟你講你今天晚上必須過來，晚上我去接你。”
緊接著，還不等我再多說些什麽，王淑婷便迅速掐斷了電話。
我停留在中山公園長長的階梯上，只覺得心累，年初發生了那樣的一件事情，現在叫我過去吃飯無非是想讓我給那個男人道歉，撮合他倆。
有意義嗎，反正他們倆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出了問題，現在離了倒好，成了我的問題。
我無奈的搖搖頭，從兜裏掏出手機的間隙跨上一級臺階，給宋聽白發消息。
【港：我今天晚上可能去不了了，我媽叫我晚上回我爺爺奶奶那吃飯，要不明天吧。】
【失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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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好。】
打完這行字，我本想收起手機，想了一下還是又補了一句【港：宋聽白，你真好。】
而後迅速關上手機屏幕不敢再看手機屏幕，等終於爬完了臺階，我才小心翼翼的打開手機消息提醒。
看見宋聽白回覆【ui：雲疏桐，你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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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中山公園逛了一圈之後，我筋疲力盡的回道自己的獨立病房裏，想著晚上反正要去爺爺奶奶家吃飯，衣服就暫時先不換回來了。
然後坐起來，一如往常的點了份自己想吃的外賣。
其實自檢查出呼吸道腫瘤之後，我在日常生活當中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適，對我來說，即使是中後期，但我的心態依舊樂觀。
中午點了沸騰魚，我將外賣擺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而後拿出平板播放起了《名偵探柯南》，便出手揭開外賣的袋子。
畫面一轉，茶幾上的花瓶旁邊放著一個購物袋。
那便是這次我想送給宋聽白的禮物，一頂MLB的深灰色棒球帽，零售價在三百元左右，是我昨天跟朋友去商場時無意間看到的，覺得適合宋聽白就買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吃完午飯，下午在躺椅上癱了幾個小時，我終於又收到了王淑婷打來的第二通電話。
“餵，你衣服穿好了沒有？”
“穿好了，你在樓下嗎？”
“對，下來吧。”
聽見王淑婷的回答，我掛斷了電話。
而後拿起手機轉身下樓。
另一頭的奶奶家，一進門王淑婷便熱絡用溫州話喊著“媽”
我看見許久未見的奶奶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聞言放下手中的遙控器站起身，來到玄關處。
“誒，來啦？”她說著，從玄關處的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
“奶奶。”我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喊著，心情頓時有些覆雜。
因為年初我爸打我的事情，我媽跟他的婚姻也終於算是走到了盡頭，正式去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但兩家的老人不同意，面前的這位“奶奶”還仗著老人的身份，讓我主動去跟我爸道歉。
那時我還在學校裏上高三，回到家在飯桌上看見微信那段傳來的密密麻麻的語音只覺得窒息。
雖然並沒有將她說的話全部都聽完，但以我對她的了解，無非就是那麽幾句。
真是笑話，雲斌那天把我打成那個樣子，我哭喊著的尖叫著的聲音幾乎布滿了整棟樓，她竟然還有臉讓我主動去給雲斌道歉。
真是太可笑了。
也就是從那件事情之後，我正式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生就像一張體驗券，從頭到尾都只有自己一個。
即使是宋聽白，也不一定。
-
這頓飯吃的並不開心，飯桌上的氣氛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尷尬許多。
所謂的“爺爺”並不在家，有些老破小的房子裏只有奶奶一個人，電視機裏傳來的聲音不斷。
我們坐在外面的一個小桌子上，也僅僅只能坐上三個人。
今天晚上的菜也並不算很好，所幸我也不挑。
一碗白米飯倒是結結實實被我吃了個幹凈，不敢殘留。
吃飯時奶奶沒有提到那件事，我猜是因為飯桌上不好提。
果不其然，等吃完飯後，王淑婷幫奶奶在廚房裏洗完，我一個坐在裏屋的一個板凳上，手上捧著手機。
無聊的給宋聽白發消息【港：晚上好！晚餐吃了沒？】
【ui：吃了】
緊接著又迅速傳來一張圖片，上面是一碗意大利面。
【港：你自己做的？】
【ui：昂】
只是還沒等我笑著回覆，奶奶便來到了房間裏。
“桐桐啊，吃完飯坐在那裏看什麽？”
聞聲，我關上手機，視線轉移到奶奶的臉上。
她可以是一個好妻子，可以是一個好母親，也可以是一個好奶奶。
可唯獨對我，卻是不同的。
“沒什麽，剛才在跟我一個朋友聊天。”
我將手機放回腿上，靜靜等待著她的下文。
“聽你媽媽說你上次去醫院檢查出來生病了啊？”
什麽病？我有點懵，自搬出家庭以後，我的出行就變成了一個人，即使是去看病也是。
除了那個，我並不記得我最近還生了什麽病。
“你聽奶奶講，你爸爸這個事情，奶奶已經問過了，你爸爸那個朋友也說看見他把鑰匙給你了，要是真不是你拿的也沒關系,你去給你爸爸道個歉，畢竟是親生的，他不會不要你的，你說是吧。”
原來是說那個病啊……有一瞬間，我感覺我那顆執著的心突然就釋懷了。
壞人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對別人能造成多大的影響，他們只是覺得自己無心插柳卻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即使要怪，也怪不著他們頭上。
我靜靜聽著，垂著頭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總不能在這裏紅了眼眶。
奶奶還在繼續說：“你看哦，你爸爸媽現在因為你要離婚了，你忍心這樣看著嗎，傳出去多丟人啊，況且你妹妹現在還在上學，他們離了對你也不好，這樣你以後怎麽嫁的出去哦，你說是不是？”
越是這樣聽下去，我的心裏就越是想發笑。
嫁不嫁的出去關她什麽事，我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嫁人這一件大事，更何況我也活不到那個時候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奶奶也是好好跟你講，人家都說孩子是家庭的潤滑劑，你要是不想爸爸媽媽離婚就趕緊在中間撮合他們，你說對不？”
其實我很想反駁，可真到了奶奶面前，我卻低著頭發不出聲音。
因為知道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自己說的話又不好聽，火藥味很沖，怕她生氣了傷身，我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王淑婷洗完不知道得洗多久，我也知道她靠不住，於是只能敷衍了事。
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我幾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跟著王淑婷走出奶奶家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的身心都得到了解放。
王淑婷晚飯過後一直待在廚房裏洗碗，所以對我們之間的談話可謂是全然不知。
但她既然答應了帶我來奶奶家吃飯，我就很難不懷疑她就是故意的。
但現在的我也懶得去管了。
-
晚上回到自己的獨立病房裏，我久違的想早點睡。
至於睡到什麽時候，那就要看王淑婷的下一通電話什麽時候打來了。
我換上了舒服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一旁的木質躺椅上，身上蓋著毯子，已經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開著電腦屏幕趕稿到淩晨兩點，雖然平時即使不趕稿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睡，但是第二天醒來就是很累。
在進入睡夢之前，我迷迷糊糊記得自己好像吃下了那顆可以讓我在夢境中見到宋聽白的那顆糖。
然後再一睜眼，我果不其然又見到了那扇花團錦簇著的鐵門。
我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般利落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裏還跟之前夢境中的一樣，沒什麽變化。
散發著家庭氣息的小巷，裏面零零散散停著幾輛自行車，應當是學生們的出行工具。
出了小巷的，就見兩側長長的街道，大爺大媽們正站在樹旁磕著瓜子，聊著八卦。
傍晚時分，飯菜的香味和門戶中傳來的炒菜聲絡繹不絕。
眼前看見這樣一副安心的畫面，我的心不禁放松下來。
如果可以，我真想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一輩子。
只是今天的宋聽白仿佛不再這個夢境中一般，在原地四處張望了足足三分鐘，我始終都沒有看到宋聽白的身影。
終於在街道的盡頭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我高興的幾乎想大聲呼喚出他的名字。
夢境中的宋聽白對我來說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種魅力名叫：知音。
看見我的身影，宋聽白一路小跑了起來，而後小口喘著氣將手中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遞到我的手上。
我驚訝的接過，打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將他有些淩亂的發梢撫平。
“你今天這麽晚才過來是因為剛才去買奶茶了？”
我說著，提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
“對，好喝嗎？奈雪新出的柯南聯名，我排了好久，最後只剩下這兩種了。”
“不錯，那家店遠不遠啊，看你都沒坐車過去。”
“還好，就在那邊的路口。”
宋聽白默不作聲的走到我的身邊，伸手指了個方向。
我點點頭，雙手搭在奶茶杯上，肆意汲取著這一絲絲的溫暖。
“你冷不冷呀，宋聽白？”
見男生不講話，我偏過頭去問他。
“有點，不過也還好。”
“是嗎？”
沒等宋聽白把手揣回兜裏，我率先一步拉過他的手，接著緊握住。
“走吧。”
這一路上我與許久不見的“宋聽白”聊了很多。
先是從最近生活中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到最後我們並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我的手臂緊貼著他的手臂，我能感受到他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處，我仰望著頭上的那一片星空。
“宋聽白，據說人死後會化為天上的一顆星星，你說這是真的嗎？”
餘光瞥見少年也聞聲擡頭看去，良久，我得到他的回答：“相信即存在。”
“這樣嗎？也許吧。”聽見宋聽白中規中矩的回答，我垂眸小聲嘀咕著。
“宋聽白，你知道嗎？”
我將視線收回，重新看向我們緊握著的雙手。
“我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
我本意只是因為先前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忍不住的想跟他發牢騷。
但卻見宋聽白神色認真的與我拉開一些距離，迫使我不得不擡起頭看他。
“你有我。”
一片朦朧之中，我隱約看見宋聽白伸出另一只手牽住我，好似生怕我逃走。
宋聽白，你知不知道，平生有你，真是我最大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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