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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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二，許願正在給學生們上課，忽然發現教室外面出現了一道她很熟悉的人影。
她嘴裏還在講著課，唇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了起來。
學生們不懂化學老師怎麽突然講著課就笑了起來，怪莫名其妙的。
同桌之間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許願是怎麽了。
許願清了清嗓子，努力將唇邊的笑意往下壓了壓，繼續鎮定如常地講課。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她立刻就說：“好了，下課。”
雖然她平常也從不拖堂，但也沒有這麽如此急切地下課過。
許願抱著書本講義拿著她的粉色保溫杯從教室快步走出來，語調欣喜地問站走廊欄桿旁的葉簡：“你怎麽來了？”
葉簡嘴角噙笑說：“來看看許老師工作時的樣子。”
許願輕哼了聲。
葉簡註意到了她手中拿的保溫杯正是旅游時他給她買的那個。
下一秒，許願就很自然地把保溫杯塞到了他手中，讓他幫她拿著。
葉簡眉梢微擡，心情頓時變得更好。
在和許願一起沿著走廊往前走的時候，葉簡才告訴她：“我剛剛見到了楊老師，跟他說了會兒話，他告訴我你正在高三8班上課，所以我就過來了。”
許願教兩個班，高三7班和高三8班。
之前追過她的那個物理老師李明慎就是7班的班主任。
“那我和楊老師哪個是你順便看的？”許願逗他。
葉簡低嘆，回道：“都不是順便。”
許願笑著小聲揶揄他：“你倒是誰也不得罪。”
有學生三三兩兩地從許願和葉簡身旁走過，然後還要假裝不經意地回頭，趁機偷偷看兩眼化學老師身邊的這個男人。
第三節課上課之前，許願的學生們幾乎都知道了她的帥哥男朋友來學校找她了。
剛剛那節課是許願今天的最後一節課。
她本來打算上完課就離校回家的，沒想到葉簡會過來找她。
這下許願反而不著急走了。
許願把書本和保溫杯放回辦公室，然後拎上她的包包從辦公室離開，和葉簡在學校裏逛了逛。
結果好巧不巧，偏偏就遇上了李明慎。
他正要去球場打球。
李明慎在看到許願身旁的葉簡時目光微頓了下，然後他才面色如常地笑著跟許願打招呼：“許老師。”
許願也笑著回了句：“李老師要去打球啊？”
李明慎點點頭，然後又問：“這位是……”
許願大大方方道：“我男朋友。”
葉簡對李明慎微微微頷首：“你好。”
李明慎笑著回應：“你好。”
“我過去了，不打擾你們。”李明慎說完就小跑進了籃球場。
等李明慎離開，葉簡才低聲問：“他是不是喜歡你？”
許願驚訝地擡眼望向葉簡，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葉簡從許願的神情中就讀懂了她的疑問，他煞有介事地說：“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很準。”
許願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給逗樂。
她告訴他：“他是喜歡我，也告白了，就在你失聯的那段時間裏。”
“我沒答應，當時就明確拒絕了他，許願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又往下說：“我跟他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大家都是同事，成年人之間都要體面，李明慎當時坦坦蕩蕩地表明心跡，許願給了恰到好處的拒絕，雙方都明白以後還要共事，誰都不可能把關系故意搞僵。
而且自從話說開後李明慎就沒再追著許願不放，也再沒試圖約許願出去玩。
除了工作上的事偶爾有個必要的聯系，兩個人才會有幾句交流，平常也就是見了面禮貌地打聲招呼，就像剛剛。
她擡手挽住葉簡的胳膊，被戶外的冷空氣凍的吸了吸鼻子，淺笑說：“有點冷，我們回家吧。”
“好。”葉簡抓下許願挽著他胳膊的那只手，握住。
他的掌心將她的手包裹住，然後就拉著她的手揣進了衣兜。
“先回我那邊一趟，我想回去拿幾件衣服。”許願說。
葉簡又應：“好。”
兩個人都開了車，所以只能各自開上車去她家裏。
這是葉簡第一次踏進許願的住處。
她一個人住的房子並不大，六十多平的兩室。
家裏被她布置的很溫馨，只要踏進來就不想再離開。
許願進了臥室去收拾衣服，葉簡留在客廳等她。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外面輸密碼。
葉簡都沒來得及反應，一男一女就出現在了門口。
來給女兒添東西蘇靜雙和莫晟拎著大包小袋站在玄關，和客廳裏的葉簡大眼瞪小眼。
葉簡大概猜到了這兩位時許願的長輩，他很快就調整好狀態，彬彬有禮地對兩位長輩微一頷首，禮貌地自我介紹說：“我叫葉簡，是許願的男朋友。”
蘇靜雙頓時笑起來，她率先走到客廳，回葉簡：“你好，我是許願的媽媽，他是願願的父親，我們聽願願提起過你。”
葉簡並不知道許願母親再婚的事，所以在蘇靜說了他們的身份後他才笑著叫人：“叔叔阿姨好。”
許願聽到動靜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雙方都已經完成自我介紹互相認識了。
許願在看到蘇靜雙和莫晟的時候完全不驚訝，想是早就習慣了他們這樣拎著好多東西過來給她補充物資。
“爸媽，”許願走過來拉住葉簡的手，又對他們說了一遍：“這是葉簡，我男朋友。”
蘇靜雙笑道：“不用你說，小葉都已經說了。”
“小葉。”許願還是頭一次聽人這樣叫葉簡，忍不住笑出聲。
蘇靜雙和莫晟把東西給許願放到桌上，然後蘇靜雙就囑咐許願：“給你買的，記得吃，別放壞了。”
“知道啦。”許願好笑地應。
莫晟隨即又告訴許願：“那個紅色的袋子裏有你姥姥給你裝的涼拌菜，盡快吃。”
“好，”許願淺笑應：“我會快點吃完的。”
蘇靜雙和莫晟把東西撂下也把話交代完就要走。
在走之前，蘇靜雙笑語盈盈地對葉簡說：“小葉，改天來家裏吃飯。”
說完又很善解人意道：“你工作忙，抽你的空，等你哪天有時間，就讓願願帶你回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咱們一家人。
這句話完全就是認可了葉簡的證明。
葉簡溫聲應下：“好的阿姨。”
等蘇靜雙和莫晟離開，許願扒拉著桌上的袋子看了看裏面的各種食材，同葉簡商量：“不然今天在我這邊吃？咱倆先消滅一些我爸媽送來的東西？”
葉簡笑著回：“好，那我來做飯吧。”
就這樣，葉簡和許願在許願的住處吃了頓晚飯。
葉簡是在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她的母親蘇靜雙後來再婚了，再婚對象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關於莫晟的事情，許願也統統告訴了葉簡。
說完後，她笑道：“我的家庭情況有點覆雜。”
葉簡說：“這不重要。”
許願掀眸問他：“那什麽才重要？”
葉簡望向她，很認真地回答：“他們都愛你，這個才重要。”
她抿嘴笑起來，點頭：“嗯，你說的對。”
因為接下來兩天大概率會在葉簡那邊住，許願在要和葉簡出門的時候把父母帶來的東西統統都拿上，帶去了葉簡那邊。
今晚睡覺的時候許願也沒有聽音樂。
還是葉簡抱著她給她哼歌哄她睡。
許願睡的很踏實。
隔天晚上，許願和葉簡去聽了致敬Beyond的演唱會。
雖然位置不好，但因為現場的氛圍超級棒，幾乎每一首歌的都是從開頭第一句就全場大合唱。
在現場看演出和在手機裏聽歌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許願的雞皮疙瘩起了一次又一次。
他拉著葉簡的手，兩個人跟著現場的節奏揮動著手中的熒光棒，快要嗨到爆。
這場演唱會他們聽的很暢快。
聽完演唱會回家後，葉簡在睡覺之前和許願商量了一件事。
他想明天就去她家裏拜訪。
之所以有這個想法，主要還是因為他想在有空的時候把重要的事都辦了。
而去拜訪她的家人，就是很重要的事。
他不想等到她家人主動邀請他去做客的時候，而他卻因為工作原因無法赴約。
許願聽到他這樣說，自然是很開心的。
她莞爾道：“那我們就明天晚上回去。”
“許老師帶你見見家人，”然後許願又笑著告訴葉簡：“他們都很好，你不用緊張。”
葉簡無奈失笑：“嗯，不緊張。”
“但是明天白天許老師還得幫你男朋友一下。”他求助說：“幫我給叔叔阿姨還有外公外婆挑禮物。”
“這個嘛……”許願歪頭笑道：“葉工程師先賄賂賄賂我？”
葉簡把人摟過來，低頭親上她的唇。
許願在他懷裏被他親的直笑。
兩個人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地鬧了好半天，她才氣喘籲籲地叫了停。
葉簡哪裏停的下來。
一直拉著許願鬧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強放過她。
在抱著她去洗澡的時候，他還在逗她，問：“許老師，你男朋友賄賂成功了嗎？”
許願的臉頰還泛著潮紅，眼睛也濕漉漉的。
手還環在他的脖子上。
她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唇邊漾起笑，聲音軟乎乎地回他：“很成功。”
葉簡見家長也很成功。
許願的家人都很喜歡他。
在見了葉簡本人和他有過實際的相處後，許願的家人終於明白了那次許願在向他們提起葉簡時為什麽會給這個男人那麽高的評價。
因為她的確在闡述事實。
見完許願家人的第二天，葉簡就投入了工作。
雖然就在沈城的研究院，但也並不是每天都能回家。
許願基本天天都住在他家。
一周總有三四天能和他一起吃晚飯一起睡覺。
周五晚上，葉簡問許願周日要不要跟他回家。
“雖然我爸媽不在，但是爺爺奶奶很想見見你。”他溫聲詢問許願的意願：“我先帶你見見爺爺奶奶？”
“我爸媽現在全封閉狀態，消息都收不到，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有空，可能年前都回不來。”
許願笑著應：“好啊。”
於是，這個周日葉簡就帶許願回了家裏。
葉秋明和季錦佩早就在孫子口中得知了許願的存在。
其實葉簡在他和許願確定關系的隔天清就把他談戀愛的事告訴了父母。
但兩個人都忙，沒有回他。
直到現在都沒有回覆他的消息。
葉簡便清楚了，父母目前肯定處在各自項目的封閉階段，無法與外界聯系。
葉秋明和季錦佩很喜歡許願，聽說許願是名人民教師，瞬間對這個準孫媳婦就更滿意了。
葉簡在旁邊跟許願解釋：“爺爺奶奶之前也都是教師，教出來的學生遍布各行各業，楊老師就是其中一個。”
許願驚呆，“楊主任是爺爺奶奶的學生？”
正在剝橘子的葉簡笑著點頭：“爺爺是數學教授，奶奶是物理教授。”
許願眨了眨眼，問：“大學教授？”
“對。”葉簡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許願。
許願接過來，又分了一半給他。
然後葉簡又將她分給他的那一半撕下一瓣來餵到她的的嘴邊。
雖然才戀愛同居短短兩周，但許願已經習慣了葉簡的投餵，她本能地張開嘴，把他餵到嘴邊的橘子吃了進去。
兩個人全程都很自然，好像本就該是這樣子的。
但旁邊的葉秋明和季錦佩卻將這兩個孩子的互動瞧得清清楚楚。
兩個老人很欣慰地笑起來。
吃過晚飯後，許願被季錦佩拉著看葉簡的成長軌跡。
季錦佩拿來很厚很厚的一本相冊，跟許願一起重溫每個年齡段的葉簡。
小時候的他好可愛，白白凈凈的。
再大一點，完全就是小帥哥了。
每張照片裏的他都在燦爛的笑。
像個正在發光發熱的小太陽。
到了青少年時期，正在猛躥身高的他身形清瘦，臉上帶著只有少年才會有的青澀。
他的笑容幹幹凈凈，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朝氣蓬勃的活力，格外有少年氣。
後來就是他上大學，讀研讀博，然後參與工作，成為了祖國科研事業的一份子。
照片上的他逐漸成為一個帥氣硬朗的男人，褪去青澀少年氣的他氣質變得溫和而沈穩。
許願認真地欣賞著這些照片，好像也跟著照片回到了過去，見證了各個年齡段的葉簡一路成長。
他真的好優秀。
一步一步地踏踏實實走到現在，成為了他自己想成為的人。
“畢業照呢？”許願扭臉看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葉秋明的葉簡，“你的畢業照在哪呀？”
“在他房間裏呢。”季錦佩笑吟吟道：“讓小簡領你去看。”
葉簡起身，拉著許願去了他的房間。
這裏的房間不同於他自己住處的臥室。
這間臥室給許願的感覺更像是一個高中生或者大學生住的房間。
房間裏還貼著籃球明星的海報，書桌上還有一些上學時才會用到的書，書架上擺了一些男孩子才會喜歡的各種模型。
葉簡從抽屜裏找出幾張畢業照。
從小學到他博士畢業，一共六張。
許願一張一張地慢慢看起來。
在看到他高中畢業照的時候，許願這次發現有個男生很像前幾年很火的一個明星。
她指著那個男生說；“你這個同學好像孟椿啊。”
葉簡好笑道：“不是像，他就是孟椿。”
“啊？”許願震驚地擡頭看向葉簡，又難以置信地低頭瞅起班級合照裏的孟椿來。
“你跟孟椿是同學？”許願還是不敢相信，一時無法消化這個信息。
葉簡嘴角噙笑說：“不信的話，等周一在學校見到楊老師後你問問他。”
“楊老師肯定記得孟椿。”
“因為他成了明星？”許願打趣。
“不是，”葉簡說：“因為孟椿是非常有天賦的學生，那會兒他常年霸占年級第一。”
“我其實是千年老二。”葉簡輕嘆道：“就高考那一次超越了他。”
許願又一次驚訝。
“你是個老師，應該再清楚不過，努力在天賦面前一文不值。”葉簡頓了頓，笑著說：“但有一點天賦加上不斷的努力，還是很有用的。”
“就像你。”許願望著葉簡。
葉簡眉宇疏朗，“就像我。”
許願放下這張照片，伸手抱住了葉簡的腰。
她在他的懷裏仰起臉來，很認真道：“葉簡，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
“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葉簡低頭在她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抵著她的額頭對她低喃說：“許老師在我心裏也是無人可比的。”
“我很高興你很勇敢地成為了你想成為的人。”他溫柔道。
許願抿嘴笑，輕聲回他：“我也是。”
“你成為了你想成為的人，我很開心。”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當高中老師，而且還是化學老師嗎？”許願問葉簡。
葉簡搖頭，“為什麽？”
“因為你的高中化學老師？”他猜測。
“嗯。”許願靠在他懷裏，側臉貼在他的胸膛，耳朵能清晰地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她告訴他：“因為她在我淋雨的時候給我撐了傘。”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淋雨撐傘。”許願解釋。
“那天我上完小提琴課去公交車站的路上突然下大雨，本來以為等公交車來了就好了，結果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的緣故，公交車晚點了，遲遲不來，我想打出租回家，但也叫不到出租，最後無奈之下只能冒雨往回走，我本想回興趣班的教室的，還沒走到那棟樓，就遇到了我的化學老師。”
“她撐著傘，看到我在淋雨就急忙跑過來給我遮雨，因為我渾身濕透了，她就把我領回家，給我拿了她的衣服……哦忘了告訴你，我化學老師是女老師，我換上了她的幹凈的衣服，上面有洗衣粉的香氣。”
許願的嘴角始終盈著笑，“那天她留我在家裏吃飯，對經常獨自在家吃飯的我來說，有人陪著吃飯真的很難得。”
“吃完飯她還幫我補了一會兒化學，因為我那個時候化學成績其實很不好，她講的很細，也很耐心，哪怕我有些基礎的知識沒有掌握她也不會生氣發火，只溫和地跟我說要這是基礎的必考的，讓我記住。”
許願稍微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後來這場暴雨終於逐漸停了，她開車把我送回了家。”
“從那之後，我就喜歡上了化學，我會主動去學這門課，也經常去化學老師家裏補課，還在她家吃過好幾次飯。”
“我不是因為化學這門學科才去喜歡老師，是因為老師而喜歡上了化學。”
“那天是我第一次不想讓雨停。”
“我很喜歡她家，也喜歡她。”
“所以後來你也成了她那樣溫柔的老師。”葉簡低聲道。
許願笑著點頭，“嗯。”
從爺爺奶奶家要走的時候，季錦佩塞給了許願兩個紅包，然後拉著許願的手跟她說：“願願有空就回來玩啊。”
許願笑著應：“好的奶奶。”
季錦佩隨後又說：“小簡的父母都忙，最近誰也聯系不上他們，你不要介意，等他們能收到消息了肯定很想見你。”
“我知道的奶奶，葉簡都告訴我了，”許願淺笑道：“伯父伯母的工作性質特殊，我完全理解。”
“好孩子。”季錦佩又忍不住囑咐：“常回來玩，奶奶喜歡跟你聊天。”
“好。”許願莞爾道：“我一定會再過來看您和爺爺的。”
見過葉簡的爺爺奶奶後，葉簡就去出差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前一周他還能跟她聯系，第二周就消失了。
當然，葉簡提前告訴了許願他應該會封閉，無法回她的消息。
雖然他不能回她的消息，許願還是每天跟他分享各種事情，她知道等他拿到手機後就會把她給他發的所有消息都認認真真看完的。
在葉簡失聯的這一周，許願去他家裏看望了他爺爺奶奶一次，陪兩個老人吃了頓飯。
還有一個對許願來說很重大的改變——現在許願已經不需要再聽著歌入睡了。
起初她必須聽歌睡覺是因為心裏知道沒有人能陪她，所以要自己制造一點聲音，讓家裏看起來不那麽冷清，也讓自己不那麽孤單。
後來睡覺聽音樂漸漸成為了一種多年的習慣，難以改掉。
但和葉簡在一起後，許願不再需要這種慰藉。
哪怕葉簡不在她身邊無法陪她入睡，她也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葉簡回來的那晚，許願正在書房裏。
葉簡沒在客廳見到她，又發現臥室沒人，就推開了書房的門。
然後他就看到，許願抱著一本書，窩在書房的沙發裏，睡的很香，沙發旁邊的落地燈還亮著，光暈如數鋪落到她身上，讓本就很恬靜的她看起來更加柔和。
葉簡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將書從從她手中拿出來，然後把她放在小圓桌上那枚他送給她的木質書簽夾到了她讀到的這頁。
她看的這本書他半年前就看過，是一本畫冊形式的散文隨記。
她正讀到的這頁是個名叫《司都第奧巷仔》的故事。[標註1]
葉簡把許願抱起來的這一瞬間，許願忽而睜開了眼。
在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他時，她笑了起來。
嗓音還泛著輕啞，軟聲咕噥：“你回來啦。”
葉簡語氣無奈道：“怎麽不回房間睡？”
許願說：“我也不知道我看個書會睡著嘛。”
話說得頗為理直氣壯。
他失笑，將人抱到床上，剛把她放下，她就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許願眼睛還不甚清明，聲音懶懶輕輕的，像是在囈語：“我夢到你了，夢到你回來了。”
“然後一睜開眼你就在我面前。”
她說完就又笑了起來。
葉簡很溫柔地親親她的眼睛，“我很想你。”
他低聲把想念告訴她，格外認真。
許願回他：“我也很想你。”
葉簡又吻了下她的唇，溫柔道：“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嗯。”許願聽話地松開了環著他脖頸的手，放他去洗澡。
雖然嘴上應著會先睡，但許願沒有睡。
直到葉簡用毛巾擦著頭發回來，她都還醒著。
“怎麽還沒睡？”他走過來坐到床邊。
許願說：“等你。”
葉簡低嘆，將毛巾隨手搭到旁邊那張椅子的椅背上，轉身上床，隨即又翻過身將許願壓在床上，捉住她的唇就急切地深吻。
後來兩個人坐起來面對面。
葉簡一只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上半身微微後傾，任由她主動胡鬧。
許願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後又往前湊近，抱住了他的脊背。
她在他耳邊哼哼唧唧的，葉簡這才擁緊她，開始轉守為攻。
今晚許願被葉簡抱著睡了個好覺。
隔天清早，兩個人一起在家吃過早飯後，各自開車去上班。
在停車場要分開時，還相擁著給了彼此一個早安吻。
平安夜這晚，葉簡在家和許願共享了一個蘋果。
兩個人窩在一起看同一本書，看完書再一起選個影片觀看。
困了就回臥室去睡覺。
隔天周一，許願在學校上完課後收到了葉簡的微信，他說他晚上回家吃。
許願開心地應下，然後在回家的時候買了些食材，趁他還沒回來，提前開始準備晚飯。
她也是會做飯的人。
雖然廚藝不如他，但至少不難吃。
葉簡回家的時候許願剛好將晚飯準備好。
他輸完密碼一開門，許願就探頭看向了玄關。
葉簡抱著抱著一束鮮花，是妖冶的紅玫瑰，玫瑰花上還點綴了一些雪粒，起初許願以為這是人為加上去的假的雪花，結果葉簡在親了她唇瓣一下後卻對她說：“聖誕快樂，外面在下雪。”
許願驚訝地睜大眼。
她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白色的雪粒瞬間在她指尖融化。
下一秒，許願就很欣喜道：“終於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來得好晚。”
葉簡笑道：“那也會來的。”
許願聽到他的話後，莞爾點頭：“是的。”
就像她和他，在彼此生命中出現的並不早，可最終他們還是出現在了對方的生命中，朝著彼此走來了。
今晚許願和葉簡在吃過晚飯後就回了臥室。
兩個人在床上蓋著被子依偎在一起，隔著窗戶賞起了雪。
“我今天收到了思玥寄來的伴手禮，元旦要去南城給她當伴娘。”許願靠在葉簡懷裏告訴他。
“好。”他應，還未說別的，許願就微微仰起臉來，笑著問：“你有時間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思玥還挺想見見你的，她跟我講了好幾遍可以帶家屬。”
葉簡嘴角噙著笑應下：“當然要，只要我到時候有空就陪你過去。”
然後葉簡就跟著許願在元旦的前一天坐上了去南城的飛機。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乘坐飛機出門。
有葉簡在，許願什麽都不用管，托運的行李，要搭的出租，還有出行必須要帶的證件。
所有的事情統統都是他在負責。
她只需要帶上她自己跟著他出門就可以了。
因為許願在南城也有房子，所以兩個人並沒有去住酒店。
房子就是她原來的家，父親許清林在許願成年後就將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了許願的。
其實許願並不喜歡回那棟房子裏去。
但這次有葉簡陪著，她還是想帶他回去看看，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有許多屬於她的回憶。
許願想讓葉簡也了解一下她的成長軌跡。
來之前許願特意托有備用鑰匙的溫思玥找保潔阿姨將家裏認認真真打掃了一遍。
所以兩個人到的時候，家裏很幹凈。
放下行李後許願就拉著葉簡去了她的臥室。
她的房間很公主，是粉色系的，床上還有她上學時要抱著睡的玩偶，書桌上擺放著一些書和筆筒，裏面的筆花花綠綠的，都很可愛。
玻璃櫥櫃裏展示著她學生時代拿過的各種獎項，不只有學習方面的獎狀和證書，還有很多獎杯獎牌，是她參加各種興趣比賽獲得的。
葉簡認真地看著她曾經拿過的每一個榮譽。
書法比賽三等獎。
舞蹈比賽古典舞組一等獎。
小提琴比賽優秀獎。
許願走過來，告訴他：“我那會兒傻乎乎的，總覺得我拿獎我爸就能註意到我，會多回來陪陪我，也會多帶我出去玩，所以參加了很多比賽想要引起他的註意，最後沒把他盼回來，我自己倒是掌握了不少技能。”
她說道最後還笑了起來。
葉簡卻很心疼。
雖然他的成長路上也沒有和父母相處太多，但同樣沒有父母陪伴，他能感覺到父母對他的愛意。
許願不一樣。
許願缺少父母的疼愛。
他把許願擁進懷裏，語氣堅定又溫柔地告訴她：“許願，你會擁有很多很多愛。”
許願笑著回摟住他，說：“我已經擁有了。”
在家休息了會兒，許願就帶著葉簡去溫思玥家裏了。
因為許願帶了男朋友一起回來，哪怕明天需要她做伴娘，溫思玥也沒讓許願在她那邊睡。
她很體貼地讓許願回家陪葉簡，只是囑咐許願明天得提早過來，別遲到。
溫思玥還把她的車鑰匙給了許願，讓許願和葉簡開她的車回家，明早有個車也方便過來。
這晚睡覺之前，許願刷到了遠在沈城的遲晚發的沈城下鵝毛大雪的朋友圈。
她躺在葉簡懷裏，輕聲對他說：“我上學的時候就很羨慕北方的孩子，冬天可以玩雪。”
“我在南城長大，這裏常年不下雪，偶爾下雨夾雪我都開心的要命。”
“那時候我就想，以後一定要定居在一個冬天可以下雪的城市。”
葉簡親親她的臉，低聲溫柔道：“你的願望實現了。”
“是的，”許願很滿足地笑起來，“還交了個北方的男朋友呢。”
黎明三點，許願就被鬧鐘給叫了起來。
她得提前溫思玥家裏。
葉簡不放心她一個人天還沒亮就出門，非要開車把她送過去。
然後他又獨自打車回來。
溫思玥舉辦婚禮的酒店葉簡知道，許願和他說好了中午在婚禮的宴會廳碰面。
中午，婚禮的儀式開始。
在許願的伴娘工作完成後，她就立刻來到了葉簡的旁邊邊，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菜還沒吃兩口，許願就被人叫了聲。
“許願？”一道很溫柔的女聲在她身後側響起。
許願扭臉一看，頓時滿臉驚喜地站了起來，“沈老師！”
她高興地伸手抱住對方，激動道：“思玥沒跟我提您會來。”
沈怡笑著說：“是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過來，一直沒有給她準信兒，思玥應該是不確定我今天到底會不會來，所以才沒告訴你吧。”
許願眼睛裏閃著淚光，拉著沈怡的手不松，像個粘人的小女孩。
直到沈怡問起早在許願站起來也跟著起了身的葉簡是誰，許願這才想起來介紹。
“沈老師，這是我男朋友，葉簡。”
“葉簡，”她對他笑得格外明媚，眼睛濕漉漉地望著葉簡，對他說：“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影響我很深的那位化學老師。”
葉簡對沈怡微微頷首，話語溫和而有禮貌：“沈老師，您好。”
沈怡笑瞇瞇道：“你好你好。”
許願讓沈怡在她這桌坐了下來，這對師生在席間聊了很多。
葉簡就在旁邊當聆聽者，時不時地給許願往碗裏加點她喜歡吃的菜，只要沈怡和許願的杯子裏飲料不多了，他就會起身默默地幫她們添好。
直到婚宴散席，沈怡要離開，許願才戀戀不舍地和沈怡道別。
剛剛吃飯的時候葉簡的行為沈怡都看在眼裏，她拉著許願的手，笑吟吟地對她說：“你男朋友人不錯。”
許願淺笑點頭：“嗯，他很好。”
“什麽時候結婚啊？”沈怡問道。
許願難得卡殼，隨即就有點羞赧地回：“還不知道，我們還沒商量這件事。”
沈怡點了點頭，也不催促許願趕緊結婚，只告訴她：“看你自己，等你想結婚了再結，什麽時候都不晚。”
“好。”許願笑起來，“到時候一定請您參加我的婚禮。”
沈怡也笑，應允：“老師一定去。”
許清林知道許願回來了，十分想和許願見面吃頓飯。
許願問葉簡想不想去。
葉簡說去。
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
子女和父母間的情感永遠都是覆雜的。
而且大多數也無解。
就像許願和她的父親。
她年少時的痛苦來源於父親爭到了她的撫養權卻又做不到陪伴她給她她需要的關心和愛，甚至在外面有了另一個家庭。
他的愛也給了他另一個孩子。
而許願成年後遠離了讓她不斷消耗自己的家庭——也許無法稱之為一個家庭。
她的父親卻在她離開後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這麽多年來有多虧欠許願，開始想要彌補她。
許願應該並不需要他遲來的關心和愛。
但對方畢竟是她血濃於水的親生爸爸，她也無法和他斷絕關系。
當晚，許願帶著葉簡去見了許清林。
三個人在一家飯店的包廂。
在來之前許願就告訴了父親，她會帶她的男朋友一起過來。
許清林在見到葉簡後就感覺到了這個年輕人的成熟穩重。
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教養，待人周到而禮貌。
許清林對這個女婿很滿意。
他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葉簡還沒說話，許願就率先答道：“還沒商量。”
許清林點了點頭。
葉簡看出了許願和許清林相處時的尷尬和陌生。
兩個人都不自在，客氣地的不像親生父女。
晚飯過後，許願和葉簡就回了家裏。
明天就回沈城了，許願習慣性地開始收拾行李。
葉簡說她：“歇會兒吧，明天起來再收拾。”
許願回：“我怕我起不來。”
葉簡把她手中的衣服拿走丟到行李箱裏，然後不容分說地將人抱到床上，強制她休息。
“今天忙了一天了，你不累啊？”他心疼地低喃。
許願眉眼彎彎地問他：“你怎麽了？”
葉簡沒說他怎麽了，只告訴許願：“你就踏踏實實安心睡，明早我起得來，我收拾行李，不用你操心。”
許願強忍著笑“哦”了聲，又問：“你怎麽了啊？”
葉簡低嘆，溫聲回她：“沒怎麽。”
許願能感知到他的情緒。
他很少這樣不開心。
鮮有的幾次，也都是在她跟他說她過往經歷的那些事情的時候，他的情緒會產生波動。
所以這次，應該也和今晚見她的父親有關。
“葉簡，你在不開心什麽呢？”許願擡手觸摸著他的眉眼，淺笑著告訴他：“別不開心啦，我很好，真的。”
“許願，”葉簡很突然地說：“我們結婚吧。”
標註1：《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黃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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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二，許願正在給學生們上課，忽然發現教室外面出現了一道她很熟悉的人影。
她嘴裏還在講著課，唇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了起來。
學生們不懂化學老師怎麽突然講著課就笑了起來，怪莫名其妙的。
同桌之間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許願是怎麽了。
許願清了清嗓子，努力將唇邊的笑意往下壓了壓，繼續鎮定如常地講課。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她立刻就說：“好了，下課。”
雖然她平常也從不拖堂，但也沒有這麽如此急切地下課過。
許願抱著書本講義拿著她的粉色保溫杯從教室快步走出來，語調欣喜地問站走廊欄桿旁的葉簡：“你怎麽來了？”
葉簡嘴角噙笑說：“來看看許老師工作時的樣子。”
許願輕哼了聲。
葉簡註意到了她手中拿的保溫杯正是旅游時他給她買的那個。
下一秒，許願就很自然地把保溫杯塞到了他手中，讓他幫她拿著。
葉簡眉梢微擡，心情頓時變得更好。
在和許願一起沿著走廊往前走的時候，葉簡才告訴她：“我剛剛見到了楊老師，跟他說了會兒話，他告訴我你正在高三8班上課，所以我就過來了。”
許願教兩個班，高三7班和高三8班。
之前追過她的那個物理老師李明慎就是7班的班主任。
“那我和楊老師哪個是你順便看的？”許願逗他。
葉簡低嘆，回道：“都不是順便。”
許願笑著小聲揶揄他：“你倒是誰也不得罪。”
有學生三三兩兩地從許願和葉簡身旁走過，然後還要假裝不經意地回頭，趁機偷偷看兩眼化學老師身邊的這個男人。
第三節課上課之前，許願的學生們幾乎都知道了她的帥哥男朋友來學校找她了。
剛剛那節課是許願今天的最後一節課。
她本來打算上完課就離校回家的，沒想到葉簡會過來找她。
這下許願反而不著急走了。
許願把書本和保溫杯放回辦公室，然後拎上她的包包從辦公室離開，和葉簡在學校裏逛了逛。
結果好巧不巧，偏偏就遇上了李明慎。
他正要去球場打球。
李明慎在看到許願身旁的葉簡時目光微頓了下，然後他才面色如常地笑著跟許願打招呼：“許老師。”
許願也笑著回了句：“李老師要去打球啊？”
李明慎點點頭，然後又問：“這位是……”
許願大大方方道：“我男朋友。”
葉簡對李明慎微微微頷首：“你好。”
李明慎笑著回應：“你好。”
“我過去了，不打擾你們。”李明慎說完就小跑進了籃球場。
等李明慎離開，葉簡才低聲問：“他是不是喜歡你？”
許願驚訝地擡眼望向葉簡，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葉簡從許願的神情中就讀懂了她的疑問，他煞有介事地說：“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很準。”
許願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給逗樂。
她告訴他：“他是喜歡我，也告白了，就在你失聯的那段時間裏。”
“我沒答應，當時就明確拒絕了他，許願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又往下說：“我跟他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大家都是同事，成年人之間都要體面，李明慎當時坦坦蕩蕩地表明心跡，許願給了恰到好處的拒絕，雙方都明白以後還要共事，誰都不可能把關系故意搞僵。
而且自從話說開後李明慎就沒再追著許願不放，也再沒試圖約許願出去玩。
除了工作上的事偶爾有個必要的聯系，兩個人才會有幾句交流，平常也就是見了面禮貌地打聲招呼，就像剛剛。
她擡手挽住葉簡的胳膊，被戶外的冷空氣凍的吸了吸鼻子，淺笑說：“有點冷，我們回家吧。”
“好。”葉簡抓下許願挽著他胳膊的那只手，握住。
他的掌心將她的手包裹住，然後就拉著她的手揣進了衣兜。
“先回我那邊一趟，我想回去拿幾件衣服。”許願說。
葉簡又應：“好。”
兩個人都開了車，所以只能各自開上車去她家裏。
這是葉簡第一次踏進許願的住處。
她一個人住的房子並不大，六十多平的兩室。
家裏被她布置的很溫馨，只要踏進來就不想再離開。
許願進了臥室去收拾衣服，葉簡留在客廳等她。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外面輸密碼。
葉簡都沒來得及反應，一男一女就出現在了門口。
來給女兒添東西蘇靜雙和莫晟拎著大包小袋站在玄關，和客廳裏的葉簡大眼瞪小眼。
葉簡大概猜到了這兩位時許願的長輩，他很快就調整好狀態，彬彬有禮地對兩位長輩微一頷首，禮貌地自我介紹說：“我叫葉簡，是許願的男朋友。”
蘇靜雙頓時笑起來，她率先走到客廳，回葉簡：“你好，我是許願的媽媽，他是願願的父親，我們聽願願提起過你。”
葉簡並不知道許願母親再婚的事，所以在蘇靜說了他們的身份後他才笑著叫人：“叔叔阿姨好。”
許願聽到動靜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雙方都已經完成自我介紹互相認識了。
許願在看到蘇靜雙和莫晟的時候完全不驚訝，想是早就習慣了他們這樣拎著好多東西過來給她補充物資。
“爸媽，”許願走過來拉住葉簡的手，又對他們說了一遍：“這是葉簡，我男朋友。”
蘇靜雙笑道：“不用你說，小葉都已經說了。”
“小葉。”許願還是頭一次聽人這樣叫葉簡，忍不住笑出聲。
蘇靜雙和莫晟把東西給許願放到桌上，然後蘇靜雙就囑咐許願：“給你買的，記得吃，別放壞了。”
“知道啦。”許願好笑地應。
莫晟隨即又告訴許願：“那個紅色的袋子裏有你姥姥給你裝的涼拌菜，盡快吃。”
“好，”許願淺笑應：“我會快點吃完的。”
蘇靜雙和莫晟把東西撂下也把話交代完就要走。
在走之前，蘇靜雙笑語盈盈地對葉簡說：“小葉，改天來家裏吃飯。”
說完又很善解人意道：“你工作忙，抽你的空，等你哪天有時間，就讓願願帶你回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咱們一家人。
這句話完全就是認可了葉簡的證明。
葉簡溫聲應下：“好的阿姨。”
等蘇靜雙和莫晟離開，許願扒拉著桌上的袋子看了看裏面的各種食材，同葉簡商量：“不然今天在我這邊吃？咱倆先消滅一些我爸媽送來的東西？”
葉簡笑著回：“好，那我來做飯吧。”
就這樣，葉簡和許願在許願的住處吃了頓晚飯。
葉簡是在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她的母親蘇靜雙後來再婚了，再婚對象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
關於莫晟的事情，許願也統統告訴了葉簡。
說完後，她笑道：“我的家庭情況有點覆雜。”
葉簡說：“這不重要。”
許願掀眸問他：“那什麽才重要？”
葉簡望向她，很認真地回答：“他們都愛你，這個才重要。”
她抿嘴笑起來，點頭：“嗯，你說的對。”
因為接下來兩天大概率會在葉簡那邊住，許願在要和葉簡出門的時候把父母帶來的東西統統都拿上，帶去了葉簡那邊。
今晚睡覺的時候許願也沒有聽音樂。
還是葉簡抱著她給她哼歌哄她睡。
許願睡的很踏實。
隔天晚上，許願和葉簡去聽了致敬Beyond的演唱會。
雖然位置不好，但因為現場的氛圍超級棒，幾乎每一首歌的都是從開頭第一句就全場大合唱。
在現場看演出和在手機裏聽歌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許願的雞皮疙瘩起了一次又一次。
他拉著葉簡的手，兩個人跟著現場的節奏揮動著手中的熒光棒，快要嗨到爆。
這場演唱會他們聽的很暢快。
聽完演唱會回家後，葉簡在睡覺之前和許願商量了一件事。
他想明天就去她家裏拜訪。
之所以有這個想法，主要還是因為他想在有空的時候把重要的事都辦了。
而去拜訪她的家人，就是很重要的事。
他不想等到她家人主動邀請他去做客的時候，而他卻因為工作原因無法赴約。
許願聽到他這樣說，自然是很開心的。
她莞爾道：“那我們就明天晚上回去。”
“許老師帶你見見家人，”然後許願又笑著告訴葉簡：“他們都很好，你不用緊張。”
葉簡無奈失笑：“嗯，不緊張。”
“但是明天白天許老師還得幫你男朋友一下。”他求助說：“幫我給叔叔阿姨還有外公外婆挑禮物。”
“這個嘛……”許願歪頭笑道：“葉工程師先賄賂賄賂我？”
葉簡把人摟過來，低頭親上她的唇。
許願在他懷裏被他親的直笑。
兩個人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地鬧了好半天，她才氣喘籲籲地叫了停。
葉簡哪裏停的下來。
一直拉著許願鬧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強放過她。
在抱著她去洗澡的時候，他還在逗她，問：“許老師，你男朋友賄賂成功了嗎？”
許願的臉頰還泛著潮紅，眼睛也濕漉漉的。
手還環在他的脖子上。
她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唇邊漾起笑，聲音軟乎乎地回他：“很成功。”
葉簡見家長也很成功。
許願的家人都很喜歡他。
在見了葉簡本人和他有過實際的相處後，許願的家人終於明白了那次許願在向他們提起葉簡時為什麽會給這個男人那麽高的評價。
因為她的確在闡述事實。
見完許願家人的第二天，葉簡就投入了工作。
雖然就在沈城的研究院，但也並不是每天都能回家。
許願基本天天都住在他家。
一周總有三四天能和他一起吃晚飯一起睡覺。
周五晚上，葉簡問許願周日要不要跟他回家。
“雖然我爸媽不在，但是爺爺奶奶很想見見你。”他溫聲詢問許願的意願：“我先帶你見見爺爺奶奶？”
“我爸媽現在全封閉狀態，消息都收不到，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有空，可能年前都回不來。”
許願笑著應：“好啊。”
於是，這個周日葉簡就帶許願回了家裏。
葉秋明和季錦佩早就在孫子口中得知了許願的存在。
其實葉簡在他和許願確定關系的隔天清就把他談戀愛的事告訴了父母。
但兩個人都忙，沒有回他。
直到現在都沒有回覆他的消息。
葉簡便清楚了，父母目前肯定處在各自項目的封閉階段，無法與外界聯系。
葉秋明和季錦佩很喜歡許願，聽說許願是名人民教師，瞬間對這個準孫媳婦就更滿意了。
葉簡在旁邊跟許願解釋：“爺爺奶奶之前也都是教師，教出來的學生遍布各行各業，楊老師就是其中一個。”
許願驚呆，“楊主任是爺爺奶奶的學生？”
正在剝橘子的葉簡笑著點頭：“爺爺是數學教授，奶奶是物理教授。”
許願眨了眨眼，問：“大學教授？”
“對。”葉簡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許願。
許願接過來，又分了一半給他。
然後葉簡又將她分給他的那一半撕下一瓣來餵到她的的嘴邊。
雖然才戀愛同居短短兩周，但許願已經習慣了葉簡的投餵，她本能地張開嘴，把他餵到嘴邊的橘子吃了進去。
兩個人全程都很自然，好像本就該是這樣子的。
但旁邊的葉秋明和季錦佩卻將這兩個孩子的互動瞧得清清楚楚。
兩個老人很欣慰地笑起來。
吃過晚飯後，許願被季錦佩拉著看葉簡的成長軌跡。
季錦佩拿來很厚很厚的一本相冊，跟許願一起重溫每個年齡段的葉簡。
小時候的他好可愛，白白凈凈的。
再大一點，完全就是小帥哥了。
每張照片裏的他都在燦爛的笑。
像個正在發光發熱的小太陽。
到了青少年時期，正在猛躥身高的他身形清瘦，臉上帶著只有少年才會有的青澀。
他的笑容幹幹凈凈，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朝氣蓬勃的活力，格外有少年氣。
後來就是他上大學，讀研讀博，然後參與工作，成為了祖國科研事業的一份子。
照片上的他逐漸成為一個帥氣硬朗的男人，褪去青澀少年氣的他氣質變得溫和而沈穩。
許願認真地欣賞著這些照片，好像也跟著照片回到了過去，見證了各個年齡段的葉簡一路成長。
他真的好優秀。
一步一步地踏踏實實走到現在，成為了他自己想成為的人。
“畢業照呢？”許願扭臉看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葉秋明的葉簡，“你的畢業照在哪呀？”
“在他房間裏呢。”季錦佩笑吟吟道：“讓小簡領你去看。”
葉簡起身，拉著許願去了他的房間。
這裏的房間不同於他自己住處的臥室。
這間臥室給許願的感覺更像是一個高中生或者大學生住的房間。
房間裏還貼著籃球明星的海報，書桌上還有一些上學時才會用到的書，書架上擺了一些男孩子才會喜歡的各種模型。
葉簡從抽屜裏找出幾張畢業照。
從小學到他博士畢業，一共六張。
許願一張一張地慢慢看起來。
在看到他高中畢業照的時候，許願這次發現有個男生很像前幾年很火的一個明星。
她指著那個男生說；“你這個同學好像孟椿啊。”
葉簡好笑道：“不是像，他就是孟椿。”
“啊？”許願震驚地擡頭看向葉簡，又難以置信地低頭瞅起班級合照裏的孟椿來。
“你跟孟椿是同學？”許願還是不敢相信，一時無法消化這個信息。
葉簡嘴角噙笑說：“不信的話，等周一在學校見到楊老師後你問問他。”
“楊老師肯定記得孟椿。”
“因為他成了明星？”許願打趣。
“不是，”葉簡說：“因為孟椿是非常有天賦的學生，那會兒他常年霸占年級第一。”
“我其實是千年老二。”葉簡輕嘆道：“就高考那一次超越了他。”
許願又一次驚訝。
“你是個老師，應該再清楚不過，努力在天賦面前一文不值。”葉簡頓了頓，笑著說：“但有一點天賦加上不斷的努力，還是很有用的。”
“就像你。”許願望著葉簡。
葉簡眉宇疏朗，“就像我。”
許願放下這張照片，伸手抱住了葉簡的腰。
她在他的懷裏仰起臉來，很認真道：“葉簡，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
“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葉簡低頭在她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抵著她的額頭對她低喃說：“許老師在我心裏也是無人可比的。”
“我很高興你很勇敢地成為了你想成為的人。”他溫柔道。
許願抿嘴笑，輕聲回他：“我也是。”
“你成為了你想成為的人，我很開心。”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當高中老師，而且還是化學老師嗎？”許願問葉簡。
葉簡搖頭，“為什麽？”
“因為你的高中化學老師？”他猜測。
“嗯。”許願靠在他懷裏，側臉貼在他的胸膛，耳朵能清晰地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她告訴他：“因為她在我淋雨的時候給我撐了傘。”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淋雨撐傘。”許願解釋。
“那天我上完小提琴課去公交車站的路上突然下大雨，本來以為等公交車來了就好了，結果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的緣故，公交車晚點了，遲遲不來，我想打出租回家，但也叫不到出租，最後無奈之下只能冒雨往回走，我本想回興趣班的教室的，還沒走到那棟樓，就遇到了我的化學老師。”
“她撐著傘，看到我在淋雨就急忙跑過來給我遮雨，因為我渾身濕透了，她就把我領回家，給我拿了她的衣服……哦忘了告訴你，我化學老師是女老師，我換上了她的幹凈的衣服，上面有洗衣粉的香氣。”
許願的嘴角始終盈著笑，“那天她留我在家裏吃飯，對經常獨自在家吃飯的我來說，有人陪著吃飯真的很難得。”
“吃完飯她還幫我補了一會兒化學，因為我那個時候化學成績其實很不好，她講的很細，也很耐心，哪怕我有些基礎的知識沒有掌握她也不會生氣發火，只溫和地跟我說要這是基礎的必考的，讓我記住。”
許願稍微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後來這場暴雨終於逐漸停了，她開車把我送回了家。”
“從那之後，我就喜歡上了化學，我會主動去學這門課，也經常去化學老師家裏補課，還在她家吃過好幾次飯。”
“我不是因為化學這門學科才去喜歡老師，是因為老師而喜歡上了化學。”
“那天是我第一次不想讓雨停。”
“我很喜歡她家，也喜歡她。”
“所以後來你也成了她那樣溫柔的老師。”葉簡低聲道。
許願笑著點頭，“嗯。”
從爺爺奶奶家要走的時候，季錦佩塞給了許願兩個紅包，然後拉著許願的手跟她說：“願願有空就回來玩啊。”
許願笑著應：“好的奶奶。”
季錦佩隨後又說：“小簡的父母都忙，最近誰也聯系不上他們，你不要介意，等他們能收到消息了肯定很想見你。”
“我知道的奶奶，葉簡都告訴我了，”許願淺笑道：“伯父伯母的工作性質特殊，我完全理解。”
“好孩子。”季錦佩又忍不住囑咐：“常回來玩，奶奶喜歡跟你聊天。”
“好。”許願莞爾道：“我一定會再過來看您和爺爺的。”
見過葉簡的爺爺奶奶後，葉簡就去出差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前一周他還能跟她聯系，第二周就消失了。
當然，葉簡提前告訴了許願他應該會封閉，無法回她的消息。
雖然他不能回她的消息，許願還是每天跟他分享各種事情，她知道等他拿到手機後就會把她給他發的所有消息都認認真真看完的。
在葉簡失聯的這一周，許願去他家裏看望了他爺爺奶奶一次，陪兩個老人吃了頓飯。
還有一個對許願來說很重大的改變——現在許願已經不需要再聽著歌入睡了。
起初她必須聽歌睡覺是因為心裏知道沒有人能陪她，所以要自己制造一點聲音，讓家裏看起來不那麽冷清，也讓自己不那麽孤單。
後來睡覺聽音樂漸漸成為了一種多年的習慣，難以改掉。
但和葉簡在一起後，許願不再需要這種慰藉。
哪怕葉簡不在她身邊無法陪她入睡，她也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葉簡回來的那晚，許願正在書房裏。
葉簡沒在客廳見到她，又發現臥室沒人，就推開了書房的門。
然後他就看到，許願抱著一本書，窩在書房的沙發裏，睡的很香，沙發旁邊的落地燈還亮著，光暈如數鋪落到她身上，讓本就很恬靜的她看起來更加柔和。
葉簡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將書從從她手中拿出來，然後把她放在小圓桌上那枚他送給她的木質書簽夾到了她讀到的這頁。
她看的這本書他半年前就看過，是一本畫冊形式的散文隨記。
她正讀到的這頁是個名叫《司都第奧巷仔》的故事。[標註1]
葉簡把許願抱起來的這一瞬間，許願忽而睜開了眼。
在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他時，她笑了起來。
嗓音還泛著輕啞，軟聲咕噥：“你回來啦。”
葉簡語氣無奈道：“怎麽不回房間睡？”
許願說：“我也不知道我看個書會睡著嘛。”
話說得頗為理直氣壯。
他失笑，將人抱到床上，剛把她放下，她就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許願眼睛還不甚清明，聲音懶懶輕輕的，像是在囈語：“我夢到你了，夢到你回來了。”
“然後一睜開眼你就在我面前。”
她說完就又笑了起來。
葉簡很溫柔地親親她的眼睛，“我很想你。”
他低聲把想念告訴她，格外認真。
許願回他：“我也很想你。”
葉簡又吻了下她的唇，溫柔道：“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嗯。”許願聽話地松開了環著他脖頸的手，放他去洗澡。
雖然嘴上應著會先睡，但許願沒有睡。
直到葉簡用毛巾擦著頭發回來，她都還醒著。
“怎麽還沒睡？”他走過來坐到床邊。
許願說：“等你。”
葉簡低嘆，將毛巾隨手搭到旁邊那張椅子的椅背上，轉身上床，隨即又翻過身將許願壓在床上，捉住她的唇就急切地深吻。
後來兩個人坐起來面對面。
葉簡一只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上半身微微後傾，任由她主動胡鬧。
許願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後又往前湊近，抱住了他的脊背。
她在他耳邊哼哼唧唧的，葉簡這才擁緊她，開始轉守為攻。
今晚許願被葉簡抱著睡了個好覺。
隔天清早，兩個人一起在家吃過早飯後，各自開車去上班。
在停車場要分開時，還相擁著給了彼此一個早安吻。
平安夜這晚，葉簡在家和許願共享了一個蘋果。
兩個人窩在一起看同一本書，看完書再一起選個影片觀看。
困了就回臥室去睡覺。
隔天周一，許願在學校上完課後收到了葉簡的微信，他說他晚上回家吃。
許願開心地應下，然後在回家的時候買了些食材，趁他還沒回來，提前開始準備晚飯。
她也是會做飯的人。
雖然廚藝不如他，但至少不難吃。
葉簡回家的時候許願剛好將晚飯準備好。
他輸完密碼一開門，許願就探頭看向了玄關。
葉簡抱著抱著一束鮮花，是妖冶的紅玫瑰，玫瑰花上還點綴了一些雪粒，起初許願以為這是人為加上去的假的雪花，結果葉簡在親了她唇瓣一下後卻對她說：“聖誕快樂，外面在下雪。”
許願驚訝地睜大眼。
她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白色的雪粒瞬間在她指尖融化。
下一秒，許願就很欣喜道：“終於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來得好晚。”
葉簡笑道：“那也會來的。”
許願聽到他的話後，莞爾點頭：“是的。”
就像她和他，在彼此生命中出現的並不早，可最終他們還是出現在了對方的生命中，朝著彼此走來了。
今晚許願和葉簡在吃過晚飯後就回了臥室。
兩個人在床上蓋著被子依偎在一起，隔著窗戶賞起了雪。
“我今天收到了思玥寄來的伴手禮，元旦要去南城給她當伴娘。”許願靠在葉簡懷裏告訴他。
“好。”他應，還未說別的，許願就微微仰起臉來，笑著問：“你有時間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思玥還挺想見見你的，她跟我講了好幾遍可以帶家屬。”
葉簡嘴角噙著笑應下：“當然要，只要我到時候有空就陪你過去。”
然後葉簡就跟著許願在元旦的前一天坐上了去南城的飛機。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乘坐飛機出門。
有葉簡在，許願什麽都不用管，托運的行李，要搭的出租，還有出行必須要帶的證件。
所有的事情統統都是他在負責。
她只需要帶上她自己跟著他出門就可以了。
因為許願在南城也有房子，所以兩個人並沒有去住酒店。
房子就是她原來的家，父親許清林在許願成年後就將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了許願的。
其實許願並不喜歡回那棟房子裏去。
但這次有葉簡陪著，她還是想帶他回去看看，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有許多屬於她的回憶。
許願想讓葉簡也了解一下她的成長軌跡。
來之前許願特意托有備用鑰匙的溫思玥找保潔阿姨將家裏認認真真打掃了一遍。
所以兩個人到的時候，家裏很幹凈。
放下行李後許願就拉著葉簡去了她的臥室。
她的房間很公主，是粉色系的，床上還有她上學時要抱著睡的玩偶，書桌上擺放著一些書和筆筒，裏面的筆花花綠綠的，都很可愛。
玻璃櫥櫃裏展示著她學生時代拿過的各種獎項，不只有學習方面的獎狀和證書，還有很多獎杯獎牌，是她參加各種興趣比賽獲得的。
葉簡認真地看著她曾經拿過的每一個榮譽。
書法比賽三等獎。
舞蹈比賽古典舞組一等獎。
小提琴比賽優秀獎。
許願走過來，告訴他：“我那會兒傻乎乎的，總覺得我拿獎我爸就能註意到我，會多回來陪陪我，也會多帶我出去玩，所以參加了很多比賽想要引起他的註意，最後沒把他盼回來，我自己倒是掌握了不少技能。”
她說道最後還笑了起來。
葉簡卻很心疼。
雖然他的成長路上也沒有和父母相處太多，但同樣沒有父母陪伴，他能感覺到父母對他的愛意。
許願不一樣。
許願缺少父母的疼愛。
他把許願擁進懷裏，語氣堅定又溫柔地告訴她：“許願，你會擁有很多很多愛。”
許願笑著回摟住他，說：“我已經擁有了。”
在家休息了會兒，許願就帶著葉簡去溫思玥家裏了。
因為許願帶了男朋友一起回來，哪怕明天需要她做伴娘，溫思玥也沒讓許願在她那邊睡。
她很體貼地讓許願回家陪葉簡，只是囑咐許願明天得提早過來，別遲到。
溫思玥還把她的車鑰匙給了許願，讓許願和葉簡開她的車回家，明早有個車也方便過來。
這晚睡覺之前，許願刷到了遠在沈城的遲晚發的沈城下鵝毛大雪的朋友圈。
她躺在葉簡懷裏，輕聲對他說：“我上學的時候就很羨慕北方的孩子，冬天可以玩雪。”
“我在南城長大，這裏常年不下雪，偶爾下雨夾雪我都開心的要命。”
“那時候我就想，以後一定要定居在一個冬天可以下雪的城市。”
葉簡親親她的臉，低聲溫柔道：“你的願望實現了。”
“是的，”許願很滿足地笑起來，“還交了個北方的男朋友呢。”
黎明三點，許願就被鬧鐘給叫了起來。
她得提前溫思玥家裏。
葉簡不放心她一個人天還沒亮就出門，非要開車把她送過去。
然後他又獨自打車回來。
溫思玥舉辦婚禮的酒店葉簡知道，許願和他說好了中午在婚禮的宴會廳碰面。
中午，婚禮的儀式開始。
在許願的伴娘工作完成後，她就立刻來到了葉簡的旁邊邊，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菜還沒吃兩口，許願就被人叫了聲。
“許願？”一道很溫柔的女聲在她身後側響起。
許願扭臉一看，頓時滿臉驚喜地站了起來，“沈老師！”
她高興地伸手抱住對方，激動道：“思玥沒跟我提您會來。”
沈怡笑著說：“是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過來，一直沒有給她準信兒，思玥應該是不確定我今天到底會不會來，所以才沒告訴你吧。”
許願眼睛裏閃著淚光，拉著沈怡的手不松，像個粘人的小女孩。
直到沈怡問起早在許願站起來也跟著起了身的葉簡是誰，許願這才想起來介紹。
“沈老師，這是我男朋友，葉簡。”
“葉簡，”她對他笑得格外明媚，眼睛濕漉漉地望著葉簡，對他說：“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影響我很深的那位化學老師。”
葉簡對沈怡微微頷首，話語溫和而有禮貌：“沈老師，您好。”
沈怡笑瞇瞇道：“你好你好。”
許願讓沈怡在她這桌坐了下來，這對師生在席間聊了很多。
葉簡就在旁邊當聆聽者，時不時地給許願往碗裏加點她喜歡吃的菜，只要沈怡和許願的杯子裏飲料不多了，他就會起身默默地幫她們添好。
直到婚宴散席，沈怡要離開，許願才戀戀不舍地和沈怡道別。
剛剛吃飯的時候葉簡的行為沈怡都看在眼裏，她拉著許願的手，笑吟吟地對她說：“你男朋友人不錯。”
許願淺笑點頭：“嗯，他很好。”
“什麽時候結婚啊？”沈怡問道。
許願難得卡殼，隨即就有點羞赧地回：“還不知道，我們還沒商量這件事。”
沈怡點了點頭，也不催促許願趕緊結婚，只告訴她：“看你自己，等你想結婚了再結，什麽時候都不晚。”
“好。”許願笑起來，“到時候一定請您參加我的婚禮。”
沈怡也笑，應允：“老師一定去。”
許清林知道許願回來了，十分想和許願見面吃頓飯。
許願問葉簡想不想去。
葉簡說去。
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
子女和父母間的情感永遠都是覆雜的。
而且大多數也無解。
就像許願和她的父親。
她年少時的痛苦來源於父親爭到了她的撫養權卻又做不到陪伴她給她她需要的關心和愛，甚至在外面有了另一個家庭。
他的愛也給了他另一個孩子。
而許願成年後遠離了讓她不斷消耗自己的家庭——也許無法稱之為一個家庭。
她的父親卻在她離開後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這麽多年來有多虧欠許願，開始想要彌補她。
許願應該並不需要他遲來的關心和愛。
但對方畢竟是她血濃於水的親生爸爸，她也無法和他斷絕關系。
當晚，許願帶著葉簡去見了許清林。
三個人在一家飯店的包廂。
在來之前許願就告訴了父親，她會帶她的男朋友一起過來。
許清林在見到葉簡後就感覺到了這個年輕人的成熟穩重。
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教養，待人周到而禮貌。
許清林對這個女婿很滿意。
他問他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葉簡還沒說話，許願就率先答道：“還沒商量。”
許清林點了點頭。
葉簡看出了許願和許清林相處時的尷尬和陌生。
兩個人都不自在，客氣地的不像親生父女。
晚飯過後，許願和葉簡就回了家裏。
明天就回沈城了，許願習慣性地開始收拾行李。
葉簡說她：“歇會兒吧，明天起來再收拾。”
許願回：“我怕我起不來。”
葉簡把她手中的衣服拿走丟到行李箱裏，然後不容分說地將人抱到床上，強制她休息。
“今天忙了一天了，你不累啊？”他心疼地低喃。
許願眉眼彎彎地問他：“你怎麽了？”
葉簡沒說他怎麽了，只告訴許願：“你就踏踏實實安心睡，明早我起得來，我收拾行李，不用你操心。”
許願強忍著笑“哦”了聲，又問：“你怎麽了啊？”
葉簡低嘆，溫聲回她：“沒怎麽。”
許願能感知到他的情緒。
他很少這樣不開心。
鮮有的幾次，也都是在她跟他說她過往經歷的那些事情的時候，他的情緒會產生波動。
所以這次，應該也和今晚見她的父親有關。
“葉簡，你在不開心什麽呢？”許願擡手觸摸著他的眉眼，淺笑著告訴他：“別不開心啦，我很好，真的。”
“許願，”葉簡很突然地說：“我們結婚吧。”
標註1：《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黃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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