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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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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話

陸逢舟沒坐公交回去,打了輛的士,路上沒遇上堵車,很快回到畢婉君家。

畢婉君胃口大開,家裏用晚餐,她再度添了幾口下腹。晚上吃多,易消化不良,陸逢舟只喝了幾口雞尾酒,接著去給畢婉君安裝路由器。

長輩聊天絮叨著,待路由器弄好,無線網信號強烈,畢婉君將陸逢舟拉近臥室,小心關上房門,開門見山:“阿舟,你喜歡虞亭晚是嗎?”

陸逢舟身體一滯。思索與虞亭晚相識以來的種種。

他在意她,喜歡她。是以當初畢婉君告訴他,服裝模特是她時,他才二話不說地前去拍攝。

擔心她給人當模特,穿曝露的衣服拍攝時被人占便宜,他別扭地提出讓他當她攝影師的提議,她婉拒,他心生郁悶。

給她拍的模特照,修完圖,他可以刪掉,但他依舊保存在硬盤裏。

抽獎得到的公仔,見她喜歡,他立刻給她,甚至不允許她退回。

玩密室逃脫,他十分幼稚地在意她對他的看法,生怕她覺得他慫,膽小,沒男子氣概。

宋毅給她烤肉,獻媚討好,他即使克制,依舊會心生不悅。

他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即使周圍布滿人。

他的手和她的手碰了一下,他沒有不舒服,反而想笑。

他會有意無意地去記她喜歡吃什麽,甚至也和宋毅一樣,討好她,為她烤豆腐,萵筍。

他會化作跟蹤狂,想要送她回家,看她家在哪兒。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喜歡有多深,日後是否會消失,但這一刻他可以確定,他喜歡她。

至於其中的理由,說的清,又理不清。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需要充分必要條件嗎,好像需要,又好像不需要。

他神色堅定,仿佛豁然開朗:“是,我喜歡她。”

果然如此。靜默半晌,畢婉君開口:“我看亭晚可不是隨便玩玩的女孩子,如果你日後要跟其他女生結婚,那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免得到時候鬧出事端。”

陸逢舟眉頭攏起:“我和誰結婚?”

畢婉君說:“你父母肯定會給你安排合適的對象。”

聽出她話中的弦音,陸逢舟眉尾輕挑:“看不出你跟我爸媽還是一路的。”

“你要考慮家庭因素。”畢婉君無奈地感慨:“畢竟你家裏可是有皇位要繼承啊。”這句網絡玩梗,用在她這個表弟身上確實無誤。

“別跟我說這些。”陸逢舟神色傲然:“我未來跟誰結婚,除了我自己,天王老子都決定不了。”

他平日笑起來清爽而舒朗,面無表情時奶兇奶兇的,但眉宇間一染上凜冽,給人壓迫感的氣勢就全然外放,教人不自覺臣服。

畢婉君先是怔住,隨即了然一笑。她怎麽忘了陸逢舟骨子裏是個不可一世、我行我素的血性少年。

要知道當初他在國外上學,被一夥白人學生毆打,他立即去學了格鬥術,將揍過他的人,一個個拎出來,打得連對方爹媽都認不出。

許因夢的叫喚聲傳來,陸逢舟看一畢婉君。“我媽要是問你關於我的事,你不要全部攤牌。”現在他不想,也不方便讓父母知道他喜歡虞亭晚。

畢婉君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明白。

陸逢舟出了房間,許因夢是真愛慘了他。一會兒見不著他,就問上問下,先前他未和畢婉君一起回來,她心生著急,又有點埋怨畢婉君。不過她素來註重優雅貴婦的形象,面上不顯郁色,依舊帶著和煦的淺笑。

見兒子一日比一日精致帥氣的面龐,板正的身形,她滿意而自得。她人生中最大的驕傲就是生了一個人人誇讚的兒子。

她親昵地挽著他胳膊,“跟你大姨大姨夫打聲招呼,說我們先回去了。”私人飛機申請飛行的報批手續來之前已辦好,眼下他們回去很方便。

“好。”陸逢舟點頭。

許因夢、陸逢舟今晚要回去,意料之中的許君竹夫婦還是客套地挽留了一番。最後送他們出了門。

許因夢離開,畢婉君松了口氣。“看見小姨,我就不自覺做作。”

“叫你平時沒個正行,要臨時應付。”許君竹嘆著氣笑。她這個妹妹曾經在家裏就註重名媛淑女形象,哪怕不舒服,不自然,也要維持。如今嫁了個商業大亨,更是要在外界保持面子裏子工程。

“不過我真的很佩服她。”有一句說一句,畢婉君每回看見許因夢,都被她身上的優雅氣質折服。一舉一動皆是美態,仿佛經由尺子精心測量,搞得她都不好大大咧咧地講話。

“別的不說,阿舟她是真的教得好。”許君竹讚許。

提及此,畢婉君扯嘴笑笑,這種時刻,她最煩父母將她和陸逢舟作比較。

\\\\

正月初七,虞亭晚前去當地的省人民醫院體檢覆查。

距離她做法洛四聯癥的手術,已有十八年。這回檢查結果顯示,她的心臟出現了雜音。

曾經給她做手術的教授已經去世,如今給她檢查的是一個叫關洛陽的男醫生。

她術後是痊愈了的,如今心臟出現雜音,關醫生無法確實判斷其來源,只有大致的理論,便叫來了他的研究生給她照彩超,驗證他的結論。

他帶的研究生是兩個女生,吩咐她掀開衣服,她照做。接著兩位女生挨個拿著聽診器,給她做了檢查。

她完全聽不懂他們講的醫學專業術語,但聽話裏的意思是,她目前的心臟沒有問題,雜音不明顯。

虛驚一場,她松了口氣。

“切忌劇烈運動、太激動,發火。”關醫生交代:“身體要是一感覺不對勁,就馬上動手術。”

她聽到最後一句,身體僵硬片刻,“嗯”了聲。

她神色悶悶的,關醫生溫聲安慰:“不要有心理負擔。你的情況是一定要再做一場手術的。否則三四十歲的時候,健康水平會急劇下降。”

“好,我知道了。”她揚眉,點點頭。

跟醫生道過別,她拿著檢查報告離開辦公室,和一個進來的女醫生擦肩而過,對方看她一眼,神色訝然。

“這是不是那個畫家趙菀兒的女兒?”許君竹進到辦公室,回憶著猜測。

關洛陽點頭,“是那個孩子。”

“都這麽大了,”許君竹將文件遞給他,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長得跟她媽簡直一模一樣。”

關洛陽微笑:“確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許君竹感嘆:“要不是趙菀兒已經去世,我都以為剛剛那個孩子是她。”

趙菀兒在H市算是小有名氣的畫家。不少風雅人士搜藏有她的作品。不過他們心內科的醫生知道趙菀兒主要是因為她家族有心臟病遺傳史,有醫生專門對她的家族進行跟蹤調查。

至於何以認識虞亭晚,對方出生時患上法洛四聯癥,治療手術經由一位老教授操刀,其處理手法和方式獨特至極,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

虞亭晚來到醫院大廳,護士推著工具車和她擦肩而過,來往的病人家屬腳步匆匆。

她往捐獻器官登記處走。無論未來身體有多糟糕,她的眼角膜是一定可以捐出去的。

“在此之前還需聯系你的父母。”工作人員看一眼她給的身份證。

她沈默片刻才說:“我只有媽媽,她已經去世了。”

手續登記的很快,虞亭晚還得了一張人體器官捐獻志願登記卡,留作紀念。她盯著“器官捐獻,生命永續”的字樣,神色哀傷。

生而不易,命途多舛,人只能保持可愛。她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恢覆如常,將志願卡登記卡和身份證一起放進包裏。

取出包裏的手機看一眼時間,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中午。窗口彈出微信消息提示,她點進去看,是陸逢舟發來的。

【陸逢舟:吃午飯了嗎?】

正月初二過後,對方每天都會給她發微信,就算不說別的,至少會發一條“晚安”,也不在乎她是否回覆。

若是其他男生,她會覺得或許這是對方群發的問候,不必在意。但她直覺陸逢舟不是群發的那類人。他應該是單獨給她發的。其中心思昭然若揭。

但她無法回應他。來到這個世上,她只奢求可以享受到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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