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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上一世男主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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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上一世男主視角)

77年秋,恢覆高考的消息傳遍全國,知青點也徹底忙碌起來。

周錦和就算沒怎麽上過學也知道高考的重要性,食堂的飯菜不好,沒有什麽油水,他經常去肉聯社買肉,把做好的飯菜盛在飯盒裏再放在陸長安的床上。

兩年多時間他做了許多這樣的事,冬天的雪花膏,夏天的涼鞋,還有數不盡的零食。

可惜的是陸長安一直不知道是他做的,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說來也奇怪,他們明明見過很多次,可每每再次見面陸長安都像第一次遇見他一樣。

會議室,蘇寧突然驚呼起來,原來是陸長安杯子裏的熱水撒到了她身上。

楚晏辭一把拉過蘇寧,而後怒氣洶洶的瞪著陸長安,“為什麽要這樣做?”

陸長安連忙解釋,“不是我。”

她也不理解水杯為什麽會倒,裏面的熱水又為什麽會落在了蘇寧的身上。

高翰狠狠剜了她一眼,“不是你是鬼?蘇寧身上要是被燙出泡來,你也要付出一樣的代價!”

唐向東也忍不住發起了脾氣,“這樣的手段你耍過多少次了,有沒有點羞恥心。”

剩餘的幾個知青也跟著附和。

陸長安雙眼噙著淚掃過會議室裏幾個面色冰冷的人,嘴巴張了張,而後甩上門往黑暗裏跑。

蘇寧嬌嬌弱弱道,“哎呀,沒什麽大事,長安也不是故意的,你們就不要說她了。”

楚晏辭看了眼,心疼道,“先用涼水沖一沖,等明天我帶你去衛生所。”

“謝謝你啊,晏辭。”

“要不要去看看陸長安?”

“不用,同樣的伎倆用了那麽多次也不嫌煩,反正她早晚會回來的。”

周錦和啐了一口,跟著陸長安跑了過去。

北方的冬天很冷,才十一月份就下起了大雪,陸長安一邊哭一邊漫無目的的跑。

等停下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山腳下,陸長安蹲坐在地上粗喘著氣,時不時擡頭看著山,看樣子有進山的打算。

這麽大的雪進山十分危險,雪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若是被困在山上怕是只能等死,他一個生活在山腳下的男人進去後都不知道怎麽出來,更別提沒怎麽上過山的陸長安。

周錦和也不管她認識不認識自己,擋在她面前,“不能上山。”

陸長安正在氣頭上,狐疑的看著他,顯然不知道身後一直跟著他,有些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走來!”

知道她生氣,其實他也為陸長安感到委屈,方才明明是那個蘇寧故意扯到杯子下面的紙,結果熱水剛好又落在自己身上,最後卻把責任都推到陸長安。

不僅如此,所有人竟然覺得一切都是陸長安的錯誤。

其實類似的情況周錦和見過很多次,每次他都能清晰看到是蘇寧的問題,那些人卻像瞎了一樣不由分說責怪陸長安。

久而久之,無論陸長安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

明明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但山上太危險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進山。

周錦和雷打不動的立在她面前。

他的個子高大,陸長安又在地上坐著,剛才沒覺得可怕,現在一想荒郊野嶺就他們兩人,他若是動手自己肯定沒有還手的能力,萬一他把自己……這才害怕起來,仰著頭看他,聲音顫抖著,“你……你別過來。”

周錦和蹲下身,對上她通紅的雙眼,喉結動了動,而後把帽子蓋在她的頭上,“別上山。”

“你別過來!”陸長安站起來往前跑,“你敢過來,我就報警。”

她現在才真正後怕起來,這裏畢竟不是南城,萬一真的出了事,以後她可能就要嫁給這個男人不說,還要連累家人被戳脊梁骨。

周錦和也知道自己長得很兇,他想到曾經練習的笑容,揚起唇角笑了笑,“你別怕,我不是壞人!”

陸長安嚇哭了,跑也跑不過,打也打不過,難道她一輩子都要困在這個鬼地方嗎?

“我……”陸長安聲音哽咽道,“我討厭這個地方,我討厭你,我想回家,這裏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也許是兩年多從未對人哭訴過,陸長安一把鼻涕一把淚述說著自己的遭遇,最後看著他,“你也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周錦和搖搖頭,“當然不是。”

陸長安呆楞了片刻,“你是誰?我見過你嗎?”

當然見過了。

只不過你早就把我忘記了。

看著她的眼淚,周錦和的心口好像鑲嵌了一根鐵釘,只要動一動就疼的厲害,他搖搖頭,從口袋裏給她拿了一包糖炒栗子,本來打算晚上送給她,卻沒想到會看到那一幕。

“什麽時候買的?”

周錦和輕咳了一聲,“下午去了趟供銷社買的,你……別哭了,栗子很甜。”

是他自己做的,以前也給過幾次,她很喜歡。

陸長安抽泣著吃了一顆,栗子軟軟糯糯,帶著淡淡的清香,“你是個好人。來到紅星生產大隊後,從沒有對我這麽好過。

每次去食堂打飯,齊欣都不給我打滿,知青點的人吃了我買的那麽多東西,一旦遇到事情就會覺得是我的問題,大隊裏的人也不喜歡我,每次見到我就說我是狐貍精。

我……我當初不知道為什麽要下鄉,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這個大隊,更不知道為什麽要遭受這麽多悲慘的事情,明明……我在家裏那麽好。

你真的很好,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

不知道為什麽對他總有種熟悉的感覺,總覺得似乎也有個人這樣給過她糖炒栗子,帶她捕魚、抓螢火蟲、看天上的星星,但她明明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啊!

周錦和不知道做了第多少次自我介紹,“我叫周錦和,也是紅星生產大隊的。”

“怎麽可能?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

前幾次周錦和覺得她是不想認識他才找到借口,後來發現她似乎只記得和楚晏辭、蘇寧那些知青有關的事。

周錦和苦澀的笑了笑,“……可能我平常都在隊伍的最末端,你沒有看到過我。”

“這樣啊……謝謝你的栗子,很好吃。”陸長安擦掉眼淚,笑了笑,“那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上工嗎?”

“可以。”周錦和喉嚨發癢,“我一直都相信你沒有做任何錯事。”

“真的?”

她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讓周錦和想起來小時候見過的翠蘭色蝴蝶,脆弱而美好。

周錦和重重點頭,“嗯,我信你。”

陸長安笑了起來,“有一個人相信我就足夠了,不過……馬上就要高考了,我還得回去覆習。”

“……我送你。”

二人一前一後的往回走,雪太大,她的肩膀上落了厚厚的一層。

周錦和垂眼看了下,還是沒控制住伸手幫她掃去餘雪。

陸長安楞了兩秒很快道謝,“麻煩你了。”

她是那麽溫柔、那麽有禮貌怎麽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那種人。

周錦和無法解釋這些奇怪的現象,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保護她。

走了一半,陸長安的腳突然陷在了雪地裏,求救的看向她,“怎麽辦?我的鞋拉不出來了。”

周錦和蹲下身捏著她的小腿試著往上提了一下,她的腳出來,鞋子卻陷在裏面拔不出來。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地上,仰頭看她,“先踩在這裏。”

“……我的腳太臟了。”

周錦和哪裏會嫌棄她,“我的外套也不幹凈。”

陸長安這才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

雪下的太深,她的鞋子剛好卡在樹杈之中,周錦和費了很大力氣才把鞋子拔出來。

可惜裏面進了太多的雪,現在穿進去恐怕腳很快就會濕透。

“謝謝你啊。不過沒關系,等回到宿舍後我再洗洗腳就好了,倒是你的外套……”陸長安有些不好意思,“洗幹凈再給你吧?”

周錦和絲毫不嫌棄,直接把外套一甩又穿在了身上,“不用,反正還要幹活。”

眼看著離宿舍還那麽遠,周錦和擔心她一瘸一拐的不好走路,蹲下身,“我背你。”

“啊?……不太合適吧?”

周錦和知道她在顧忌什麽,“大隊裏的人基本都睡了,不會有人看到。”

陸長安小聲說道,“我是覺得你會很累。”

“不會。”

陸長安這才爬在他的背上,“謝謝你啊。”

她道了太多次謝。

疏遠而禮貌。

周錦和笑了笑,沒有說話。

和陸長安在一起的每一瞬間,他都是開心的。

甚至這兩年多的時間,比過去的七年笑的都多。

這條路終究還是有盡頭,周錦和戀戀不舍把她放下,“快回去吧。”

陸長安套上鞋,十分誠懇的道謝,“多謝你啦,明天請你吃食堂飯?”

“……好啊。”

陸長安笑了起來,“那就這樣說定了。”

周錦和看著她的背影,開始往家走。

對於明天他早就不抱有希望,因為陸長安不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只有他記得。

果然第二天陸長安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樣,掃了他一眼就很快跟在楚晏辭的身後。

十二月,終於迎來了高考,知青點的同志們很早就爬起床去縣城訂招待所,周錦和前幾天和陸長安見面的時候,已經把定好的招待所票給了她。

陸長安有些奇怪盯著口袋裏出現的票據,阮佳佳和孫春芳陰陽怪氣的說,“喲,早就訂好了還起那麽早幹嘛?”

“肯定是什麽野男人給你的吧?”

“不是我……”她還想解釋,但一對上她們的臉卻沒有了解釋的欲望,“關你們什麽事。”

說完一扭臉跑了。

高考的這幾天,周錦和也住在招待所,不過他給自己訂的是很便宜的招待所,且與陸長安有些距離。

他一直在遠處看著,唯恐出現意外會耽誤陸長安考試。

好在期間並沒有什麽幺蛾子。

高考後,知青們都窩在宿舍焦急的等成績。

第一批來的錄取通知書中就有陸長安。

她和蘇寧、楚晏辭被同一所京城知名大學錄取。

那一刻,周錦和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

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只是……他們怕是再也不會見面了。

離開紅星生產大隊前一天,陸長安向楚晏辭告白了。

毫無意外,她被拒絕。

陸長安安靜的坐在河邊,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面色很平靜,“你來了?”

周錦和有些詫異還有些難以控制的開心,難道陸長安恢覆了之前的記憶?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而且我們似乎經歷了很多事,可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陸長安捂著臉,“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後我們或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良久,周錦和才開口,“恭喜你。”

“對不起,我好像做了很多不合適的事,也得罪了很多人,但……”陸長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許說出來你不會相信,我的身體似乎並不屬於我自己,它有著自己的思想和行動,我控制不住。從一開始莫名奇妙來到這裏,然後又莫名其妙做了許多事情,我現在覺得我好像個怪物!”

她大哭了起來,“我怕有一天因此傷害了我家人,明明……明明我並不想做那些奇怪的事,為什麽會這樣?”

周錦和走到她身後,擡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聽到她說這些話,又停頓了下來。

他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難道因為他才導致陸長安出現這種狀況?

周錦和往後退了兩步,陸長安看到了,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你也覺得我是怪物呀!”

“不是!你在我心中一直很完美。”周錦和一向嘴笨,這次說話卻出奇的流暢,“十三歲那年後,我就成了人們眼中的天煞孤星,你和我不一樣,你可能不太適應這裏的生活才出現莫名其妙的變化。

陸長安,你一直都很好,沒有必要為了那種男人懷疑自己、傷害自己。”

陸長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謝謝你,總覺得我好像和你認識了很久,而且很喜歡和你在一起。不過我明天就要走了,在京城XX大學,那裏是華國最高學府,也許去了那裏我會變正常。”

周錦和沒有說話,默默的陪著她。

陸長安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水果糖,“給你。我喜歡設計衣服,也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完成夢想,以後再見面可能我已經成為了華國著名的服裝設計師。對了,你有夢想嗎?”

夢想?

以前是沒有的,此刻突然有了。

他的夢想就是陸長安平平安安的完成自己的夢想,成為華國著名的服裝設計師。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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