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路到家，兩人多多少少都濕了衣裳。收起傘立在墻邊，簡橙跑上樓洗澡。

推開房門，床上微微隆起。簡橙頓了頓，脫掉鞋子，光腳輕輕走進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可簡韻茹還是醒了。

她臉色蒼白，黑眼圈嚴重，眼角似乎又多了幾道魚尾紋。掀開眼皮看她兩眼，又很疲憊地耷拉下去。

簡橙停下來，“媽媽，你回來了。”

“嗯。”簡韻茹眼皮不擡:“洗完澡找個塑料袋把臟衣服裝好，我走的時候順便帶去洗衣店裏。”

簡橙蹙眉:“外面在下雨，你不能明天再走嗎？”

沒得到回應，簡韻茹好像又睡著了。

她靜立半刻，揉著眼睛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簡橙頭發也沒吹，長發濕噠噠地往下滴水。她拿著疊好的臟衣服，四處找塑料袋。

簡韻茹已經穿戴整齊，臉上化了精致的妝。此時正坐在床邊，低頭翻看簡橙的練習冊。簡橙的書包大剌剌敞著，被放在她右手邊。

聽見腳步聲，她看過去:“怎麽不吹頭發就出來了？”

簡橙:“我找袋子裝衣服，沒有找到合適的。”

“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我還能指望你做什麽。”簡韻茹嘆口氣，合上書說:“行了，先把衣服扔那吧，一會兒我來收拾。你趕緊吹頭發去，別等生病了耽誤學習。”

“哦。”簡橙把衣服搭在椅背上，拿出吹風機，坐鏡子前吹頭發。

吹風聲嗡嗡響。簡韻茹收拾起臟衣服，又順帶打掃房間。屋子裏只開了臺燈，光線太暗，她摸到墻壁開關，點亮天花板上的吊燈。擡頭一看，發現吊扇沒了。

“簡橙。”她擰眉問:“吊扇哪去了？怎麽沒有了？”

吹風聲停下，簡橙沒聽清她的話，疑惑地擡眸看她。

“吊扇呢？之前掛在上邊那個。”

簡橙楞了楞。猶豫兩秒，小聲說:“太危險，怕掉下來。所以拆了。”

“拆了？”簡韻茹聲音拔高，追問道:“誰拆的？”

簡橙:“是……雲霽拆的。”隨後趕緊補充:“是姜奶奶讓雲霽拆的！”

簡韻茹狐疑地打量她片刻，點點頭算是信了。手裏拿塊抹布，彎著腰擦桌子。

簡橙松口氣，摁下開關，嗡嗡聲又房間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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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完簡橙最近的卷子和套題，時間不早，簡韻茹該回公司去了。

雨勢漸收，簡韻茹換好鞋子，對簡橙說:“差點忘了，櫃子裏有我在j市帶回來的保健品，一會你給姜奶奶送去。我們在這裏打擾這麽久，不買點什麽太不像話。”

簡橙點頭。

簡韻茹想了想，又交待:“好好學習，不要松懈。這次考試你沒考好我不計較，換了環境不適應很正常。但是下次，你必須讓我看到你的進步。”

她又點頭。

簡韻茹嗯了一聲，轉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麽，腳步停住，回頭瞧了眼天花板。

“還有。”她說:“媽媽再跟你強調一遍，少跟不三不四的混混來往，少跟學習差的同學玩。你到這裏是學習的，交朋友的事以後再說。你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現在一起玩了，以後見面還不是誰也不認識誰？更何況，你的這些低層次的朋友，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幫助，只會拖你的後腿，影響你的人生……”

“媽媽！”

簡橙臉色難看地打斷她的話。

屋子裏安靜一瞬。簡韻茹嘆氣:“好了，我也沒時間一遍一遍地跟你講這些，你心裏有數就行。年紀也不小了，別總讓我操心。”

她說完，提上包推門走了，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這次沒再回頭。

樓下姜奶奶聲音響起:“小茹你又去哪？外邊還下著雨呢。飯馬上好，留下來吃晚飯啊！”

簡韻茹:“不了姜姨，我等下還有個項目要談。改天有時間我回來陪您一起做飯……”

簡橙關上門，嘭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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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一大箱保健品下樓時，簡橙與雲霽差點撞上。

雲霽洗完澡不久，頭發半幹，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味，整個人清清爽爽。他拿一包零食，丟進自己嘴裏一塊，又隨手餵她一片。

簡橙下意識咬住，腮幫一鼓一鼓。他嘖一聲，手指擦掉她嘴角的碎屑。

簡橙楞了楞神。

姜奶奶在廚房裏喊:“孩子們，洗洗手準備吃晚飯了！”

她答應一聲，繞開他跑下樓梯。腳步又急又亂，怎麽看怎麽像落荒而逃。

雲霽斜靠墻壁，視線遙遙落在她的身上，眼裏帶笑，嘴角不自覺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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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坐下來，電話響了。

姜奶奶用圍裙擦了擦手，小跑到客廳去接電話。簡橙遠遠看著，發現她臉色越來越凝重，明顯出了大事的樣子。

雲霽也看過去，奇怪道:“奶奶，你怎麽了？”

姜奶奶沒有理他，跟那頭又說幾句，掛了電話。

雲霽又問:“奶奶，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姜奶奶邊走邊解下圍裙，嘆氣:“你姨奶奶去世了，我得過去看看。”

雲霽放下碗筷站起來，“我送你去。”

“不用。”她說:“一會兒你表叔路過，我坐他的車回去。你坐下吃你的吧。”

簡橙忍不住勸:“奶奶，您也來吃點吧。”

姜奶奶擺擺手，什麽話都不想再說。背佝僂著，緩步回到房間。

簡橙扭頭看雲霽。

雲霽說:“沒事，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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