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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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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知道

一切的改變要從木兔正音遇見弓道開始說起。

木兔正音在外出游玩時偶遇神社祭典上射禮,一下子就被射箭這項運動吸引。回家後,央求父親允許她學習射箭。

在木兔方明眼中,射箭是一項枯燥的運動。想想如果能利用射箭磨煉木兔正音的性子,也不錯。木兔方明很快為木兔正音準備好了射箭需要的器材、找到了當地有名的弓道師父,拜入門下,開始學習。

本以為只是玩玩而已,沒想到木兔正音能沈下性子,弓道上顯示出不俗的造詣。木兔方明只能讓她繼續射箭。憑借弓道,木兔正音順利進入高中、升入大學,木兔正音決定成為一名職業弓道選手,以後開一家弓道館。

這一切都與木兔方明為木兔正音規劃的成長軌跡不同。在木兔方明的規劃中,女兒只需要學習一些女孩子該學的東西,等成年或者上完學嫁個離家近的人,然後生個孩子。就這樣慢慢老去,無病無災,無富無貴。

因為弓道,木兔正音的內在更為堅定。因為弓道,木兔正音脫離了預定的軌跡。因為弓道,木兔正音真正成為木兔正音。

射出每一箭發出的弦音都在訴說著:我是誰。

沈迷在弓道世界的木兔正音無往不利,很快就成為同年齡段數一數二的弓道高手。

木兔正音的弓道不在於能不能射中箭靶,而在於木兔正音始終明了箭將射向何處。

大學時代的一次外出比賽中,木兔正音遇見了那個人。

那個人同樣是弓道高手,和木兔正音一樣超脫於箭靶的弓道高手。

那場比賽,那個人一箭都沒有射中箭靶。但那個人卻獲得了當天的最佳個人獎。

木兔正音明白為什麽評委會把這個獎給那個人,因為那個人的每一箭都傾註了他的心血。而且這個人是估計不射中箭靶,他射出的四支箭分別位於箭靶的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四個方位,四個方位的四支箭形成一個正方形將箭靶框在其中。

這份傲氣就仿佛在說:囊中之物,何足入眼。

賽後,木兔正音拿著自己的箭矢去量了四支箭的距離,分毫不差。

弓道界還存在這樣的人?

那個人的比賽改變了木兔正音對弓道的認識。木兔正音早就知道不是說能射中箭靶的弓道就是好弓道。

此刻,她明白射不中箭靶的弓道才是好弓道。

為了向那個人請教弓道,木兔正音賽後特意去找那個人。可惜,他參加完比賽就離開了。

好在,這次的賽事共三天。說不定,還有兩天有機會遇見那個人。

賽後,木兔正音試著覆刻那個人當天的表現。

果然,要想射得分毫不差實在太難。

但她可是木兔正音,在弓道上,她堅信自己不輸於任何人。

最後一天,木兔正音看見了那個人坐在自己學校的隊伍裏。

這場比賽是木兔正音的個人賽,為了這場比賽,木兔正音和教練傾註了大量的心血。

木兔正音和教練都是打算拿個人賽總冠軍。

可木兔正音才管那麽多,她就是要在這個賽場上玩自己喜歡的弓道。

木兔正音的第一箭出後觀看者嘆了一口氣,唯獨那個人眼神炙熱,他知道場上的選手接下來要做什麽。

果如他所料,第二箭、第三箭和最後一箭都脫靶了。

四支箭分別在箭靶的正上方、正下方、左側和右側的邊緣,和箭靶之間的空隙不足一支箭的厚度。這不僅僅是想覆刻他之前的表現,這是在向他宣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木兔正音在覆刻的過程中突然明白,她不喜歡那個人將弓道當做玩耍的想法。她愛弓道,雖不說將其奉若瑰寶,但至少每一支箭都是真心實意。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只當弓道是游戲,並沒有過多尊重。

所以,木兔正音決定向那個人宣戰、挑釁。

這場比賽就是最好的時機和場合,名譽算什麽,弓道本身才算是最重要的。

帶著這份執念,木兔正音上演了別人眼中的鬧劇,這讓那個人記住了木兔正音。並為此去了解這位叫做木兔正音的弓道選手,隨後在木兔正音參加的大大小小的比賽中時常能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兩人心照不宣地每一次錯過,直到有一天那個人終於向木兔正音開口:“我很欣賞你的弓道,木兔正音。”

木兔正音笑而不語,拿出一支箭送給那個人。作為回禮,那個人也送給木兔正音一支箭。其實,當時那個人是想將自己手上的弓送給木兔正音,奈何接下來他還有比賽。

木兔正音一直隨身帶著那支箭,她也不知道下一次遇見那個人是什麽時候。但木兔正音就是知道一定會再見。

果然,很快就見面了。

那個人作為弓道選手來木兔正音所在的學校交流,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去過的第多少所學校了。他就是想找到木兔正音。

終於,讓他找到了。

互相交換聯系方式、時常去木兔正音的學校一起射箭、偶爾一起外出玩耍。

木兔正音除了弓道,最喜歡的就是看書,其次才是游玩。

那個人最喜歡游玩,酷愛看書,最後是弓道。

為了木兔正音,那個人選擇妥協,陪木兔正音練箭、看書。木兔正音開心的時候會主動提出陪他去游玩。

在這段感情中,木兔正音一開始就明確表示自己要做絕對主導者。

木兔正音並不看好這段感情,更沒指望這段感情會有一個所謂婚姻的結果。她只想向對待弓道一樣對待這份感情,既然在這段感情中,那便熱烈地去愛,像箭一樣勇往無前。至於會不會中靶,那都是結果。

沒有人會想到,木兔正音有一天會和那個人結婚。畢竟在外界人眼中,木兔正音與那個人可謂身份懸殊、差異巨大。

那個年代如果是普通女孩子,在婚姻上一定會聽從父母建議。木兔正音則是回家通知父母和弟弟,自己要結婚了。

父母到不覺得有多詫異,畢竟從小到大木兔正音的大事都是自己做決定、拿主意。婚姻大事也是大事,自己拿主意也可以。但當木兔方明知道對方的身份後,開始猶豫。

差異、差異、差異,無法逾越的鴻溝。

那個人出生在日本的一個大家族,且是本家繼承人,未來是必定會成為一家之主。

這樣的家族在選擇家主妻子時往往會考慮對方的家庭狀況。

木兔家雖然算是小富家庭,但和那種家庭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

木兔方明擔心女兒嫁給那個人後不被對方家族重視,從而內心孤悶乃至抑郁。畢竟現實中的例子太多。他看得很清楚,婚姻是制度,並非只是兒女之情。

可惜,那時的木兔正音還是孤身直入:“父親,我知道您擔心的事情,如果真會有那麽一天,我就折斷弓箭,與他決裂,然後回來。到時候,父親可不要說不要女兒的話。”

清冷,這是木兔方明當時的感覺。明明女兒是笑著說的,為什麽這麽多年縈繞在他心間的一直是清冷。

後來的發展證明的木兔方明的擔憂,那個人還未成為一家之主時,女兒與那個人的婚後生活過得融洽。自那個人成為一家之主後,女兒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越來越像那時印象中留下的清冷。

越來越決絕,是女兒日記中的自述。

縱使那個人已經在盡力陪木兔正音,縱使木兔正音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一切都未能挽救木兔正音。

在生下女兒光箋的半後,木兔正音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臨走時,木兔正音說:“光箋在成年前必須養在木兔家,否則未來的結局只會和她一樣。”

這是木兔正音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聽到這句話的人除了那個人外,還有木兔正音的家人。木兔正律自小和姐姐感情極好,聽見姐姐離世前的叮囑,不敢忘記。

處理完姐姐的喪事後,帶回姐姐的孩子,養在自己膝下,對外一直說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果可以,木兔正律希望這個孩子一直長在木兔家,就算不能大富大貴,至少衣食無憂,天真無慮。

當然,帶回姐姐孩子的過程有很多波折,對方家族知道那個人絕無續弦的可能,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孩子,怎麽能養在別人家。

可那個人還有那個人身後的所有人,他們都知道各自虧欠姐姐多少,況這件事本是姐姐和那個人的私事。

那個人點頭,其他人還能有什麽異議。

“所以爸爸不是爸爸,是舅舅。爺爺不是爺爺,是外公。奶奶不是奶奶,是外婆。”木兔光箋聽完整個故事並未有太大的波動。關於自己不是爸爸和媽媽的親生孩子這件事,其實她並不介意。

是不是爸爸和媽媽生的小孩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爸爸和媽媽養大的孩子,重要的是她第一次拿回獎狀是爸爸激動地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重要的是她上小學後第一次發燒是媽媽徹夜不眠地照顧她。重要的是她任性地想學弓道時,是爸爸帶她拜師、給她買了要用到的所有東西,還叮囑她要愛惜每一次射箭的機會。

除了爸爸和媽媽,姐姐們和哥哥對她的愛,她都心知肚明。

可姐姐們和哥哥會在意這件事情嗎?

“哦,原來爺爺和爸爸躲在這裏說這件事情。我們三個早都知道了,被瞞著的也只有光箋了。那沒辦法,畢竟光箋還是太遲鈍了。”木兔光太郎推開門大大咧咧地坐在門外的地板上,身後是木兔光柏和木兔光清。

看這樣子,他們也聽完了整個故事。

“就是,光箋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我們就都知道了。”木兔光清起身走到木兔光箋身邊,蹲下身子揉了揉木兔光箋的頭發。小妹的眼中開始泛起淚水。

“我們當時都那麽大了,你們以為憑空多個妹妹,我們不會懷疑嗎?”木兔光柏看著低頭的小妹,一定是在藏著偷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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