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副本（二十）
關燈
小
中
大
陳州副本（二十）
某些時候，男人的沈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時代的鐵律，已經註定要將她一切的溫情血淋淋地斬斷。
漸入夜，也漸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
丁隱輕手輕腳地脫出男人懷抱，甭管心裏如何鮮血淋漓，面上的淡然是必須維持住的。
自己走，不能讓他開口趕。
她不能連尊嚴也失了去。
環顧四周，欲意收拾些包袱細軟。
卻又猛然意識到根本沒什麽可收拾的。
這裏是官驛，他的房間，他的臥室。
她只是個暫居在這裏一段時日的過客。時間一到，就要離開，哪有什麽值得帶走的呢？
除了那些設計出逃計劃的圖紙罷了。
現在真真連逃也不用逃了，她大可以光明正大走出陳州城，想來他已不會再攔她。
收拾好的圖紙卻又被男人奪取，直接扔進炭烤的火盆，付之一炬。
“你幹甚？！”她愕然。
“阿隱，這句話應該是展某問你，你想幹甚？你想去哪兒？”男人攔住她的去路，神態之平靜，無波無瀾，醇厚如陳年的老玉。
“展大人這意思，是要強行扣隱娘留下來了？”女謀者悲極反笑，病顏蒼白，在燭光下幾近透明，無形中暈染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妖冶:
“不知隱娘是以何種身份留下的？開封府的重要人證？開封府的重要囚犯？還是必須由開封府密切監管的一把刀？……”
“展某的妻子。”
一句話擊潰了所有偽裝的鎧甲。
她聽到男人並不算很溫柔的誓言，但絕對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倘若丁隱娘當真是一把危險的刀，展某願意作這把刀的刀鞘。”
“……縱然代價是無嗣？”
“縱然代價是無嗣。”
那之後的長夜漫漫，猶如一個綺麗迷幻的夢。
他沒有拋棄她，反倒她，三番五次出逃的舉動，幼稚的像個孩子。
後來共赴雲雨的時候，深愛的男人，在她耳鬢處敏感地廝磨著:“……阿隱……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如此煩惱……成婚後我們可以領養……也可以過繼……解決的方法多的是……”
滾滾紅塵，最最蝕骨者，莫過於偷心。
她說不上話，意亂情迷地喘息著，只能抓緊了床單，整個靈魂都在被攪散、被融化、急劇地戰栗著，似痛苦，似歡愉。
他愛她啊。
他愛她啊。
——縱然她遍體鱗傷，恐怖猙獰。
“……昭。”
女人輕嚶男人的名字，隱蔽地流了一滴淚。
夜，還遠未結束。
那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他上頭還有兩個兄弟。
大哥展輝，字熊義；二哥展耀，字熊耀。
他雖最是穩重，卻也排行最老末。
兩位哥哥，不對，用他的話說，她應該喚稱兩位伯伯。兩位伯伯都已成家立業，安居在展姓一族的老家——常州府武進縣。
成婚以後，他帶她回老家，兩位伯伯都是要拜見的。屆時他們可以從大伯或二伯家過繼一個孩子來，都是同族血親，認認真真養育長大，哪還有什麽無嗣不無嗣的困擾。
所以這一切，他都是早早就思慮周全了的嗎？
拜堂成婚……
生兒育女……
構建家庭……
青絲化為白發，相守到晚年……
他對未來生活的規劃很詳細，他的每一步規劃裏都有她的部分。縱然她不育，也不過是印證了他心中最糟糕的猜想罷了。這沒什麽。
唯獨——
“早知阮紅堂害你如此之深，展某當初就不該留那安樂侯的命。”
他是開封府的最高武官，當初開封府清剿侯府私兵，安樂侯那人渣還是他一手抓獲的。
如今安樂侯已成開封府大牢內的階下囚，她惴惴不安問出聲:“安樂侯那般權勢滔天，其父更是權傾朝野的龐太師，包大人……當真敢依法將其判處極刑麽？”
彼時月夜深沈，他剛壓著她雲雨過一番。
正安撫著她光裸的背脊，給她暫歇喘息的空檔。
察覺女謀者對這問題的高度敏感性，男人喉嚨裏滾動出一陣低沈的笑聲:“阿隱，莫不是包大人不給那龐昱判極刑，你還要冒險潛入大牢，親自結果了那龐賊不成？”
女謀者斂著眸，沒有回答。
黑黝黝的眸子，暗沈翻滾，幽幽然深不見底。
依偎在他懷中，溫馴，安詳，收斂了所有野獸獠牙。
但正是這樣的沈默，不經意激起了男人的警惕。
“……阿隱，開封府大牢戒備森嚴，你不值得為殺一個龐賊，而賠上自己的性命。”
他是開封府的武官統領，開封府大牢的武裝戒嚴程度他最清楚。一旦這女瘋子腦子犯渾闖進去，不是她死，就是大牢裏的開封府守衛死。不管哪一種，都是展昭絕不想看到的。
於是鄭重其事地向她索求一個保證:
“答應我，阿隱，絕不為那龐賊冒險闖大牢。”
“嗯……好……隱娘答應……”
她的阿隱懶散地依偎在他懷中，咕噥著睡音，沒心沒肺地敷衍著。
展昭心底一沈。
強行掰過懷中素人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正視地仰起頭。果不其然，他看到的是一雙黑得恐怖的眸子。
這種眼神，展昭見過。
所謂謀者詭譎，她當初算計阮紅堂、算計開封府，甚至於算計他時，都曾露出過這樣的眼神。而現在，這個詭譎近乎恐怖的女謀者，又一次顯出了獠牙鋒芒。
果不其然，她還是盯上了開封府大牢麽？
“好昭昭，你作甚，這樣很不舒服……”
慌亂一閃而過，暗黑女兇獸瑟縮地躲過他考究的眼神。
“……你要信隱娘，隱娘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不會再對開封大牢下手……”
“嗯，展某信你。”
男人沒什麽表情地點頭，松開她的下巴，轉而將她無意識抵拒的雙臂慢慢擰上床頭。
女兇獸整個人都是抖的。
“既然信我……為何還這般？……”
“再上一層保險。”
悶哼一聲，感受著男人強勢的進入，女兇獸光裸的肌膚在月光下模模糊糊，泛起病態的蒼白。
她整張臉也是極為蒼白的，掙紮無能，雙手被按住，黝黑的眸中，籌謀對開封府大牢下手的詭譎一掃而空，轉而漸漸替代為驚恐。
哆嗦著唇，顫聲哀求:“你前兩日才剛要暈過……”
“展某也不想這麽做。”
他沒有強迫人的嗜好，可最近陳州這局勢，開封府才剛逮了安樂侯那人渣入大牢，武裝戒備正森嚴著呢，她就不安分地籌謀下手。
為保她不被大牢裏的開封守衛恁死，他還是直接在床上廢了她的行動力吧。
“展熊飛……你騙人、你說過信我的……我都跟你保證不對開封大牢下手了……你怎麽還……”
不同於之前的溫存纏綿，他這次是抱著，將她這兩日剛恢覆過來的體力重新榨幹，的目的做的。索要的太過猛烈，理所當然的，她沒幾下就承受不住了。
哭腔漸濃，拼命掙紮，只差沒對著窗外喊救命了。
“隱娘做錯什麽了，你非得隔三差五折騰得隱娘下不了床……你混蛋……從阮紅堂把我帶回來起……就一直把我關在官驛內……現在更是連床都想讓我下了……”
她是那類罕有的，侵略性很強的女子。似乎唯有他這般深沈包容的男人，才適合作她這把利刃的刀鞘。
他曾被她騙過很多次。
最致命的那次，她假死，他信以為真，當真以為伊人逝去。
那之後他就變了，翻天地覆地變了。
從前，她只要略一服軟，略一露出欺騙性極強的淚目，他就絕對心軟得一塌糊塗，再下不了半分狠手。
而現在，任她怎樣害怕，怎樣哭求，他卻都能無動於衷，該怎麽繼續還怎麽繼續。
放肆至此，非他所想，但屬他必須所為。
對於這等當面信誓旦旦事後堅決再犯的廝，唯有如此。
再後來……
她哭不動了，匍匐在汗濕的床單上，咬著他的臂默默地流眼淚，體力過分透支，被動承受到近乎麻木。
他聽到她壓抑的嗚咽。
終成乖巧的安靜。
“阿隱？”
不知過了多久，他沙啞著喉音，輕輕喚了聲。
“……你還好麽？”
好什麽好，已經暈了。
她的情態餘韻尚存，微醺。
終於已不再顫抖。病態的羸弱，與極致的蒼白，以及蒼白中的潮紅餘韻，共同暈染出一幅妖冶的圖卷。
猶如劇毒的曼陀羅華，暗黑，卻又極為脆弱。
如今這朵曼陀羅華妖花，已經被他折騰得失去了意識，抱她下床，將她小心地泡進浴桶作清洗。
她所有這兩日，好不容易剛恢覆過來的那點體力，均已被他榨幹殆盡。
病秧子的體質，體力又被過分透支。
展昭知道，她接下來的時日是再下不了床了。
於是開封府松了口氣。
於是開封府大牢的武裝守備們松了口氣。
於是王朝馬漢等四大校尉也長長地松了口氣。
數日風平浪靜，再無誰誰誰又被設計了，誰誰又掉進殺局了，之類的恐怖事件發生。開封府審安樂侯，一切都在平穩進行。
他們並不知道，那詭譎近乎恐怖的女謀者是怎麽安分下來的，但毫無疑問，他們的展大人有法子讓那女謀者安分下來。
嗯……所謂“一物降一物”嘛……。
這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王朝，王校尉了。
他和那女瘋子有舊仇，每每從女瘋子身旁經過的時候，總感覺脖子後面涼嗖嗖的。
如今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已消失無蹤，那女瘋子不知被展大人經歷了什麽，現在乖得跟貓兒似的，成天窩在屋裏不出戶。
直到一日……
“展某欲娶隱氏為妻，訂婚宴就在陳州本地舉行，屆時還請諸位兄弟賞臉喝杯喜酒。”
王朝當時一杯酒全噴了出來。
那時他們剛巡完城，正在街邊的一處小酒館裏吃酒暫歇。安樂侯已倒，陳州城歷經包大人的整治，已經漸漸恢覆到太平民生的景象。
日暮西垂，夕陽暖天。
天際邊火燒雲大片大片，燃燒得熱烈。整個陳州城籠罩在瑰麗的光景下，壯觀而又迤邐。
街上的行旅還在湧動，北國的冬日，傍晚無盡微醺的風情。
酒樓裏，王朝看著十數年來忠實跟隨的展大人，覺得他可能是醉了，才說出這番胡話來。
那女子瘋狂的本質，開封府沒一個不清楚。
娶這麽個危險的枕邊人回家，無異於在枕邊放了把奪命的尖刀。他莫不是醉了，怎敢放出此等豪言壯語？……
然而展大人並沒醉。
他向來少沾酒飲，即使坐在酒館中，也不過淺嘗輒止。清醒得很。
思及伊人，百煉鋼也成繞指柔。
古井般幽靜的劍眸，此時已少有地泛起漣漪。
爆炸性的消息，突如其來，砸得張龍趙虎面面相覷。
王朝一杯酒嗆完，還未及說什麽勸阻的話，一旁醉醺醺的馬漢已經扯起大嗓門來了:
“好啊……展大哥……屆時兄弟幾個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最正的男人……娶最毒的女人……展大哥……真勇士，幹得好！”
親們看文愉快。
另外，謝謝盈盈水暖小天使投的地雷(づ￣3￣)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某些時候，男人的沈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時代的鐵律，已經註定要將她一切的溫情血淋淋地斬斷。
漸入夜，也漸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
丁隱輕手輕腳地脫出男人懷抱，甭管心裏如何鮮血淋漓，面上的淡然是必須維持住的。
自己走，不能讓他開口趕。
她不能連尊嚴也失了去。
環顧四周，欲意收拾些包袱細軟。
卻又猛然意識到根本沒什麽可收拾的。
這裏是官驛，他的房間，他的臥室。
她只是個暫居在這裏一段時日的過客。時間一到，就要離開，哪有什麽值得帶走的呢？
除了那些設計出逃計劃的圖紙罷了。
現在真真連逃也不用逃了，她大可以光明正大走出陳州城，想來他已不會再攔她。
收拾好的圖紙卻又被男人奪取，直接扔進炭烤的火盆，付之一炬。
“你幹甚？！”她愕然。
“阿隱，這句話應該是展某問你，你想幹甚？你想去哪兒？”男人攔住她的去路，神態之平靜，無波無瀾，醇厚如陳年的老玉。
“展大人這意思，是要強行扣隱娘留下來了？”女謀者悲極反笑，病顏蒼白，在燭光下幾近透明，無形中暈染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妖冶:
“不知隱娘是以何種身份留下的？開封府的重要人證？開封府的重要囚犯？還是必須由開封府密切監管的一把刀？……”
“展某的妻子。”
一句話擊潰了所有偽裝的鎧甲。
她聽到男人並不算很溫柔的誓言，但絕對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倘若丁隱娘當真是一把危險的刀，展某願意作這把刀的刀鞘。”
“……縱然代價是無嗣？”
“縱然代價是無嗣。”
那之後的長夜漫漫，猶如一個綺麗迷幻的夢。
他沒有拋棄她，反倒她，三番五次出逃的舉動，幼稚的像個孩子。
後來共赴雲雨的時候，深愛的男人，在她耳鬢處敏感地廝磨著:“……阿隱……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如此煩惱……成婚後我們可以領養……也可以過繼……解決的方法多的是……”
滾滾紅塵，最最蝕骨者，莫過於偷心。
她說不上話，意亂情迷地喘息著，只能抓緊了床單，整個靈魂都在被攪散、被融化、急劇地戰栗著，似痛苦，似歡愉。
他愛她啊。
他愛她啊。
——縱然她遍體鱗傷，恐怖猙獰。
“……昭。”
女人輕嚶男人的名字，隱蔽地流了一滴淚。
夜，還遠未結束。
那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他上頭還有兩個兄弟。
大哥展輝，字熊義；二哥展耀，字熊耀。
他雖最是穩重，卻也排行最老末。
兩位哥哥，不對，用他的話說，她應該喚稱兩位伯伯。兩位伯伯都已成家立業，安居在展姓一族的老家——常州府武進縣。
成婚以後，他帶她回老家，兩位伯伯都是要拜見的。屆時他們可以從大伯或二伯家過繼一個孩子來，都是同族血親，認認真真養育長大，哪還有什麽無嗣不無嗣的困擾。
所以這一切，他都是早早就思慮周全了的嗎？
拜堂成婚……
生兒育女……
構建家庭……
青絲化為白發，相守到晚年……
他對未來生活的規劃很詳細，他的每一步規劃裏都有她的部分。縱然她不育，也不過是印證了他心中最糟糕的猜想罷了。這沒什麽。
唯獨——
“早知阮紅堂害你如此之深，展某當初就不該留那安樂侯的命。”
他是開封府的最高武官，當初開封府清剿侯府私兵，安樂侯那人渣還是他一手抓獲的。
如今安樂侯已成開封府大牢內的階下囚，她惴惴不安問出聲:“安樂侯那般權勢滔天，其父更是權傾朝野的龐太師，包大人……當真敢依法將其判處極刑麽？”
彼時月夜深沈，他剛壓著她雲雨過一番。
正安撫著她光裸的背脊，給她暫歇喘息的空檔。
察覺女謀者對這問題的高度敏感性，男人喉嚨裏滾動出一陣低沈的笑聲:“阿隱，莫不是包大人不給那龐昱判極刑，你還要冒險潛入大牢，親自結果了那龐賊不成？”
女謀者斂著眸，沒有回答。
黑黝黝的眸子，暗沈翻滾，幽幽然深不見底。
依偎在他懷中，溫馴，安詳，收斂了所有野獸獠牙。
但正是這樣的沈默，不經意激起了男人的警惕。
“……阿隱，開封府大牢戒備森嚴，你不值得為殺一個龐賊，而賠上自己的性命。”
他是開封府的武官統領，開封府大牢的武裝戒嚴程度他最清楚。一旦這女瘋子腦子犯渾闖進去，不是她死，就是大牢裏的開封府守衛死。不管哪一種，都是展昭絕不想看到的。
於是鄭重其事地向她索求一個保證:
“答應我，阿隱，絕不為那龐賊冒險闖大牢。”
“嗯……好……隱娘答應……”
她的阿隱懶散地依偎在他懷中，咕噥著睡音，沒心沒肺地敷衍著。
展昭心底一沈。
強行掰過懷中素人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正視地仰起頭。果不其然，他看到的是一雙黑得恐怖的眸子。
這種眼神，展昭見過。
所謂謀者詭譎，她當初算計阮紅堂、算計開封府，甚至於算計他時，都曾露出過這樣的眼神。而現在，這個詭譎近乎恐怖的女謀者，又一次顯出了獠牙鋒芒。
果不其然，她還是盯上了開封府大牢麽？
“好昭昭，你作甚，這樣很不舒服……”
慌亂一閃而過，暗黑女兇獸瑟縮地躲過他考究的眼神。
“……你要信隱娘，隱娘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不會再對開封大牢下手……”
“嗯，展某信你。”
男人沒什麽表情地點頭，松開她的下巴，轉而將她無意識抵拒的雙臂慢慢擰上床頭。
女兇獸整個人都是抖的。
“既然信我……為何還這般？……”
“再上一層保險。”
悶哼一聲，感受著男人強勢的進入，女兇獸光裸的肌膚在月光下模模糊糊，泛起病態的蒼白。
她整張臉也是極為蒼白的，掙紮無能，雙手被按住，黝黑的眸中，籌謀對開封府大牢下手的詭譎一掃而空，轉而漸漸替代為驚恐。
哆嗦著唇，顫聲哀求:“你前兩日才剛要暈過……”
“展某也不想這麽做。”
他沒有強迫人的嗜好，可最近陳州這局勢，開封府才剛逮了安樂侯那人渣入大牢，武裝戒備正森嚴著呢，她就不安分地籌謀下手。
為保她不被大牢裏的開封守衛恁死，他還是直接在床上廢了她的行動力吧。
“展熊飛……你騙人、你說過信我的……我都跟你保證不對開封大牢下手了……你怎麽還……”
不同於之前的溫存纏綿，他這次是抱著，將她這兩日剛恢覆過來的體力重新榨幹，的目的做的。索要的太過猛烈，理所當然的，她沒幾下就承受不住了。
哭腔漸濃，拼命掙紮，只差沒對著窗外喊救命了。
“隱娘做錯什麽了，你非得隔三差五折騰得隱娘下不了床……你混蛋……從阮紅堂把我帶回來起……就一直把我關在官驛內……現在更是連床都想讓我下了……”
她是那類罕有的，侵略性很強的女子。似乎唯有他這般深沈包容的男人，才適合作她這把利刃的刀鞘。
他曾被她騙過很多次。
最致命的那次，她假死，他信以為真，當真以為伊人逝去。
那之後他就變了，翻天地覆地變了。
從前，她只要略一服軟，略一露出欺騙性極強的淚目，他就絕對心軟得一塌糊塗，再下不了半分狠手。
而現在，任她怎樣害怕，怎樣哭求，他卻都能無動於衷，該怎麽繼續還怎麽繼續。
放肆至此，非他所想，但屬他必須所為。
對於這等當面信誓旦旦事後堅決再犯的廝，唯有如此。
再後來……
她哭不動了，匍匐在汗濕的床單上，咬著他的臂默默地流眼淚，體力過分透支，被動承受到近乎麻木。
他聽到她壓抑的嗚咽。
終成乖巧的安靜。
“阿隱？”
不知過了多久，他沙啞著喉音，輕輕喚了聲。
“……你還好麽？”
好什麽好，已經暈了。
她的情態餘韻尚存，微醺。
終於已不再顫抖。病態的羸弱，與極致的蒼白，以及蒼白中的潮紅餘韻，共同暈染出一幅妖冶的圖卷。
猶如劇毒的曼陀羅華，暗黑，卻又極為脆弱。
如今這朵曼陀羅華妖花，已經被他折騰得失去了意識，抱她下床，將她小心地泡進浴桶作清洗。
她所有這兩日，好不容易剛恢覆過來的那點體力，均已被他榨幹殆盡。
病秧子的體質，體力又被過分透支。
展昭知道，她接下來的時日是再下不了床了。
於是開封府松了口氣。
於是開封府大牢的武裝守備們松了口氣。
於是王朝馬漢等四大校尉也長長地松了口氣。
數日風平浪靜，再無誰誰誰又被設計了，誰誰又掉進殺局了，之類的恐怖事件發生。開封府審安樂侯，一切都在平穩進行。
他們並不知道，那詭譎近乎恐怖的女謀者是怎麽安分下來的，但毫無疑問，他們的展大人有法子讓那女謀者安分下來。
嗯……所謂“一物降一物”嘛……。
這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王朝，王校尉了。
他和那女瘋子有舊仇，每每從女瘋子身旁經過的時候，總感覺脖子後面涼嗖嗖的。
如今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已消失無蹤，那女瘋子不知被展大人經歷了什麽，現在乖得跟貓兒似的，成天窩在屋裏不出戶。
直到一日……
“展某欲娶隱氏為妻，訂婚宴就在陳州本地舉行，屆時還請諸位兄弟賞臉喝杯喜酒。”
王朝當時一杯酒全噴了出來。
那時他們剛巡完城，正在街邊的一處小酒館裏吃酒暫歇。安樂侯已倒，陳州城歷經包大人的整治，已經漸漸恢覆到太平民生的景象。
日暮西垂，夕陽暖天。
天際邊火燒雲大片大片，燃燒得熱烈。整個陳州城籠罩在瑰麗的光景下，壯觀而又迤邐。
街上的行旅還在湧動，北國的冬日，傍晚無盡微醺的風情。
酒樓裏，王朝看著十數年來忠實跟隨的展大人，覺得他可能是醉了，才說出這番胡話來。
那女子瘋狂的本質，開封府沒一個不清楚。
娶這麽個危險的枕邊人回家，無異於在枕邊放了把奪命的尖刀。他莫不是醉了，怎敢放出此等豪言壯語？……
然而展大人並沒醉。
他向來少沾酒飲，即使坐在酒館中，也不過淺嘗輒止。清醒得很。
思及伊人，百煉鋼也成繞指柔。
古井般幽靜的劍眸，此時已少有地泛起漣漪。
爆炸性的消息，突如其來，砸得張龍趙虎面面相覷。
王朝一杯酒嗆完，還未及說什麽勸阻的話，一旁醉醺醺的馬漢已經扯起大嗓門來了:
“好啊……展大哥……屆時兄弟幾個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最正的男人……娶最毒的女人……展大哥……真勇士，幹得好！”
親們看文愉快。
另外，謝謝盈盈水暖小天使投的地雷(づ￣3￣)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