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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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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

“東海總公會是也。”

“如此,多謝掌櫃的。”

——

大雪山終年風雪不化,山上環境惡劣,人跡罕至,只有山腳下有些許人煙。

火光中,臉色發紅的老伯烤著火,在這裏居住的人常有凍傷,烤火時凍傷總是痛癢難耐,但又不能不取暖,只能咬著牙用土方子給自己縛著厚厚的黑色草藥。

他頭戴氈帽,瞇著眼瞧著樂曉曉,縱然看出對方在嚴寒之處仍步履自如,應該身手不凡,依舊是勸阻道,“女娃娃,你穿得太少了些,前幾日也有個年輕人登山,就看著比你厚實許多。”

在大雪山附近生活的人哪個不是皮毛大氅,還帶上厚實的氈帽護住耳朵,在這裏出門,凍掉耳朵可真不是說說而已。

真的有人去了後失去聽力的,這些都是祖祖輩輩的教訓。

樂曉曉一邊耐心地聽著,一邊幫老伯架上爐子燒驢肉,天上龍肉,地下驢肉,尤其是天寒地凍下這熱乎乎的一口,燉驢肉鮮美的香氣都往人鼻子裏鉆,她點頭聽老伯的經驗,“那我從您這兒買上幾件厚實的衣服吧。”

老伯心眼實誠,“左右我這冬天也不上山了,你這女娃娃還帶了驢肉來,我的借你就是。”

他咂摸咂摸嘴巴,又不放心得說道,“不過你可不能貿然去山頂啊,山頂有好大一頭大蟲,也是這裏的山大王,去了它的領土的鄉親們都有去無回了。”

他看著零星的火光,心中不禁湧上寂寥,過了一會兒才道,“除了山頂常年風暴,大雪山也就是山腰上的原始叢林的野山菌子和人參了,這可都是山裏的寶貝,就是太大了,這麽多年了我都沒能探尋完,女娃娃你也是慕名而來的吧?”

樂曉曉微微一笑,“我這不是過來請求老伯您的意見了,大雪山對外地人來說都是個謎。”

老伯難得見個外人,還說要聽他的意見,心中也十分受用,他神神秘秘地說,“你問對人了,不說別的,老伯我這躲避風暴幾十年了,此中經驗還是可以說上一說。”

驢肉正好出鍋,樂曉曉給他舀了一大碗,配上極北苦寒之地的燒刀子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老伯直呼痛快,期間更是展露了雪山衣物怎麽穿戴,風暴每日大概出現的時刻預估頻率大小,告訴了樂曉曉好多上山小竅門。

一場大覺睡醒,爐中火還正暖,老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自己,發現來人早已不在,只有三大塊處理得幹幹凈凈的驢肉放在旁邊,除了一些厚實的狐貍毛外,還有一盒包裝精致的凍傷藥。

他一拍腦袋想去追,忽然想起了昨晚人家就借著自己的大氅氈帽上了山,只能留步。

這女娃娃,知道在這金錢也沒處花,比那些動不動向他砸錢的外鄉人態度好上無數倍,更別提除了那一鍋燉肉,還分給他這麽多新鮮的驢肉儲備,走時怕自己半夜凍醒,柴也幫著加上。

甚至,不言不語得留下凍傷藥。

這些皮毛料子都是極好,做上幾件大氅都有餘,她根本不缺防寒的設備。

這女娃娃,他心中一暖,真像她說的,只是來請教他這老頭子的。

————————

另一邊,樂曉曉錯過風雪上山,現在正蜷縮在一個山洞中喝酒。

這應該是哪位前輩臨時留的藏身之地,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樂曉曉看著外面肆虐的暴風雪,只覺得洞中方寸,也是靜好。

就是沒有配肉吃,光是喝酒真是燒肚子。

樂曉曉翻了下芥子靈袋,找到了明芳菲前幾個月腌制的臘肉條,配著酒嚼幾下,果然好多了。

她伸展了一下身子,給山洞再做了幾道防禦屏障,就抱著被子美美地補覺了。沒辦法,這個任務時間緊張,本來應該是冰屬性的蘇雨笙更加適應這天寒地凍的,但他還在外地,就只能自己先上了,為了配合大雪山時不時的風暴,她得犧牲部分睡眠時間。

系統忽然出現,驚訝道,“宿主,你怎麽還帶了被子?”

說得好像出門帶被子大逆不道一樣,樂曉曉挑眉,“這可不是普通的被子,這是千年蠶絲被,我剛得的,尋常的水火刀劍都侵蝕不了,還保留了蠶絲的觸感,睡著特別軟。再說了,山洞土這麽硬不能讓我直接打地鋪吧。”

又狐疑道,“不是說新手任務結束了,除了生命危險不再出現嗎?你那邊不順利?”

系統靜默了一瞬,沒有回覆她的話,“你說得有道理。”只是有一瞬間開始懷疑,怎麽以前的宿主沒這麽會過日子?仙俠的艱苦樸素的畫風在宿主這裏斷了傳承了。

但,宿主有根有據。

樂曉曉擺擺手,示意她要培養睡意,系統又默默地離開了。

老伯人還不錯,大氅在細節處確實比中州的更加保暖,這些風暴規律也比自己道聽途說瞎琢磨強一萬倍。現在喝點小酒身子也暖了,反正外面風暴正盛,她就補一覺,然後繼續趕路,樂曉曉想。

兩個小時後,樂曉曉眼神一片清明,外面的風暴已停,只剩一片銀裝素裹,冰天雪地,尋常的草木都結了好看的冰晶,顯得越發晶瑩剔透美麗動人。換做平時,南方人樂曉曉一定會欣賞一會兒雪景。

現在,勿cue,要趕路。

大雪山似乎是個特殊的地理環境,在這裏樂曉曉完全使不出輕功,靈力也被削弱了不少,前者限制的是來這裏的所有修士,後者應該只針對木屬性的可憐人。

冬天嘛,草木都雕零了,她能接受,樂曉曉不再依賴輕功,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得在及膝深的雪地裏跋涉,這種機械的上下動作做久了,對誰都是吃力的,更可怕的還有雪盲,一種看白雪看久了後,雙眼產生的暈眩感。

這樣下去不行。

樂曉曉果斷閉上雙眼,只靠依稀的靈力在前方探路,避免撞到個什麽。

都說世界是圓的,人閉上眼會失去方向感,不會走直線,反而會無意識地在原地走弧形的圓圈,長久來看就像是圍著一個圓圈打轉,樂曉曉閉上眼越走越不對勁,睜眼一看:這棵樹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後知後覺到“世界是圓的”實踐真相後,樂曉曉只能偶爾睜開眼睛給前方的障礙物打上標識,走一段不放心再看看,再走一段,這樣磕磕絆絆終於大概是直線了,就是廢的時間長了太多,暴風雪快來了。

先是一陣急促的風聲從後方傳來,再是越來越迅疾越來越寒冷的風暴將後方的樹木連根拔起,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的人永遠都不知道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類是多麽的渺小無助,樂曉曉顧不得“雪盲”了,睜開眼撒開丫子趕緊跑。

洞,洞,洞?

哪裏有洞?樂曉曉快瘋了,再找不到洞掩藏,她人就沒了。

她不想死!

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樂曉曉危機之下生了急智,不就是洞嗎,除了天然洞也有人工洞!我可以挖個,她運轉稀薄的靈力,“轟”地一聲炸開一塊地勢較高的土壤,在風暴來臨的千鈞一發之際,委身藏了進去。

朔風帶著狂暴的破壞之力,卷著高大的松柏呼嘯而去,好一會兒,那驚心動魄的風暴才遠去。

安全了,樂曉曉後怕得癱軟在地上,眼睛刺拉拉得疼,是雪盲,也是用的靈力過度。

好在芥子靈袋認了主,樂曉曉摸索著取出一塊溫玉和幾塊不刺激的藥膏敷在眼上,最後記得不蓋被子會著涼,就埋頭陷入了黑沈沈的夢境中。

她是被一陣奇怪的窸窸窣窣聲驚醒。

夢裏是她被老伯形容的山中大虎吃了,夢醒,是個黑色的龐然大物準備吃它。

眼睛雖然紅腫,卻慢慢恢覆了清明,眼前的影像終於不斷清晰,真的有東西想吃她。

這是個什麽玩意?

樂曉曉皺眉看著一個毛發潦草還有禿的怪物在啃她,卻實在咬不動她的寶貝千年蠶絲被,有種又想笑,又荒謬的感覺。

咬不動的話,應該不是什麽很有靈力的怪物,而是普通野獸了。

野獸似有所覺,看到樂曉曉坐起,不禁氣勢洶洶得朝她剛裸露的臉撓來,這一掌氣勢萬鈞,在樂曉曉眼中就像是放慢了好幾倍的動作一樣,被她輕飄飄得閃過,接住。

不錯,睡一覺靈力也恢覆了些許,果然睡眠是人類最好的保養方式。

就是,嗯?樂曉曉接過這個驚慌失措的熊掌,它長得這麽潦草,原來是只熊嗎?

不光是眼前的熊有野獸的警覺開始瘋狂掙紮,不遠處也有嚶嚶嚶的聲音傳來,是兩只迷迷糊糊的熊寶寶,在焦急地看著大熊。

熊寶寶長得十分圓潤,顯然營養十分均衡,而熊媽媽卻潦倒又憤怒,樂曉曉心一松,把大熊放開,後者立馬閃躲在小熊旁邊,咧著牙哈著氣,似乎要誓死阻止樂曉曉這個大魔頭傷害它們。

山洞溫暖,還鋪有軟乎乎的幹草,尤其是小熊所在處,還被大熊細心地疊上自己厚實的毛發,唯一和山洞格格不入得就是樂曉曉,和她身後豁然破開的那個大口子。

樂曉曉摸了摸鼻子,總算是知道為什麽這個洞比較好破開了,原來這是冬眠的熊媽媽精心挑選的住處,也知道為什麽它們這麽憤怒了,換做自己睡覺被吵醒,屋子還破了個大洞,她也要發狂,何況本就直率的動物呢。

外面狂風還在呼嘯,自己似乎錯過了一次風暴停息的時辰,只能看著模糊不清的景色望洋興嘆。

樂曉曉想了下,遠遠地丟給大熊一家幾塊自己愛吃的臘雞臘肉,大熊警惕得嗅了半天,終於吃入了口。

付了“房費”後,樂曉曉用蠶絲被做了個簡單的門簾,大熊在那頭吃,她在這頭修煉,勉強做到互不幹擾。

靜等雪停。

再次風暴過後,雪停後竟然有日光湧出。

樂曉曉大喜,知道這是山下老伯說可以長達八個小時風暴平息的征兆,她再次深一腳淺一腳邁入雪中,心中卻充滿了力量。

憑著這口氣,樂曉曉忽視了沿路中風卷山林的殘骸,屏蔽了自己偶爾睜眼閉眼辨認方向的不便,一路走到了一片原始山林。

這裏像是片人間凈土,遠處有條湛藍如明鏡的湖泊,近處草木豐茂,靈氣豐沛,像是連暴風雪都小心翼翼得不忍侵害,連她的靈力都恢覆了。

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大雪山林。

因為風暴的阻擋,這片山林不為世人所熟知,裏面的珍稀動植物和藥材品質是外面的十倍不止,雖然個頭都是小小的,但是嚴寒狀態下濃縮的精華卻是哪裏都比不了。

樂曉曉惡補過一些采摘七葉山參的經驗,說來七片葉子也是大雪山林的特色,尋常的人參只擁有五到六片覆葉,越發顯得七葉山參的罕見與珍貴。而人參一般都是陰生植物,常常在幾顆遮天蔽日的大樹下生長,樂曉曉看了看這日頭,只能往山林深處走,許久之後,終於見到綠油油的人參葉子。

樂曉曉一喜,大喊,“棒槌、棒槌!”

這可不是搞笑,據說人參娃娃久了就成了精,一定要大聲恐嚇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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