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會仗著‘男朋友’這個頭銜，去影響你做的任何決定，更何況是一些可能影響你一輩子的決定”</p>

“為什麽不？”這不正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原因為？</p>

如果不會互相影響，那麽跟各走各的路又有什麽不同？</p>

“因為他不希望以後你會回頭過來怪他，就像當初他媽一直怪罪他一樣”</p>

“我不會！”她激動，簡直把對方當成了本人來否認</p>

梁亦群被她的反應給逗笑了，“你是不會怪他，但是我敢保證他不想跟你賭這個”</p>

聽了，她傻傻地、目光無焦距地落在梁亦群胸前的鈕扣上</p>

“可是兩個人不也是一輩子的事嗎？”她的人生計劃裏一直有他的存在，而他呢？他把她放在計劃裏了嗎？</p>

他為了不想幹涉她在工作上的選擇，而犧牲了彼此未來的可能性，這究竟是愛她、珍惜她，還是壓根兒就把她當成外人來看待？</p>

聞言，梁亦群聳了聳肩，這問題不是他能夠代替回答的</p>

“這就必須要你去問他了，”他月兌下一雙手套，遞給對方，“不過我猜你應該還會考慮很久，所以這個借你用，可能有點幫助”</p>

必苡潔怔怔地接過，他則是彎身提起地上的那只塑膠袋</p>

“最後，你聽我說，”他睇著她，在離去前又說了一句，“他很愛你，相信我，至少我也算是認識他十幾年”</p>

說完，他給了她一個微笑之後，才轉身朝著店方向走去</p>

看著他漸漸走遠，關苡潔拿著那雙手套，似乎早已經忘了寒冷，腦海裏滿滿是他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p>

見到關苡潔進門來，任宇辰其實不怎麽訝異，也許早在她提出要返還物品的那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刻</p>

讓他訝異的反而是她手上拿著的那雙手套他認得那是梁亦群的，怎麽會在她的手上？</p>

思考了兩秒，他大約猜到了來龍去脈</p>

他別過頭，睨了旁邊的男人一眼，“你故意不告訴我？”</p>

“我總要尊重她的隱思”梁亦群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接著找個理由識趣地躲進廚房裏</p>

瞧梁亦群擺明是要留他們兩人獨處，關苡潔站在門前，尷尬地笑了一笑</p>

她意識到一直杵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於是她低下頭往前走，走到吧臺前，把懷裏的紙袋擺了上去</p>

“就這些你……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麽”</p>

“不用看了，反正我也不會記得”他露出淺淺的微笑，逕自將紙袋收到置物櫃裏</p>

“還有這個，”她將手套也遞上，“替我還給亦群哥”</p>

“隨便放著吧，他看到了自己會拿走”不冷不熱的態度，他無聲無息地劃出了一道界線</p>

必苡潔沈默了下，想不出什麽好話題了她抿唇，硬是撐起一抹微笑道：“那……就先這樣子，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p>

語畢，她點了個頭，正要轉身時，他突然開口</p>

“我煮杯熱哥哥給你吧”</p>

她呆楞住，瞬間僵凝在那兒</p>

“喝點熱的身體會比較暖，”他經籲了口氣，仍然沒什麽表情，“而且你身上有酒味”</p>

“欸？真的嗎？”她心一驚，揪起自己的衣袖猛聞</p>

“別聞了，你自己聞得到才有鬼”他苦笑，試圖制止她</p>

“呃……是嗎……”她尷尬笑了笑她不常喝酒，所以不是那麽懂</p>

“先坐吧，別一直站在那邊”他轉身背對著她，杯架上取下一只馬克杯</p>

“哦……”聞言，她月兌下圍巾，就要坐上吧臺前的高腳椅</p>

“你別坐吧臺”他突然道</p>

為什麽？這要求讓她愕然，他甚至拒絕她的靠近？不過她沒追問，只是不作聲，自己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p>

熱可可，她不想喝了</p>

她好想逃走，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狼狽的表情她一直看著窗外，卻難以無視玻璃倒影裏的他</p>

不一會兒，他端了一杯熱可可，擺到她面前</p>

“你染發了？”他問，其實不是很明顯，但還是有差異</p>

“啊……你看得出來？”她下意識模了模頭頂</p>

“可以”他微笑，退回了吧臺內</p>

“我姊約我去染的，所以……”說到此，她幹笑兩聲</p>

也許以前她會多問一句“好看嗎”，但現在，她問不出口</p>

她默默拿起杯子怕燙地小口啜飲著心緒翻騰，急於逃離現場的沖動以及舍不得離去的依戀，正在她的胸口裏激烈地掙紮角力</p>

多留一秒，是多一分心傷</p>

可是少留一秒，是多一分遺憾</p>

“你的傷口還好嗎？”她放下杯子，擡起頭望向他只是關心他而已，應該不算越界吧？</p>

“好多了”他卷起右手的衣袖，讓她看一眼</p>

一瞥見那條長長的傷痕，她突然好想伸手去觸碰它，有心疼，有不舍……但她很快地就把那念頭給打散</p>

“會不會很痛？”</p>

他搖搖頭，將衣袖拉了下來，“還好，沒什麽感覺”</p>

“那就好……”</p>

又一個話題被結束</p>

她揚起淺笑，低下頭繼續喝著那杯熱可可</p>

“他很愛你，相信我”</p>

那是梁亦群告訴她的</p>

她能相信嗎？她希望，但是她不敢“相信”就像是黑暗中的那條細得可憐的鋼索，她已經嘗過踩在上頭行進的滋味了</p>

她放下了馬克杯，起身，從皮夾裏抽出兩張百元鈔然後，她重新系上圍巾，走向吧臺</p>

“不用了，當作是朋友間的請客吧”他拒絕那兩張鈔票</p>

必苡潔勉強露出微笑，亦是拒絕</p>

“我沒有‘不用’的理由”她堅持自己埋單，逕自將鈔票擺在吧臺上，“我一點都不想當你的朋友”</p>

說完了，她轉身就走</p>

聽見門上的銅鈴聲響，梁亦群這才探出頭來</p>

“她走了？”他有些意外</p>

“嗯，走了”</p>

任宇辰應了一聲，走出吧臺去收回那杯只喝一半的熱可可他站在那位置適，想著五分鐘前她還坐在這裏，一時間，他有些茫然</p>

他有機會可以把她擁入懷，他有機會可以牢牢吻住她、可以盡情嗅取她身上的氣息，但是他沒有，他沒有利用這些機會，反而因為害怕，所以要她別坐在吧臺前的位置</p>

那樣的距離，太靠近，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抱住她、吻上她伸個手需要幾秒？一秒就夠了，那樣的時間太短，來不及讓他喚回理智</p>

“發什麽呆？”</p>

梁亦群的聲音傳入耳</p>

他倏地清醒，拿了杯子就鉆回吧臺內，“沒事，臨時想到什麽而已”</p>

見他反應有些失常，梁亦群靜了一會兒，才問：“還沒覆合？”</p>

聽了，任宇辰噗笑一聲，“你從哪一點判斷應該要覆合？”</p>

“從你的表情”</p>

“去死啦！”他失笑，不再搭理對方</p>

“說真的，你不好奇她剛才在巷口跟我說了什麽？”</p>

“那是她的自由，是你們的隱私”他低下頭，在洗手槽裏洗著剛才那只馬克杯</p>

“媽的，難怪你會被甩”</p>

任宇辰沒什麽表情，沒什麽反應，半晌之後才道：“我寧願她是直接告訴我，而不是透過你”</p>

“那你呢？”梁亦群卻這應反問他</p>

“我什麽？”</p>

“你又有多少事是從來沒有‘直接’告訴她的？”</p>

被這麽一問，他啞口無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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